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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巴山险途

    刘方策嫌船走得太快,让幺鸡喊来船老大,对他道:“你看这风景多好啊,让船慢点走嘛,老爷我想看看风景。”

    船老大嘟囔道:“老爷,船走得太慢,影响小人们挣钱。”

    刘方策很大方地:“本县给你加钱就是了嘛。记住慢点走,着啥子急,水走多快,船就走多快,且不可挂帆。”

    船老大坚决地:“只要加钱,爬也可以。”

    刘方策手指来个OK的姿势:“好,能爬就爬吧,越慢钱给得越多。”

    船老大欢天喜地地去通知其它船的老大们去了。

    刘方策又躺在躺椅上面一边饮酒,一边吟诵能想起来的长江诗词,甚是惬意,每吟一首喝一爵,陆续吟了二十余首,喝了二十余爵,已经醉了些。

    傅同发现船速下降,船工们无所事事,赶来问刘县令:“大人,为何让船走得如此之慢?”

    刘方策正喝的兴奋,道:“本县自有道理,将军莫奇怪。”

    傅同看着岸边离船很近的峭壁:“大人,如此速度,若碰上贼人如何是好?”

    刘方策指着自己的脑袋:“什么贼人,哪个敢碰朕这个被贬的皇太子,不要命了。”

    傅同职责在身,有些急了:“刘县令,此处山势险峻,江流缓慢,必有贼人出入,不可不防啊。”

    “诶,将军如此胆小如何为本县所用,你若再质疑本县的指示,本县就将你开了。”刘方策的酒劲上来了,开始胡言乱语。

    傅同不明白什么叫“开了”,但从刘县令颐指气使的傲慢表情中,知道了他的大致意思,不再言语退下。

    酒是好酒,只可惜一个知音也没有。当刘方策举掌顿足扯嗓子吟“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时,八饼和九饼如长信宫灯一般无动于衷。

    唉!知音难觅,这个时代也是如此啊。刘方策想与傅同一起饮酒,没想到傅同坚决不喝,说丞相有命,保护县令不得懈怠。刘方策对他说道:“将军,你知不知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来,要想做不寂寞的圣贤,喝一爵。”

    傅同打上官腔,躬身施礼后,道:“刘县令你喝高了,末将恕不奉陪。”说完,就走了。

    唉,一介武夫一点情趣也没有。数十人同行,却连一个酒友都无,不禁让人惆怅。那四个条像四根棍子,更不知酒中仙味了。

    他想如果此时刘备、曹操在身边,听了自己的吟咏一定会泣泪感伤的,尤其是那个曹阿瞒,虽是奸雄,却也是真性情,想曹操,便吟他的诗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突然,八饼丢下酒鼎,转身进了舱室。

    “放肆!”刘方策朝她骂了一声,但也没想她为何如此。九饼过来,捡起酒鼎,擦了船板上的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酒醉的刘方策,有些膨胀,觉得刘备还是城府太深,话不由衷,是个有些伪善的家伙。曹操虽然世人称他奸雄,却是他刘方策的知音,可惜他已经驾鹤西去,不然,他定要去许昌找曹操,看看他的胸怀里能不能再容一个天下英雄。

    他一爵下肚,又叹一声:唉,世上如张飞烂饮者多矣,如曹操霸饮者却少之又少,不然他们两个酒鬼怎么就弄不到一块呢?所谓“道不同不能喝酒”。

    刘方策只得举爵邀羲和(日神)、吴刚(月中神仙),踉踉跄跄在船上打着晃。八饼这时从船舱里出来,坐在船帮上盯着他,傅同将军和幺鸡将要闪进江里的刘方策拉回来,并扶他入舱睡觉。

    其实他忘了,有一个能喝酒的,正在生他的气,就是张芝禾。但是,张芝禾不是他的知己,刘方策现在还是很看不起他,他甚至还想保持与他的距离,尽管他们长得很像,可能恰恰如此,反倒让刘方策倒胃口,厌烦。

    长江,是划分华夏南北的巨流,它以磅礴的气势,塑造着生长在这里的人们的性格和情怀。它源自高原雪域,横流一万二千六百里,直入东海,将中国大陆分成北方和南方。

    其它的船飞一般地从身边驶过,对方的船老大问这边的,咋个这么慢,赶不上江陵的灯会了。船老大回说俺们不去荆州,巴巫的刘县令想慢些走,给双倍的钱。那边又说,怎么去那个鬼地方嘞,这刘县令官运不济哉。

    他们说得都是土话,好在醒了酒的刘方策不懂。他爬出船舱,回到船头躺椅上。大家也不敢劝他,但觉得他已经醒酒了,就任他自便了。

    夜晚,刘方策还在船头吟诵,突然听见“嗖”的一声,跟着就是“嘭”的一声。他寻思是什么声音的时候,躺椅翻了,自己被一人压在身下,跟着是“噼噼啪啪”的声音。

    江面上传来“啊”“啊”,还伴有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

    压在他身上的人很柔软,也很轻,他问:“你是何人?”那人像泥鳅一样没了。

    一轮残月下,刘方策看见在船的舱顶上,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正在弯弓射箭。他每射出一箭,江面上就传来惨叫声。刘方策从躺椅缝隙看去,江面上有一只不大的船,与此距离不过二三十来米,上面已经没有了人影。但似乎还有动静。

    这时兵士们和条子们已经将刘方策围起来,并搀扶起他。船老大跑来问有没有受伤,见刘县令没事,放了心。傅同让船老大将船靠上去,看看是什么人。

    刘方策拦住说:“将军,不可,万一他们还有后援怎么办?还是走为上。”不等傅同回答,刘方策让船老大赶紧升帆开船,有多快走多快。

    火把照耀下,刘方策看见躺椅上和船板上有几只箭,看来他刚才差点就被射死了,有人救了自己,他将自己压在身下,让躺椅成了挡箭牌。躺椅被射得散了架。刘方策吓一脑门子汗,四处看,想找救命恩人,可哪里能找到啊。

    八饼拿着水晶瓶递给他,他喝了口水压了压惊,问:“傅同将军,你看那些是什么人?”

    “几个江贼罢了。”

    “几个蟊贼连咱们也敢劫,胆子不小啊。”

    “刘县令,蟊贼们不知道您的身份,见咱们船大,就来劫。”

    刘方策又找来船老大,问:“你们经常碰到江贼吗?”

    “是,常碰到,就是要淌水费。”

    “何为淌水费?”

    “就是买路钱。”船老大解释道。

    经遇此险后,刘方策才意识到去往巴巫的路绝非太平之路,开始有了防范之心,不再在躺椅里躺着,而跑到轩车里。原来在船舱里的张芝禾也抱着京京跑到轩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