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周末
白雾回到家里仍在想，豪爽与准针旗鼓相当，Jet项目怎么办？
普通环境两者表现一致，特殊的反射面，唯一可以做文章的，只有拿瓷砖做标靶，测7米左右的距离，这样准针合格，而豪爽有20%的几率不合格，但问题是，这个20%的差距不足以引起客户的重视，更不太可能让客户改弦更张，投入准针的怀抱。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单单给客户看视频，这个差距有可能更被淡化，甚至被客户怀疑反射板是不是被准针做了手脚，所以她最好能在会议上还原现场，当场演示准针比豪爽强韧之处。然而，准针有优势的距离是7米，客户在展位上临时搭建的会议室，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空间。
所以这个微弱的优势行不通。
至于日光性能，准针有较大的优势，但一来测试数据样本不够，说服力不够，二来现场还原的可能性低，她不可能强拉着客户去太阳底下陪她做测试，而且如果那天下雨，测试可能会打她的脸。
所以，她必须另外想办法。
白雾首先想到的，就是把测试做得更精细化，也就是说，做测试时，不拘泥于研发部、生产部和品质部预设的那20个靶位，而在这二十个标准靶位之外再做测试，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做全量程的测试。
一想到“全量程”三个字，白雾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将比测20个靶位更耗时耗力，眼看展会将近，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做试验，她又想起裴意浓的话，周末只要出太阳，他就去工厂做测试，裴意浓一个新员工尚且如此认真负责，她作为老员工，怎么能不带个好头呢！
尽管前几年周末加班是常事，这几年工作步入正轨，疏懒了些，周末若无紧要事宜，她已极少来公司，但是今天她仍决定，明天去工厂加班。
有了方向，白雾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呼呼昏睡了过去。
次日，周六。
天气很好，有太阳。
闹钟没响，白雾醒得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洗漱后，自做早餐吃了，九点从家里出发，不疾不徐晃到公司楼下，已是九点三刻。
白雾刷指纹进公司，发现内销部韩槿橦在加班，白雾有些惊讶，韩槿橦见到白雾，主动打了声招呼，白雾和他不熟，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白雾到座位，放下包，才想起来测试一直是玉塘风和匡知实在做，样机也由他们俩保管，擅自翻他们的东西又显得不礼貌，因此只能联系他们。
白雾先给匡知实发微信，对方没回。又打语音电话，对方也没接。
白雾无奈，只好给玉塘风打电话。
“雾姐？”玉塘风的声音听起来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高兴：“周末给我打电话，是要请我吃饭，还是请我当司机啊？”
“吃你个头！”白雾道：“我问你，你昨天做完测试，把样机放哪了？”
玉塘风道：“什么意思？大周末的你问样机干什么？”
“少废话，放哪了，我现在要用！”白雾道。
“什么？你现在在公司？”玉塘风的下巴估计已经掉到了地上。
“……”白雾听玉塘风的语气，忽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玉塘风听出不对劲，忙咳嗽一声道：“在我柜子里，柜子的钥匙在你的收纳盒上。”
“你的钥匙在我的收纳盒上？”白雾诧异。
“呃……是……啊，我早算到你今天要用嘛。”
“知道了，挂了！”白雾懒得跟他啰嗦，挂了电话，在收纳盒上找到钥匙，开锁，取了四台样机。
白雾拿着样机径直去五楼测试台，发现产线果然跟工作日一样，忙得热火朝天。她又在旁边寻找玉塘风用过的四种反射面，没找到，于是又去品质部借，正好她的测试必须要两个人，顺便问裴意浓借个人手。
到办公室，正碰到昨天跟裴意浓一起做测试那个质检员拿着照度计出来，白雾便问干什么去。
