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花魁现（6）
*
由于艾尔芙小姐稍后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在下班之前完成，所以从王族事务部室出来后，我独自来到事务柜台。
不仅是为了接取艾尔芙小姐后来又为我新选的委托任务，还有一件小事要做。
来联合会会馆的另外一个目的——我手中的淡粉色的儿童小书包，得把这个还给它的主人才行。
站在大厅正中央，往西面看去，一眼能够看到委托公告处，事务柜台的窗口就在后边。
不过人太多了，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想要从人堆里穿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乌泱泱一大群人挤在告示栏的一角，除了一个个盘算着要接取哪一个委托之外，更多的是讨论着布告栏上面所刊贴的内容。
虽然主要是为了刊登失物招领启示，但既然路过了布告栏，对上的内容难免感到好奇的我还是驻足下来。
因为体型上不占优，所以我只能在人群的外围等待着靠近布告栏的机会。
不过令我感到意外，从身旁人们讨论的内容中，也能大概了解一些关于委托的信息。
......
“喂，这一期的找意元晶的委托怎么少了这么多？”
“防兽潮的时节啊，跟着城卫清扫的、出城巡卫的，杀的它兽多了，近段时间意元晶当然就不缺了。”
“大部分都是公家的委托了啊？昨天林岸那边闹出那么大阵仗，万一又碰上个什么好歹可不妙。”
“果然难有不吃力还讨好的工作......那就只能去帮城卫做做苦力了。”
对照着旁听到的谈话内容，我仔细看了一番手上的清单，果然许多项目名旁边有着联合会印记的标识，这些大部分与“城市防卫”相关的内容，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公家”的委托。
站在前面的人们来的来走的走，我顺着空出的位置慢慢挪到了布告栏的前方，也看到了许多详细的委托介绍。
而除了由联合会作为发布方的委托外，还有一些独立发布的委托令人十分在意。
......
“喂，快看看私人委托还有吗？”
“哪容易那么多啊，剩下的估计都是烫手山芋，吃力讨好的要是有，早给人家占完了。”
“欸等等！这里有个——”
沿着我身旁一个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布告栏的右侧比较显眼的位置，却贴了一张不那么容易让人发现的委托单。
......
“怎么S级委托还是老样子，就只挂了一张啊？”
““追捕花魁”...传统艺能了，反正也没人接，挂就挂呗。”
“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事情，联合会就这么当委托挂出来挂了这么久？”
“嗐，谁知道呢，谁信谁就抓去。”
“这，做梦吧？抓“花魁”？”
“就是，“花魁”到底存不存在都还说不准呢！”
“存在！绝对存在！我见过“花魁”！”
......
听到了，关于“花魁”具体是什么样的目标，众口纷纭。
但是，在我的脑海里，提到“花魁”就只会浮现出那一个印象——
像是就在眼前铺开了一条花道般，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座黯然却又华美的花坊。
““妙百花坊”。”
四个字，不由自主地被我念出。
“喔？小家伙你也知道“花魁”的传说？”
身后忽然有人向我搭讪。
转身一看，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但眉宇间却有一股英气的年轻人。
“嗯。”
在这之前就已经听艾尔芙小姐说过了。
但我有些不理解，因为实际看见过“妙百花坊”的样子，我倒不觉得那像是神奇的传说，要说的话也是形容为“梦境”或者某种“幻觉”才比较合适。
