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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劫难初始

    在这群妖为祸的乱世,沃塔斯城安宁得出奇,既无妖魔为祸,也没有战争侵扰。结界让这座小城与世隔绝,外界已然无法探查它的存在。

    几年前一个名为兰宇恒的剑客来到了沃塔斯城,他在后山建了一个小院,义务地收徒弟教导他们剑法和法术。玄玉九岁时便跟随兰宇恒学习剑法,每天勤学苦练,日复一日师生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兰宇恒并不是真的流浪剑客,他也是圣域的一员,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想退隐山林。他也从垄希那里知晓了玄玉的身份,便决心帮助这个孩子。

    这一教便是八年时光,学生来来回回换了三次,只有玄玉始终在这里。许多人由于兰宇恒的严厉半途而废,也有自认天资聪颖学业有成的,当然也有学成离开的。玄玉很踏实,脚踏实地地跟着兰宇恒一步步走到今天,但他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处世不深,心思单纯。

    “这孩子天资聪颖,习武骑射都是一点就通,可他天性太过善良,怕是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啊!”一天夜里,林莫迁对着自己的夫人感叹。

    玄玉已经十七岁了,虽然他天生聪慧,但善良的他却成为了其他人欺负的对象。被打了,被骂了也不愿还手;时常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却时常被人欺骗。林莫迁担心的,是玄玉的未来。他觉得玄玉是个奇才,绝不是这一个小小山城能束缚的,但他一但走出这里,他的仇家万一利用他的善良与单纯,岂非毁了他的一生。

    “父亲,您又在为我的事情烦心么?”玄玉轻轻地推开门,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说这样的话了。

    “小许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明天还要去找你师傅呐!”林莫迁给玄玉另起一命叫林天许,意为希望苍天允许这个孩子一生平安。

    玄玉不做声,林莫迁的妻子蒋氏说道:“小许,快去睡吧!你爹放心不下你,你更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是!”嘴上答应着,玄玉却彻夜难眠。每每看到父母为自己担忧,他的心里就会百感交集,几天几夜睡不好。长此以往,玄玉的状态也愈发不佳,以至师傅觉得他是夜里贪玩,而导致白天不能好好修习。

    “多么可怜的孩子啊,他多么需要有人给他安慰和帮助!”夏维拉看着大殿上那扭曲的镜子,镜中是玄玉的影像。

    一旁,三个丑陋不堪,身型古怪的女巫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女王陛下,这个小子已经长大,如果再不除掉他,早晚一天他会除掉我们的!”

    “不急。”夏维拉轻描淡写地说道,“先陪他们玩儿玩儿!”

    夏维拉将手深入镜中,那镜子如同一张巨口将她吞入,一时间天翻地覆,仿佛外界与镜中颠倒。眨眼的功夫,夏维拉已来到沃塔斯城所在的山林。只见她用食指在额头一划,那金冠金丝瞬间化为飞尘,脸也化作苍老之状,一身黑袍包裹,像极了风尘仆仆的流浪者。

    只见她拄着拐杖,蹒跚至结界边缘。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结界时,光芒迸射而出,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血痕,她的伪装也随之消失了。

    但夏维拉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而是掏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色彩颇多,杂乱无序,仿佛是各种颜色的金属拼到一起一般。只见这匕首轻轻一划,结界就出现了一道裂缝,但很快裂缝便合拢了。尝试多次无果后,夏维拉在一道裂缝还未合拢时用指尖顶住了它,强忍着剧痛,一些金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了结界当中。

    做完这些后,夏维拉回到了王宫,透过镜子观察着那金色的液滴,她的手指在镜前滑动着,嘴里念念有词:“起来吧,我的孩子!吞掉所有的金银铜铁,快快长大,把这个结界从里面给我的撕碎!”

    那金色液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条小蛇形状,开始四处寻找它的“猎物”。

    “金蛇”悄悄溜进了一个猎户的屋中,顺着墙根找到了猎户的猎枪。一接触到猎枪的瞬间,枪如同融化了一般被这金,“金蛇”却不断膨胀变为一个小狗大小,成了个双足站立的小怪物。它贪婪地寻找下一个目标,鱼叉,剃刀,锅碗瓢盆,通通没有放过。渐渐的,猎户的房屋已装不下这黄金怪物,它撑破了房屋,向城中走去。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夏维拉喊着,看着自己的杰作在沃塔斯城肆虐。

