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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禹皇印,无支祁(18)

    天光大亮,满目疮痍。

    洪泽浦在无支祁的调理下波澜不兴,水神兴波,便如勾栏女子舞起水袖;平浪,那也像是哆嗦完了的红绸被,说停便停了。

    苏寿终于还是未竟全功,自己这个人篆被水脉冲的不说七零八落,那也是大腿抱着胳膊,哪儿也不挨哪儿。好在苏寿知道自己斤两,各部各管一摊,因此虽然各部分被重新安排,可大多数功能还是保留了下来。

    他尝试用了部分太古巫咒,结合了应元普化根本咒,第一次给水神这样的自然神,戴上了一个湖水没碑,天降雷殛的紧箍咒。可这样也很自然的与水的本性相悖,也即无支祁别说是个太古妖孽,哪怕是个民无能名的天生神人,顶着水神的权柄日久,最终也依然会被水性同化。行洪时,哪怕是有雷殛在前,也只能顺着水性,为虎作伥。

    因此,苏寿夺走了无支祁肉身的真水,却到底没真个杀了无支祁。如此一来,与水性对于无支祁权柄浸润的,便不只是自己赋予的权柄,还有生道天性,肉窍魄力。最重要的是,有了肉身,即便是有了天神权柄,依旧有可能踏出一条肉身神修炼,以神完道的路来。

    天庭在两古之交,逐渐云波诡谲,也在于此。

    完道,究竟要天生地养的肉灵俱在。

    他借无支祁与禹王的花,大约献了献白来一趟,损兵折将的各道修士,如南天师、东五斗二道,许多宗师、子弟,便是淮扬生人,也就就坡下驴,投这个斗部“亲侄子”的所好,帮助抚恤流民,梳理水陆。余者,得了些好处,也悻悻然打道回府了。

    苏寿得空,从寝宫尚女身下,将皇帝找了出来,不怀好意的盯了盯他胯下那话儿,威胁他:“疏通水脉时,我不管你如何去求你的国师,你用金船,便是将中州犁平了种建木我也不管。若是让我知道你用了一名民伕,动了一次徭役,王父如何替杨氏打的江山,我便如何将杨氏赶了下去;你是如何出生,我便如何将你填回去。你我自幼相识,你自我掂量,我视天条如何物?”

    杨阿摩倒是不惧苏寿,一个顶天是个平平武夫,一个调和就丹时还不到二十,他自作晋王始便没少被苏寿打。想杀他,苏寿有的是更好的机会。只是,任谁一干二净时,被发小瞪眼威胁,也没工夫顶撞一句。

    尤其是苏寿说完了正事,打量了一番榻上的女御,调笑了一句:“一夜只有两名尚女为用,阿摩你要进补了。”便留下忙着拽寝裘,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杨广,踹翻了寝殿金枢玉户,大笑驾云而去,狂狷之至。

    钧山上。

    庄君平带着小徒弟儿,正在指示徒弟摹写昨日一战。苏寿按落云头,抱拳揖了揖:“庄公高义。”

    庄君平“哼”了一声,抬头说道:“不敢,买卖而已。某出一剑,殿下便要教导我这徒儿修行,他愿学什么,便要教什么。”

    苏寿点了点头:“除却我家传戟法,与清微天法等,其来有自,我不便轻授。余者无论我会与不会,哪怕是他打丛台中搜出何等上古冷门功法,我也必定练会了教与他便是。丛台藏书浩如烟海,他愿看愿誊愿练,都随他。”

    严君平这才动容,站直了,拍了一把小徒弟儿,一起给苏寿行了一礼。严君平还要开口,苏寿抬手制止,说道:“慢来。先随我一道迎一迎圣母。”

    说着转身、扶冠,双手交叠。他面前突地出现了一位神灵,严君平凝目看去,也看不出这位来得是哪一身,只见她身长七尺有余,面相英武异常,一双娥眉斜插鬓角,不似女冠。就停苏寿一揖到地,说:“姑母怎地得闲?”

    来得正是三教弟子成就最高的金灵圣母,如今斗部元君。苏寿出生魂力四溢,苏护请动元君医救。苏寿病愈后,也不知是否鬼使神差叫了声“姑母”,比苏寿鼻祖还长几万岁的金灵圣母还就应了,此后,苏寿便真如待自己姑母一般,粉雕玉砌的小娃娃,逗得金灵圣母凡心大起,时常下凡来逗弄自己这个便宜侄子。

    然而此次圣母脸上可没带着好颜色:“你这娃娃坏了天帝好事,我不来交代几句,便有人要将你沾桃酱吃了。”

    金灵圣母转脸瞥了庄君平师徒一眼,老头忙不迭行了一礼,带着徒弟躲清静去了。她随即道:“你可知昨夜上面是何人?”

    “我大约认出清微天来得是师伯祖,却不知天帝派了谁来。”

    “能与杨戬打个平手,天庭中也少有。”

    再联想她这么快下界,苏寿心中一动,先掐指算了两算,才长出一口气道:“幸我昨夜不曾用丁甲。怎得是九天玄女?”

