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事分缓急，再提庙阁。龙猴儿抱着佟甜妞去后，留下高顺和铁花婆婆相对哑然。高顺和高三娘对外父女相称掩人耳目，实则是虞将军仲铭的爱将忠仆和将军的千金玉叶。他们之间的感情纽带超越了假父女真主仆的范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高三娘遭逢黑煞魔掠夺而去，高顺的关怀急切之情决不亚于龙猴儿。
苦于不知道佟沈氏月君的墓葬地在哪里，急得他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你干着急管个屁用，黑煞魔明显是冲着佟沈氏而来，估计对虞小姐不至于过分难为。再说有龙少侠前去，总会探出些端倪。对了，你能看出那团庞然大雾的来历么？”铁花婆婆宽慰着他。
“一闪而没无法想象哪是什么怪物，说它们没有生命却具有敏锐的行为反应。你是怎么肯定它们会去佟沈氏的墓地？”高顺不愧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被铁花婆婆一语点醒。
“道理很简单呀，它们单单撸走佟沈氏的灵位。象这种没有生命体征没有躯壳支撑没有魂魄左右，却能够存活于天地万物之间，一定有它们特殊的灵性感应。你说它们找佟沈氏的目的是不是冲着佟家的神器？”铁花婆婆说来说去还是绕到了心底所想，知道自己不挑明来说高顺定不肯提及。
高顺不提防她会当面谈到这个敏感的话题，迟疑着不好怎么回答。他若接过这个话题，无疑是承认自己接近佟家的图谋。虽然他不藏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它助素敏小姐复仇，终是动机不纯有失君子风度。想想率着小姐不远万里定居桃阳，绞尽脑汁接近佟正德……
“你这人躲躲藏藏未免太不爽快，江湖中有几个人不知道不贪图得到佟家的打神鞭？我知道你苦心积虑讨取佟家的信任，不就是为了它么？”铁花婆婆浑浊的眼球变得炯炯有神，直欲穿透高顺的心底。
“唉，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可惜至今没有一丝线索。”高顺轻轻叹了口气，知道逃不过铁花婆婆的眼睛。“怎么可能？你和佟敬明夫妻在这庙阁里装神弄鬼，足见他们对你的信赖。这么多年他们就没露出半点口风？”铁花婆婆哪里肯信。
“你……眼光真毒。实不相瞒，不是他们夫妻不肯相告，实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沈月君生前把它藏在了何处。打神鞭传到佟家第十九代，佟世荣英年早逝落入了其妻沈月君手里。佟家祖先鼎盛之时，每隔五十年会拿出来供奉炫耀，邀请江湖有身份地位的前辈前来瞻仰，宣示他家的威严。沈月君死后佟敬明再也没见过它的影子，眼见五十年之期将届，他们夫妻比任何人都着急。几乎每年都有四五批江湖人物闯到这座庙阁来，我们也坚信沈月君就把它藏于此处，可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堪称挖地三尺终无所获……”高顺不尽吐实情，谅铁花婆婆不会善罢。
“神鞭一出，武林失色。可佟氏如此明目张胆炫耀，就不怕武林中的奇人异士觑虚掂记么？”佟氏家传武学再怎么高深，数百年来涌现过多少江湖才智之士，武功胜过佟家的何止成百上千？铁花婆婆想不通打神鞭怎么从不失落，佟家又是怎样确保无虞。
“这个就是你孤漏寡闻杞人忧天了，佟氏有恃无恐自有他的秘密手段。不管是巧取豪夺明抢暗偷，落入旁人之手只不过是废铁一根。打神鞭仅听从持仗主人的号令，一旦有失主人只需念动咒语，不管多远不管来人有多厉害，它都能将他打杀自行寻回主人手中。”高顺神色神往不已。
