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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你死之地(下)

    手机,还有69的电,和只剩69的电,其实是一个意思。

    但不同的说法,不同的理解,就能产生不同的想法,不同的情绪。

    拟的信公布之后,那些曾经讨厌他的人,也渐渐地遗忘了他的懦弱,把他看做一个逝去的可怜的同类,虽然是永远得不到朋友的称号的,但曾经的梦想得到了实现,再也不会被无视,也算是得到了救赎……

    ……我说,怎么可能这样呢。

    牺牲了未来换来的,不过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的不值钱的怜悯,不过是对死了的人的同情罢了,不过只是说得轻松,谁又能解救过去、解救在过去的悲哀中活着的拟呢?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吧。所以,从来没有过对过去的同情的人,哪里配表现出现在的怜悯?不过是虚伪的脸与虚伪的感情。没有存在的意义。

    一共有十封信,然而选只读了九封,我问他还有一封是怎么回事,他不说话,无言地看着我,把那封信从口袋里拿出来。

    递给我。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

    一边打开,选慢慢地开口了:“我之前又去问了群,他很确定就是十封,但最后这封却不是拟写的,要么是他在说谎,但这是没有必要的……”

    “要么,就是有人拿走了其中一封,并且那人有这个能力,可以越过考试的规则。”

    “什么意思?”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向他。

    “十封信的信息,是规则提供给完全解答的人的。既然信息是这么说,那么不管怎样,都不会有人能够毁掉其中任何一封。但我上交答案的时候,规则又没有否认只有九封信,因此此时信的数量是确定只有九封了的。”

    “到了这个时候,群也没有特意要骗我的理由,所以得出结果,第十封信、有关那个谋划一切的暴徒的弱点的信,被夺走了。”

    “目前来说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暴徒自己做的,毕竟他‘可以无视规则’,但也有可能是别的隐藏起来的人,不过那样就更加麻烦了。”

    “可是,”我说,“杀了拟的人不是已经被处理了吗,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些?”我感到不解。

    “不是。”选看我一眼,“那个人不是。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凶手,只是凶手、只是屠夫罢了,他不是信里面提到的那个。那个重要的,不出意外现在还在这里。”

    “在这里?!”我忽然间恐慌起来。

    “不是在这房间里,是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哦,哦。”

    “那那个死了的人到底?”

    “我似乎本来对他的身份产生了一点误解,不过现在解决了:他就是那位、拟在信里提到的兄长。”

    “诶?!”

    “致弟拟。

    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就算你听不见、看不见了。

    我写在这里。

    我,我是你的兄长,从来没有改变过,从来不会改变,但这并不是你我存在的原因。

    我们在这世界上,总得做出选择,而对于我们来说,选择,从来只有【生存】和【毁灭】两种。

    我的选择,不是正确的,我一直知道这一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我前面离开,那样会轻松许多,不会到被逼迫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个时候,真的,很痛苦。

    但是,我要说的是,我的心情……,你从来没有看透,……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也不会再产生什么意义,只是为了避免你的不必要的误解,我,在这里说明:我对我所做的一切……

    表示愉悦……

    愉悦到扭曲。

    哈……真是愚蠢,在这里写下我的罪行,为了让不被任何人知晓的真相苟存于世。

    就像你所做的一切一样愚蠢。

    果然,我要结束掉,我要撕毁这一切……我要告诉你……

    啊啊,啊。

    【弟弟】?

    我可以这么叫你么?我一直想这么叫你,一直想。在无数个没有你的深夜,在无数个想念你的深夜。

    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想,到杀了你的时候也想。

    我一直在想着有关你的事。想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鼻子,你的嘴,你的脸,你的脖子,你的身体,你的手脚,你的言语,你的举止,你的灵魂,你的意志。

    我渴求你永远。

    你该为我而生,你是我的弟弟,独属于我一个人,不是招的,不是拒的,不是他人的伙伴,只是我的弟弟。

    独属于我的,亲人、友人、爱人……

    【爱】?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错,我爱你。

    即使这是不能被你知晓的。

    即使你会厌恶我。

    即使我是这样的恶心。

    即使我杀了你。

    我对你感到迷恋,感到痴狂,感到热爱。并不是俗世中的愚蠢爱恋,我并不把你当任何可以形容的东西来看待,你好像只是我所执着于的虚幻,但正因如此,我偏爱你,胜过这世界中的其他一切。

    包括我的生命。

    我把母亲的遗物赠给你;我把对招和拒的情感放在你的身上,甚至他们为此杀死父亲后又自杀,也不能引起我的注意;我对你寄予厚望:你该是最愚蠢、最懦弱、最无能的人,你该抛弃这厌恨我们的世界,把你的浅薄的爱全部奉献给我,才是正确……

    ……但为什么,你会惧怕我?

    把你的愚蠢用在对我的虚张声势上,把你的崇敬献给别人,对我陌生、冷漠、不愿靠近……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感情吗?

