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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终于拥有

    过了一会,叶老根打破沉默:“我的孙儿我自个儿支持,至于你们,全凭自愿,我不勉强。我就一句,安儿从没坏心,他怎么想怎么做,从来没忘了别个。我先走,你们慢慢商量。”说罢,便去追叶安了。

    “安哥儿的能耐我见识过,那绝不是凡夫俗子,他说的的东西,我听不懂,但是信他没错。”叶老杨一如既往支持叶安,想了想,开口道:“我们父子俩,家中田最少,你们可别编排我,说咱占便宜,安哥儿的决定,我都是绝对支持的,我先表态了。”随后对赵二叔公说道:“赵眼子,你给句话吧,你家亩数最多,若是不愿,我能理解。”

    赵二叔公纠结得脸都憋红了,过了好一会儿,狠狠用脚跺了下地:“老子愿意!我那俩蹩种要是不同意,我便捶到他们同意!”

    “你可想好了,你家可有二十三亩地!”

    赵二叔公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你们晓得的,三年前憨子发温病,命都快丢了。家里半个子都没有,抓不起药,后来怎么着?黄姑娘把自个儿的玉簪子交给我,嘱我当了,给憨子抓药,这才回了魂来。”

    “你我心里都门清的,二郎夫妇绝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保不齐是哪个名门望族来着·····那翠玉簪子碧亮碧亮的,肯定是件贵重物什······现在老子又想到那根簪子了——老子欠安哥儿家一条命,恩情就得还!现在就回去找田契去!”赵二叔公拔腿就走。

    ······

    “娘的,我在犹豫个甚啊,我也欠着二郎的恩呢!”

    “想恁多作甚,安哥儿就不是凡人,不信他信谁!”

    “我回家找契去,耽误了时辰吃不上席!”

    “我也去!”

    众人一哄而散。

    ······

    “爷,你觉得他们愿意吗?”叶安问道。

    “···我也不知——肯定同意!谁不同意我孙儿,我就开除谁村籍!”

    “不至于不至于···”

    “嘿,我说笑呢···”

    爷孙俩踱回家的时候,赵叶氏带领的“娘子军炊事班”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桌椅板凳已经摆满了小院,厨房肉香弥漫,妇人们乐呵地盛菜摆盘。

    赵二柱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抓着鸡腿,满脸的幸福,瞧见叶安回来,举着鸡腿招呼道:“安哥儿~”

    虽然调料只有简单的粗盐,黄糖,葱姜蒜和酱油,但是兴许是几个婶婶手艺好,又或是大锅菜的缘故,做的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吃过晚早饭的叶安肚子又咕咕叫了。

    “哟,安哥儿和根叔回来啦,咦,其他人呢?”赵叶氏问道。

    “几位婶婶,奶奶,弄好了便坐下吧,我有些事想和大家商量。”叶安将自己的想法又简单告诉了做饭的妇人们,回答了各种提问,结果又成功沉默了眼前的几人。

    有妇人面露难色:“这,怕是得当家的定,我肯定说不上话的。”能说出这话已是对叶安极大的包容了,毕竟一个四岁的娃娃,张口就要将自家的土地充公,换了谁都会想也不想便拒绝,哪怕这个娃娃昨日刚挣了一笔大财。

    倒是老二婶子出乎意料,她脑子转得慢,问了半天才似懂非懂地知晓叶安要做什么,她直接点头赞同,并且表示:“安哥儿是善财童子,他定是受了观音菩萨的指示,照着做便好!”

    赵叶氏皱着眉头:“不愿意合田便罢了,怎的还不来吃饭,亏安哥儿采买了恁多荤腥,真真是没得良心,我那口子人呢?”

    赵二柱一直瞥着桌上的大餐,不停咽着口水,馋虫在肚子里咕咕叫:“怎么还不开饭?”

    叶安有些坐不住了,虽然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来说,确实难以接受,不过他自认大家感情融洽,自己是真心实意为了乡亲着想,他们会理解的。如今空空荡荡,不免有点失落。

    就在赵叶氏准备出去找寻其他人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开饭了吗?”

    “安哥儿,久等了,我家田契早不见了,不过我愿意合田!”

    “我也愿意,二叔公与我们讲了,你要带领咱们干大事!我就跟着安哥儿干!”

    “我也是!”

    “我也同意!但是安哥儿能再解释解释吗,我老子扯半天讲了个屁。”

    “哈哈哈哈!”

    ······

    原来他们是劝说其他人才耽误了时候。看着愿意相信自己的众人,叶安笑了,他忍着哽咽,说道:“好,开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阳光和煦,天朗气清。在山间小村的院落里,热闹非常,全村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没有玉盘珍馐,但是大碗的鸡鸭鱼肉,肉香四溢,大伙吃得满嘴流油;没有金樽清酒,觥筹交错,海碗的浑浊米酒,却是仰着脖子灌下去。

    “天子好征战,百姓不种桑。天子好年少,无人荐老将。天子好美女,夫妇不成双~”喝嗨了的叶老根唱起了戏曲,博得阵阵喝彩。

    “好,根叔再来一个!”

    “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

    叶安听得满头黑线,他连忙拉住叶老根,低声问道:“爷,你知道你在唱什么吗?”

    脸色酡红的叶老根笑哈哈:“戏园子外偷听来的,怎么样,有模有样!”

    叶安小声给叶老根讲了讲意思,叶老根当即酒醒了大半,脸色由红转白。面对大伙的起哄,连连摆手。

    “大伙儿静一静,且听我一言,”叶老杨站了起来,清了清场,“今日咱们村能有这光景,大伙说,多亏了谁?”

    “安哥儿!”

    “那是不是该敬他一碗?”

    “来,安哥儿,我敬你一碗!

    “我满上了!”

    “干!”

    叶安连忙起身,也倒上一小杯,仰脖一口闷了,甜甜的还蛮好喝的,没啥酒味。

    “好!安哥儿豪气!我再干一碗!”

    “死憨子,少灌点,爷还没喝爽利呢!”

    “下面,有请安哥儿给咱们讲几句,鼓鼓气!”

    叶安起身,他有满肚子话想说,众人满脸热切地看着他,就像长辈看着出息的后辈,眼神慈祥,欣慰,热忱。叶安思维飘飘忽忽地回到了上一世: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与大多数小孩不同,放了学,其他孩子都有父母亲人来接,嘘寒问暖,而他则是和其他福利院的孩子在校门口排好队,由福利院老师领着回去。时代进步,福利院里也能吃饱穿暖,可是,懂事以后,叶安时常感到孤独。或许是被大孩子欺负了无处诉说,或许是成长中的烦恼,没有那么一个随时可以倾诉的人,或许是长大后,在俗世跌跌撞撞时,没有一个温暖的避风港。二十多年过来,在他人眼中,叶安或许是个有出息的小孩,名校毕业,编制工作,福利好工作轻松。对普通人来说,叶安拥有这完美的后半生。可是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知道自己的喜好,知道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和疑惑,以及,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就像在暗无天日的隧道里,走了二十多年,一直等待着有一束光,能从远处亮起,为他驱散黑暗,让他明白,自己该去往何处。重病确诊以后,叶安想得最多的不是自己奇迹复原,而是某一天,当他睁开眼,一对夫妇在床前陪着她,轻声问道,儿子,饿了吗······

    从生到死,叶安都是那么孤独······

    当回过神来,叶安已经泪流满面。

    “孙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安哥儿,安哥儿,怎地了?”众人围了上来,神情急切。

    “没事,米酒呛到了,喝猛了。”叶安破涕为笑,他终于拥有了自己渴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