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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驴县

    且说安云策马,马蹄扬尘。

    在哒哒的马蹄声响中,安云逐渐逼近了机关内城的大门。

    两个守卒正在用一个铁盆扒饭吃,其中一个听到声响,一边嚼着剩菜一边慵懒地抬起头,当看到一匹烈马疾驰而来,他嘴里的饭整块儿掉出来,急忙叫道:

    “哎!来人了来人了,那小子谁啊?”

    另一个守卒闻言起身,手指运动,使得机关兵排成一列,拦在内城门口。

    “来者何人?亮出凭证!”

    安云神情冷静,伸手向怀中掏那个小机关鸟,那个东西只有机关派高品才有,应该可以作为凭证。

    可是掏来掏去,安云发现自己怀中空空如也。他一拍脑袋:“坏了!‘核心’让送给关翼了!”

    两个守卒一看他两手空空,更加警惕,都手持长枪,低弯脊背,做出战斗的准备状态。

    安云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他俯下身子,把上半身都贴在红马的鬃毛上,沉声对着马耳低语道:

    “马儿,闯过去!”

    那马果然通人性,懂人语,四肢登时肌肉紧绷,朝着一众机关兵横冲过去。然而,那机关兵个个也是横刀立马,兵刃锋利,安云脑中忽然闪烁起先前荒林野店中,飞腿的马蹄被王耳拦根截断的恐怖场景,他立刻收缰:

    “等等!别冲了!”

    然而红马气势已起,此时骤然止住将会整个翻倒过去,于是只能一往无前地继续往前冲锋。

    就在此时,远处有一个清冷的声音想起:

    “二人听令,放他过去!”

    两城守只觉得这个声音极为熟悉,反应了两秒,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林无根大人!”

    于是赶忙控制机关兵分列两路,就在机关兵刚好把路让开时,红马宛如一道旋风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而后,紧跟着红马,一匹机关马也疾驰而来。两个城守看见一个穿着白褂子的郎中骑着马,身后似乎背着一个缠满绷带的物件,也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两个人痴痴地对视着:“那是什么?”

    “不晓得……”

    安云也听见身后的声音,让红马放慢了速度。这时身后的机关马就渐渐赶上来,安云定睛一看,这木马的后背上驮着两个人,一个是大师兄,另一个便是林无根。

    “你们来干什么?”安云说话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大师兄往身后一指:“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走了以后不放心,非要跟过来看看。”

    林无根冷冷地说:“你别胡说——喂,盗命师,你有路引吗?”

    “没啊,怎么?”

    “没路引你就没法进那个北边小县,虽然凭你的身手摸进去也不是问题,但总归不方便。”话音刚落,一只机关鸟从机关马身体里飞出来,衔着一张纸片飞到安云手中。

    安云夹过纸片,见是一张路引,问道:“这次不会又给我下套吧?”

    “下套?”林无根懵了。

    安云这才想起她并不知道楚闻天已经回来的事,自己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于是摇了摇头,将路引收好:

    “不……没什么,就当我没说吧。”

    林无根见他欲说还休,也不追究,只道:“有了路引,盗命师,你就可以顺利出城,进入北边的小县了。”

    忽然,大师兄想起不对,忙回身问道:“等会儿?你是怎么控制那只机关鸟的?”

    “我手早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们动手?”

    “……我觉得你们人挺好的。”林无根的脸难得地红了一次。

    安云微微一笑,道:“那多谢,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加快了马速。

    拍马来到城门口,安云将手中那纸片一扬,那两个极其不爱管闲事的城守就觉得一阵金灿灿的光芒直刺到自己脸上。

    他俩对视了一眼,不知来者哪来这么大的气魄和胆力,于是紧着嗓子问道:

    “来……来者何人?”

    “机关城的贵客,我手上所持正是路引!”安云也瞎说。

    “哦,又是贵客……”两人对视一眼,百无聊赖地把路让开,嘴里咕哝着,“你说那燕大人最近怎么三天两头儿地往城里请人?”

    “不知道。”

    安云轻而易举地出了城,还不忘留下一句:“你俩也别担心,以后他不会再往城里请人了!”

    还没等两个城守反应过来,安云已经在黄沙飞扬的土地上一骑绝尘。

    ……

    机关城以北,金驴县。

    金驴县距离机关城有七日的马程,所谓百里不同风,这句话不光指风土人情,也指风候气象。

    尽管整个江南此时皆处大旱时节,金驴县却风景宜人,空气潮湿,有钱人甚至在自家园林里种上松柏,那叶尖上还挂着潮珠,一有风挂过来,水珠就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金驴县不远处有一座山,唤作丹门山,山上香烟缭绕,犹如仙境一般。不光看上去像仙境,对于金驴县当地人来说,丹门山上的人也都是仙人。每逢端阳,山上便有两袖清风、宽袍大袖,犹如道士者,下山派发丹药。这丹药也不一般,服入体内有舒筋活血,微愈小病的功效。除此之外,山上下来的门人还会挨个儿给百姓们看病,绝不收一文银钱,其手段高明,虽不说药到病除,但是小恙中疾,保管能恢复如初。

    于是,金驴县的人都把山人们当作神仙看待,很久以前就隳了旧庙,另立新舍,上书山人们的来门:

    丹毒派。

    时值夏季,距离端阳节还早得很,金驴居民一如往日过着平凡的生活,他们这座县完全孤立,人口也不多,正和六里县一样。如果没出庆府的案子,六里县也是这样一个和平的小县。

    到了今天,六里的案子已经不胫而走,传到金驴百姓的耳中,虽然这故事被多方说书人添油加醋,说得玄乎其玄,扑朔迷离。金驴的居民仍然对其一笑置之,毕竟他们已经在安逸的环境中生活良久,谁也不认为这么一个和平的小县未来会出什么大乱子。

    几个妇女刚刚从集市置备些米面回来,忽然,她们不约而同地掩面遮口,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但见在被太阳晒得明晃晃的街道上,一个身影从行人之中脱颖而出,此人披头散发,胸怀半袒,躺在马背上呼呼大睡,鼻子上还起了一个鼻涕泡。

    那马走得四平八稳,即便如此,这个身着款袍的邋遢男子这样倒躺在马背上,任由马驮着他走,也可算是奇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