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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漂流

    五千年深海魔鲸。

    方才从船员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陈航并没有多大感觉。但此刻亲眼见到它,他才真正理解了那声音里包含着的、深刻的恐惧与绝望。

    光是一个背脊,就有那艘船一半长。水下的身躯到底有多么巨大,简直难以想象。

    自己的这艘小船和它一比较,真好似一片轻飘飘的落叶。它只要稍微动一下,带起的波浪就足以把自己连人带船全部掀翻。

    他双目圆睁,紧盯着水下缓缓移动的庞大躯体,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欧——”

    或许是因为他真的过于渺小了,水下的魔鲸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对死去的人类也一点儿吞噬的兴趣都没有。绕着这里又转了一圈后,它再度发出鲸鸣,深蓝色的身体移动起来掉转方向、远离这片是非之地,甩着尾巴朝大海深处游去。

    直到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深海为止,陈航的目光都一直放在它身上。他这一看,还真看出些东西:

    深海魔鲸身旁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它的尺寸和自己这艘小艇差不多大小,体色呈浅蓝色,形态与身边的庞然大物极其相似。

    显然,这是一条母鲸。它身边的小家伙,当然是它的孩子了。

    难怪这条海中霸主会突然攻击人类的船只,敢情是把大船当成和自己差不多的魂兽了。为了护崽,干脆提前出手……

    陈航正这么想着,他身上的蔚蓝色光芒闪烁了几下,逐渐消退了。龙爪、鳞片全部消失,巨大的脱力感使得他整个人一下跌在船里,摔在舱底的一堆绳索上。

    他坐起来,摸了摸头:“哎!这算开局不利么?”

    根据原主记忆里的“武魂”、“魂力”等概念,陈航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就是斗罗大陆。但具体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他无法确定。

    原著里唯一与“大海”相关的地方就只有一个——海神岛。硬要说的话,还有一个紫珍珠岛。但原主的出身地显然不在这两者之中。

    原主五岁之前的记忆大都模糊不清,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雾,只能知道他出生在一个岛上的村镇中。

    能清晰地浏览的记忆从六岁时开始,原主和其他适龄的孩子排队进入村子里的议事厅,一个中年男人给他们觉醒武魂。这个男人穿着一件蓝色长袍,戴着一串贝壳做的项链。他将手指往原主脑门儿上一戳、一股能量涌入,原主身体里便似乎有什么东西醒来了,突破他的身影,化为一道光影浮在他面前……

    原主的武魂是“海蛇”,没有先天魂力。因此,他不能进入村里的学校学习,只能跟着当商人的父母一同漂流海上,直到今天。

    他们撞上了海盗,原主受惊吓过度,掉进海里了。他胡乱挥舞着手脚,却无济于事,越陷越深。水压逐渐增大,氧气即将消耗殆尽,视线变得模糊……

    然后,就是自己的新生。

    陈航探头看了一眼海面中现在的自己:一头短黑发,肤色黄里透白,如大海般蔚蓝的双眸。五官称不上惊为天人,倒也还算帅,带着一丝英武的气质。身上的衣物简单,没穿鞋,一件灰色短袖上衣,一条白布宽脚裤,都湿漉漉的。

    “实在对不起了,小兄弟,借你的尸还了个魂。”他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还是用你的名字。未来我要是闯出什么名堂,都算你的。要是没出息地死了,那就算我倒霉。”

    陈航——现在该叫他德拉克了,检查了一下这艘六米长、一米宽的小艇。这小艇有一对桨,船上有断掉的桅杆,看接口应该是很久之前就损坏的,风帆折叠着,堆在舱内。看大小,也是损失了一部分。

    舱里的除了风帆,还有一堆绳索和一些鱼叉。德拉克丢掉了大部分,只留下几根。

    他靠着前生那些看野外求生节目和各类书籍得到的知识,用这些材料自己动手在小艇上支起一个能遮风挡雨的顶棚。随后他望向海面,想找一些物资来,尤其是最重要的淡水。

    自己还不知道要在海上漂多久,多找点食物饮水总不会错。

    日照当空。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海面上遍布着尸体和船体残骸,要想从这些垃圾中挑出有用的东西、同时还得让小艇不受创,简直是难上加难。德拉克费尽心力、甚至用上了武魂控制部分海洋的能力,才终于把小艇装满。

    “好!”