只不过这本该告诉艾尔芙小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先就这样暂时隐瞒下来。
也许是想要为了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吧。
“这位先生...你也对花魁的委托感兴趣吗？”
“S级委托，是个人都会感兴趣的吧。”
年轻人爽朗地笑了笑，接着又像是感慨着什么一般开口。
“不过啊，除开委托这层原因以外，“花魁”的传说不管是对哪个年纪的男人都有吸引力啊，光是“入梦港的美人”，就足够让男人们想入非非啦。
那说见过的人，都认为“花魁”是真的，没见过的就都觉得“花魁”是假的，至于真假当然就另当别论。”
——要是昨天晚上我推开了“妙百花坊”的大门，那是不是就可以见到“花魁”了呢？
“我觉得，“传说”是假的，但是，“花魁”是真实存在的。”
停顿片刻，我很肯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看见过“妙百花坊”，而那座像是要欢迎我进入的花坊里，一定有“花魁”存在。
那她为什么等待着我？只是单纯的偶遇吗？
同样让我不理解的，是那位手持纱蒲扇的倩丽少女。
因为她的出现，我才没有进入花坊。
如果真的如传说那样，我就应该推开那扇门扉。
“出现在这里的你，也是“花魁”的“有缘人”吗?”——
伴随着留在昨晚记忆中的提问，无数的疑惑涌上心头。
“为什么这么说？”
年轻人对我的看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因为......因为我见过“妙百花坊”。”
将注意力放在了布告栏上的我，对上面充满不确定表述的字句完全不赞同。
我的确见过真正的“妙百花坊”。
“哈哈哈哈，跟声称自己见过“花魁”的人不一样诶，还真是有趣的回答......要是真如你所说的，我倒是很期待“花魁传说”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那样的话嘛......我就由衷地祝愿你能再次与“花魁”相遇咯。”
*
虽然等待在事务柜台前的队伍远没有布告栏处的人多，但是因为交互的手续比较繁琐，当失物招领的广告手续办完后，时间又是已过黄昏。
“如果是专门刊登失物招领的话需要另外专门进行委托登记，然后等下次委托发布时间再统一公告......”
拜托艾尔芙小姐时被回应以联合会的失物招领委托规则，看着这个准备继续在我手上保留一段时间的粉色的小书包，我带着些许无奈走出了会馆的大门。
厅前广场上钟鸣悠扬，只要是身在海央区，都能清楚地听到这厚重的报时声。
“六点半了啊......”
从钟声得知已经是错过了末班车的时间点，难免让我唉声叹气。
不过好在我提前向柜台的当值女士询问了就近其他路能回码仔街的车次，得知海央区的外环路上还有城区际的巴士。
当然，从联合会会馆到另一头的车站，仍需要额外将近一个小时步程。
没办法，谁叫我今早起迟了呢，就当多锻炼一会，抵消早晨赖床的惰业。
与逐渐卧入地平线的夕阳同行，我走过了印象无比深刻的街道。
前天傍晚，也是这个时候，正是在这里，我和异瞳少女一起在“禁视闻言”黑马甲们的围追堵截之下死里逃生......
走过那熟悉的路口，我还下意识望了望街角的一侧——
卖鱼丸的大叔今天的生意似乎比前天好了不少的样子，陆陆续续有些人等在他的摊车前。
行人照常还是那样来往，就如同前天根本没有发生过街头骚乱一样，日常的生活还是在继续。
在我看来自己作为主角的“大事件”，其实不过是这港城一隅的“小插曲”。
一路朝远离海央区中心的外环街道走着，我那映在柏油路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直至天空从浓重的红霞褪去颜色，街道两边的路灯徐徐亮起，才让人有了夜晚降临的感觉。
海央区的外环夹在在岸山区与城际公路之间，虽然周围仍是居民房的街景，但没有丝毫的闹市氛围。
“车辆和行人越来越稀少了啊......”