“哦，既然有如此神奇，那佟敬明何不念动咒语？”铁花婆婆满脸不解。“他若懂咒语还用你问？打神鞭原是西岐丞相太公姜子牙之物，他仗此鞭神力助武王讨伐无道纣王成就周朝千秋基业。后来分封诸侯携此鞭来到齐国，姜太公没有子嗣收佟家先祖为螟蛉之徒得此恩惠。佟家历代传长不传幼，传男不传女。沈月君直想据为己有，怎么会传授口诀给佟敬明？”说到最后高顺心㡳升起种怪异的念头：为什么沈月君宁愿带进棺材也不把打神鞭以及咒语囗诀传给佟敬明，哪有母亲心狠如厮？
“原来如此，这么说得不到咒语纵有打神鞭在手也是枉然。可惜……可惜佟沈氏一念之误损失了如此神器。”铁花婆婆甚是失落失望，看来想谋得佟家神器震慑师姊整肃门风已成泡影。
“那也未必，当初姜太公拜在昆仑山麒麟岩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修道，因道行缘浅难修正果，恰遇商朝纣王失政失德，奉师命下山辅佐西岐周王伐纣以享人间富贵。临别赠送打神鞭专对付旁边左道的羽士，正人间纲常。若复得此鞭上昆仑求助天尊，元始必会念师徒情份授予口诀维护人间正义。”话虽这般说，可如何寻回打神鞭实属渺茫，高顺何尚不想着用它来助小姐对付恒破天老贼。
两人怀着一样的心思，事在人为只要有希望就得努力争取。“为今之计，你念着虞小姐龙猴儿，我亦放心不下我的徒儿，还是想办法把她们找回来再说。”铁花婆婆说着迈出庙门，拎着倦缩一团的黎明进来抛在神龛边。
高顺皱起眉头正想劝她早点解决了这个废物，以免夜长梦多。耳际却从地底传来嗡闷的一声狼嚎，铁花婆婆拐杖顿地便欲纵身向声音响处扑去。高顺急忙横臂拦住了她，口中报以一声虎啸回应。
陡闻咔嚓之声，神龛后的道藏菩萨像向旁边移动尺余，露出一个地道洞口跳出一须发皆白精神爍烁的老汉。“高贤侄，这是什么情况？”佟敬明去而复返自是放心不下，庙堂只剩两人不见了孙女大憾不解。“佟老伯来得正好，此事说来话长，我先替你引见这位名震武林的青城派女侠铁花婆婆。”高顺拱手间指向身后，不用介绍铁花婆婆已猜出老汉的身份抱拳寒暄。“久仰佟大哥声名，铁花这厢有礼拜谒。”
“区区老朽惭愧汗颜，那似铁花女侠名冠江湖如雷贯耳。今日幸得相见足慰平生，并谢铁花女侠愿意收下我那顽劣淘性的孙孩儿为徒。”佟敬明温文尔雅不失大家风范。“你那孙女儿乖巧伶俐，乍逢之下甚得老太婆喜爱。只怕老太婆粗疏的三脚猫功夫一厢情愿，诚惶诚恐不堪为其师耽误了名门弟子前程呢。”铁花婆婆谦逊着。
两人客套过后，高顺把庙阁出现黑煞魔雾团的事情详尽告诉了佟敬明，直惊掉了他的下巴半响作声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为了护住佟家的秘密，不使外人踏足庙阁，不惜装神弄鬼。包括儿孙面前他都尽量隐瞒事实，描绘得神乎其玄恐怖异常……而今真魔现身震住了假鬼的糊弄，倒令他措手不及……
“佟老伯，我看以令孙女的安危为重……”高顺小声提醒。佟敬明醒过神来点了点头。“我这就带你们去家祖墓地。”终敬明回到菩萨像前按动机关返归原位。高顺懒得问铁花婆婆的意思，走到神龛边照着半死不活的黎明后背踢了一脚，封住了他的穴道。三人迤逦而出……
而此刻龙猴儿已是苦不堪言，黑煞魔团对他不管不顾丝毫不曾冒犯，只是越升越高快要融汇云层。娘姐没有发出半点声息，悬吊于半空中无法施为，他只好紧握着她的脚踝任随飘荡，双臂酸麻感觉自己的身躯愈来愈沉重。自己若是一松手便应是摔得粉身碎骨，反而担心起黑煞魔団承担不起他和娘姐的重量。
也不知飘荡了多久，脚底又有一团浓浓的黑雾升起，他疑心进入了缥缈的云海。念头方一闪过，黑雾很快席裹全身而上。仅余口鼻头脸之际，他忽地明白是那些失散的黑煞气，旋即眼前一黑顺带知觉也已消失……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苏醒过来，周遭依旧是漆黑如墨目难辨物。后脑勺枕着之物似枕非枕，他好奇的伸手摸去依稀是人的大腿唬得他缩手不迭。“臭猴儿醒了。”正是他熟悉而又敬畏有加的娘姐的声音。
