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胡仙堂山
1950年2月初，春节将至。东北天降大雪，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北国风光，神秘而美丽。胡仙堂山下的村落里，家家张灯结彩，准备欢庆解放后的第二个春节。
胡仙堂山属于千山山脉，山体就像一个巨大的葫芦。腹地相对平坦，四周山体高大，出去的大路也只有一条。所以日本人曾在一处山头上建过碉楼，就是看中此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只是碉楼后来被炸毁了，现在只剩下了底座。
此时已近黄昏，清晨已经停的雪，下午又毫无征兆地再次下了起来。鹅毛般大的雪花，被呼啸的北风夹杂着，横扫着山上的一切。
漫天的风雪中，几个渺小的身影艰难前行。不时有身影摔倒，旁边的身影马上把摔倒的同伴拉起，一行人很团结地相互扶持着。
“张叔，张叔，前面发现了一段水泥墙，足有一尺多厚，是不是就在这附近了？”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对着队伍中唯一熟悉胡仙堂山的老者喊道。虽然壮汉用尽了全力，但风声太大，被称作“张叔”的老者，只能隐约听出壮汉说的是什么。
“对，就在这附近，约么着再往前走半袋烟的功夫就能到。另外，让大伙儿都留神着点脚下，附近可有村里猎人挖的陷阱”，张叔也用尽全力大声回复道。
壮汉名叫马安武，不仅个高，体力也好，一直在前面为大家开路。
马安武点头，跑到队伍后面，让徐明和三个姑娘注意陷阱，然后转身又向着队伍的前面跌撞着跑去。
“叔，咋还没到啊？再不到，俺就要冻死了”，虽然身上穿着土布的棉袄，头上也戴了狗皮帽子，但跟在张叔身旁的大春，已经冻得舌头都直了。
“没出息！你看看那几个女娃，人家叫苦了吗？”张叔对矫情的大春，是恨铁不成钢。
“那几个女娃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俺咋能比”，大春还不服气，小声嘀咕道。
也不知道是风声掩盖了大春的话，还是张叔懒得理他。张叔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训斥大春。而是紧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穿着土黄色大衣的年轻人，“秉文少爷，您累了吧？把包儿给俺吧，俺这把老骨头还能使。”
张叔说着就要拿过王秉文肩上的背包，但却被他制止了。“张叔，我自己可以的。还有，别再叫我少爷了。咱们现在都是同一个阶级，您叫我秉文就好。”
张叔嘴里说着“这哪成，这哪成”，还想着拿过包儿，却拗不过王秉文的坚持，最后也只能作罢。
不一会儿，张叔又落后王秉文一点距离，大春便凑了过来，埋怨道：“二叔，地都分给俺们了，你也不种他家地了，干啥还这么须着他？”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浑啊！以前要不是他家逢年过节施舍，你老早就饿死了。不管如今种不种他家的地，那都是恩人。你要是敢犯浑，俺打断你狗腿！”张叔怒不可遏，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大春连忙扶住张叔，见张叔真生气了，立刻服软道：“哪能呢，哪能呢。”
大春是张叔的侄子。虽然家里条件不好，却从小被爹娘娇生惯养，所以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几年前爹娘死后，也不会啥营生，差点就真的饿死了。
后来，张叔时常接济大春，又帮衬着他种点地，大春才不至于被饿死。所以，他一直拿张叔当至亲，言听计从。
几人走出去不远，风雪竟然渐渐小了，众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大春往后看了一眼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咽了咽口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因为又穷又懒，也说不上个媳妇。想想半夜在床上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大春恨不得立刻抢一个回家。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寺庙占地不小，高大的围墙和山门，都表明这里曾经香火鼎盛。但门口的牌匾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这座庙中供奉的是哪位佛祖。
