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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秋末。

    农收时节悄然消逝,各家各户储备冬粮,瓜果新蔬入窖藏,几家犬吠渺渺烟,赵北小城的街道也多了几位懒游的住户,冬日带来的不仅是寒冷,还有农耕者的闲余时光。

    篱笆草堂内学子的读书声已是常景,柴扉门前立着一块小木牌,木牌上的字写的清秀典雅,乃是桃夭夭所书的院规。

    任祭酒每日搬个小木椅坐在木牌后打瞌睡,美名曰:招揽学子,讲解院规。

    “当当当!”

    桃夭夭用小木槌敲响石磬,示意学子课间休息,这半个月来桃千金深切的感受到作为先生的不易,不过她也乐在其中,很享受这种教书育人的氛围。

    “任叔,讲个故事呗!”周心林领着一众学子将任舍围在其中,央求任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坏大叔,你就讲一个嘛。”桃蓁蓁现在也迷恋上了任舍故事中的人物,在小女孩儿的心中这些人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任舍感觉耳边似有千军万马飞腾,吵得他心烦意乱,这也是任舍不愿当先生的原因。

    “停!诸位学子,本先生的戒尺可不认人!”

    任舍一说戒尺,七位学子迅速远离这危险之地,还任舍一份清净…………

    近夕阳,任舍悠闲的一天又结束了,目送学子们归家后返回草堂,桃夭夭牵着桃蓁蓁正在堂内等他,似乎有事与他商议。

    “桃先生!今日辛苦了。”

    任舍除了偶尔讲些神信学之外,草堂内的授课全依靠于桃夭夭,他对这位女子的坚韧态度有了新的认识。

    “祭酒先生,妾身有一事相托。”桃夭夭说道。

    “但讲无妨。”任舍用扫帚打扫着堂内环境,这是老骗子每日仅有的固定工作。

    “妾身想请祭酒先生自明日开始去棉城百姓居所以及周围村落招收学子。”桃夭夭还是没有放弃执教寒门的理念,坚持广收门徒。

    任舍停了手中活计,随意坐在木案上,认真的看了桃夭夭一眼,随即开口劝道:“桃先生,树木成长非一日之功,棉城百姓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对他们来说,子嗣是否就学毫无意义!”

    “怎么可能没有意义?智学可以开明,对乡邻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子弟知书,上可通晓农家教义,下可明辨是非纠纷。”桃夭夭一脸坚持的说道。

    “这是你的想法!而非棉城百姓的想法,识书不能活命啊!且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任舍很少用这种老成的口气劝人,小姑娘的坚持让他动容。

    “祭酒先生!这恰恰是你说错了。就是因为人人都是你这种想法,所以才造就了安于现状的局面,若是当年神宗大庙时期,人人不学,人人不言,怎么会有今日的九流天下!”佳人横目,说的在理。

    “好!那就退一步而言,即便招收到学子,桃先生要将他们安顿在何处?这小小的草堂能容多少人?”

    “不做怎么知道不能成功?拜托祭酒先生了。”

    任舍讨厌这种固执,但又无言可辩驳,桃夭夭的坚持打败了任舍。

    “哈哈!得嘞!副祭酒说的对,明日任某便去招收子弟。”

    ……………………………………………………

    次日,马家破烂小院。

    马小儿穿着滚地袄在院内玩着石子,任舍一本正经的直视马有田,土院的风儿有些喧嚣。

    “马兄长,且听任某一言,昨日任某路经贵府感觉到了一股潜龙之气,回草堂之后辗转难眠,今日来府一观才知是马公子啊!以马公子的天姿只要入我学堂,不消三年光景便可腾飞九天,兄长可不能错过良机呀!”

    任舍将这鼻涕小儿捧到了天上,为了收学徒可谓煞费苦心。究其原因只有一个,谁让桃夭夭是稷官孙女呢!

    “滚滚滚!你吃饱了撑的。”

    马有田立即下了逐客令,他刚才隔院便听见任舍称李家丫头片子是神凰,这种人口中哪有一句实话?

    “马兄长,莫要耽误贵公子的前程啊!马兄长……”

    任舍被连推带赶的逐出了破落小院,这些人根本没有让子弟就读的意愿,随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无用。

    任舍又在街面上晃荡了半日,也没有招到一位学子,随机找了处茶馆消磨时光,到晚间再回去交差。

    茶馆内人员并不多,只有三五行走客,整个赵北域的商业都不景气,这与农家末商的教义脱不了干系。

    “老倌儿,来碗茶水,整盘酸枣!”

    任舍本就是个惰性散漫之人,让他鼎力办事绝无可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方为正道。

    “来喽!客官慢用!”

    任舍付了银钱,开始享用酸枣,将枣核随意吐在桌面上,只见一颗枣核掉落在了一人的白袍之上。

    此人身形不高,显得精瘦,面容俊朗,略带书生气。立于任舍身前满面笑意,似乎就是寻他而来。

    “这位兄长,有何事啊?”任舍丹凤眼微微一抬笑道。

    白袍男子落座于任舍身侧,也点了一份茶水酸枣,随即开口说道:“听闻任先生担任了棉城学府祭酒,小弟特来恭贺。”

    任舍并不认识此人,更谈不上交情,这人却对任舍近来的举动了如指掌。

    “不错!阁下有何指教啊!”任舍也不询问此人来历,随口攀谈道。

    “却有一事,犬儿到了适读的年龄,小弟想让其拜在先生门下就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白袍男子从腰间解下一个锦袋,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五十两纹银。

    这男子似乎摸清了任某的喜好,急人之所急。

    “好说好说!兄长将贵公子带来便是!任某的书院正在广纳门徒,来者不拒,有教无类。”任舍见钱眼开满口答应了下来,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那明日小弟让犬儿去书院,不过小弟常年在外跑商,先生能否让犬子常住书院?”

    “这恐怕……”

    “任先生,小弟每月愿出五十两!”

    “没问题,一切好说!敢问兄长姓名啊?”

    “小弟姓陈,贱名莫。犬子陈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