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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面目

    “徐小兄弟。”

    “实不相瞒,这几日时间中,看着你们几位青年人如此朝气蓬勃,实在是,让我心中感慨的同时,也好生羡慕啊……。”

    “遥想曾经,我青壮之年时,也曾如你们一般心怀满志,想要纵马踏风,游遍那山河湖海!”

    “只可惜,就因为修行之道上没有半分天赋,到了最后,还是没能走出这……亭山城。”

    王如海似是回忆到了往事,口中感慨着,连脸上神色都不由带上了几分落寞。

    徐念站在原地,就静静的看着他,而王如海在又饮了两杯酒后,才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甘,轻声说道:“小兄弟是个聪明人,过多的拐弯抹角毫无意义,我便也直说了。”

    “虽可能有些不妥,但我还是想请教小兄弟,是如何在短短几日内,从一介凡人侍从,直接踏入了修行之道的?”

    他站起身双手抱拳,面色端正的向着徐念请教着。

    徐念闻言面色平淡,却亦是拱手一礼,说道:“您是长辈,既是问了,那在下作为后辈,自然不会欺瞒于您。”

    “我之所以能踏入修行,还是仰仗了大小姐给的一枚启慧石,兴许是运气好,才得以侥幸迈入修行之道……。”

    王如海面色微僵,他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只是一枚启慧石,并没有再受过其他助力?”

    “没有。”

    徐念应声而答,随后,不顾王如海逐渐难看的神色,轻声道:“天色已晚,若无他事,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起身绕过圆桌,径直向着客房中走去,身形渐渐消失在了院中,独留王如海站在原地,低着头,面色阴沉的喃喃着。

    “我当年费尽千辛万苦弄到了一块启慧石,都未能成功开脉,凭什么……他就可以?”

    “还有那陈风眠,来了十几日了,我哪天不是对他以礼相待,视为座上宾?最后拉下面子求他给我开脉,他却说我九脉已碎,此生无缘修行,更是让我放下这念想……。”

    “难道真要我甘于平凡?浑噩一生?”

    说着,他咬牙切齿,面色逐渐有些扭曲,可就在此时,伴随着几道人影的倒地,一道沙哑的桀笑声,从不远处,缓缓传来。

    “啧啧啧,没想到这毗邻荒蛮的偏苦之地,不仅有人会炼血道蛊,现在居然还出了个只靠启慧石入道的人才。”

    “真是出乎意料啊……。”

    王如海闻声抬头,只见院中站在远处的几名侍从管家,皆已倒地不起,而那高高的院墙之上,一名身材枯瘦裹着宽大黑袍,面容阴鹜的老者,正笑望着院内。

    在黑夜残月的遮掩映照下,他手中黑紫的源气凝结成一根长矛,矛尖处,正挑着一颗硕大的头颅,不断的滴着血。

    那头颅被长矛矛尖捅了个对穿,只是通过残缺的面目望去,依稀能分辨出,正是那名衙卫统领……。

    “不过,你……想入道吗?我可以帮你,只需要,你帮我抓两个人……。”

    那老者忽然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正欲逃离的王如海,咧嘴一笑道。

    而本已跑出老远的王如海,身形猛地停顿,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了那笑的有些阴森的老者……。

    ……。

    黑幕逝去,昼夜轮替。

    翌日。

    当第一声雄鸡啼鸣,响彻亭山城之时,枯坐在院中一夜的王如海,才从呆滞的神情中缓过神来。

    他眼中缭乱着许多血丝,周围院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侍从丫鬟,但都并未致命,只是晕厥了过去。

    他有些茫然地扫了眼四周,张了张嘴,从干涩的口中努力的挤出了几个字,向着院外说道。

    “我…要入道……。”

    说完后,便瘫靠在椅凳上,眼中失了神采,短短几个字,好像费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而在王府院外,那盘坐了一夜的黑袍老者,睁开了那双锐利的眼眸,他嘴角勾起抹淡笑,随之起身。

