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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联合会(4)

    为什么她会说是“请”我过来的......

    ——然后我便知道了。

    红礼裙的女士来到我的面前,把我被熊孩子抢走的手机,重新交还到我的手里。

    先前熊孩子却不见了踪影。

    “那个...这是......”

    一时间我竟犹豫起来该不该说谢谢。

    正当纠结不清楚状况的时候——

    “你,就是辉洛的臣属?”

    “嗯...是。”

    听到对方终于谈及我能接的上话的事情,我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苏、苏朗祈。”

    “呵呵,原来如此...苏朗祈。”

    轻声地念叨着我的名字,红色礼裙女士背转过身。

    和辉洛先生不一样,她似乎并不是对我名字的读音感兴趣。

    “苏朗祈,你是幸运的。”

    “幸运...么......”

    我低下头。

    受到“幸运”眷顾什么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相反,也许我的命运当中更多的是苦难,因为弱小而招致的苦难。

    所以我并不这么认为。

    但红礼裙女士忽然话锋一转:

    “你的确是幸运的,因为你成为了王权者的臣属。有很多人希望像你这样,得到王权者的青睐,加入王族,成为盟臣——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不知道。”

    红礼裙女士再度转过身,面向我。

    淡朱面纱下是无人得以窥见的华容,金色的双瞳一如厉遍过亘古沧桑。

    “因为“力量”,在这片由王权石碑主宰的大地上,任何事物都渴求着,得到启发,获得力量。”

    “力量......”

    曾经是稀松平常的词语,现在我却对它有新的认识。

    因为这里是龙澳,“力量”有着它所形容的非凡姿态。

    “是...“意能力”吗?”

    我将此刻联想到的唯一答案说出。

    在龙澳这座神奇的城邦,“思想”或者“意念”会产生的能量,以此形成的超乎寻常的、来自意念的超能力,被称为“意能力”。

    意能力是超越现实常理的力量,依靠强大的意能力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是这座城市赋予每个人的平等的机会。

    可红礼裙女士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却又让我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呵,意能力——那就是你认为的“力量”吗?”

    红礼裙女士的语调中带着轻笑,像是对童言的不置可否。

    “踏足这片名为“龙澳”的土地上,都能凭自己的意志拥有“意能”,但想要使用“意能力”,就必须先得到“启示”。

    接受“龙澳”本身的“启示”的人,拥有最上级的力量,这些“最强者”又能以自己的力量给予他人“启示”,让力量如同纽带般将他们联系。

    拥有最上级“力量”的人,便被称为“王权者”。

    花草树木觅向阳光、溪川溪流奔向江河大海、平凡众人追随至高的王权者。

    与他们都是一样的。

    因为追寻力量,是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真理......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苏朗祈?”

    用咏唱着失落篇章的轻扬声调,将龙澳千年来遵循的守则娓娓道来。

    红礼裙的女士缓缓走到我面前。

    可是我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并不在意我是否回答的红礼裙女士,似乎是笑了笑:

    “那么此刻也在“追寻力量”这条道路上的你,又是为了什么,而获得力量?”

    “为了......”

    是的,关于我自己,我想我应该知道答案。

    为了能凭自己立足于龙澳、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留在龙澳找到父亲,为了作为强运王族的臣属报答辉洛先生的恩情......

    我可以说出很多理由。

    然而从红礼裙女士的金阳般的双眼中,我仿佛能从那深渊中看到潜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初衷——

    那天晚上,在翻倒的巴士旁,一片炼狱火海的“天梯”桥边,母亲最后与我临别时的耳语:

    “苏朗祈,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所有的一切之前,都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

    眼前仿佛看到了那被火光燃尽的夜晚,我浑然不知自己的脸颊被悄悄滑落的泪滴淌湿。

    直到红礼裙女士用手轻抚在我的头上,我才急忙想起来,要抬手拭去迷湿在眼前的朦胧。

    “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苏朗祈。希望你不要在路上迷失自己的最初的心境和真实的自我。”

    随着红礼裙女士那柔美悠长的声音,她的那一袭红裙之下,脚边徐徐聚起光点。

    闪烁着,闪烁着...荧光化作的圆环圈划在地,纹迹渐渐清晰。

    望着说不出为什么感觉似曾相识的光环圈,看着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的字体纹路和绘画样式。

    “愿你初心不变——”