质检员说：“去楼下测光照度。”
白雾道：“裴经理打开窗户不就可以测了吗？干嘛还要出去测？”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质检员一脸委屈道：“可是经理一定让我下去测，说测试环境在哪，光照度就要去哪测，我今天都测了好几次了。雾姐你说，太阳都是同一个太阳，两个地方又没有东西遮挡，难道光照强度还能不一样？”
白雾笑道：“他可能就是这样的工作习惯，认真，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当上经理呢？就听他的吧。”
质检员不好意思再抱怨，怏怏地去了。
白雾敲门进了裴意浓的办公室，说起这件事，裴意浓反而反问，“忠实记录测试环境”的意思，难道你们不理解吗？再说，要是光照强度可以用窗边的数据代替，下面的人就会慢慢把日光演化成用强光灯代替，我不能开这样的先河。”
白雾恍然大悟，人的惰性是会误事的，今天他在这件事上松懈，下面的人就可能在类同的事情上放开手脚，导致品质一泻千里。
白雾表示敬佩之余，问裴意浓借人借物，裴意浓自然满口答应，把刚才那个质检员派给了白雾。
质检员离开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说阳光强度还不够，只有两万多Lux。
白雾于是请他拿反射板去测试台，然后请他先把瓷砖反射面安装到0.2米的位置。她自己则把测距仪的位置调整好，并打开记录册，记录测试数据。
当她刚按下测量键，测试台边来了一个人。
——玉塘风。
玉塘风笑道：“加班不叫我，你这个领导当得不称职啊！你以为自己加班，让下属潇洒快活，我这个下属会开心呀？NoNoNo，下属也是要跟领导学习，主动进步的好不好！”
白雾道：“你来了正好，赶紧接这位品质部同事的班。”
玉塘风巴不得一声，撸起袖子道：“所有距离都测过了，你还想怎么测，下命令就行。”
白雾跟质检员道过谢，一并请他致谢裴意浓，打发他回品质部，才对玉塘风道：“所有距离都测过了吗？”
“是啊，”玉塘风看白雾眼神严厉，语气自然而然地弱了下去，道：“二十个靶位，一个不少，都测了呀，怎么了，报告上有哪个靶位的数据没记上吗？”
白雾道：“二十个靶位你都测了，是没错。但是0.2到40米之间只有20个距离吗？”
“那当然不是，”玉塘风摸不着头脑，道：“严格来说，任何两个点之间的距离都有无穷个，就看我们要小数点后面的几位数了。”
白雾道：“当然是三位，准针和豪爽的测距仪都只能显示小数点后面三位数。”
玉塘风醍醐灌顶道：“所以雾姐，你要测0.2到40米之间的，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三位数的所有距离？0.201，0.202，0.203这样测吗？”
白雾道：“没错。”
玉塘风瞪大两只囧眼，惊恐万状道：“一米一千个数，四十米就有四万个数，按我们之前的速度，测一个靶位最快也要三分钟，四万个靶位就要十二万分钟，十二万分钟等于……等于多少小时……我算一下……”
“你傻啊！”白雾没等他算出来，打断他道：“不用测那么多，只要测五米以内的距离就可以了。再远，客户的会议室也没那么大，不能复现就没有意义。”
玉塘风仍不能释怀：“五米也有5000个数，耗时一万五千分钟，两百多个小时，不吃不喝地测，也要十多天啊！赶不上展会了！”
“你这还只算一种反射面呢！”白雾提醒道。
“是啊！”玉塘风更急了，道：“要是算上四种反射面，一个月也测不完！你确定要这么测吗？”
白雾淡定自若，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照我说的做，只要你手脚利索点，顶多两天就能测完。”
玉塘风好奇心起，道：“那开始吧！”
白雾于是按住四台测距仪，打开连续测量功能，随着吱吱吱的反馈音响起，测距仪在无需人工干预的情况下，自动进行连续不断的测距。一秒钟不到，四台测距仪几乎同时显示出0.200米的测距结果，白雾等待五秒，记下数据，对玉塘风道：“可以了，你把标靶移到下一个位置。”
玉塘风依言而行，把标靶移到0.201的位置。