高三娘功力深厚先行醒来，发觉身底下垫有个胸膛厚实而温软的人体。黑暗之中她触摸后惊觉是个男子，忙跃身而起不料退得急了，后背撞上了坚硬的石壁。“你是谁？”慌乱中听不到回答，有的只是自己余音的反噬。她摸着石壁转了一圈，黑漆漆的抬头望去，处身之地分明是个深邃的洞㡳。试着拔身而起，约升高了四五丈处势尽力竭无从借助。她情急之下展双臂欲往石壁按去，岂知石壁上窄下宽滑不溜秋丝毫不受力，身体向下急速坠落。
估摸着将及洞底，高三娘倒转身体双掌往下按落，正好在之前的人体胸膛借力反弹，不损分毫安全着地。受此挫败打击霎时心似死灰，心里又气又苦几乎就要凤目缊泪。坐倒洞地左思右想没有脱离绝地的良策，好半响才想起与之同处洞底的还有一名男子。
男子直到此刻也不闻有一丁点反应，莫非是早已被摔死？不可能呀，刚才手掌明明感受到了他的体温。高三娘摸过去拭了拭尚有鼻息，不觉宽下心来松了口气。这位男子会是谁呢？是陌生人还是认识的人？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倒霉置身在不见天日的洞底？连番的疑问迫使高三娘急欲揭开他的身份。记忆的大门徐徐打开，首先映入脑海的是被黑煞魔雾吞蚀自己失去意识的那幕……
……“龙猴儿。”高三娘悚然的又惊又喜，跪在地下爬过去仔细抚摸着他的脸部轮廓，确认地怜惜地把他枕在腿上……“娘姐，你没事吧？”龙猴儿挣扎着坐起仿如做了场。“我没事，你呢？”她醒来时是趴在他身上，如果是从上面摔下来……结果似乎难以想象。
“我还好。”龙猴儿听不出娘姐以前的冰冷，声音关怀而温暖心下甚是欢喜。高三娘则听出他中气充沛，不似有受伤的迹象也觉宽慰。“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龙猴儿极力思索了一阵，似从梦里醒来。“你从庙阁被黑煞魔卷遁，我追踪至佟家祖坟地。不知道什么原因魔雾大举分散力量薄弱，我用烛火薰开一线露出你的双腿，我拚命抓住随着升上高空。后来它们分散的黑煞赶来会聚，被它们包围后便人事不知……”
“我也是从庙阁被它们淹没后就失去了知觉，看来我们并不是自己摔落这里，而是它们送进来的。推演时间此刻应该是大白天，洞底漆黑不现一丝光亮，想是洞俯深邃的难以估算……”黑暗中高三娘看不到他的表情，想象里大致跟自己差不多的失神失落。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可想。”龙猴说着站起身来想摸清洞底的情况。“没用的，我刚才试了一次，四面石壁光滑根本找不到借力点。”高三娘近乎寒冷的气沮。龙猴儿素知娘姐刚烈不服输的脾性而且功法远在自己之上，她既如是说绝非恫言赫人，似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凉气袭体。
“我看这团黑煞魔并无什么恶意，只恨我们阻挡了它们的道路略示惩戒，说不定一会就来把我们带出去。”龙猴儿兀自安慰着她也似是自我解嘲。“但愿吧……”高三娘心知无望不忍拂他心愿随口而应，寒意越加浓郁。
洞壁年深日久生满了苔鲜，太过幽邃从未受过日月光照，原是十分阴凉碧寒。这还是他们两人身怀超俗的“无相无极”神功，若换作一般人恐怕难以从昏迷中醒过来，直接两命呜呼了。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龙猴儿几乎听得娘姐牙关颤咬。“娘姐，先别想那么多，快静下心来抵御寒冷。”他自己也已寒冷附体。
