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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暗流

    暗流

    皇帝驾崩,京城全城挂孝,瞬间变成了白色的海洋,禁宫之中自然人人戴孝。此等时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悲伤的神色,然而钟粹宫中,皇后和懿妃娘娘的脸上却多了一丝的愤怒。

    “肃顺竟真将我们姐妹的懿旨给退了回来?”皇后再次问了安德海。

    “回主子话,那肃顺当真是胆大包天。”

    懿妃看着皇后脸上的更加愤恨的表情,竟然抹起了眼泪:“姐姐,肃顺本就跋扈,原本大行皇帝赐封他们顾命大臣,又赐你我姐妹印玺本是你我与他们共同辅佐载淳的意思,但是大行皇帝治丧的事宜却全叫他一人把持,竟全不将我们姐妹放在眼里,只怕以后你我姐妹还有载淳更是要寄人篱下了。”

    皇后见懿妃哭了出来,眼睛便也有些红了,但脸上却还是有些踌躇。于是懿妃又道:“载恒那孩子也是命苦,救了载淳的命,自己却殁在了匪人手上,咱们原本想着赐个亲王的名头,这肃顺却是非要改成郡王。载淳就这一个兄弟,”

    皇后点点头:“载恒这亲王爵位,咱们是一定要争的。”

    懿妃心里叹了口气,这皇后当真是有些不开窍,于是淡淡的看了安德海一眼,安德海连忙道:“奴才今日出宫,倒是听坊间对这肃顺颇有议论。”

    “说”

    “坊间说自古顾命大臣哪有好果子吃,只是这肃顺势大又颇具才学,这下可苦了旗人咯。”

    这话的含义很明显了,旗人支持太后和皇上斗倒肃顺。要知道,从多尔衮到鳌拜,顾命大臣与皇上太后的斗争哪次不是鲜血淋漓。肃顺执政手段犀利,对如今烂到骨子里的八旗制度更是放手改革,如今成了顾命大臣,只怕手段更加强硬,旗人不事生产便能得朝廷俸禄的“铁杆庄稼”怕是又要倒一片。

    皇后终于有所感触:“妹妹,朝政上的事情我是个没主意的,既然咱们与肃顺不能相安无事,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懿妃在咸丰在世时就已经帮忙处理过朝政,此时也不再藏拙,便说道:“肃顺重用汉臣,曾国藩等人自然是与他一条心的。但是与他交恶的人也不少,僧格林沁、文祥、六爷恭亲王都与他不慕。只是现在都没有实权,需要我等扶持。臣妾以为打虎亲兄弟,六爷十有八九是站在载淳和咱们这边的,且洋夷祸乱京畿的时候六爷留京和谈甚得人心,朝政上当是咱们最强助力。老七虽然年轻,但是个明事理的人,若手下有兵,也可在京师护咱们周全。至于手中握有军权的,胜保的剿捻大军倒是最近,当是能够定胜负的关键。”

    皇后点点头:“妹妹,这些事还是要靠你拿主意的,最好还是不要动武。”

    懿妃见皇后还是下不了杀伐的决心,心中暗道:“当年我找你商量害玫妃母子的时候可是狠心的紧。”但面上的表情却不变,转头对安德海道:“把那人叫上来吧。”

    安德海应了一声,转头出去。

    此时屋子里便只剩了皇后与懿妃两人,懿妃见皇后疑惑的眼神,却笑道:“姐姐莫问,妹妹得了个消息,一会儿姐姐便知。”

    不一会安德海领了个小太监进来,小太监年龄不大,进屋叩首道:“奴才李福给二位主子请安。”

    皇后见了李福不由眉头一挑,只是道:“诏书那事儿你办的好,赏赐可得了?”

    “为主子效力,奴才万死不辞。”李福一脸谄媚,只是头磕在地上,两位主子却未必看得到他那脸谄媚。

    “起来说吧。”懿妃摆了摆手。

    李福才畏畏缩缩的起了身道:“启禀主子,二阿哥还活着。”

    “什么?”皇后心中一震,这消息却是劲爆。

    “回主子,二阿哥本已从捻匪手中走脱,但听闻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唯恐回来后因大统之事有人对他不利,所以假死脱身。”

    皇后却笑了起来:“载恒只有四岁,何来此等算计?”

    “回主子,奴才想来,二阿哥聪明伶俐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其背后有人指点。”

    “什么人?”

    “主子可知尚虞备用处的首领哈伦?他虽然是近期才启用,但是是老粘杆处侍卫。奴才以为这背后之人就是哈伦。”

    懿妃偷偷观察,皇后听了奏对时的表情便知不对,虽然刚开始时颇有些惊讶,但是之后却有些玩味的意思。

    果然,皇后听完李福奏对,便轻声道:“如此,你便出来吧。”

    于是原本只有四个人的屋子中又凭空多出一人,如此神出鬼没不是哈伦是谁?

    “李福,那偷换诏书的果真是你。”哈伦饶有兴趣的看着表情精彩的李福。李福瞪着哈伦竟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连懿妃和安德海竟也颇为震惊。

    “哈伦救了载淳,咱们自当要好好谢他,所以我今日叫他来便是要赏赐一番,谁知妹妹急着要见我,我便让他回避了一下。”经皇后这一说,屋内所有人便明白了,哈伦投靠了皇后。

    “那载恒背后到底又是何人呢?”皇后又一问,所有人便一起看向了哈伦。

    哈伦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依奴才之见,背后之人现在是要将二阿哥藏起来,可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又有何用?”