    他坐在那堆绳索上抹了一把汗,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那些摞起来的桶和箱子感到非常满意。休息了一会儿后,他再度武魂附体,操控着波浪推动小艇前进。

    经过刚才捞物资的锻炼,德拉克对这件事已经非常熟练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有把变成龙爪的手放进海里才能有效地操控海浪;后来,他对自身与海洋之间的联系觉察得越来越深。如今,他只需要在小艇上盘坐冥想,就能驱使周边的海浪推动小艇前进。

    这明显不是“海蛇”武魂该有的能力,再加上武魂附体时的龙爪与鳞片……

    显然,自己穿越过来后,武魂进化了。

    虽然德拉克不确定武魂变异的源头是不是自己,但能有个好武魂,总归是好事。既然这个武魂是从“海蛇”进化过来的,德拉克便暂时叫它“海龙”。

    游蛇劈波伐恶浪,一入风云便化龙。

    原著里,无论是什么时代,实力金字塔顶端永远是最强的魂师。拥有一个好武魂,修炼会轻松许多,站上最高位置的可能性就越大。若是不想自己打拼,也可以投靠别人。只要站对队,下半辈子过得舒舒服服是没问题的。

    不过,比起那些,先在海上活下来好像比较重要……

    德拉克看着苍茫的大海,无奈地笑了笑。

    此时无风,正午的太阳把光线洒到海面上,给腾跃的波浪镀上一层光辉。碧蓝的海洋一望无际、辽阔无垠,远方的天际线见不到半点陆地的痕迹。实在没办法,德拉克只好胡乱选了一个方向,操纵海浪托着小艇往那边驶去。

    他要操控波浪就必须维持与大海的联系,而这会持续消耗他体内的能量。外在表现就是长时间“开船”后,他的身心都会十分疲惫,不得不休息。刚开始那几次直接从海里抽取能量的体验,现在再也没出现过。

    德拉克猜想,这就是原著的“魂力”。

    武魂决定起始,而魂力代表上限。可以说,魂力等级代表了魂师地位。

    德拉克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魂力等级是多少——总之不可能是原主的“零”,也绝没有超过十级。他曾试着冥想修炼,当他“看”到体内错综复杂的经脉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车走错路有可能出交通事故,修炼是要把天地元气引入体内转化成魂力,万一“走错路”,那问题可就大了!

    还是以后找个老师吧……

    幸而,一直使用武魂、把魂力耗到极限的这个过程似乎也能增加一点魂力——微乎其微的一点。

    控浪驾船、休息、喝点水,吃点东西,再控浪驾船;德拉克就这么度过了三天三夜。期间他不敢睡觉,哪怕疲惫到极点,他一合眼,脑海里就会闪过蓝色水柱击毁海盗船、惨叫连天的那一幕。

    上一个德拉克已经掉到“海底”了,他不想重蹈覆辙。

    在控浪冥想时他能感知到海中的情况,这是他唯一能安心闭上眼睛的时候。

    第四天清晨。德拉克结束控浪冥想,睁开眼睛,习惯性地伸手掏放在身旁的木箱,但只捞到一把空气。

    他皱了皱眉。箱子里已经空了,这是他最后的一箱鱼干。

    历经三天三夜,小船吃水深度越来越浅,终于连最后的食物都消耗殆尽了。

    德拉克把箱子抛入海中,敲了敲船上仅剩的一个装淡水的木桶,桶发出“咚、咚”的声响。

    还有水,但不多了。

    “这下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他喃喃自语,手搭凉棚,极目远眺。

    远方的天际线出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凸起,和周边平坦的海面相比,尤其显眼。如若再看仔细点,可以望见它还带着一点翠色——植物的颜色。

    不是小岛,就是陆地。无论是哪个,对于几近弹尽粮绝的德拉克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可算熬出来了!”

    德拉克大喜过望。前一秒还头晕脑胀、腰酸背痛、四肢无力,下一刻就头也不晕了,腰也不酸了,胳膊也有劲儿了。魂力还没恢复完全,他就操着那两支大桨,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那个方向划去。因为用力过猛,船桨有好几次都被海浪冲脱手,打到了他的下巴上。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愿放慢速度。直接上手划可比用波浪推船只前进慢多了,可现在魂力尚未恢复,除了这个笨办法,也没别的可用了。

    “哗!哗!”

    就在此时,两道速度极快的黑影破水而出,从不同的方向朝德拉克猛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