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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功名盖世外,苦潭孤鸿影

    因为铜鹤已经赶来。

    那只美丽的鹤羽化千丝,铺天盖地地向熊秉厄绞去,阵势前所未有地凌厉,招招冲致命而去。

    熊秉厄看着铜鹤的脸,那张脸上除了愤怒,剩下的只有讥笑和一丝不必言说的了然:“竟然是你.果然是你!”

    金丹对筑基修士有着近乎碾压的力量,大境界的差距无法抹平。

    那只鹤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铜鹤不着痕迹地挡在鹤的面前,嘴唇微动,取消了它的命名,把它从已经破损的墙洞里扔了出去。

    抓住这个机会,熊秉厄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澎湃的灵力附在手掌上。

    “把《分元驭兽经》交出来。”他听见自己说。

    “何必如此?”铜鹤感到呼吸渐渐变得不畅起来,但语速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我和小鱼可是跟着你一起长大的,不是吗?”

    “怎么几个月不见,熊爷爷变了.许多。”

    熊秉厄道:“别说废话。”

    铜鹤呼吸急促起来,眼神却满是戏谑:“我给你,你就放我走吗?”

    熊秉厄的嘴张开又闭上,手没有松。

    他是宗主的儿子,是罗小鱼的童年玩伴

    而自己也看着他长大。

    一堆混乱的记忆碎片从熊秉厄的大脑中流过,定格在年幼的两个孩子骑在小葫芦的背上,回头看着他大笑的画面。

    可他知道,他已经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在感情与力量之间,他选择了力量。

    不都这样么——不择手段,有什么错?

    “我给你留个全尸。”他说。

    他的眼神渐渐发狠,铜鹤的眼珠凸出,脸色发紫。

    但熊秉厄却没发现铜鹤的手指在袖下翻飞。

    铜鹤猛地抬起手一挥,熊秉厄惊怒之下抽手,却没抽动。

    手被铜鹤手中的丝线紧紧捆住了,和铜鹤自己的脖子一起。

    铜鹤的身体剧烈抽动膨胀起来,对着表情惊恐的他露出了一个呲着牙的、嚣张的笑容。

    “老东西,”《分元驭兽经》被铜鹤捏在手里,他说,“死我也不想死在你的手里,用不着你给爷爷我留全尸!现在想想,你就活该跪在地上,做一辈子乞儿!”

    “不过你这老匹夫没机会了,既然你千里迢迢来追我一趟……那就和我一起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砰。

    熊秉厄惊恐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想象中剧痛的到来,却没有等到。

    胡堂主的袍袖纷飞,黑色的雾气挡住了飞溅的血肉,一卷东西缓缓落在他的手里:“干得不错。哈哈,我还以为你会心软呢。”

    一只手落在地上,熊秉厄想起来,他当年还抓着这只手,教过他写字。

    胡堂主则满意地看了一眼熊秉厄,又吩咐身边两个黑袍人:“把他的残魂找个地方用密法压好,保证他命灯不灭。”

    黑袍人单膝下跪领命:“是。”

    “你做得不错——等着当你的大长老吧!哈哈哈哈!”

    胡堂主看完卷轴,赞赏地拍了拍熊秉厄的肩膀,对黑袍人说:“以后看到熊道君,也要行长老礼,知不知道?”

    几人道:“是!”

    “行了,去吧。”胡堂主眉开眼笑地说,又对熊秉厄道:“你回去好好准备,你们的大长老过个几天,就要死了,到时候,就是你一鸣惊人的时候。”

    熊秉厄心下的一缕痛楚被冲得干干净净,激动道:“是!”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他说,“这小子死了。这本功法是上卷,最高等级只到金丹。既然只有天灵根能开的话,你到时候再找一个信得过的天灵根,替我把下卷拿来。”

    熊秉厄道:“是。”

    胡堂主笑道:“哈哈,合作愉快啊。”

    这就是铜鹤的故事。

    八天后,驭兽宗大长老被毒兽咬伤身亡,在紧急开的长老晋升会上,熊秉厄以金丹之身与巨蛇赤练力压众人,一跃成为大长老,一飞冲天,得获“蛇阳老人”之号。

    胡信山自废原功,改修地阶功法《分元驭兽经》,四十年余,已再臻筑基,不日即将金丹,以待日后回到总洞竞争高位。

    铜鹤的残躯被拉至赤礁镇,放入铜棺之内,沉入九丈地底,以维持残魂不灭。无人触碰,乃不得出,暗无天日。

    罗小鱼在小鱼峰苦等数年,铜鹤毫无讯息。他在宗门内将铜鹤的命灯座摩挲得发了白,可惜一无所得,在各种反常中对熊秉厄疑窦丛生。

    直到有一天,他从灵泉回到山里,呆呆地坐在水潭边的山石上,突然听到了一声“叽”。

    身边空无一物,一只小仓鼠却倒映在水中。

    罗小鱼博闻强识,他只需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

    怀抱着飘渺的希望,他出了门。三个月后,回来了一个不良于行、浑身是伤的少年。

    小钢炮之前没担任过载人的任务,所以一路上罗小鱼摔了很多次。

    熊秉厄越来越忙,更下意识地躲着罗小鱼,因此知道弟子出的意外已是在一年后。

    师徒两个再见,罗小鱼恭敬、有分寸得让他看不出异常,只是一次都再没有笑过。

    熊秉厄运用大长老的职权,一次一次地给罗小鱼送来灵石、各式丹药法宝,罗小鱼照单全收,但修为丝毫不见长。

    熊秉厄对他越来越失望,甚至觉得有种被背叛的愤怒,几乎将这个“一蹶不振”的弟子忘在脑后。

    罗小鱼独自在绝望和仇恨中挣扎了四十年。

    然后,他见到了简百三。

    其实,在这个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走进那片树林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他明明知道,这是蛇阳老人准备培养的另一个助力,他忠诚的爪牙——最后可能毁灭他所有剩下的希望。

    但他忍不住地回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时光,他一直很想要一个师妹,因为铜鹤和他说,要是有了师妹,他们四个人就可以打麻将了。

    可以给师妹尝尝铜鹤酿的桂花酒和师父每个夏天都会做的刨冰,罗小鱼可以教她写字画画和弹琴,以后可以三个人出去逛街,他和铜鹤当师妹的护法。

    铜鹤神采飞扬地说:“我可以教她骑马。”

    罗小鱼说:“小葫芦自己就能教她。”

    “我觉得不太靠谱。”

    罗小鱼说:“你以为你很靠谱?”

    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小鱼的心骤然抽痛起来。

    他恨这样的自己,懦弱的、胆怯的、无力的。

    他甚至在害怕她,害怕一个炼气一层的小姑娘。

    因为他已经认定,熊秉厄要培养的人一定是为了高处的东西不顾一切的,不然她怎么会赢得现在的他的青眼?

    她将是第二个熊秉厄,是他的第二个生死仇敌——他在过往时光里,期待许久的师妹。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出现在简百三身后,阴沉地问:“谁允许你来的?”

    罗小鱼狠下心,抬手抓住简百三的头发,把她狠狠掼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宁愿不要让他再浪费一遍真心,不要再痛苦一次,不要让他再回忆起过去的一切——

    杀了她吧。永绝后患吧——

    师徒二人其实都是很复杂的人,写了好几章其实是为了表现这种复杂和转变。在他人视线下确定的,关于尊严的梦想真的值得成为自己的追求吗?一个软弱善良的人在复仇这种扭曲视角下做的“恶”应该被原谅吗?我觉得这些问题都挺有意思的……我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