看着偶尔从身边呼啸而过的轿车与匆匆赶路的一二行人，我也像他们一样为了回家而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往下，再往下，从下个大路口左转，就能看见外环车站。
然而——
当我按照既定的方向转身时，没有看到延伸至视界边缘的宽广路面，迈进的是一条齐肩宽的羊肠小巷。
“走错路了？”
我下意识地朝身后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确认来时的方向。
外环街道的景色一如我来时所见，平常无奇。
可是，随着一阵无比熟悉的晚风吹过，我从里面嗅到了一阵浓郁而又清新的芬芳。
“花香？”
仿佛置身于茫茫花海般的惬意感包裹着我，虽然直觉告诉我这绝不是普通的状况，可是身体上还是擅自主张地消除了我在陌生环境里一直保持着的那份紧张感。
直到我静心凝神后，才认出。
身后陌生街道的一角，是我不久前才见过的门匾——
“妙百花坊”
我空咽了一口气，明明没有丝毫的紧张，却能感觉到背上的汗不断冒出。
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那座精妙花坊与昨天的不同之处。
它的门口没有虚掩，这一回，就好像正是为了欢迎某人而一直敞开着。
那么出现在我面前的妙百花坊，所欢迎的“某人”，会是我吗？
其他人口口相传，如同都市传说一般的“妙百花坊”，连续两夜出现在我回家的路上。
是偶然，还是必然？
“......”
无论什么样的疑问，都只有靠近了才能得到答案。
我朝着“妙百花坊”慢慢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四下，显得格外清响入耳。
步点之下，繁花丛生。越是靠近花坊，四周花种就越多，直至周边的一切都像陷入梦的世界中。
我走进了花坊门内。
并非一个狭小的隔间，似乎花坊的大门，是连接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大门。走进其中的我仿佛投身入了一方格局内所另藏的广阔天地。
我眼前的，是繁星莹月下，一望无垠的花海。
以及，在那花团中间，安然静坐的一位女性。
——“花魁”。
新月之下，她的姿容瑰丽比牡丹，身形高洁胜幽兰，她的气韵魁首傲然于红梅，她的存在珍稀刹现似昙花
有理由相信，无论任何人都会为这份冠绝此世的芳华而倾倒。
“花魁”惊艳绝伦的美丽，让我不自觉凝滞住了脚步。
于此同时，就像是为我等待了许久一般的，她站起身。
扬于夜空的清辉洒落，我得以正面一睹传闻中“花魁”的真容。
她转身面向我的瞬间，银瀑般及腰的长发轻摇在她的背后，东方韵味的精细面庞与西方黄金比例的身段相结合，恍若圣仙与美神的结合。
没有任何胭粉妆饰，只是一袭单纯朴素的纱衣着身，似乎是因为已经凌驾于“美感”的极点，因此任何扮妆饰物都会成为那点艳花的余赘。
她朝着我抬起了纤纤如玉的细手，如丝的云袖随即顺着柔腕滑下。
然后，如同邀请我一般地——
“来吧，请到我这里来。”
明明是隔着花田草圃的轻言细语，却像是在我的耳边轻起妙音。
我跟随着这声音向前。
是我自己想要走过花道，走到她的身边。
我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佳人，是初次邂逅的“花魁”，但是在我眼中，她朦朦胧胧地像是一个对我最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是......
“妈......妈妈。”
对着分明是“花魁”的女人，我失声念出了这个称谓。
那一瞬间，曾经与母亲在一起共同度过的时光，化作一幕幕的剪影，回闪而过。
每向“花魁”靠近一步，那些意识中的画面就愈发的清晰，仿佛我的母亲就在眼前，伸出手就能牵到她。
我不清楚自己向着花魁走了多少步，就像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泪水滴在了一路来时的花瓣上。
直至走到“花魁”的面前。
她伸出的手，轻柔地抚慰在我的脸颊旁。
她的微笑，与我眼中母亲的样貌，叠影在了一起。
“很累了吧？”
与“花魁”四目相对，我点点头。
“那就睡吧......”
“......”
“睡吧......”
“......”
我就想木偶人一样，没有做出回应。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放心入梦吧，因为我在这里。”
再次听到“花魁”柔静的慰语，回过神来的我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身在花魁的怀抱之中。
紧紧的抱着她，就像孩童抱着自己的母亲一般......