众人一阵欢呼，终于找到张叔说的过夜的地方了。也许是因为被周围高大的山峰包围着，这寺庙的附近竟然没什么风，雪花只是簌簌地落下。
几人立刻欢天喜地走进了寺庙的山门。只见院中有一颗老槐树，粗大的树干估计得三个人才能合抱住，肯定有上百年树龄了。
众人没有在院中停留，快步走进了大殿。拍掉身上的积雪后，几人环顾大殿，这间屋子着实不小，足有一百多平见方。但年久失修，柱子和房梁上的红漆已经掉落得差不多了，窗框也有所损坏。大殿中很空旷，除了一个断腿的供桌，一个已经没有神像的石台，就是堆在角落的杂物。大殿后面还有两间房，但已经塌了大半，显然这里被废弃很久了。
“我去给大伙捡些柴火，再生个火。烤暖了身子，才不会落下病”，张叔说着就要出去。
王秉文和徐明见状立刻拉住了张叔，“您老年纪大了，还是让我们年轻人去吧”，说完也不等张叔答应，转身就出去了。
马安武把打来的那几只野兔和山鸡，放到了大殿的一角。
“张叔，咱们烤兔子当晚饭吧”，马安武拎起两只兔子，兴奋地提议道。
“行，俺来收拾，一会儿就能得”，张叔爽快答应，并拿出了随身佩戴的小刀。
马安武、徐明，以及霍莲、李金枝和李银枝，都是王秉文在573兵工厂的同事。一伙人合计着打野味开荤，顺便准备些年货。573兵工厂离王秉文山里的老家不远，于是他便自告奋勇，找上了在他家做长工多年的张叔，带领大家进了山。
之前为了追一只野兔，马安武不顾张叔的劝阻，带着大伙跑进了大山深处。又遇上了大雪，一伙人才有不得不在山里过夜的事情。
张叔和马安武忙着剥兔子皮的时候，几个姑娘则叽叽喳喳地说笑着，躲到了石台后面。这一路雪早就灌进了鞋里，于是几个姑娘脱掉鞋袜清理干净。
无所事事的大春，假装闲逛溜了过去，在远处偷偷瞄着几个姑娘雪白的脚。
“喂喂，你看什么呢？！”霍莲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大春，立刻高声叫喊道。
大春假装委屈地辩解道：“没干什么啊，我怕血，所以离那边远点。”
“去去去，你也离我们远点”，霍莲也没惯着他，立刻驱赶道。
大春怕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才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胡仙堂山属于千山山脉，山体就像一个巨大的葫芦。腹地相对平坦，四周山体高大，出去的大路也只有一条。所以日本人曾在一处山头上建过碉楼，就是看中此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只是碉楼后来被炸毁了，现在只剩下了底座。
此时已近黄昏，清晨已经停的雪，下午又毫无征兆地再次下了起来。鹅毛般大的雪花，被呼啸的北风夹杂着，横扫着山上的一切。
漫天的风雪中，几个渺小的身影艰难前行。不时有身影摔倒，旁边的身影马上把摔倒的同伴拉起，一行人很团结地相互扶持着。
“张叔，张叔，前面发现了一段水泥墙，足有一尺多厚，是不是就在这附近了？”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对着队伍中唯一熟悉胡仙堂山的老者喊道。虽然壮汉用尽了全力，但风声太大，被称作“张叔”的老者，只能隐约听出壮汉说的是什么。
“对，就在这附近，约么着再往前走半袋烟的功夫就能到。另外，让大伙儿都留神着点脚下，附近可有村里猎人挖的陷阱”，张叔也用尽全力大声回复道。
壮汉名叫马安武，不仅个高，体力也好，一直在前面为大家开路。
马安武点头，跑到队伍后面，让徐明和三个姑娘注意陷阱，然后转身又向着队伍的前面跌撞着跑去。
“叔，咋还没到啊？再不到，俺就要冻死了”，虽然身上穿着土布的棉袄，头上也戴了狗皮帽子，但跟在张叔身旁的大春，已经冻得舌头都直了。
“没出息！你看看那几个女娃，人家叫苦了吗？”张叔对矫情的大春，是恨铁不成钢。
“那几个女娃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俺咋能比”，大春还不服气，小声嘀咕道。
也不知道是风声掩盖了大春的话，还是张叔懒得理他。张叔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训斥大春。而是紧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穿着土黄色大衣的年轻人，“秉文少爷，您累了吧？把包儿给俺吧，俺这把老骨头还能使。”