白雾道：“我负责看数据，记数据，你帮我移动靶位。我得提醒一下，为了在两天之内完成测试，每个靶位你只有五秒钟的时间。我一喊OK，你就把标靶往后移一格，速度要快，位置要准。好吗？”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玉塘风有机会与白雾如此亲密无间地打配合，哪有不乐意的。而且他看出来，白雾的这个方法的确比他和匡知实之前的方法快的多，便道：“所以测距仪在自动测距，我们只需要移动靶位就行，每个靶测距加移位十秒，五米只需要十多个小时就能弄完了。”
白雾道：“只要找到豪爽的破绽，测试就可以停了，也许不用十多个小时。”
玉塘风感叹道：“雾姐你不愧是雾姐！我服了。”
此后按此方法测试，至中午，两人一起吃外卖，碗一放，又继续测，不知不觉到了五点，到了工厂下班吃晚饭的时间，白雾清点测试进度，发现瓷砖面测试已完成了一半多。两人没有休息，待凑到3.500米的整数时，时间已到五点半。
白雾还好，只需站在原地看数据记数据，不用消耗太多体力，后来站得累了，拿了把椅子坐着测，更轻松。
玉塘风可就惨了，他不但不能坐，而且手脚耳目一直没停过，扎扎实实地移了八个小时瓷砖块，早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背痛。
然而，两人辛苦所得的结果，并不如白雾预料的那般理想。
3500组数据，全部都合格。
白雾总觉得下一个点准针一定能胜过豪爽，如此这般自己给自己打气，熬到4米，奇迹仍然没有出现，终于熬不住了，道：“算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玉塘风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道：“雾姐，我……我不行了……哎哟……我的腿，好像断了一样。”
白雾不信，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玉塘风脸色刷白，两条眉毛挤到了一块，道：“刚才测试没测完，我不敢倒下，怕你说我。”
白雾听了这句话，心被戳了一下，看玉塘风的模样，的确不像装的，又想这几个小时他的确在聚精会神地工作，几乎没出过差错，料想他之前被一口气吊着，这时气性一松，就倒下了，因此连忙抛下工作上的不如意，走过去蹲在玉塘风身边，道：“那怎么办？”
玉塘风道：“你先扶我起来。”
白雾有点犹豫，她不喜欢与男人有肢体接触，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想了一下道：“要不我叫华总过来扶你？”
玉塘风道：“不要！我就要你扶，我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不负责，还要叫别人来看我出丑啊？”
白雾没办法，只得托起玉塘风的胳膊，将他往上抬，玉塘风顺势抓住白雾的手，另一只手撑着测试台站了起来。
白雾正要说话，玉塘风抢着说道：“哎哟，脚没力气，怎么办？”
白雾道：“你说怎么办？在地上躺会？”
玉塘风往白雾身上靠，跛着脚试走两步，叫道：“哎哟，不行了！不行了！痛！要不雾姐你背我上楼吧，我去座位上坐一会。”
“我背你？”白雾瞳孔放大，道：“不怕摔死你啊！等着，我去给你找把椅子来！”
玉塘风抓住白雾的手，一把将白雾拽回来，嬉皮笑脸地说：“那不用，你还是扶我到尺架上坐一会吧。你在这守着我，别走开。”
白雾这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审视玉塘风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这腿，是不是真伤着了？”
玉塘风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是，是伤着了呀，你想啊，让你站八个小时，你脚不痛啊？”
“好，来，我来扶你。”白雾甩脱玉塘风的手，恶狠狠地说道，同时拽着玉塘风的衣袖，就将他往尺架边拉，想看他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
玉塘风看白雾的表情，怕被白雾看出他在演戏，哪敢往尺架边靠，将衣袖猛的一夺，飞速跑开了，道：“哎，神了，被你这么一扶，我的脚好了！”
白雾拿他没办法，只得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玉塘风过来帮忙，白雾也懒得跟他瞎闹，三俩下收拾完，就下班各自回家了。
