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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心悦君兮不自知

    骂到嘴根根儿的话被我彻底咽了下去,范无救!是范无救!

    他一抹烟魂飘在曲迎风身后,曲迎风失了魂灵,六感滞塞,昏了过去。范无救虚透的魂体悬空飘散着,和我当初刚到冥府时一个模样,甚至也许可能还打不过我的样子,我扬手聚气,闭了所有门窗,就这样范无救还一阵晃荡,我连跟他说话都敛着声气。他却一副看狗的模样,“慈爱”地看着我。

    “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一切都好。”他笑着。

    “好你个……”你个大头鬼,鬼判殿没了鬼判,鬼判袍穿在我身上,一天天八百个小鬼轮番跪我,七爷差点没烧了我,我一个人天天盯着松萝,想来见见你也来不了,你好端端一个鬼判,还不如我个游魂扎实,还好什么好!

    可我没敢说出来,他这么小气,万一躲起来不见我怎么办……

    “别怕。”他还是笑着,他“生前”很少笑,原来鬼判笑起来也不是那么阴森吓人,“我不过是被他的肉身拘住了,灵力受制,待他寿终,我便可重新聚魂凝魄。”

    “凡人肉身百年,这人还懂些道术,万一他乱吃丹药长生不老了怎么办。”我小声嘀咕着,越说越委屈,好似是我被拘住一般。

    范无救见状,扑哧一笑,伸手弹了我个脑崩儿,“你倒先哭上了。”范无救弯下半截腰身,齐目瞧着我的眼睛,“鬼洛,听我说,别哭,也别怕,我不会有事,不过是等凡人一世,你做好该做的事情,谨言慎行,勿肆意妄为,等着我就行。”

    “他们说你替我受了罚……因为我投不了胎,还乱用咒术……你没事吧?还有你快看看,我命魂里的魂齐不齐,我是不是探错了?”

    范无救也没回我,像是灵力不支松散的得厉害,你缥缈地留下几句叮咛,大体都是让我别怕之类的,我本以为还有待他修养一阵我们还能再见见,谁知,那轻缈之音再起,竟是说要凝神修养,说曲迎风身体不支无法时常剥离魂体,我若不放心,凝神感知命魂即可。我闭上眼,凝心静气,胸口游走着一丝凉意,确认他无恙,便去守着松萝了。

    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范无救何时那么温和过,一个厉鬼,看起来竟是像块暖玉,怎么看都觉着假,想着胸口猛一阵寒凉刺骨,这范无救像是在表达不满,好像知道我在腹诽他似的,莫不是他偷窥我!

    试试!

    “范无救尿床了!”我在心里想着,胸口果然似小针扎了一般,我二话不说想个了范无救被狗追啃得窝囊模样,胸口果然又一阵冰刺针扎……

    啧啧啧,这个范无救,果然小气!

    一阵抽搐感觉胸口要被拧死了,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范!无!救!

    那股凉意丝丝游走在我体内,仿佛顺着经脉流动了一周,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被范无救这小气鬼劫持了……转而一个微笑,轻轻拍拍胸口,哄孩子似的,“乖—我开玩笑的,八爷最大量了,不会跟我这个不懂事的野鬼一般见识的,对吧?”

    傍晚时分,松萝已经转醒,曲迎风又来给松萝看症,不知午后曲迎风这人又去了哪里,面色依然不大好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松萝却心如明镜,他这副模样,十成十是松萝的毒又犯了。

    “迎风。”松萝轻柔地唤他,笑容也十分轻柔,眼眸中映着曲迎风的身影,看起来平静极了,“剩下的时间,我们回竹屋去好不好,你呀,好久没有好好陪陪师父了。”

    曲迎风猛一抬头,又惊又喜,当是松萝表明心迹了,紧握着松萝的手不肯松开。

    真不知他这算是情痴还是人痴,我轻叹一声,猛然间却觉得松萝方才的神情像极了范无救看我时的模样,柔,柔得化成了水。我突然有些慌张,范无救不是诓我的吧,他不是散了魂吧……

    松萝轻轻地替曲迎风挑着额前的碎发,那神情竟和范无救弹我脑崩儿的神情完全重叠,仿佛看透生死般坦然,却又痴缠了许多不舍,明明和往常一样的动作,一时间好像哪里都不同了。胸口不知何时开始一点点疼起来,一点点收紧,一点点抽疼,我按着胸口的疼痛,无论如何都无法抚平,难道残魂散魄就是范无救留在这个世间最后的东西了吗?

    我抚着胸口,疼痛之感令人窒息,却也让我感到释然,我低下头对着胸口喃喃说着,“这若是你给我的惩罚,生生世世我也受着。”这疼痛仿佛给我的愧疚打开了一个出口,仿佛一切罪孽都有了救赎……

    我远远地缩着疼了许久,直到胸口微微透着些许暖意,才缓解了些许,这倒意外令我清醒了不少,毫无疑问范无救灵识尚存,凡有灵识,便绝无散魂的可能,我当真是被范无救那副看狗的模样吓着了。

    曲迎风就这么一直握着松萝,兴奋地唠叨了许久,哪里要辟出一块地来种草药,哪里要围出一块养鸡鸭,还要做个竹笼子养些扫尾子,说是扫尾子灵动跳脱,甚是可爱!

    曲迎风期待之色溢于言表,仿佛整个竹屋已近在眼前,说着更是兴奋地凑近了些,“待这几日准备妥了,我便替你施针,将你这旧伤一并去了,到时候我将云鹤扇法通通教给你!”

    这个曲迎风,当真是高兴昏了头,且莫说松萝之前的枪法是在雪策门练的,单是祁礼师兄教的剑法,就够松萝一骑绝尘了。他这强身健体的扇法,招架保命倒是尚可,论起伤人杀敌那是顶不了什么用处的。

    孟婆说的凡事大抵如此了吧,有人将视若珍宝的全部捧在掌心,惴惴不安地端至你面前,不懂之人弃之如履,只有懂的人自知如何珍惜。

    松萝弯着眉眼静静地看着曲迎风手舞足蹈地说话,此时的曲迎风眼中闪烁着光芒,恍如初见时的少年,满腔的热血与执着尽数落在了松萝身上。

    景云闯进屋的时候,曲迎风正不知为何扮做女子的模样凭空描画妆容,曲迎风吓得一个激灵,满脸的通红一瞬间就窜到了耳朵根子。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师父就这么教你进女子闺房的吗?”曲迎风许是羞急了,竟是全然忘记景云的师父是谁了。

    景云被曲迎风莫名其妙数落一通,还带上了松萝,脸色一黑,回道,“曲迎风!我师父定是教过你没事别老往姑娘房里跑的,若实在情非得已,进屋千万别!关!门!”

    松萝噙着笑意瞧着二人争执,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过了,想起多少年前自己和松雪也是这般闹着师兄的。

    景云懒得搭理曲迎风,到了杯水,从手中瓷瓶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给松萝,却不想被曲迎风拦下。

    “你给她吃的什么?”

    “解药。”

    曲迎风和松萝先是疑惑地互相望了一眼,紧接着曲迎风更是一阵着急撇清,一脸溢出眼眶子的无辜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