    如同吟唱着古老的祷词,红礼裙的女士再次念道。

    就像我在琳琅京的三角港教堂做顶礼弥撒时一样,站在我身前的人是遵从神的旨意为人子引路而来的施洗者约翰,她将祝福从我的头顶施下,我能感觉到我整个人都沐浴在圣光之中。

    接着,我看见了光点慢慢在她身后聚集起来,竖起了一尊洁白的板像,如同一扇大门,又像是一座石雕。

    白华如玉的石板中央,映出我银白的发色与稚气的面容。

    柔和的光华洋溢在四周,春日融雪般的贴化在我的身上,直到红礼裙女士身上的光点全部消失,周围的一切才重新归于平静。

    我再次看向红礼裙的女士,面纱之下,隐约能感觉到那浅浅的笑意。

    “去吧,苏朗祈,你只管前行,心无旁骛,总有一天你会达到你想要征服的一切顶峰。”

    “——诶?”

    红礼裙女士收回了手,向后退去一步。

    “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

    “请等一下,我还没问......该怎么称呼您?!”

    明明看着红衣女士就在我身前,可是却给人一种她正渐渐远去的分别感。

    “呵呵,以后,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眼前的风景逐渐模糊,最后幻化为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的泡影,我目视所及的一切,全都开始扭曲着改变自己的形态和颜色。

    身着红礼裙的女士最后的身影也即将如镜花水月般散化之时,她的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期待着,宿命之中已经注定好的,与你一同得到解答的时刻到来。”

    最后感受到的,又是如同沉入梦中的虚幻感,如同来时一样。

    我的眼前的一切再次陷入凝结成虚无——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靠着墙,站在巷道中央。

    大门、庭院、厢房、石桌、枇杷树,似乎全都不曾存在。

    胡同两侧都是实打实的墙壁,就算敲了也没有反应。

    ——是幻觉吗?

    又或者说只是一场梦?

    ......

    辉落先生是说过这么一句话来着——

    “在龙澳,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这里就是一座如此特别的城市”

    当时辉落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尽快适应在这座城市里面的生活,并且做好对即将到来的一切的心理准备。

    就拿这一天来说吧。

    参与清剿它兽的委托,因为不会战斗而挨骂,然后受到艾尔芙小姐的鼓励重新振作起来。

    接着刚出公会门就被其他的王族成员找麻烦,虽然有格瑞先生帮忙解围,但是手机又被抢走了。

    于是一路追着跑到了这里......

    或许这就是我在龙澳的日常了吧?

    嗯,再怎么碰到奇怪的事情我也不会惊讶了。

    ——就比如往前走一步,会有女孩子撞到自己怀里之类的。

    我也绝对不会感到诧异。

    “——!?”

    女孩子?

    抬头,我看见的确实是一位少女。

    年纪似乎与我相当,也是浅白色的长发,但是身形已经开始凸显出美丽的曲线。

    另外有些不愿承认的是,她似乎要比我高上一些。这大概是因为女生普遍发育会比男生早一些的缘故吧。

    啊,忘记首先要说明一下为什么是抬头了。

    就在刚刚,我往前走出一步后,立刻被从巷道拐角出现的少女用全力的冲刺撞倒地。

    ——嗯,在小巷子里面也是有概率出现这样的事情。换做其他的人在巷道里面快跑,也容易撞到别的路人。

    话虽这么说,不过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察觉到临近路口的响动,我也有一小部分的责任。

    所以本着妈妈教过的“对女孩子最好要适度礼让”的礼节,我赶忙爬起来先表示抱歉。

    “那个,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看路,你没事吧?”

    “......”

    她回过头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大概是由于撞疼了所以生气吗?

    我不太能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只希望对方是能像艾尔芙小姐那样通情达理的人就好了。

    然而,接下来我理解了:为什么她会生气。

    或者说,那不是生气——而是焦虑。

    从她来时的方向,出现了两个身穿黑马甲的男人。

    高矮不一的两个男人有着同样健壮的体格,身穿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装扮。

    他们凶恶得一看不是什么好人的脸上表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生气。

    “含家疝,今次没地方跑了吧!”

    左边的一个黑马甲从粗喘声中抽出空来恶狠地痛骂一句,另一个则是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像是联系同伙朝这边集合。

    少女和刚才一样,对面对这两个黑马甲的男人也没有说话。

    看着说话的男人慢慢靠近少女,我大概明白了——她是被什么人一路追着跑到这里的。

    直至撞上我才停下来。

    等等,不对呀,为什么那个男人说没路跑呢?明明这是一条通巷......

    我带着疑惑下意识地回头时,发现原本我记得应该是通路的巷道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一条“死胡同”。

    被高墙堵住路,所以少女才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