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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爱米琳,也就是那天送我回来的红发美女活了下来,你的爱人,她的姐姐阿德涅先是因为爱米琳染病不治,再是因为你救人心切输入的能量过多悲惨死去?”经过德古拉几夜断断续续的讲述,我的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副法国版的罗蜜欧与朱丽叶,虽然时代背景与故事情节不甚相同,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一样的,有**难成眷属,德古拉背负着十字架过了四百余年,在这几天的讲述中,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哽咽地说不出话,显是用情极深。

    “这些事,压下我心底已经足有四百年,阿德涅死后,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请起过她,所有在我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死穴,半点都提不得,连爱米琳都知道。这四百年来,虽然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却始终都害怕我哪天突然记起了当初阿德涅是因为她死的,会狂性大发将她杀死。呵呵,她还是不懂。虽然我知道她不是她,也知道因为她她才会死去,我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就恨不得真的杀了她泄愤。”此时天已明了,新的一天开始,德古拉站在露台上,望着缓缓升起的那轮红日,眼神迷离:“阿德涅不会希望爱米琳死在我手里,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我会杀她。”

    “有多久没有看到日出了?我还记得最后一次看日出,就是与阿德涅一起,仿佛就是在她死后,我才见不得这阳光,难道真的是我内心中最后一丝阳光也随着她一起去了?所以我才只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再看不到美丽的太阳了吗?”德古拉喃喃自语。

    一轮红日很快跃出海面,片刻间将它的温暖撒向大地,德古拉苍白的脸照到太阳光的瞬间,升腾起一股白烟,光滑的皮肤上的竟起了大大小小一脸的水泡!不仅脸上,只要被阳光照射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均变成这样!水泡迅速膨大破裂,然后再起新的水泡,一分钟不到的工夫,德古拉一张俊脸变得血肉模糊。

    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却拂开我过来扶他的手,险险稳住身型,心不甘情不愿地再看一眼太阳,惹得脸上再起一层新水泡,才狠狠心将窗帘关得严严实实,缩进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瓮声瓮气地问:“我这副德行,你确定愿意与我结伴旅行?”

    “你什么德行?我要找的是同伴,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与我同甘共苦,是不是能让我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你,不怕背叛伤害,就够了。又不是找老公,还得找个帅气多金的。”

    德古拉半天没有吱声,我只当他受了不轻的伤,昏睡过去,也没再理,匆匆收拾了点东西出去一趟。刚才德古拉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关键点一闪而过,现在回想起来,好像……

    无论如何,有希望总得试上一试。

    我转了一天,最终还是让柯罗溜进一家研究所才得到了两只治疗针剂,市面上压根没有卖的。但愿有效。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街上人流汹涌,多是一对一对的,想起德古拉面对着阳光而立时的孤独,居然会有淡淡心疼的感觉。我加快步伐返回酒店,打开房间门,里面漆黑一片,安静得像坟墓一样。

    “你终于回来了。”德古拉的声音从我身后幽幽响起,吓得我后背上的汗毛顷刻间竖立起来,我去!这家伙走路比猫还轻。忍不住心下腹诽一句,然后才想起来这家伙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连忙有些尴尬地回头冲他笑笑,然后顺手打开了灯。

    不得不赞叹弗吉贝得鲁的恢复能力,今天早上被毁容毁得惨不忍睹的德古拉此时又恢复了以前唇红齿白翩翩佳公子的样子,正笑眯眯地靠着门厅墙,右手托着一块慕斯吃得正HAPPY。

    “咕咚~”这是我咽口水的声音。这几天听他说话,根本连屋都没大出过,更别提吃东西了,虽然我的身体并不需要通过进食的方式补充能量,但这么香甜美好的吃食摆在眼前,也是有些向往的。

    德古拉自顾自挖了一块塞进嘴里,头也不抬地说:“你的那块在桌子上。”

    登时我全部的怨念化做开心,转身朝着桌上那块蛋糕进攻,德古拉还没吃完,我已经先干掉了。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我擦干净嘴,示意德古拉坐下,我有话说。

    “还好。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当时都没活不下去,现在当然不会想不开。压抑了这么久,能有个人倾听,比什么都好。”

    “嗯,那就好。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不过到底管不管用我不知道,所以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嗯,你说就是。”

    “关于你不能见阳光的事。照你所说,改变弗吉贝得鲁需要你吸他们的血仅剩最后一口,然后将自己的血反输一些给他们。对于你来说,血液就是能量来源,当然你为了救阿德涅,输入了一半的血给她,我想,即使后来你吸了别人的血补充,也不可能将你失去的能量一起补回来,那时候身体虚弱的你又救了爱米琳。两个患了恶性传染病的人的血液被你吸收,然后你还大量损失了能量,此消彼涨之下,原本可以不弗吹灰之力就被消灭的鼠疫病毒是不是与你自身的能量角力无果,谁也奈何不了谁之下产生了某种变异呢?”

    “你的意思是?”德古拉有些明白,却又不敢相信,睁大眼睛问我。

    “这里是两针治疗针剂,是现代人用来治疗肺鼠疫的。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要不要验证你自己决定吧。”我将针剂放在桌上,便不再多说。

    德古拉的手慢慢伸向那针剂,却迟迟没有使用。四百多年不见光的生活,让他不敢再存有希望,可是就像我说的,试试又有什么关系?他相信这两只针剂即使没用,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那小小的针头当然不可能扎破德古拉的皮肤,他自己用指甲轻轻划开手腕,然后才将一只针剂里微黄的液体注射进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下一个日出。德古拉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