    怪物走一路吞了一路,已然高过了城中所有的房屋,这头巨兽疯狂地摧毁一切,还在不断地变大。高耸入云的巨兽践踏着渺小的生灵,建筑在它面前不堪一击,顷刻间灰飞烟灭。

    林莫迁带着卫兵反抗,可根本无法阻挡这怪物的前行,它在寻找什么。

    “林宇,去找你三弟,带他离开!”林莫迁对着自己的大儿子喊道,他有种预感,这怪物是来找玄玉的。

    林宇担心父亲的安危,没有立刻离开,说道:“爹,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快去!”林莫迁一边阻止怪物,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

    林宇知道父亲多么在意自己的三弟,于是犹豫片刻就离开了。玄玉的师傅在沃塔斯城的后山,即便林宇最快的速度到那里也得半个多小时。

    “师傅,城里好像出事了!”玄玉的感知能力很敏锐,即便在学堂内也能感知到外界的风吹草动,而其他学员却没有丝毫察觉。

    “不要被外界干扰,会有人来找你的。”玄玉的师傅兰宇恒,曾纵横世界的剑仙,最终因为与其兄长的矛盾退隐山林。他已有几万岁了,但仍然是副青年面孔,人们只以为他是因修为极高而长生不老,却不知他亦是一位圣灵。

    怪物已经巨大到即将触碰结界的屏障,林莫迁等人却无计可施,只得带着民众向后山撤退。最终,这头巨兽一圈打碎了保护着沃塔斯城的屏障,破碎的声音响彻云霄。

    “结界,碎了!”兰宇恒感觉到了结界的破碎,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对玄玉说道:“小许,你现在必须离开,离这里越远越好!”

    玄玉站起来说道:“不,我不会抛下我的家人不管!”

    此时林宇也赶到了,他喘着粗气破门而入,向兰宇恒行了个礼便去拉玄玉说:“小许,快跟我走,离开这儿!”

    “林宇,你快带他走,你们其他人一起跟他们两个撤离,我去帮你父亲!”兰宇恒说罢便消失了。

    “哥,我绝不能抛下你们不管。”玄玉甩开林宇的手。

    “你要不走大家都会完蛋!”林宇喊着,但突然又停住了。

    玄玉不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让我离开?”

    “这件事,父亲会向你解释的,现在你必须离开,这样大家才都能安全。”林宇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握住玄玉的双手,温柔地说道。

    “你们都要我离开,却不告诉我怎么回事?”

    “有些事我也说不清,但现在你必须走,相信我好么?”林宇的眼神变为祈求,他轻轻抚慰着玄玉,想得到对方的理解。

    玄玉的两个哥哥对他一直很好,他也不想让哥哥为难,心里再不愿意,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

    兄弟二人与玄玉的同学一起从后山撤离,后山有条小路,通向另一个国家——舒林,一个仅有三个城市的小国。

    兰宇恒对付起这个怪物容易多了,几百把剑在他的指挥下贯穿了巨兽的身躯,并未被其吞噬,不过多久就被肢解成一块一块瘫软下来。

    “多谢先生出手相助!”林莫迁向兰宇恒表示感谢,他的双手还在颤抖,如果兰宇恒不来,沃塔斯就完了。

    “城主不必客气,我是小许的老师,应该保护他。”

    “先生也觉得这个怪物是冲着小许来的?”

    “是,但我没想到它竟然能破坏结界。”

    突然,那最大的“金块”打开了一个黑色裂口,裂口越来越大,一个女人从中走出,便是夏维拉。

    “你们好啊!下等王国的贱民!”王后面裹黑沙,她觉得这些人不配看到她的面容。

    兰宇恒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开战。

    “圣灵族的余孽怎么遍地都是,跟蟑螂一样杀都杀不干净!”看着眼前的兰宇恒,夏维拉杀意升腾,背后的镰爪渐渐伸出。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眼前这个家伙。

    “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我来的目的!很久以前你们这里来了个人,带来了一个婴儿,我想见见这个孩子,可以么?”

    “休想!”兰宇恒当在林莫迁等人面前,随时准备与夏维拉拼个你死我活。

    幽海之下,古老的帝国在此沉睡,姜麟在王座上默默看着沃塔斯发生的一切。

    “想去帮忙?”幽暗的深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别忘了你的承诺,如果你干预那个孩子的成长,我们都将想办法要他的命!”