    你使我嫉恨,使我恶毒,使我堕落。

    但我的感情还是无法抑制……

    …………

    我憧憬你的一切,我喜欢看着你的一切,也喜欢破坏你的一切。

    一切的【错误】都将被【正确】毁灭。【他】说。

    于是在你被其他人毁灭之前。一切都由我来终结。

    然后我再来你死之地,认真地把你所不知道的事,我想说的事,一起告诉你。

    然后再把我的感情,连同我的灵魂,连同我的意志,连同我的躯体,在你死之地,一起赠送给你。

    ……所以。

    不要再说我不懂你了,不要再怨恨我了。

    一切只是你不知道,你不明白罢了,从始至终,你这个笨蛋都没有猜到……

    虽然本不该说出来,但还是告诉你吧。

    我一直,深爱着你啊,我的弟弟。”

    我把信小心地折好,放回信封里,再把它递给选,选不接,指指旁边的一个抽屉,示意我放进去。我顺从地照他说的做,做好之后,又在他旁边坐下,和他一起看风景。

    没有人开口。

    直到这天结束,我都没有再提起有关拟和他兄长的事,选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监督者宣布了结果,在宣布全员完成的喜讯之外,又颁布了新的规则,充当完全解答的奖励。

    选自然是得到另外的更大的奖励,但他不肯告诉我,我也没有办法。

    那么我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新的规则上,但出乎意料的,当它被宣读出来的时候,不高兴的人反而更多。

    【给予诸位特权,凡与试者,全部恢复〖工具〗的使用权。】

    【工具】,就是一些超出常人的异能,――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总有些人得到上帝不公平的偏爱。而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能力。这也许会增加成功的几率,毕竟有能力解决一些问题的人会变多,但也许会导致一些不好的后果,比如一些过激行为导致的不必要的死亡事件。这种不成熟引起的丑态,虽然在外面也很常见,但在这少一个人少一分活下来的几率的地方,人们大多是不愿看到其发生的。

    但我更担心的是选的安全,并不是担心有人对他出手――我们这些人,一般都不愿看到同伴死亡的,尤其是他这种珍贵的能够领导我们的为数不多的聪明人,――但有时太出风头也不是一件好事,万一大家对他过分依赖而他又没有什么强力的异能来保障的话,死亡在所难免。

    ――而这,恰是我不能接受的。

    在这方面,比起拟,也许我更能认同他的哥哥。

    比起选比我先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这想法突然地出现,突然地吓了我一跳。

    这种奇怪得正常,却又不切实际、有些可怕的想法,我以前似乎是从来不会有的。虽然我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从不可能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于是我立即否决忽视了它,只当是被这几天的情绪所影响,开始想别的事。

    只是到后来才想起、才发现,这个时候的这种想法,其实早已成为、那个不可被忽视的可怕命运的预兆了。

    已经是得到【工具】的第五天。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使用过了,感觉似乎不错。也有人保持谨慎,始终不肯泄露一点有关自己能力的信息,以防将来失去重要的保障。

    我在去找选的路上。

    因为我从来没有使用过,因此我不知道我的【工具】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务让我来找选,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的身影。蓦说他好像在这里,于是我过来找他。

    那么这里是哪里呢,是拟死之地。

    我没有走进去,只是从未关闭的门缝间看他的身影。他好像挺忙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只是隐约间听到“告诉”“回报”“秘密”之类的词语,他好像在对什么人说话,我只看得清一点蓝色,于是我开始想今天哪些人穿了蓝的……

    蓦好像穿了,但又好像是昨天穿的,我有些迷糊,务好像也穿过蓝色的衬衫,我忘记今天他有没有穿了,我向来不擅长关注周边的事物。

    蓝色的衣服……穿蓝色衣服的……

    好像有什么很久以前的记忆回想起来了,一个安静的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孩子,牵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子的手,站在那里……脸是模糊的,我想不起来。

    突然涌出的这画面,好像暗示了我什么,令我感到熟悉,又有点兴奋,又有点抗拒,当我还想再想起点什么时,选打开门,面无表情地走到我旁边,一把把我拉走了,我还想看里面的是谁,他自己走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一脸麻木的监督者,我看到是他,吓了一跳,转而拉起选的手,迅速地跑掉了。

    在我认为安全的地方坐下后,选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你……跑什么?”

    我呆愣了一会,也被他这个犀利的问题给问到了,呆滞着,做不出回答。

    他看我这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既然你讨厌监督者,那也算了。”

    “……”

    “……”

    长久的沉默。

    似乎都想不起来开口的理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他之间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

    “……呃,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没,没有。”

    “……”

    他闻言,要站起身离开,我忙慌乱地也要站起身,却又被他转头看过来的眼神吓得跌坐下。

    “你要记住……”

    “你不是拟,我也不是拟的兄长。不是每个人都会死亡,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死在所爱之人的手上。”

    “……而于我来说,杀了人的人不值得原谅,不管他是正确还是错误,若是谁杀了你……”

    “我会让他以最惨烈的方式毁灭,在你死之地留下判罪的痕迹,让他永远无法被超度,永远无法再亵渎你的灵魂。不管这个人,是别的什么人,还是我自己。”

    “我所忠之正确,唯你一人,我所残存眷恋之处,唯独你死之地!”

    ……

    说、说得真好……呵呵……像诗一样……

    ……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我其实不愿接受他的这种沉重,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被谁带上了这沉重的轨道,只能无力地看着外面看起来光辉灿烂的风景,无力地驶向、谁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