    懿妃心思敏锐,当即答道:“载恒唯一用处便是血脉。”

    “可是这血脉放在普通人手里或者说奴才这种小官手里却是没什么用。”

    懿妃点点头:“权臣和宗室才有用。”

    所有人的脸色又变的不好看了,有什么用呢?

    当然是皇位,咸丰皇帝两个儿子,还有个遗腹的在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能继承皇位的就只有这两个了。

    “真要争得话,藏起来又是什么道理?”懿妃心中又疑惑了起来,

    “奴才也很是不解,但是奴才接到下属的密报后便明白了过来。”哈伦边说边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折子递了上去,“载垣、端华、肃顺三人于前日在端华府上密议,议的是留子去母。”

    “好大的胆子。”皇后喊了一声,但随即又想起自己等人也是在密议,于是硬是把之后愤恨的话语憋了回去。

    “奴才又想起了之前坊间说的肃顺龙气碎杯的故事。故而确定二阿哥背后之人便是肃顺。”

    “什么龙气碎杯。”深宫内的两位娘娘自然没听过什么坊间传闻。

    倒是安德海时常出宫连忙答道:“这个奴才倒是有耳闻,相传肃顺有早起喝参汤的习惯,用的是大行皇帝赐的羊脂玉杯子。一次,伺候肃顺喝汤的奴才不小心把玉杯打坏,那奴才恐惧之下找了陈孚恩请教办法,陈孚恩出了注意,让那奴才把杯子粘好趁肃顺早起迷糊,送汤时把杯子摔碎,只说肃顺鼻孔中有两股黄气,如龙状,长五六尺,故不免骇异而碎杯。肃顺只说,龙气有什么可怕的。竟然没有怪罪碎杯的事情。”

    “肃顺当诛,陈孚恩该死。”这次连懿妃也几乎惊叫了出来。

    这个传闻若是真的,肃顺竟有当皇帝的意思,岂止是该死,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姐姐,妹妹算是明白了,这个肃顺是想将你我姐妹除掉,让载淳做他的傀儡,若不听话便用载恒取而代之。载恒若是再不听话,取而代之的怕就是他肃顺了。”

    “竟敢如此欺我孤儿寡母。”

    两位寡母骂了一会儿才算安静下来,皇后平复了心绪便对哈伦说道:“你所报消息甚是及时,可要什么赏赐。”

    “奴才已经老了,不要什么赏赐,只是有一心愿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奴才请主子恢复尚虞备用处密谍。”

    此话一出皇后却是沉吟了一番道:“这道是个难题,我朝取缔密谍也非没有原因。”

    懿妃却是愿意恢复密谍的,于是劝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我姐妹在宫中,就犹如那聋子、瞎子,这次要不是李福和哈伦通报,怕是只有任人鱼肉的份,我看着恢复粘杆处倒也无妨。”

    哈伦也急忙说道:“我朝取缔密谍,是取前朝亡于宦官厂卫之鉴。但是这些都是那些读书人说的,奴才私下以为厂卫宦官皆是皇家家奴,读书人限制厂卫宦官实则是为了限制皇权。家奴自然是替主子守家护院,至于读书人嘛,说句大不敬的话,哪个朝廷不是他们出来当官?要知前朝所谓阉党魏忠贤把持朝政之时也未见亡国之相,反倒是读书人的东林党当了政却也亡了国。”

    哈伦为恢复密谍之事可谓是日思夜想,这些道理也是他经过多年思考想出来的,现在说出来,逻辑理论上自然有很强的说服力。

    如此,未来的两宫太后为了自保也好,为了野心也罢,终于决定与肃顺斗上一斗。密谍自然是一大助力。于是哈伦满心欢喜的退了出来。而跟着他退出来的李福却一脸的不甘。

    风头都被哈伦出了,自己反倒是可有可无一样。

    春风得意的哈伦还不忘损他几句:“小福子,还真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走在了老头子我前头啊。”

    “你大哥不用笑二哥。二阿哥跟哥几个拜了把子,都是主子,就我一个奴才,我实在伺候不过来。”李福一脸的无奈,但是语气中却有一股阴狠,“倒是你,深的重用之下也能改换门庭?”

    哈伦却是冷笑一声:“我看二阿哥近日来的布置,还命我找了许多算命先生测算日子,像是要韬光养晦,可是在他不愿回这紫禁城之际便已经自绝了前路,五岁的孩子几年后回来谁还认得他是谁?”

    “日期?什么日期?”李福连忙问道。

    哈伦从袖子里又掏出张纸来道:“咱俩一个绳上的蚂蚱,你帮我看看这俩日期时辰有啥特殊的,研究出来算我一功。”

    李福看了一眼那日期,不动声色的将纸揣在自己袖子里。

    哈伦见他没有还回来的意思便也不打算要了,只是好奇的问道:“有啥线索没?我就奇怪了,一个前些年的日子,一个一百多年后的日子,有啥想干的?”

    李福只是点了点头道:“我回去好好想想。”说完拱拱手与哈伦分道扬镳。等哈伦走远,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李福又鬼鬼祟祟的四周看了看,赶忙折返回了钟粹宫。

    肃顺果然是在搜集对两位娘娘不利的消息。

    一百年后的日子不清楚是干什么的,但是前些年的日子不正是庆公公疯掉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