然后，在沉重困意袭来之前——
“不，我不能在这闭上眼......因为你不是我的“妈妈”。”
由于艾尔芙小姐稍后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在下班之前完成，所以从王族事务部室出来后，我独自来到事务柜台。
不仅是为了接取艾尔芙小姐后来又为我新选的委托任务，还有一件小事要做。
来联合会会馆的另外一个目的——我手中的淡粉色的儿童小书包，得把这个还给它的主人才行。
站在大厅正中央，往西面看去，一眼能够看到委托公告处，事务柜台的窗口就在后边。
不过人太多了，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想要从人堆里穿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乌泱泱一大群人挤在告示栏的一角，除了一个个盘算着要接取哪一个委托之外，更多的是讨论着布告栏上面所刊贴的内容。
虽然主要是为了刊登失物招领启示，但既然路过了布告栏，对上的内容难免感到好奇的我还是驻足下来。
因为体型上不占优，所以我只能在人群的外围等待着靠近布告栏的机会。
不过令我感到意外，从身旁人们讨论的内容中，也能大概了解一些关于委托的信息。
......
“喂，这一期的找意元晶的委托怎么少了这么多？”
“防兽潮的时节啊，跟着城卫清扫的、出城巡卫的，杀的它兽多了，近段时间意元晶当然就不缺了。”
“大部分都是公家的委托了啊？昨天林岸那边闹出那么大阵仗，万一又碰上个什么好歹可不妙。”
“果然难有不吃力还讨好的工作......那就只能去帮城卫做做苦力了。”
对照着旁听到的谈话内容，我仔细看了一番手上的清单，果然许多项目名旁边有着联合会印记的标识，这些大部分与“城市防卫”相关的内容，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公家”的委托。
站在前面的人们来的来走的走，我顺着空出的位置慢慢挪到了布告栏的前方，也看到了许多详细的委托介绍。
而除了由联合会作为发布方的委托外，还有一些独立发布的委托令人十分在意。
......
“喂，快看看私人委托还有吗？”
“哪容易那么多啊，剩下的估计都是烫手山芋，吃力讨好的要是有，早给人家占完了。”
“欸等等！这里有个——”
沿着我身旁一个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布告栏的右侧比较显眼的位置，却贴了一张不那么容易让人发现的委托单。
......
“怎么S级委托还是老样子，就只挂了一张啊？”
““追捕花魁”...传统艺能了，反正也没人接，挂就挂呗。”
“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事情，联合会就这么当委托挂出来挂了这么久？”
“嗐，谁知道呢，谁信谁就抓去。”
“这，做梦吧？抓“花魁”？”
“就是，“花魁”到底存不存在都还说不准呢！”
“存在！绝对存在！我见过“花魁”！”
......
听到了，关于“花魁”具体是什么样的目标，众口纷纭。
但是，在我的脑海里，提到“花魁”就只会浮现出那一个印象——
像是就在眼前铺开了一条花道般，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座黯然却又华美的花坊。
““妙百花坊”。”
四个字，不由自主地被我念出。
“喔？小家伙你也知道“花魁”的传说？”
身后忽然有人向我搭讪。
转身一看，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但眉宇间却有一股英气的年轻人。
“嗯。”
在这之前就已经听艾尔芙小姐说过了。
但我有些不理解，因为实际看见过“妙百花坊”的样子，我倒不觉得那像是神奇的传说，要说的话也是形容为“梦境”或者某种“幻觉”才比较合适。
