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殒命

    真实的过程到底怎样,除了当事人外没人知道。

    而两个当事人,被人发现时,一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连尸体都凉透了,另一个,嘴紧得像贝壳一样,任凭谁跟他问话,都跟听不到一样,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床头,盯着床上芷瑶血淋淋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站在众人身后不起眼的角落里,就这么看着平常与我几乎形影不离的嬴政。

    一身青色装束衬托着他出采不少,原本有些平凡的容貌也变得深邃迷人起来。在参观了一回古代真正的青庐昏礼后,才发现现代所谓复古风格的婚礼简直就像个笑话,一场昏礼所代表的意义远比我们想像得要多得多,古人重视结发妻子,虽然男子多数还会纳更多的女人,甚至会在丧妻之后再娶妻,但第一个妻子永远是最特别地位最高的一个。

    我是知道的,中国历史上,对这位始皇帝嬴政的了解算很全面了,他的一生颇具传奇色彩,唯一让好奇的是,他一直没有立过皇后。

    事实上,从他成为秦国的王到亲政,到最终统一六国,他有大把的时间立他想立的皇后,也有大把的来自六国的各有千秋的美女供他选择,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但嬴政却一生未立过皇后,具体原因已不可考。

    吕不韦被赵太后的人紧急叫入咸阳宫时天都快亮了,他还在睡梦中被人粗暴叫醒,脾气本就不怎么好,再看到青庐里芷瑶血淋淋的尸体,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严格算起来,吕不韦与芷瑶还有着很近的亲戚关系。经过多年的通婚,咸阳城内的贵族多多少少都沾点亲带点故,问题只在于多少。吕不韦的第七个女儿是芷瑶的亲生母亲,也就是说,这个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家闺秀,其实是他嫡亲的外孙女,他故意将她放到嬴政身边,目的很明确:控制得住嬴政最好,如果控制不住,他还有别的选择,只要他的外孙女生下儿子,他便可以拥立他的曾外孙,以后成为新的秦王,他还可以做他的仲父,地位得到保证。

    可他万万没想到,芷瑶新婚之夜便死在了新郎的剑下!

    这个他最喜欢的女儿生下的孩子,这个他从小小一团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他倾注了不知多少心血、寄予了不知多少厚望的外孙女,居然死得这么惨,在原本她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的那一天!

    吕不韦不知不觉地将手搭在了配剑上,心中的杀意达到最盛!这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以后坐上了王的位置,便就可以不看他的脸色了不成?当他吕不韦是什么阿猫阿狗,想利用就利用,不想利用就一脚踢开?哼,想得美!他吕不韦能将一个一无是处的毛头小子捧上秦王的位置,当然也能将他弄回原来吃了上顿没下顿被人欺负虐待的日子去!跟他斗?

    赵太后也一直在房间里,在劝了嬴政半天无果后,她无奈地站起身来,可下秒她看到的一幕差点让她吓晕过去。

    吕不韦的剑就差一点要出鞘了,而他似乎要吃人的凶狠目光毫不掩饰地射向嬴政!

    天!他是真的会杀了她唯一的儿子的!赵姬吓得呼吸一窒!没有了儿子,她这个太后哪里还会当得名正言顺?即使吕不韦篡位后还念些旧情收她当个无名姬妾,可以不愁吃穿,但哪有自己亲儿子是皇帝,她万人之上的地位来得可靠?

    所以,即使自私如赵姬,此时也担心嬴政担心得要死。

    千万要稳住吕不韦!这个可怕的男人掌握了秦国九成以上军队的调动权,可惹不得!

    赵姬刚好现在就站在嬴政身边,既然当众跪下去求吕不韦饶了嬴政太丢脸成功率也低,那么她的选择只剩下围魏救赵这一条了。

    于是她开始像个泼妇一般对着嬴政披头盖脸打下去,直打得他头破血流地哭出声来。

    也许是看嬴政这副样子实在可怜,吕不韦仅有的恻隐之心浮了上来,胸中的戾气便被压下去不少,按在剑上的手也慢慢松开。

    一边打人一边关注着吕不韦的赵姬终于也跟着松了口气,好险,好险。都是这个不省心的死孩子,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弄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还差点连累了她,该死的!

    嬴政就那么坐着,任由他的母亲打。

    渐渐的,所有人都没兴趣围着个不说不动的泥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吕不韦最后望了一眼仍然仰面躺在地上的芷瑶,摇摇头走了。他还有太多事要做,现在整个秦国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处理,没工夫在这耽误,即使死的那个人是他的外孙女,也改变不了他冷血的本质。对他无用的,可以弃之如敝履。

    只有我留下了。

    “为什么要杀人?”我低语道。

    本来没指望能得到回答,结果嬴政却讽刺地一笑:“我不杀她,等着以后她所代表的家族来杀我吗?”

    “你不喜欢她,讨厌她,不要与她举行昏礼不就好了?别告诉我你没有别的办法拒绝。无论如何,杀人都不是好的选择。”

    “妇人之仁!我以前也拒绝过这门婚事,但是所有的人,从来没把我的意见放在心上,她不还是占了我王后的位置?既然浪费口舌没有用处,我便选择一劳永逸的办法好了。”

    “哼,一劳永逸?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与我谈论这些有的没的,是因为你的狠辣震慑住了他们不成?如果不是赵姬抢先先打了你一顿,现在的你早已经步了芷瑶的后尘!吕不韦可是连剑都拔出来了!没有实力,只会逞强。嬴政啊嬴政,你还真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

    “你!!!你再说一遍!”

    “别说一遍,一百遍我还是这么说!在没有相应的实力之前,盲目行动只会害人害己,别蠢得赔掉自己的小命!”

    嬴政脸一下绿了,他现在最忌讳听的话,就是别人说他小。

    隔了三天,外面终于有消息传来。

    因为新婚王后突然暴毙,王受了打击重病不起,亲政一事,无限期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