“嗯。”高三娘依言盘膝，可心念杂沓短时间内无法宁定。龙猴儿闻她呼吸有异心知不妙，摸索着靠近她跟前也盘膝坐定。“娘姐，把手伸过来。”黑喑中两人四掌相抵，各远神功相互取暖……
苦于不知道佟沈氏月君的墓葬地在哪里，急得他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你干着急管个屁用，黑煞魔明显是冲着佟沈氏而来，估计对虞小姐不至于过分难为。再说有龙少侠前去，总会探出些端倪。对了，你能看出那团庞然大雾的来历么？”铁花婆婆宽慰着他。
“一闪而没无法想象哪是什么怪物，说它们没有生命却具有敏锐的行为反应。你是怎么肯定它们会去佟沈氏的墓地？”高顺不愧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被铁花婆婆一语点醒。
“道理很简单呀，它们单单撸走佟沈氏的灵位。象这种没有生命体征没有躯壳支撑没有魂魄左右，却能够存活于天地万物之间，一定有它们特殊的灵性感应。你说它们找佟沈氏的目的是不是冲着佟家的神器？”铁花婆婆说来说去还是绕到了心底所想，知道自己不挑明来说高顺定不肯提及。
高顺不提防她会当面谈到这个敏感的话题，迟疑着不好怎么回答。他若接过这个话题，无疑是承认自己接近佟家的图谋。虽然他不藏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它助素敏小姐复仇，终是动机不纯有失君子风度。想想率着小姐不远万里定居桃阳，绞尽脑汁接近佟正德……
“你这人躲躲藏藏未免太不爽快，江湖中有几个人不知道不贪图得到佟家的打神鞭？我知道你苦心积虑讨取佟家的信任，不就是为了它么？”铁花婆婆浑浊的眼球变得炯炯有神，直欲穿透高顺的心底。
“唉，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可惜至今没有一丝线索。”高顺轻轻叹了口气，知道逃不过铁花婆婆的眼睛。“怎么可能？你和佟敬明夫妻在这庙阁里装神弄鬼，足见他们对你的信赖。这么多年他们就没露出半点口风？”铁花婆婆哪里肯信。
“你……眼光真毒。实不相瞒，不是他们夫妻不肯相告，实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沈月君生前把它藏在了何处。打神鞭传到佟家第十九代，佟世荣英年早逝落入了其妻沈月君手里。佟家祖先鼎盛之时，每隔五十年会拿出来供奉炫耀，邀请江湖有身份地位的前辈前来瞻仰，宣示他家的威严。沈月君死后佟敬明再也没见过它的影子，眼见五十年之期将届，他们夫妻比任何人都着急。几乎每年都有四五批江湖人物闯到这座庙阁来，我们也坚信沈月君就把它藏于此处，可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堪称挖地三尺终无所获……”高顺不尽吐实情，谅铁花婆婆不会善罢。
“神鞭一出，武林失色。可佟氏如此明目张胆炫耀，就不怕武林中的奇人异士觑虚掂记么？”佟氏家传武学再怎么高深，数百年来涌现过多少江湖才智之士，武功胜过佟家的何止成百上千？铁花婆婆想不通打神鞭怎么从不失落，佟家又是怎样确保无虞。
“这个就是你孤漏寡闻杞人忧天了，佟氏有恃无恐自有他的秘密手段。不管是巧取豪夺明抢暗偷，落入旁人之手只不过是废铁一根。打神鞭仅听从持仗主人的号令，一旦有失主人只需念动咒语，不管多远不管来人有多厉害，它都能将他打杀自行寻回主人手中。”高顺神色神往不已。
“哦，既然有如此神奇，那佟敬明何不念动咒语？”铁花婆婆满脸不解。“他若懂咒语还用你问？打神鞭原是西岐丞相太公姜子牙之物，他仗此鞭神力助武王讨伐无道纣王成就周朝千秋基业。后来分封诸侯携此鞭来到齐国，姜太公没有子嗣收佟家先祖为螟蛉之徒得此恩惠。佟家历代传长不传幼，传男不传女。沈月君直想据为己有，怎么会传授口诀给佟敬明？”说到最后高顺心㡳升起种怪异的念头：为什么沈月君宁愿带进棺材也不把打神鞭以及咒语囗诀传给佟敬明，哪有母亲心狠如厮？
