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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充神使

    阿星的棚屋离他所谓的阿嬷住的地方很近。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阿嬷身体不太好,我要先去通报她一声。”我依言停下脚步。毕竟是我冒昧来访,需要得到主人的允许是基本的礼貌。

    棚屋四面透风,当然内里阿星刻意压低声音说话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阿嬷,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什么人啊?”苍老的女声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她叫孟梦,是我半路上遇到的,她说是从咱们附近同盟部落走失了,可是咱们刚刚迁到这里没多久,在这周围一日路程之内都没有发现同类活动的迹象,她很明显是在说谎。”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回部落?上次一役,咱们部落损失惨重,你的阿爷阿母都是在那一次悲惨得死去的。咱们在那里住了有多长时间你不是不知道吧?两千多次日落啊,从来没有恐龙闯进去过,可是那一次为什么会一下子去了上百只?咱们跑得那么狼狈,与咱们半日路程的月弧族部落一点都没受到牵连,难道还不能让你看清问题吗?咱们与他们敌对很久了,这次部落出事,背后没有他们的影子,我就把阿尔活吃了去!咳咳咳……”阿嬷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而且隐含着怒气,在一阵压抑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阿嬷又恨恨地说:“你这一把年纪都活到阿尔身上去了,叫我怎么能放心把部落交给你!阿星,我的身子我清楚,看不到几次日出了,部落的未来在你肩上,如果你不能带着夸越族走出困境,你将是部落的罪人,天神会惩罚你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满满全是怨恨。

    阿星压低着嗓音说着什么,我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声音慢慢都低沉下去,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只得耐心地站在棚屋门口,等待阿星出来喊我进去,或者带我离开。

    是我低估史前人类的智商了。还以为自己漏洞百出的说辞骗过了阿星,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相信过我的话,救了我的只是我的长相而已,黑发黑眸,被他误认为是女娲族人,才得以活命。而现在我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大概是那只烧鸡的功劳。

    “你进来吧,阿嬷说要见你。”阿星突然出来叫我。

    我抬腿迈进屋内,态度不卑不亢,目视前方,慢慢把注意力放到屋内的老年女性身上。虽然我知道,这个女人比阿星见多识广,很可能一眼就看得出来我是个赝品,然后命令阿星当场杀了我,而按照阿星对他的阿嬷的尊敬程度,结果可想而知。但是我不能一上来就将我与她放到不平等的位置上。现在并不是我有求于她,而是能为她的部落带来些新鲜力量,让他们能更好更健康更安全地生存下去。

    我有我的资本,不需要示弱于人。

    这间屋子的格局与阿星那间差不多,只是略小。而且在为主人的缘故,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阿嬷躺在地上,皮毛骨头地瘦弱,头发已然花白,唯有一双眼睛显示出与苍老不相符的精明。

    这双精明的眼睛从我进屋开始便落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看透一般。

    站在阿嬷身前,我突然不再紧张,淡然地回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平静,对着弯腰行了个礼:“阿星的阿嬷,初次见面,请接受我的祝福。我叫孟梦,是天神派来的使者。”

    阿嬷和阿星同时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失声喊到:“什么?”阿嬷欣喜多些,阿星质疑多些。

    阿星显然是真生气了,他上前一步拽住我:“你胡闹什么?”

    我错身躲开他的接触,似笑非笑地回望着阿嬷:“你们夸越一族自称是天神最虔诚的信徒,天神感动之下才派我前来,没想到,你们却不信任你们全身心供奉的天神,质疑他派来的使者。意欲何为?”

    阿嬷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拉着阿星跪在我面前,双手撑地喜极而泣:“天神啊!您终于开眼了!我们夸越族有救了!神使大人,请原谅我的无礼,求您救救夸越族吧!”

    被个重病在身的老人家这样跪着,我真的很不习惯,想侧身避开,却只能生生忍住。

    要记住我现在的身份,我在扮演神之使者,接受他们的供奉是理所应当的,避开反而不正常。

    “好了,阿嬷请起。夸越族人都是神的子民,神爱你们。”

    “阿星,我需要你现在立刻带我去你今天去过的地方。”

    这一次,阿星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一边是多年来的信仰告诉他要服从,一边是阿嬷的命令,他心底那一丝丝怀疑只得深深压下,恭敬请我骑上阿尔,大步流星带着我向部落东边的丛林里走去。

    阿尔的脚程很快,没办法,人家身高占优势,架不住步子大,而阿星奔跑在侧,一点掉队的迹象都没有。

    骑恐龙什么感觉?如果你问我,那么我的回答是,希望有生之年我要再骑第二次,阿尔每走一步,我都有种要被震碎五脏六腑的感觉,而空荡荡的胃又开始往上反。

    等到终于到地方的时候,没有阿星机灵地扶我一把,我铁定要与地面来个贴面礼了。干呕着直不起腰的我终于听到阿星那句疑问:“为什么要欺骗阿嬷,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欺骗?阿星,到底是我在欺骗你,还是你在自欺欺人?如果我不是天神的使者,为什么会凭白无故地出现,如果我不是天神的使者,为什么被阿尔吃下去还能活着出来?阿星,你的阿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要做一个部落的头领,你不光需要有强健的体魄,还需要有清醒的头脑。相信我,我是来帮你们的,绝对不是你们的敌人,你需要防备的,从来都不是我。只要我在这里的任务完成,我会马上离开。”

    是的,只要我找到充能水晶碎片,时空穿梭机会立刻带我离开,到那时候,目睹了我的离开又无法解释的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了呢?

    无论如何,希望这些史前人类可以不用活得那么辛苦,像野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