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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光返照

    她不想死,现在尤其不想。好不容易能有几天安稳日子过,这才多久,她居然身染重病了。

    可是生老病死,原本就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即使有再强的生存意志,在缺衣少药的那个年代,阿德涅的身体还是一天天衰弱下去,发展到后来,连床都不下了,口鼻处溢出丝丝血丝,气若游丝,显见是病得极重。

    上次来给阿德涅看病的医生已经诊出她患上的是黑死病。这种病在此时的欧洲根本就是不治之症,而且传染性极强,曾经营造出十室九空的恐怖气氛,人人谈之而色变。恨不得一碰到患病的人便隔离起来饿死在里面然后直接放火烧屋。

    那医生在确诊后被德古拉连威胁带吓唬地留在家里没放出去,不然阿德涅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自生自灭去了。

    可是阿德涅的命却仍然救不回来。德古拉急得差不多要拽掉自己所有的头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杀人,德古拉是老手,可是论救人,几亿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到过。

    以地球上如此落后的医疗水平,阿德涅是死定了。

    德古拉恨不得将爱米琳擒回来杀个千八百年,这心头之恨无论如何是消不下去的。

    可是阿德涅善良得过分,一联想起自己生病的原因和德古拉越来越黑的脸,她怕爱米琳下场太凄惨,虽然现在她出气多进气少,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却还一直挣扎着抓住德古拉的手,眼含乞求。

    不用读阿德涅的心思,德古拉也门清儿,可是他宁愿自己不清楚,他真的不想放过爱米琳,现在把她安置在别处,虽然没有为难的举动,却也算得上不闻不问,爱米琳现在的状态比阿德涅惨多了,也就比死人多口气,如果她死了,也是命中注定寿命到了,怨不得任何人。

    德古拉心肠想硬的时候可以很硬,在乎的人他会好好保护,但是不在乎的,却是连多看一眼也嫌烦,爱米琳恰恰属于他不在乎的一类人。

    爱米琳的死活无所谓,但是谁让他喜欢的,是爱米琳的亲姐姐呢?而现在他珍重爱护的女人,快要死了,临死之前别无他想,只希望能让唯一的妹妹过得舒服点,他怎么舍得不答应?

    原本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了解,他认为,只要他一心一意,水滴石穿,总有一天也会让阿德涅也会真正喜欢上他,愿意与他在一起。几十年,够短了吧?结果现在他连这几十年都已经没有了,阿德涅的生命,早已经开始分秒倒计时。

    他那个改造的方式,成功率到底有多低,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如果阿德涅熬不过去死了,他会不会恨死自己?所以不到最后时候,他真的不想走这一步。

    阿德涅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偶尔清醒的时候,那双本来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生命的气息正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流逝,德古拉真的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却舍不得离开她,生怕下一秒不在他眼皮底下阿德涅突然咽下最后一口气。

    看来他不得不马上下定决心了。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试试。

    德古拉静静地站在阿德涅的床着,昔日美丽的容颜早已经被得丑陋不堪,但是在德古拉心里,她仍然美丽不可方物。阿德涅昏沉沉地睡着,怎么叫都不醒,这样也好,听说转化的过程很痛苦,希望她能在睡梦中度过这一关,从此以后他们便可以长相厮守。

    德古拉闭上眼,露出他的一对尖牙,狠狠心,向着阿德涅的脖子咬下去。

    虽然熟睡中,阿德涅仍然被疼得皱了眉头,虽然很快松开,却也让德古拉心疼得厉害,这牙差点就咬不下去。

    我是在救她的命,我是在救她的命。德古拉狠狠心,开始吸阿德涅的血。温热的血液涌入口腔,却不是以往甜腥的味道,反而带着些臭味,德古拉没多想,压着恶心将这些血咽下去,在吸得还剩最后一口血时松了嘴,阿德涅一张脸苍白得几乎透明,仍然吊着最后一口气,大张着嘴,德古拉不敢耽误,急忙划开自己的手腕,将他的血滴入阿德涅口中,直至损失大半血液,几乎危及生命,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

    接下来,就没他什么样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此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到来了,德古拉拉着阿德涅的手焦急等待着。

    德古拉的血液进入阿德涅的身体后很快发挥了作用,她身上的青黑气迅速退去,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德古拉眼睁睁看着她的变化,心里的紧张感渐渐平静下来。

    真好,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德古拉微笑着,想象着未来两人携手遨游天地的情形。

    阿德涅睁开眼睛,觉得浑身疼痛的感觉全褪下去了,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你醒了?”德古拉一脸惊喜,帅气的笑脸映入阿德涅眼帘。

    “你救了我?”阿德涅明白,自己得的是绝症,医石无救,德古拉这个人有很神秘的力量,他似乎总是能明白别人想些什么,肯定有过人之处,想出办法来救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见德古拉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点头,阿德涅激动之下,一把抓住德古拉的手,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求你,救我妹妹!”

    德古拉眼神暗了暗,却不忍心拒绝她。只点点头劝道:“我答应你就是,你刚好,先好好休息。”

    “不!”阿德涅急了,爱米琳比她病得要早要重,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能再耽误下去,而德古拉,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德古拉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去了半条命,内心反复煎熬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她的命,居然开口闭口只想着她妹妹。德古拉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不快,甩开阿德涅的手,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她的卧室。

    他没想到,这一走,竟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