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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争夺

    “MD,带上这个累赘干嘛?还嫌死得不够快?”一名士兵似乎对指挥官多管闲事颇有微词,语气极为不客气。

    “我们也可以不带你,马库斯,最好闭嘴,现在可不是你发牢骚的时候。”

    如此阳刚的声音却是来自一位高大的女性,身着的动力战甲也比其他人要厚实些,漆黑光滑的战术护镜上不断地显示着数据。

    这位女性似乎是这支队伍的临时指挥官,那名叫马库斯的军人对她颇为忌惮,虽然心中恼怒,却不敢继续开口。

    身后的轰鸣声和碰撞声渐渐远去,磁力鞋沉闷的跑步声成了队伍的主旋律,昏暗的通道中,红色的警报灯闪烁不停,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或许是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或许是觉得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了,众人渐渐放慢了脚步,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前方出现了几条岔路,他们停下了脚步,个人军事素养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迅速找到自己的警戒位置,摆出防御阵形,并把该去哪条岔路交给指挥官来抉择。

    “阿黎,停机坪的情况怎么样了?”指挥官询问身边一位矮小的,携带着远比别人更多电子设备的队员。

    “就在一个小时前,停机坪传来了被袭击的消息,三十分钟后,停机坪进入了静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被称为阿黎的队员摇了摇头,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恐惧,有些结巴。

    指挥官沉默片刻,说道:“没有消息说明已然失守,空降室的情况如何?”

    “同样如此,几乎是和停机坪同时遭受攻击,但那里更早失去联系,此时除了我们,收不到没有任何信息,恐怕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指挥官的愤怒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金属墙壁上,轰隆一声巨响,墙壁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裂痕蔓延到了通道的顶部和地面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咆哮着,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所有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之前,战舰中的每个人都在袭击中惊慌失措被杀死,数公里长的星空战舰仿佛成为炼狱一般。

    “其他战舰有回应吗?晨曦号呢?”

    阿黎说道:“我已经发过消息了,但是没有回应。”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们的舰队?”

    很显然指挥官并没有要求自己的通讯官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焦躁与恐惧。

    此时扛着李元的那名队员将处在不断抽搐的李元放了下来,将他靠在了墙上。

    “他的情况不太乐观。”那名队员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似乎是电子合成音。

    “死了就死了,我们谁都救不了,就不该自找麻烦。”马库斯没心没肺地说道。

    指挥官愤然转身,端起枪用力顶在了马库斯的战术头盔上,几乎让马库斯站立不稳。

    “闭嘴,蠢货,你要再说一句就弄死你!”指挥官咆哮着说道。

    “来啊,怕你是孬种,别人怕你我不怕,有种开枪啊!”马库斯也不甘示弱,站稳后用脑袋回顶着枪口,此时恐惧几乎摧毁了他的理智,让他拥有了顶撞上级的勇气。

    正当冲突将进一步升级,双方都要失去理智时,那个冲突的焦点,李元突然爆发出痛苦的哀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此时的李元进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爆炸与撞击造成的痛苦其实早已过去,然而精神的巨大痛苦远比这些物理上的伤害更为剧烈,李元与李元的生存争夺战在意识深处,在大脑的每一个神经节,在身体的每个细胞之间展开了。

    两种来自不同时间和空间的意识,他们在相互篡夺双方的记忆以及抢夺身体的控制权,生死之间,寸土必争。

    “他的体温很高,几乎超越了常人的体温,正常情况下应该全身器官衰竭而亡,但我能探测心跳虽然快,却极为强劲,身体的代谢异常活跃,比正常人更具活力,脑部的活动同样异常剧烈,神经元的异常放电超乎想象,他几乎将大脑的所有区域都激活了,太神奇了。”

    合成音语速很快,毫无情感的话语中透露出内心的惊讶。

    “BD4E221,他是不是感染了那种东西?”指挥官说道。

    “没有发现异常细胞,应该不是这个原因。”BD4E221说道,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继续说道:“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灵能觉醒?”

    “帝国人?!”

    保持沉默的阿黎惊叫出声。

    “也不一定,听说虽然只有长期接触伊斯特高能矿石的帝国贵族才可能拥有灵能潜能,星盟也有该矿石少量的开采。”

    “那些东西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在星盟属于绝密,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指挥官说道。

    到她这个层级多多少少能够接触到点星盟的机密,知道这些信息并不让她手下意外。

    “但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能将他丢在这里,作为星盟的军人我们有义务保护无辜民众,如果他是帝国灵能者,那么我们更加有义务将他交给星盟高层,一个活的灵能者的价值远超想象,并且他想活着就必须帮助我们离开这里。”指挥官分析道,不管是说服那个桀骜不驯的手下,还是说服自己。

    而此时,李元深层的意识空间,星盟李元看到了因为争斗而被释放的记忆。

    那是深埋于意识深处,极为久远的,被遮蔽的,彻底将他陷入癫狂的真相。

    他看见了一对身着华丽帝国服饰的夫妇,他们的胸前绣着一只金色的蝎子,年轻的脸颊带着无尽悲伤,将襁褓的自己送入了一架穿梭机,放置在了船舱中的静置仓中,漂浮着的自己看着这对年轻的夫妇两步三回头地离开。

    巨大震动以及昏睡感向他袭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穿梭机降落了,驾驶员将婴儿交给了一对星盟夫妇后开着穿梭机飞向星空。

    随后的记忆是他的成长,求学以及参军。

    “帝国人,……,金蝎家族,……间谍,我是个间谍,我不信!我不信!……!”

    星盟李元喃喃自语,他的三观彻底碎裂,自我意识渐渐地步入了疯狂和扭曲。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是该死的帝国间谍,是你……对,是你……你不光要抢夺我的身体,还要让我屈辱地去死,我是……我是光荣的星盟军人,你不放过我,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星盟李元疯狂的言语,以及扭曲的嚎叫在无限的意识空间中传递,崩塌的心智带着决死的疯狂,毫无理智冲向异界李元,黑暗的迷雾从星盟李元身体中爆发出来,迷雾迅速取代了星盟李元的世界,同时又如蝗虫过境一般,不停地啃食着,吞噬着每一块异界李元占领的区域。

    现实世界的躯体,颤动的更加剧烈,大面积的灰白替代了紫红,逐渐让原本生机盎然的躯体趋向于死寂。

    而来自异界的李元开始力有不支,节节败退,几乎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对方的决死让他根本无力还手,他依然没有清醒,凭借着无意识的生存本能在苦苦支撑,眼见只差一步就要被疯狂的星盟李元彻底吞噬。

    这时异界李元的身边出现了两道模糊身影,一高一矮,他们散发着恐怖的精神力量,阻止了那疯狂涌动的黑暗迷雾的吞噬。

    这股力量让星盟李元失去了一往无前的疯劲,死亡的恐惧让他急速向后退去。

    两道身影在意识空间中,从模糊阴影转变成了有形实体,他们的脸看上去很像李元,或者说像极了李元的童年和中年。

    “废物永远需要强者来践踏。”中年人桀骜道。

    “我永远会保护大哥哥哒,因为他最好了。”小孩微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