普通环境两者表现一致，特殊的反射面，唯一可以做文章的，只有拿瓷砖做标靶，测7米左右的距离，这样准针合格，而豪爽有20%的几率不合格，但问题是，这个20%的差距不足以引起客户的重视，更不太可能让客户改弦更张，投入准针的怀抱。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单单给客户看视频，这个差距有可能更被淡化，甚至被客户怀疑反射板是不是被准针做了手脚，所以她最好能在会议上还原现场，当场演示准针比豪爽强韧之处。然而，准针有优势的距离是7米，客户在展位上临时搭建的会议室，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空间。
所以这个微弱的优势行不通。
至于日光性能，准针有较大的优势，但一来测试数据样本不够，说服力不够，二来现场还原的可能性低，她不可能强拉着客户去太阳底下陪她做测试，而且如果那天下雨，测试可能会打她的脸。
所以，她必须另外想办法。
白雾首先想到的，就是把测试做得更精细化，也就是说，做测试时，不拘泥于研发部、生产部和品质部预设的那20个靶位，而在这二十个标准靶位之外再做测试，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做全量程的测试。
一想到“全量程”三个字，白雾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将比测20个靶位更耗时耗力，眼看展会将近，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做试验，她又想起裴意浓的话，周末只要出太阳，他就去工厂做测试，裴意浓一个新员工尚且如此认真负责，她作为老员工，怎么能不带个好头呢！
尽管前几年周末加班是常事，这几年工作步入正轨，疏懒了些，周末若无紧要事宜，她已极少来公司，但是今天她仍决定，明天去工厂加班。
有了方向，白雾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呼呼昏睡了过去。
次日，周六。
天气很好，有太阳。
闹钟没响，白雾醒得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洗漱后，自做早餐吃了，九点从家里出发，不疾不徐晃到公司楼下，已是九点三刻。
白雾刷指纹进公司，发现内销部韩槿橦在加班，白雾有些惊讶，韩槿橦见到白雾，主动打了声招呼，白雾和他不熟，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白雾到座位，放下包，才想起来测试一直是玉塘风和匡知实在做，样机也由他们俩保管，擅自翻他们的东西又显得不礼貌，因此只能联系他们。
白雾先给匡知实发微信，对方没回。又打语音电话，对方也没接。
白雾无奈，只好给玉塘风打电话。
“雾姐？”玉塘风的声音听起来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高兴：“周末给我打电话，是要请我吃饭，还是请我当司机啊？”
“吃你个头！”白雾道：“我问你，你昨天做完测试，把样机放哪了？”
玉塘风道：“什么意思？大周末的你问样机干什么？”
“少废话，放哪了，我现在要用！”白雾道。
“什么？你现在在公司？”玉塘风的下巴估计已经掉到了地上。
“……”白雾听玉塘风的语气，忽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玉塘风听出不对劲，忙咳嗽一声道：“在我柜子里，柜子的钥匙在你的收纳盒上。”
“你的钥匙在我的收纳盒上？”白雾诧异。
“呃……是……啊，我早算到你今天要用嘛。”
“知道了，挂了！”白雾懒得跟他啰嗦，挂了电话，在收纳盒上找到钥匙，开锁，取了四台样机。
白雾拿着样机径直去五楼测试台，发现产线果然跟工作日一样，忙得热火朝天。她又在旁边寻找玉塘风用过的四种反射面，没找到，于是又去品质部借，正好她的测试必须要两个人，顺便问裴意浓借个人手。
到办公室，正碰到昨天跟裴意浓一起做测试那个质检员拿着照度计出来，白雾便问干什么去。
质检员说：“去楼下测光照度。”