“原来如此，这么说得不到咒语纵有打神鞭在手也是枉然。可惜……可惜佟沈氏一念之误损失了如此神器。”铁花婆婆甚是失落失望，看来想谋得佟家神器震慑师姊整肃门风已成泡影。
“那也未必，当初姜太公拜在昆仑山麒麟岩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修道，因道行缘浅难修正果，恰遇商朝纣王失政失德，奉师命下山辅佐西岐周王伐纣以享人间富贵。临别赠送打神鞭专对付旁边左道的羽士，正人间纲常。若复得此鞭上昆仑求助天尊，元始必会念师徒情份授予口诀维护人间正义。”话虽这般说，可如何寻回打神鞭实属渺茫，高顺何尚不想着用它来助小姐对付恒破天老贼。
两人怀着一样的心思，事在人为只要有希望就得努力争取。“为今之计，你念着虞小姐龙猴儿，我亦放心不下我的徒儿，还是想办法把她们找回来再说。”铁花婆婆说着迈出庙门，拎着倦缩一团的黎明进来抛在神龛边。
高顺皱起眉头正想劝她早点解决了这个废物，以免夜长梦多。耳际却从地底传来嗡闷的一声狼嚎，铁花婆婆拐杖顿地便欲纵身向声音响处扑去。高顺急忙横臂拦住了她，口中报以一声虎啸回应。
陡闻咔嚓之声，神龛后的道藏菩萨像向旁边移动尺余，露出一个地道洞口跳出一须发皆白精神爍烁的老汉。“高贤侄，这是什么情况？”佟敬明去而复返自是放心不下，庙堂只剩两人不见了孙女大憾不解。“佟老伯来得正好，此事说来话长，我先替你引见这位名震武林的青城派女侠铁花婆婆。”高顺拱手间指向身后，不用介绍铁花婆婆已猜出老汉的身份抱拳寒暄。“久仰佟大哥声名，铁花这厢有礼拜谒。”
“区区老朽惭愧汗颜，那似铁花女侠名冠江湖如雷贯耳。今日幸得相见足慰平生，并谢铁花女侠愿意收下我那顽劣淘性的孙孩儿为徒。”佟敬明温文尔雅不失大家风范。“你那孙女儿乖巧伶俐，乍逢之下甚得老太婆喜爱。只怕老太婆粗疏的三脚猫功夫一厢情愿，诚惶诚恐不堪为其师耽误了名门弟子前程呢。”铁花婆婆谦逊着。
两人客套过后，高顺把庙阁出现黑煞魔雾团的事情详尽告诉了佟敬明，直惊掉了他的下巴半响作声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为了护住佟家的秘密，不使外人踏足庙阁，不惜装神弄鬼。包括儿孙面前他都尽量隐瞒事实，描绘得神乎其玄恐怖异常……而今真魔现身震住了假鬼的糊弄，倒令他措手不及……
“佟老伯，我看以令孙女的安危为重……”高顺小声提醒。佟敬明醒过神来点了点头。“我这就带你们去家祖墓地。”终敬明回到菩萨像前按动机关返归原位。高顺懒得问铁花婆婆的意思，走到神龛边照着半死不活的黎明后背踢了一脚，封住了他的穴道。三人迤逦而出……
而此刻龙猴儿已是苦不堪言，黑煞魔团对他不管不顾丝毫不曾冒犯，只是越升越高快要融汇云层。娘姐没有发出半点声息，悬吊于半空中无法施为，他只好紧握着她的脚踝任随飘荡，双臂酸麻感觉自己的身躯愈来愈沉重。自己若是一松手便应是摔得粉身碎骨，反而担心起黑煞魔団承担不起他和娘姐的重量。
也不知飘荡了多久，脚底又有一团浓浓的黑雾升起，他疑心进入了缥缈的云海。念头方一闪过，黑雾很快席裹全身而上。仅余口鼻头脸之际，他忽地明白是那些失散的黑煞气，旋即眼前一黑顺带知觉也已消失……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苏醒过来，周遭依旧是漆黑如墨目难辨物。后脑勺枕着之物似枕非枕，他好奇的伸手摸去依稀是人的大腿唬得他缩手不迭。“臭猴儿醒了。”正是他熟悉而又敬畏有加的娘姐的声音。