    姜麟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夏维拉是谁的部下,这是你们违约在先。”

    “你究竟是担心那个孩子,还是担心某人的弟弟?”深渊中的声音戏谑着,她太了解姜麟的心中所想了,那个“某人”,是压在他心中的巨石。

    姜麟没说什么,但周围的水流已经开始翻腾,顷刻间,周围的岩壁坍塌下去,砸入深渊之中。

    “好了好了!别生气!就这一次,你去帮他们解围,但记住,只有这一次!”随后那声音便沉寂了下去,姜麟也消失了。

    夏维拉挥舞着镰爪,攻击之迅猛让兰宇恒有些招架不住。林莫迁等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这两人的战斗他们根本无从插手。但渐渐的,兰宇恒占了上风,漫天的飞剑让夏维拉手忙脚乱,连遮面的纱巾都被剑气刮破。

    突然间,夏维拉收手了,说道:“等等!城主,你的两个儿子跑掉了,但你还有一个儿子和妻子,你忘了吗?”

    林莫迁一听心中大惊,喊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夏维拉不慌不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缓缓地说:“他们已经被我请到了我的帝国做客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让那小子来沙弥丹见我,三天后见不到人,他们就死定了!”

    “沙弥丹!斯芬维尼亚帝国的国都!你是......”众人皆诧。

    “我就是夏维拉,帝国的统治者,说实话,要不是你们这国家实在偏远,我也该把你们吞并了,你们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随后她化作金沙消失不见了。

    夏维拉消失后,兰宇恒突然倒地,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右臂,夏维拉的镰爪在那里留下了很深的伤口,镰爪上还有剧毒。

    “兰先生,你怎么了?快带他找医生!快!”林莫迁喊着,和卫兵把兰宇恒抬起。

    “没用的。”突然出现的声音不是兰宇恒发出的,不知何时姜麟已来到了这里。

    “是您!”林莫迁见到姜麟有些激动。

    “林城主,好久不见了。”青年微笑着打招呼,似乎情况并不紧急。

    “呃,还请您能帮帮他,他好像中毒了。”

    “他不会让我救他的。”姜麟望着兰宇恒,表情有些复杂。

    “林某不知您二人有何过节,但他对我们家有救命之恩,他也救了您和辰央先生带来的那个孩子,您就帮帮他吧!”

    姜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我要是救了他,他醒来一定会乱剑砍死我,我何苦呢!”

    “这......”

    “不过我愿意给您一个面子,我可以救他。”

    “多谢,多谢!”

    姜麟轻轻把手放在兰宇恒的伤口上,轻抚了一下,又深又大的伤口便消失不见,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姜麟只是轻声一笑,说道:“让他好好休息吧,他今天太累了。林城主,我跟他过节不小,还请您不要告诉他是我来过。”

    “这,您这让我如何跟他说呢?”林莫迁为难了,他本就不会撒谎,他可想不出如何告诉兰宇恒他这伤口突然就不见了。

    “您就说是有位不愿透露姓名高人救了他就行了!”姜麟此时还能开着玩笑,但离开只是他又对林莫迁说:“林城主,您的妻儿您不必担心,他们会回到你您身边的,我先告辞了。”

    “林海清阁下,您给予林某诸多帮助,林某着实无以为报。”

    “报答一个通缉犯,会给您增添麻烦的,只要您肯相信我,其他的就不必多想了。”

    姜麟永远是这样来去无踪,没等林莫迁多问就再次消失了。林莫迁叫人把兰宇恒带回了后山修养,祝福所有人不得向他透露救他的人。

    夏维拉的手指划过镜面,她恨不得把姜麟大卸八块,但她突然心头一惊,有人进入了她的王宫。只见火焰周围萦绕着诡异的黑烟,让火焰变为深紫色,四面八方涌入强大的暗影能量,在大殿中央汇聚成人形。

    这正是姜麟,但与以往不同,此时的他已不是一身黑袍,而是一身铠甲。护肩环绕着哀嚎的幽魂,背后是触须构成的翅膀,胸前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每行一步黑暗都侵蚀脚下的黄金地面。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金碧辉煌的王宫已只有诡异紫光闪烁。

    夏维拉站不住了,瘫软在王座上,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她颤颤巍巍地说:“您,您怎么来了?

    姜麟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逼近夏维拉。夏维拉看着姜麟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阴影,那影子是无数触须在蔓延,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近,周围的墙壁与地面,都被这触须般的影子填满了。

    “我不杀你,因为你是恩祖洛的部下,但你记住,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他保不了你,我保证!”

    姜麟的每个字都让夏维拉瑟瑟发抖,她明白眼前这个“人”远比自己的主人强大,杀死自己对对方而言实在太容易了。

    姜麟化作几缕黑烟飞入周围的火炉,黑暗也迅速退去,王宫恢复明亮。第二天,夏维拉把林莫迁的二儿子和妻子送了回去,在这之后她就在床上病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