白雾道：“裴经理打开窗户不就可以测了吗？干嘛还要出去测？”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质检员一脸委屈道：“可是经理一定让我下去测，说测试环境在哪，光照度就要去哪测，我今天都测了好几次了。雾姐你说，太阳都是同一个太阳，两个地方又没有东西遮挡，难道光照强度还能不一样？”
白雾笑道：“他可能就是这样的工作习惯，认真，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当上经理呢？就听他的吧。”
质检员不好意思再抱怨，怏怏地去了。
白雾敲门进了裴意浓的办公室，说起这件事，裴意浓反而反问，“忠实记录测试环境”的意思，难道你们不理解吗？再说，要是光照强度可以用窗边的数据代替，下面的人就会慢慢把日光演化成用强光灯代替，我不能开这样的先河。”
白雾恍然大悟，人的惰性是会误事的，今天他在这件事上松懈，下面的人就可能在类同的事情上放开手脚，导致品质一泻千里。
白雾表示敬佩之余，问裴意浓借人借物，裴意浓自然满口答应，把刚才那个质检员派给了白雾。
质检员离开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说阳光强度还不够，只有两万多Lux。
白雾于是请他拿反射板去测试台，然后请他先把瓷砖反射面安装到0.2米的位置。她自己则把测距仪的位置调整好，并打开记录册，记录测试数据。
当她刚按下测量键，测试台边来了一个人。
——玉塘风。
玉塘风笑道：“加班不叫我，你这个领导当得不称职啊！你以为自己加班，让下属潇洒快活，我这个下属会开心呀？NoNoNo，下属也是要跟领导学习，主动进步的好不好！”
白雾道：“你来了正好，赶紧接这位品质部同事的班。”
玉塘风巴不得一声，撸起袖子道：“所有距离都测过了，你还想怎么测，下命令就行。”
白雾跟质检员道过谢，一并请他致谢裴意浓，打发他回品质部，才对玉塘风道：“所有距离都测过了吗？”
“是啊，”玉塘风看白雾眼神严厉，语气自然而然地弱了下去，道：“二十个靶位，一个不少，都测了呀，怎么了，报告上有哪个靶位的数据没记上吗？”
白雾道：“二十个靶位你都测了，是没错。但是0.2到40米之间只有20个距离吗？”
“那当然不是，”玉塘风摸不着头脑，道：“严格来说，任何两个点之间的距离都有无穷个，就看我们要小数点后面的几位数了。”
白雾道：“当然是三位，准针和豪爽的测距仪都只能显示小数点后面三位数。”
玉塘风醍醐灌顶道：“所以雾姐，你要测0.2到40米之间的，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三位数的所有距离？0.201，0.202，0.203这样测吗？”
白雾道：“没错。”
玉塘风瞪大两只囧眼，惊恐万状道：“一米一千个数，四十米就有四万个数，按我们之前的速度，测一个靶位最快也要三分钟，四万个靶位就要十二万分钟，十二万分钟等于……等于多少小时……我算一下……”
“你傻啊！”白雾没等他算出来，打断他道：“不用测那么多，只要测五米以内的距离就可以了。再远，客户的会议室也没那么大，不能复现就没有意义。”
玉塘风仍不能释怀：“五米也有5000个数，耗时一万五千分钟，两百多个小时，不吃不喝地测，也要十多天啊！赶不上展会了！”
“你这还只算一种反射面呢！”白雾提醒道。
“是啊！”玉塘风更急了，道：“要是算上四种反射面，一个月也测不完！你确定要这么测吗？”
白雾淡定自若，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照我说的做，只要你手脚利索点，顶多两天就能测完。”
玉塘风好奇心起，道：“那开始吧！”
白雾于是按住四台测距仪，打开连续测量功能，随着吱吱吱的反馈音响起，测距仪在无需人工干预的情况下，自动进行连续不断的测距。一秒钟不到，四台测距仪几乎同时显示出0.200米的测距结果，白雾等待五秒，记下数据，对玉塘风道：“可以了，你把标靶移到下一个位置。”
玉塘风依言而行，把标靶移到0.201的位置。
白雾道：“我负责看数据，记数据，你帮我移动靶位。我得提醒一下，为了在两天之内完成测试，每个靶位你只有五秒钟的时间。我一喊OK，你就把标靶往后移一格，速度要快，位置要准。好吗？”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玉塘风有机会与白雾如此亲密无间地打配合，哪有不乐意的。而且他看出来，白雾的这个方法的确比他和匡知实之前的方法快的多，便道：“所以测距仪在自动测距，我们只需要移动靶位就行，每个靶测距加移位十秒，五米只需要十多个小时就能弄完了。”