高三娘功力深厚先行醒来，发觉身底下垫有个胸膛厚实而温软的人体。黑暗之中她触摸后惊觉是个男子，忙跃身而起不料退得急了，后背撞上了坚硬的石壁。“你是谁？”慌乱中听不到回答，有的只是自己余音的反噬。她摸着石壁转了一圈，黑漆漆的抬头望去，处身之地分明是个深邃的洞㡳。试着拔身而起，约升高了四五丈处势尽力竭无从借助。她情急之下展双臂欲往石壁按去，岂知石壁上窄下宽滑不溜秋丝毫不受力，身体向下急速坠落。
估摸着将及洞底，高三娘倒转身体双掌往下按落，正好在之前的人体胸膛借力反弹，不损分毫安全着地。受此挫败打击霎时心似死灰，心里又气又苦几乎就要凤目缊泪。坐倒洞地左思右想没有脱离绝地的良策，好半响才想起与之同处洞底的还有一名男子。
男子直到此刻也不闻有一丁点反应，莫非是早已被摔死？不可能呀，刚才手掌明明感受到了他的体温。高三娘摸过去拭了拭尚有鼻息，不觉宽下心来松了口气。这位男子会是谁呢？是陌生人还是认识的人？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倒霉置身在不见天日的洞底？连番的疑问迫使高三娘急欲揭开他的身份。记忆的大门徐徐打开，首先映入脑海的是被黑煞魔雾吞蚀自己失去意识的那幕……
……“龙猴儿。”高三娘悚然的又惊又喜，跪在地下爬过去仔细抚摸着他的脸部轮廓，确认地怜惜地把他枕在腿上……“娘姐，你没事吧？”龙猴儿挣扎着坐起仿如做了场。“我没事，你呢？”她醒来时是趴在他身上，如果是从上面摔下来……结果似乎难以想象。
“我还好。”龙猴儿听不出娘姐以前的冰冷，声音关怀而温暖心下甚是欢喜。高三娘则听出他中气充沛，不似有受伤的迹象也觉宽慰。“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龙猴儿极力思索了一阵，似从梦里醒来。“你从庙阁被黑煞魔卷遁，我追踪至佟家祖坟地。不知道什么原因魔雾大举分散力量薄弱，我用烛火薰开一线露出你的双腿，我拚命抓住随着升上高空。后来它们分散的黑煞赶来会聚，被它们包围后便人事不知……”
“我也是从庙阁被它们淹没后就失去了知觉，看来我们并不是自己摔落这里，而是它们送进来的。推演时间此刻应该是大白天，洞底漆黑不现一丝光亮，想是洞俯深邃的难以估算……”黑暗中高三娘看不到他的表情，想象里大致跟自己差不多的失神失落。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可想。”龙猴说着站起身来想摸清洞底的情况。“没用的，我刚才试了一次，四面石壁光滑根本找不到借力点。”高三娘近乎寒冷的气沮。龙猴儿素知娘姐刚烈不服输的脾性而且功法远在自己之上，她既如是说绝非恫言赫人，似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凉气袭体。
“我看这团黑煞魔并无什么恶意，只恨我们阻挡了它们的道路略示惩戒，说不定一会就来把我们带出去。”龙猴儿兀自安慰着她也似是自我解嘲。“但愿吧……”高三娘心知无望不忍拂他心愿随口而应，寒意越加浓郁。
洞壁年深日久生满了苔鲜，太过幽邃从未受过日月光照，原是十分阴凉碧寒。这还是他们两人身怀超俗的“无相无极”神功，若换作一般人恐怕难以从昏迷中醒过来，直接两命呜呼了。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龙猴儿几乎听得娘姐牙关颤咬。“娘姐，先别想那么多，快静下心来抵御寒冷。”他自己也已寒冷附体。
“嗯。”高三娘依言盘膝，可心念杂沓短时间内无法宁定。龙猴儿闻她呼吸有异心知不妙，摸索着靠近她跟前也盘膝坐定。“娘姐，把手伸过来。”黑喑中两人四掌相抵，各远神功相互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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