只不过这本该告诉艾尔芙小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先就这样暂时隐瞒下来。
也许是想要为了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吧。
“这位先生...你也对花魁的委托感兴趣吗？”
“S级委托，是个人都会感兴趣的吧。”
年轻人爽朗地笑了笑，接着又像是感慨着什么一般开口。
“不过啊，除开委托这层原因以外，“花魁”的传说不管是对哪个年纪的男人都有吸引力啊，光是“入梦港的美人”，就足够让男人们想入非非啦。
那说见过的人，都认为“花魁”是真的，没见过的就都觉得“花魁”是假的，至于真假当然就另当别论。”
——要是昨天晚上我推开了“妙百花坊”的大门，那是不是就可以见到“花魁”了呢？
“我觉得，“传说”是假的，但是，“花魁”是真实存在的。”
停顿片刻，我很肯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看见过“妙百花坊”，而那座像是要欢迎我进入的花坊里，一定有“花魁”存在。
那她为什么等待着我？只是单纯的偶遇吗？
同样让我不理解的，是那位手持纱蒲扇的倩丽少女。
因为她的出现，我才没有进入花坊。
如果真的如传说那样，我就应该推开那扇门扉。
“出现在这里的你，也是“花魁”的“有缘人”吗?”——
伴随着留在昨晚记忆中的提问，无数的疑惑涌上心头。
“为什么这么说？”
年轻人对我的看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因为......因为我见过“妙百花坊”。”
将注意力放在了布告栏上的我，对上面充满不确定表述的字句完全不赞同。
我的确见过真正的“妙百花坊”。
“哈哈哈哈，跟声称自己见过“花魁”的人不一样诶，还真是有趣的回答......要是真如你所说的，我倒是很期待“花魁传说”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那样的话嘛......我就由衷地祝愿你能再次与“花魁”相遇咯。”
*
虽然等待在事务柜台前的队伍远没有布告栏处的人多，但是因为交互的手续比较繁琐，当失物招领的广告手续办完后，时间又是已过黄昏。
“如果是专门刊登失物招领的话需要另外专门进行委托登记，然后等下次委托发布时间再统一公告......”
拜托艾尔芙小姐时被回应以联合会的失物招领委托规则，看着这个准备继续在我手上保留一段时间的粉色的小书包，我带着些许无奈走出了会馆的大门。
厅前广场上钟鸣悠扬，只要是身在海央区，都能清楚地听到这厚重的报时声。
“六点半了啊......”
从钟声得知已经是错过了末班车的时间点，难免让我唉声叹气。
不过好在我提前向柜台的当值女士询问了就近其他路能回码仔街的车次，得知海央区的外环路上还有城区际的巴士。
当然，从联合会会馆到另一头的车站，仍需要额外将近一个小时步程。
没办法，谁叫我今早起迟了呢，就当多锻炼一会，抵消早晨赖床的惰业。
与逐渐卧入地平线的夕阳同行，我走过了印象无比深刻的街道。
前天傍晚，也是这个时候，正是在这里，我和异瞳少女一起在“禁视闻言”黑马甲们的围追堵截之下死里逃生......
走过那熟悉的路口，我还下意识望了望街角的一侧——
卖鱼丸的大叔今天的生意似乎比前天好了不少的样子，陆陆续续有些人等在他的摊车前。
行人照常还是那样来往，就如同前天根本没有发生过街头骚乱一样，日常的生活还是在继续。
在我看来自己作为主角的“大事件”，其实不过是这港城一隅的“小插曲”。
一路朝远离海央区中心的外环街道走着，我那映在柏油路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直至天空从浓重的红霞褪去颜色，街道两边的路灯徐徐亮起，才让人有了夜晚降临的感觉。
海央区的外环夹在在岸山区与城际公路之间，虽然周围仍是居民房的街景，但没有丝毫的闹市氛围。
“车辆和行人越来越稀少了啊......”
