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烟火大会进行曲（1）：青森弘前夜
6月16日，星期五。
“呼——”
考完最后的数学，泷水越合上笔帽，在考场外与千岚神子汇合。
“hola，是谁来了？这位大美人，我是没见过的。”
站在考场门外，泷水越用调戏良家女子的口吻笑道。
“交考卷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也一并交上去了？”
“哪里，是因为您的美丽让我神魂颠倒，继而口不择言。”
“我倒不知道，”千岚神子拨了下长发，“我的魅力有这么强大？竟让你的大脑皮层把其它功能都摈弃、退化，只余留视觉和语言？真让人感到难以置信，或许你可以为生物进化研究提供实验材料。”
泷水越还要再说，千岚神子已经走到他身边，眼珠从下往上剜了他一眼。
“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要在这里过夜？”
“唔……”
◇
泷水越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写着“清和私立高中”的匾额。
“穿过长长的樱花校道，是我们的清和高中。”
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千岚神子立刻说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千岚小姐，你没看过《雪国》吗？《雪国》里的开头就是这么写的。”泷水越抱起双臂，脚下迈开的步伐轻快而得意。
“在我面前卖弄才华？呵，”千岚神子回以轻蔑的眼神，“‘男人除了金钱、权势、勋章的贪欲以外，对于一切都是麻木不仁’，这话是谁说的？”
泷水越想了想，斟酌地回道，“该不会……是千岚小姐您说的吧？”
“愚蠢，是《红与黑》里市长的妻子说的。”
“什，什么？”
手指抚在额头上，千岚神子绝望般嘟囔一句：“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千岚小姐，请问你是……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是在对你们全体男性进行无差别人身攻击。”千岚神子不屑地扫视周围，和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偷看向她的视线一一对视，“瞧，你们雄性就是这种会被欲望支配的低等生物。”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走出樱花校道，穿过四条大桥，在祇园四条站搭上京阪电车，泷水越和千岚神子回到天云神社。
“啊，青森，该带什么去呢？”
站在卧室内，行李箱摊开着躺在地上，泷水越犯难地嘀咕道。
“青子，你要去吗？”泷水越问同样站在行李箱旁发呆的青子。
似乎带着拒绝的意味，青子鸣叫一声，然后飞出卧室窗外。
“看来是不想去啊……”泷水越收回视线，“所以，该带什么去好？”
思考了半天，泷水越最终还是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
提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千岚神子已经在客厅坐着等他。
“千岚小姐……你不带行李去吗？我们可是要在那里待两天诶。”他又强调一句，“要过夜的。”
“我知道。”从眉心中召唤出八尺琼勾玉，千岚神子把它举到泷水越面前，“都在这里面。”
“原来，它竟然还有储物的功能吗？”
泷水越想起自己的天丛云。
一把剑，应该没办法存放东西吧……
◇
和早见三人在京都站汇合，搭乘新干线离开京都，在东京中转换乘，到新青森站，再搭乘奥羽本线，最后抵达弘前的时候，天色早已歇下。
“啊~终于到了——”
下了电车，早见毫无淑女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车，身体都要被腐蚀掉了。”
“先去酒店休息吧。”泷水越说。
跟着导航穿过几条小巷，视野豁然开朗，泷水越预订的酒店就在桥的对岸，坐落于一条浅浅的小溪旁，小溪的上游被两座矮山夹住。
☆
青森弘前的夜依然空寂澄澈，半满的月悬挂在星星点点的墨盘上，月华如水，满溢下人间。
千岚神子走到房间的阳台上，红和白的灯笼错落有致地挂在屋檐下，灯笼下都挂着一张便笺，在凌乱的夜中摇曳生姿。
阳台的对岸是密不见隙，让人叫不出名字的植被，已入盛夏，叶子从新生的嫩绿转成壮年的深青。
夜风从山谷间诞生，迫不及待地要来展示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它呼啸而过，尽管视野下一片阴暗晦涩，仍能见到小溪被吹起的皱纹，小溪不满地鸣叫着，从桥洞底下唰唰地逃走。
六月正是梅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猝不及防地下起来，点在水泥地面上，点在小河皱纹斑驳的脸上，点在嫩绿与深青上，点在阳台的木质扶手上，轻轻的，像是鹅绒抚过，让人心痒痒的，又能莫名地平静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中，千岚神子借以屏去所有的杂念与情绪，用神力把地面清洁干净，单手捋顺睡裙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朝孤独的黑，把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放在曲起的大腿上，就这样就着风声、雨声、水声、穿林打叶声阅读起来，惬意的微笑显露在她光暗交织的脸上，像是在说：多谢款待。
“我们都是善于承受人生重荷的驴，可我们爱生活，并不是因为我们习惯于生活的平凡往复，而是因为我们习惯于那灵光乍现的爱。在爱里面总有些疯疯癫癫，可是在疯癫之中也总有些理智。”