    圣母颔首:“不是她我却不来。昨夜你做的不赖。可今后天庭之中,少不得要拿你差错。”

    苏寿起初还满不在乎,自己在斗部与二皇上无异,如今又直接在雷部天师之中,得了玄武这么个大靠山,还有什么怕的。可看自己姑母脸色,他心中也迅速一紧:“难不成我这一手挡住了哪家帝君的好事?”

    圣母看苏寿又一幅兵来将挡地神色,狠狠拍了他手一把:“两古之交,四渎封禅这等事,怎会少了布置?即便是清微天,广成师弟保不齐也要拿你是问。”

    苏寿一听“两古之交”四个字,神庭便“嗡”声作响。终于皱着眉问:“不过是一家淮水水神,何至于影响今后大事?”

    “糊涂。姑母终究是要再上禹余天的,我截教众人何时又是他昊天嫡系了,他昊天如何会交代隐私?然而我观其行,大约也能猜测一二。”

    “请姑母解惑。”

    “唉。你知道这些作甚...也罢,你也莫与我再做惺惺,姑母总之是缠不过你这无赖。我来问你,我碧游宫老师何往?”

    “这...我幼时便缠着姑母问过,姑母只说三祖师封神之后横渡云游去了。”

    “通天老师并非悠游而去。彼时三位老师甫立三天,不仅共同推演过道途,还曾推演两万四千载人间气运。”

    圣母一脸追忆的表情:“即便是三教混元,也无法再支撑超过两万载兆亿生灵气运的算力,后四千载,几乎是三位老师口述推演。如今二万载已然过半,人间发展虽有曲折,却大略与老师验算相应。你那件事,哪怕你做砸了,有两代人,总之是能成的。那时,此地人间气运也至绝巅矣。不出三代,人间泱泱,修士繁盛;再三代,大乱将显;又三代,末世至矣。后人、妖各灵,不有千载绝无复起。人间末世,恰逢星卫斗宿殛变,天象谲诡,人间不是酷寒,便是酷暑,相横数代,数千年而不改。”

    苏寿点点头,欲言又止,圣母又道:“我知你所想。不错,不论是三天老师,还是天庭,对周天数百星宿曜系尚能掌控,再外面的巨大星臂云曜,束手无策。因此,通天老师横渡,是要再追宜居之星,又或者寻到济世之法。”

    “三教老师与世同存,身在上三天外,何必去为人间生灵奔走?”

    “三教老师与世同存,不论身在何处,又何必收我等为徒,悉心教导,助我等成道?”

    苏寿一直觉得这就是“闲的”,可金灵圣母却很严肃的说道:“通天老师收我为徒时有言,宇宙纵横,道无所终,即便是三位老师这等‘完道’祖师,也无法停止追寻,无法抵御道途断绝的恐惧,无法一人一身去寻道。因此,通天老师收我为徒时,甚至连师徒名分这等讲究也无,只是先至者对后来人的点拨教育,以期我等后人有朝一日能与老师并肩,共同求索,相互扶持。只是后来徒弟越来越多,人间生灵越发繁盛,这才有了三教,有了聚落、王朝、天庭。你道你那道藏示人的主意是你个人的?大师伯所以称为‘人教’教主,便是太古年间师伯来者不拒,倾囊相授。因此才被当时炼气士共尊为老师,连元始师伯也尊称一声师兄。因为授大师伯点拨的炼气士,无论何族,俱化他形,如凡人无异,这才被称为‘人教’。”

    “原来如此。可此事与两古之交的谋划何干?姑母又为何今日与我分说这些?”

    “你还不曾上得清微天,故此不知万年间我等所为。哎,要是依我,你便不该拜在阐教,而是直上大赤天,去给大师伯做徒弟,这才合你道。只是二位师伯自老师走后便闭关少见,玉鼎师弟也算博学,不算延误了你的天慧。”金灵圣母这么絮絮叨叨,倒真如人间姑母与侄儿叙话,“老师横渡后,我等众人万年间都曾找过渡劫之法。姑母我在斗部,也少不得看到些天帝之法。这淮水,怕是天帝在人间试法的第一枚棋子。”

    “可为何此次封禅,又要用三天惯用的天篆?”

    “清微天如今是广成师弟拿主意,以他霸道性格,如何能使天帝一人如意?再一个,上三天与天庭至少此时仍要遵符封神盟约,不可单独在人间行事。天帝与上三天俱都有盘算,还不到撕破面皮的时机。”

    金灵圣母拉着苏寿踱着步子,接着说:“天帝之道,在于权柄。我推测,他渡劫之法,乃是穷竭一地权柄,以神权代天道,以期调和天灾,用以渡劫。”

    苏寿这才明了:“因此他与广成祖师共同赐下天篆,试验己道,却被我这天庭地臣坏了好事。”

    “你知道便好。此次回到HD,且安生些时日罢。你王父不日便要奉诏,你即位时是要大昏的,先对付几日媒人罢。”

    “这可不是姑母的意思。既然是‘先’,那便有后。姑母此来,不仅仅是要替天帝罢黜我的。”

    “你这娃娃,你是我三教门人,你苏氏封王不止是天帝诏招,谁能罢黜你甚么,能过得了姑母手中金剑么?让你安生些,的确是姑母的嘱咐。昊天心量不大,也不至于与你一个修士见识。姑母是忧心金母那厮给你下绊。”金灵圣母停下脚步,“还有一层,便是广成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