白雾道：“只要找到豪爽的破绽，测试就可以停了，也许不用十多个小时。”
玉塘风感叹道：“雾姐你不愧是雾姐！我服了。”
此后按此方法测试，至中午，两人一起吃外卖，碗一放，又继续测，不知不觉到了五点，到了工厂下班吃晚饭的时间，白雾清点测试进度，发现瓷砖面测试已完成了一半多。两人没有休息，待凑到3.500米的整数时，时间已到五点半。
白雾还好，只需站在原地看数据记数据，不用消耗太多体力，后来站得累了，拿了把椅子坐着测，更轻松。
玉塘风可就惨了，他不但不能坐，而且手脚耳目一直没停过，扎扎实实地移了八个小时瓷砖块，早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背痛。
然而，两人辛苦所得的结果，并不如白雾预料的那般理想。
3500组数据，全部都合格。
白雾总觉得下一个点准针一定能胜过豪爽，如此这般自己给自己打气，熬到4米，奇迹仍然没有出现，终于熬不住了，道：“算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玉塘风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道：“雾姐，我……我不行了……哎哟……我的腿，好像断了一样。”
白雾不信，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玉塘风脸色刷白，两条眉毛挤到了一块，道：“刚才测试没测完，我不敢倒下，怕你说我。”
白雾听了这句话，心被戳了一下，看玉塘风的模样，的确不像装的，又想这几个小时他的确在聚精会神地工作，几乎没出过差错，料想他之前被一口气吊着，这时气性一松，就倒下了，因此连忙抛下工作上的不如意，走过去蹲在玉塘风身边，道：“那怎么办？”
玉塘风道：“你先扶我起来。”
白雾有点犹豫，她不喜欢与男人有肢体接触，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想了一下道：“要不我叫华总过来扶你？”
玉塘风道：“不要！我就要你扶，我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不负责，还要叫别人来看我出丑啊？”
白雾没办法，只得托起玉塘风的胳膊，将他往上抬，玉塘风顺势抓住白雾的手，另一只手撑着测试台站了起来。
白雾正要说话，玉塘风抢着说道：“哎哟，脚没力气，怎么办？”
白雾道：“你说怎么办？在地上躺会？”
玉塘风往白雾身上靠，跛着脚试走两步，叫道：“哎哟，不行了！不行了！痛！要不雾姐你背我上楼吧，我去座位上坐一会。”
“我背你？”白雾瞳孔放大，道：“不怕摔死你啊！等着，我去给你找把椅子来！”
玉塘风抓住白雾的手，一把将白雾拽回来，嬉皮笑脸地说：“那不用，你还是扶我到尺架上坐一会吧。你在这守着我，别走开。”
白雾这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审视玉塘风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这腿，是不是真伤着了？”
玉塘风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是，是伤着了呀，你想啊，让你站八个小时，你脚不痛啊？”
“好，来，我来扶你。”白雾甩脱玉塘风的手，恶狠狠地说道，同时拽着玉塘风的衣袖，就将他往尺架边拉，想看他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
玉塘风看白雾的表情，怕被白雾看出他在演戏，哪敢往尺架边靠，将衣袖猛的一夺，飞速跑开了，道：“哎，神了，被你这么一扶，我的脚好了！”
白雾拿他没办法，只得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玉塘风过来帮忙，白雾也懒得跟他瞎闹，三俩下收拾完，就下班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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