“强迫、规章、必要、结果、目的......都是重压之魔的创作，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那些迈着轻盈步伐的灵魂应该最懂幸福。”
“自我已经成型，所以不需要外界的催促或鞭挞，让我们开朗地卸去重压！”
“我走我的道，我知道那是属于我的道，我自在畅行。”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不知名的月色下，她轻启的话语如将要溺死之人的无妄讫语。
“千岚小姐——”
千岚神子看向旁边房间的阳台，泷水越从那里探出头。
“什么事？”
“你在看什么书？还是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嗯。”
“这样。”泷水越把探出的头缩回来，目光与流淌的小溪平行。
“千岚小姐，你也会有烦恼吗？”
“只要个体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那么就不可避免地会被烦忧缠上，我想你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
“……”
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而代表着它的神明就坐在他旁边读书。
“千岚小姐，我们，会死吗？”
“这是你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了，”千岚神子把八尺琼勾玉当作书签放进书页中，她明亮的双眼看向泷水越眺望夜空的侧脸，“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泷水越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不是胆不胆小的问题。只要还对这个世界留有眷恋，就没有人，或者神，会不害怕死亡。”
“你在讽刺我？”
“没有。”
“谎言。”
“我不知道，月读命竟然还有看穿谎言的能力？”
“猜的。”
“……”
千岚神子把头偏回去，“事到如今，再去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还不如想想火雷会躲在哪里，来青森到底是想做什么。”
借着阳台的灯光，泷水越清楚地看到她平静得可怕的侧脸。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去睡了，千岚小姐，晚安。”
“嗯。”
等了一会，泷水越没有再出来，千岚神子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再待半个小时就去睡觉，她这样想着，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继续阅读起来。
“呼——”
考完最后的数学，泷水越合上笔帽，在考场外与千岚神子汇合。
“hola，是谁来了？这位大美人，我是没见过的。”
站在考场门外，泷水越用调戏良家女子的口吻笑道。
“交考卷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也一并交上去了？”
“哪里，是因为您的美丽让我神魂颠倒，继而口不择言。”
“我倒不知道，”千岚神子拨了下长发，“我的魅力有这么强大？竟让你的大脑皮层把其它功能都摈弃、退化，只余留视觉和语言？真让人感到难以置信，或许你可以为生物进化研究提供实验材料。”
泷水越还要再说，千岚神子已经走到他身边，眼珠从下往上剜了他一眼。
“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要在这里过夜？”
“唔……”
◇
泷水越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写着“清和私立高中”的匾额。
“穿过长长的樱花校道，是我们的清和高中。”
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千岚神子立刻说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千岚小姐，你没看过《雪国》吗？《雪国》里的开头就是这么写的。”泷水越抱起双臂，脚下迈开的步伐轻快而得意。
“在我面前卖弄才华？呵，”千岚神子回以轻蔑的眼神，“‘男人除了金钱、权势、勋章的贪欲以外，对于一切都是麻木不仁’，这话是谁说的？”
泷水越想了想，斟酌地回道，“该不会……是千岚小姐您说的吧？”
“愚蠢，是《红与黑》里市长的妻子说的。”
“什，什么？”
手指抚在额头上，千岚神子绝望般嘟囔一句：“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千岚小姐，请问你是……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是在对你们全体男性进行无差别人身攻击。”千岚神子不屑地扫视周围，和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偷看向她的视线一一对视，“瞧，你们雄性就是这种会被欲望支配的低等生物。”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走出樱花校道，穿过四条大桥，在祇园四条站搭上京阪电车，泷水越和千岚神子回到天云神社。
“啊，青森，该带什么去呢？”
站在卧室内，行李箱摊开着躺在地上，泷水越犯难地嘀咕道。
“青子，你要去吗？”泷水越问同样站在行李箱旁发呆的青子。
似乎带着拒绝的意味，青子鸣叫一声，然后飞出卧室窗外。
“看来是不想去啊……”泷水越收回视线，“所以，该带什么去好？”
思考了半天，泷水越最终还是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