张叔说着就要拿过王秉文肩上的背包，但却被他制止了。“张叔，我自己可以的。还有，别再叫我少爷了。咱们现在都是同一个阶级，您叫我秉文就好。”
张叔嘴里说着“这哪成，这哪成”，还想着拿过包儿，却拗不过王秉文的坚持，最后也只能作罢。
不一会儿，张叔又落后王秉文一点距离，大春便凑了过来，埋怨道：“二叔，地都分给俺们了，你也不种他家地了，干啥还这么须着他？”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浑啊！以前要不是他家逢年过节施舍，你老早就饿死了。不管如今种不种他家的地，那都是恩人。你要是敢犯浑，俺打断你狗腿！”张叔怒不可遏，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大春连忙扶住张叔，见张叔真生气了，立刻服软道：“哪能呢，哪能呢。”
大春是张叔的侄子。虽然家里条件不好，却从小被爹娘娇生惯养，所以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几年前爹娘死后，也不会啥营生，差点就真的饿死了。
后来，张叔时常接济大春，又帮衬着他种点地，大春才不至于被饿死。所以，他一直拿张叔当至亲，言听计从。
几人走出去不远，风雪竟然渐渐小了，众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大春往后看了一眼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咽了咽口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因为又穷又懒，也说不上个媳妇。想想半夜在床上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大春恨不得立刻抢一个回家。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寺庙占地不小，高大的围墙和山门，都表明这里曾经香火鼎盛。但门口的牌匾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这座庙中供奉的是哪位佛祖。
众人一阵欢呼，终于找到张叔说的过夜的地方了。也许是因为被周围高大的山峰包围着，这寺庙的附近竟然没什么风，雪花只是簌簌地落下。
几人立刻欢天喜地走进了寺庙的山门。只见院中有一颗老槐树，粗大的树干估计得三个人才能合抱住，肯定有上百年树龄了。
众人没有在院中停留，快步走进了大殿。拍掉身上的积雪后，几人环顾大殿，这间屋子着实不小，足有一百多平见方。但年久失修，柱子和房梁上的红漆已经掉落得差不多了，窗框也有所损坏。大殿中很空旷，除了一个断腿的供桌，一个已经没有神像的石台，就是堆在角落的杂物。大殿后面还有两间房，但已经塌了大半，显然这里被废弃很久了。
“我去给大伙捡些柴火，再生个火。烤暖了身子，才不会落下病”，张叔说着就要出去。
王秉文和徐明见状立刻拉住了张叔，“您老年纪大了，还是让我们年轻人去吧”，说完也不等张叔答应，转身就出去了。
马安武把打来的那几只野兔和山鸡，放到了大殿的一角。
“张叔，咱们烤兔子当晚饭吧”，马安武拎起两只兔子，兴奋地提议道。
“行，俺来收拾，一会儿就能得”，张叔爽快答应，并拿出了随身佩戴的小刀。
马安武、徐明，以及霍莲、李金枝和李银枝，都是王秉文在573兵工厂的同事。一伙人合计着打野味开荤，顺便准备些年货。573兵工厂离王秉文山里的老家不远，于是他便自告奋勇，找上了在他家做长工多年的张叔，带领大家进了山。
之前为了追一只野兔，马安武不顾张叔的劝阻，带着大伙跑进了大山深处。又遇上了大雪，一伙人才有不得不在山里过夜的事情。
张叔和马安武忙着剥兔子皮的时候，几个姑娘则叽叽喳喳地说笑着，躲到了石台后面。这一路雪早就灌进了鞋里，于是几个姑娘脱掉鞋袜清理干净。
无所事事的大春，假装闲逛溜了过去，在远处偷偷瞄着几个姑娘雪白的脚。
“喂喂，你看什么呢？！”霍莲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大春，立刻高声叫喊道。
大春假装委屈地辩解道：“没干什么啊，我怕血，所以离那边远点。”
“去去去，你也离我们远点”，霍莲也没惯着他，立刻驱赶道。
大春怕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才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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