    袖袍一扬,一只红头绿身,形似蜻蜓却背生六翼的半指小虫,震动着翅膀飞入了院子之中,似乎目的很明确,它直接飞到了王如海面前。

    在其渐渐聚焦的目光之中,化为光点,穿过衣袍涌入血肉中,短暂的疼痛感一闪而逝。

    王如海的胸口处,一个六翼蜻蜓模样的古怪图案,深深的烙印在了血肉之中……。

    阳光拨开云雾,洒落在了大地之上。

    另一边的客房内,盘坐修行了一夜的徐念,也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长舒口浊气,随之翻身下床,张开双臂活动着枯坐了一夜的身体,阵阵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他捏了捏双拳。

    紧接着,淡白的源气缭绕,覆盖包裹了他包括头部在内的整个上身,一夜苦修,达三炼之境。

    “客人,您醒了吗?老爷说让所有人都聚集到主院中,有事要通告。”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丫鬟的叫喊声响起。

    徐念眉头微皱,他上前直接打开房门,叫住了正欲离去的丫鬟,“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鬟正伸手揉着脖肩,似乎一晚都没睡好,但此刻听闻徐念问话,还是忙回道:“不知晓,只记得我们昨晚好多人,都莫名其妙的昏在了大院内,今早还是老爷把我们唤醒的,好像说是宅院不吉利,要先搬出去还是怎么着……。”

    “咱也不太清楚,客人你还是去听听姥爷怎么说吧。”

    说完,那丫鬟就起身告退了,只剩徐念站在原地,好似若有所思。

    顿了片刻,徐念转身回到屋中,随之把怀里藏着的锦袋取出,然后将原本包袱里的诸多书籍和杂物都塞到了空窍灵内。

    可仍是剩下几件算不得多旧的衣物放不下去,没有过多犹豫,他直接全部舍弃,仍在了这房屋之内。

    而后收起锦袋,他面色如常的将房门关好,便向着院外走去。

    此刻的大院中,已经聚集起了许多的人,王如海的妻妾,昨夜未曾来此院中的侍从侍女,以及王婉筠和陈风眠,连带着王怡萱,全都逐渐来到了院中。

    徐念缓步走来,在人群的后方站定,他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站在院中,面色沧桑的王如海。

    而场中站着的王如海四下扫视,见众人均已来的差不多后,才开口道。

    “诸位,咱们这大宅院中兴许是招了灾邪,昨夜我与李管家,以及诸多侍从皆是莫名其妙的晕在了这大院之中。”

    “事态可谓极其严峻,容不得马虎,所以,再三思虑后,我决定王家上下暂且先搬离此处,而后请人做场法事,期间诸位侍从便先行自寻去处吧。”

    “等将那邪祟驱逐后,诸位可再回来,当然,本月月钱无论时隔多久,都照发。”

    此番话语一出,院中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但最后在近半数人的作证下,还是认同了王如海的说法,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昨夜众人确实是眼前一黑,莫名其妙的昏在了这院中……。

    况且,不用上工还照发月钱,这于众人而言,何乐而不为?

    唯有徐念,陈风眠与王婉筠三人,神色皆有些莫名……。

    随后,众人便是被遣散,诸多侍从侍女,皆忙着去杂院中收拾自身物品,要离开此处。

    而院中也只剩下了王家众人,与陈风眠和徐念,那几名妻妾和王怡萱看着王如海冷厉的神色,均是低头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反倒是王婉筠平淡开口道:“真假未定便武断为邪祟,还如此这般,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王如海闻言,笑盈盈开口道:“婉筠啊,你虽是修士,但见识未必有我多,况且若真有邪祟怎么办?你是修士你不怕,可咱家这众人可都是凡人呐!”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要多为家人考虑啊……。”王如海摆出一副长者姿态,似是在训戒着王婉筠。

    可这一番话下来,那另外四人看王婉筠的眼神明显都带上了一丝别样……。

    而她也自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当即眉头微皱,瞥了眼王如海那笑盈盈的神色,便扭头不语。

    但王如海却是话锋一转,又对上了徐念与陈风眠二人,说道。

    “陈先生,徐小兄弟,我们即将搬离,说到底是我们招待不周,不如也随我们一同走,到时也好给二位再赔个不是。”

    “如何?”

    陈风眠闻言看了眼王婉筠,淡笑应下。

    徐念则摆了摆手道:“在下就不必了,叨扰几日已是心中颇为自愧,就不多添麻烦了。”

    随即,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告辞。”

    说罢,徐念淡笑一声,直接转身向外走去,而众人皆未感到意外,反倒是陈风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似是有几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