提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千岚神子已经在客厅坐着等他。
“千岚小姐……你不带行李去吗？我们可是要在那里待两天诶。”他又强调一句，“要过夜的。”
“我知道。”从眉心中召唤出八尺琼勾玉，千岚神子把它举到泷水越面前，“都在这里面。”
“原来，它竟然还有储物的功能吗？”
泷水越想起自己的天丛云。
一把剑，应该没办法存放东西吧……
◇
和早见三人在京都站汇合，搭乘新干线离开京都，在东京中转换乘，到新青森站，再搭乘奥羽本线，最后抵达弘前的时候，天色早已歇下。
“啊~终于到了——”
下了电车，早见毫无淑女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车，身体都要被腐蚀掉了。”
“先去酒店休息吧。”泷水越说。
跟着导航穿过几条小巷，视野豁然开朗，泷水越预订的酒店就在桥的对岸，坐落于一条浅浅的小溪旁，小溪的上游被两座矮山夹住。
☆
青森弘前的夜依然空寂澄澈，半满的月悬挂在星星点点的墨盘上，月华如水，满溢下人间。
千岚神子走到房间的阳台上，红和白的灯笼错落有致地挂在屋檐下，灯笼下都挂着一张便笺，在凌乱的夜中摇曳生姿。
阳台的对岸是密不见隙，让人叫不出名字的植被，已入盛夏，叶子从新生的嫩绿转成壮年的深青。
夜风从山谷间诞生，迫不及待地要来展示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它呼啸而过，尽管视野下一片阴暗晦涩，仍能见到小溪被吹起的皱纹，小溪不满地鸣叫着，从桥洞底下唰唰地逃走。
六月正是梅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猝不及防地下起来，点在水泥地面上，点在小河皱纹斑驳的脸上，点在嫩绿与深青上，点在阳台的木质扶手上，轻轻的，像是鹅绒抚过，让人心痒痒的，又能莫名地平静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中，千岚神子借以屏去所有的杂念与情绪，用神力把地面清洁干净，单手捋顺睡裙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朝孤独的黑，把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放在曲起的大腿上，就这样就着风声、雨声、水声、穿林打叶声阅读起来，惬意的微笑显露在她光暗交织的脸上，像是在说：多谢款待。
“我们都是善于承受人生重荷的驴，可我们爱生活，并不是因为我们习惯于生活的平凡往复，而是因为我们习惯于那灵光乍现的爱。在爱里面总有些疯疯癫癫，可是在疯癫之中也总有些理智。”
“强迫、规章、必要、结果、目的......都是重压之魔的创作，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那些迈着轻盈步伐的灵魂应该最懂幸福。”
“自我已经成型，所以不需要外界的催促或鞭挞，让我们开朗地卸去重压！”
“我走我的道，我知道那是属于我的道，我自在畅行。”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不知名的月色下，她轻启的话语如将要溺死之人的无妄讫语。
“千岚小姐——”
千岚神子看向旁边房间的阳台，泷水越从那里探出头。
“什么事？”
“你在看什么书？还是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嗯。”
“这样。”泷水越把探出的头缩回来，目光与流淌的小溪平行。
“千岚小姐，你也会有烦恼吗？”
“只要个体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那么就不可避免地会被烦忧缠上，我想你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
“……”
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而代表着它的神明就坐在他旁边读书。
“千岚小姐，我们，会死吗？”
“这是你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了，”千岚神子把八尺琼勾玉当作书签放进书页中，她明亮的双眼看向泷水越眺望夜空的侧脸，“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泷水越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不是胆不胆小的问题。只要还对这个世界留有眷恋，就没有人，或者神，会不害怕死亡。”
“你在讽刺我？”
“没有。”
“谎言。”
“我不知道，月读命竟然还有看穿谎言的能力？”
“猜的。”
“……”
千岚神子把头偏回去，“事到如今，再去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还不如想想火雷会躲在哪里，来青森到底是想做什么。”
借着阳台的灯光，泷水越清楚地看到她平静得可怕的侧脸。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去睡了，千岚小姐，晚安。”
“嗯。”
等了一会，泷水越没有再出来，千岚神子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再待半个小时就去睡觉，她这样想着，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继续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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