看着偶尔从身边呼啸而过的轿车与匆匆赶路的一二行人，我也像他们一样为了回家而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往下，再往下，从下个大路口左转，就能看见外环车站。
然而——
当我按照既定的方向转身时，没有看到延伸至视界边缘的宽广路面，迈进的是一条齐肩宽的羊肠小巷。
“走错路了？”
我下意识地朝身后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确认来时的方向。
外环街道的景色一如我来时所见，平常无奇。
可是，随着一阵无比熟悉的晚风吹过，我从里面嗅到了一阵浓郁而又清新的芬芳。
“花香？”
仿佛置身于茫茫花海般的惬意感包裹着我，虽然直觉告诉我这绝不是普通的状况，可是身体上还是擅自主张地消除了我在陌生环境里一直保持着的那份紧张感。
直到我静心凝神后，才认出。
身后陌生街道的一角，是我不久前才见过的门匾——
“妙百花坊”
我空咽了一口气，明明没有丝毫的紧张，却能感觉到背上的汗不断冒出。
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那座精妙花坊与昨天的不同之处。
它的门口没有虚掩，这一回，就好像正是为了欢迎某人而一直敞开着。
那么出现在我面前的妙百花坊，所欢迎的“某人”，会是我吗？
其他人口口相传，如同都市传说一般的“妙百花坊”，连续两夜出现在我回家的路上。
是偶然，还是必然？
“......”
无论什么样的疑问，都只有靠近了才能得到答案。
我朝着“妙百花坊”慢慢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四下，显得格外清响入耳。
步点之下，繁花丛生。越是靠近花坊，四周花种就越多，直至周边的一切都像陷入梦的世界中。
我走进了花坊门内。
并非一个狭小的隔间，似乎花坊的大门，是连接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大门。走进其中的我仿佛投身入了一方格局内所另藏的广阔天地。
我眼前的，是繁星莹月下，一望无垠的花海。
以及，在那花团中间，安然静坐的一位女性。
——“花魁”。
新月之下，她的姿容瑰丽比牡丹，身形高洁胜幽兰，她的气韵魁首傲然于红梅，她的存在珍稀刹现似昙花
有理由相信，无论任何人都会为这份冠绝此世的芳华而倾倒。
“花魁”惊艳绝伦的美丽，让我不自觉凝滞住了脚步。
于此同时，就像是为我等待了许久一般的，她站起身。
扬于夜空的清辉洒落，我得以正面一睹传闻中“花魁”的真容。
她转身面向我的瞬间，银瀑般及腰的长发轻摇在她的背后，东方韵味的精细面庞与西方黄金比例的身段相结合，恍若圣仙与美神的结合。
没有任何胭粉妆饰，只是一袭单纯朴素的纱衣着身，似乎是因为已经凌驾于“美感”的极点，因此任何扮妆饰物都会成为那点艳花的余赘。
她朝着我抬起了纤纤如玉的细手，如丝的云袖随即顺着柔腕滑下。
然后，如同邀请我一般地——
“来吧，请到我这里来。”
明明是隔着花田草圃的轻言细语，却像是在我的耳边轻起妙音。
我跟随着这声音向前。
是我自己想要走过花道，走到她的身边。
我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佳人，是初次邂逅的“花魁”，但是在我眼中，她朦朦胧胧地像是一个对我最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是......
“妈......妈妈。”
对着分明是“花魁”的女人，我失声念出了这个称谓。
那一瞬间，曾经与母亲在一起共同度过的时光，化作一幕幕的剪影，回闪而过。
每向“花魁”靠近一步，那些意识中的画面就愈发的清晰，仿佛我的母亲就在眼前，伸出手就能牵到她。
我不清楚自己向着花魁走了多少步，就像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泪水滴在了一路来时的花瓣上。
直至走到“花魁”的面前。
她伸出的手，轻柔地抚慰在我的脸颊旁。
她的微笑，与我眼中母亲的样貌，叠影在了一起。
“很累了吧？”
与“花魁”四目相对，我点点头。
“那就睡吧......”
“......”
“睡吧......”
“......”
我就想木偶人一样，没有做出回应。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放心入梦吧，因为我在这里。”
再次听到“花魁”柔静的慰语，回过神来的我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身在花魁的怀抱之中。
紧紧的抱着她，就像孩童抱着自己的母亲一般......
然后，在沉重困意袭来之前——
“不，我不能在这闭上眼......因为你不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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