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乌鸢翔舞赛神村
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相排踏破蒨罗裙。老幼扶携收麦社，乌鸢翔舞赛神村，道逢醉叟卧黄昏。
顾伯老泪纵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东子，快快起来，可算见到你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冷娃也变成大叔了，这些年可过得还好吗？其他人怎么样？”
刘东也是热泪盈眶：“将军，您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样精神。您今日来得巧，我带几个人出来，您看看还认不认识？”
刘东飞速地跑向附近黄土塬上，不一会儿就看见另外三个人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人还一拐一拐地落在后面，苏烨那人正是他找过做弓箭的折子三。
刘东等四人来到顾伯面前，齐齐右膝下跪高声道：“西北边军熙河路烈火营前来报到！”几只栖息的寒鸦被这洪亮而凄怆的喊声惊得四处乱飞。
顾伯嘴唇哆嗦着，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扶了起来，一个一个地唤着他们的名字：“好，好！你们还在就好。”苏烨见此情景眼中也有些湿润，只是心中疑窦丛生，顾伯的生平他隐约听父亲提起来过，曾经是位防卫边疆的百战悍将，可是到底是怎么加入宗门，后来又成为外门长老却是一概不知，现在看起来当年是很有故事的。苏烨此时也不便打扰他们诉说各自别后的诸般情景。
还是顾伯醒起苏烨还在身边呢，便把四人叫了过来介绍道：“老夫现在已经解甲归田，托庇于这位公子所在的宗门，日子算是过得自在轻松，不用再受那些鸟官的窝囊气了。”
四人依照军礼见过苏烨，苏烨一一还礼。苏烨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笑道：“这位村正，这下就不会再赶我走了吧，还有这位折兄弟，原来您与顾伯还有着如此渊源，昨日说您要找一些人来做弓箭，原来是在这里啊，看来这马是认定马家窑是与我等有缘才带我过来的啊，哈哈。”
折子三笑笑：“顾师爷，您见笑了，我等兄弟本来是不方便出来的，今日因为老将军来了，自然就管不了这个了，既然是您顾师爷的事情，那今后就是俺们的事，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绝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顾伯道：“各位兄弟，顾师爷是我家公子，老夫此次出来主要是陪伴公子游历各地，终归是要回去的，但苏公子不忍见乡民们受流寇祸害，执意留下来要帮各村舍建立弓箭社，以求有自保之力。兄弟们看看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公子会想法子解决的。”
刘东叹气道：“顾将军，俺们听说过前朝时期，就设立过弓箭社，各有社长，社副管理，朝廷对有功之人也会大力表彰，当时各村民心可用，他们娴熟武艺，起居不释弓马，出入守望，常带器械。不但平日保境安良需要他们；遇有寇警，人自为战，不但流寇怕他们，连大夏国军队也很怕他们。”
“那后来呢，怎么就废了？”苏烨不解。
刘东恨恨道：“都是那什么保甲法搞的鬼，，他们将弓箭手编进保甲里去，这批弓箭手就都化为农民，秋收事毕，官府集训一月，名为“冬教”，保甲人户必须远出到官府指定地点去受训，不但食用路费自理，还要两丁抽一，按户勒充，甚受干扰。最糟的是从前吃过弓箭手亏的盗贼辈，趁他们受训远出的机会，便向他们的家属报复，破家仇杀之事，经常发生。所以到了现在，谁都不愿意去当弓箭手这个冤大头，今日听您一来就说这弓箭社的事情，怎么不避之唯恐不及呢。”
苏烨听罢，才明白这事情原来有这么多纠葛，怪不得现在流寇进村如入无人之境，原来弓箭手们都自废武功，不敢抵抗。
刘东悄声道：“嘿嘿，不过咱们村还有一批老兄弟在，自制弓箭，刀枪俱备，但只有一条就是不理官府征召，顾将军，别看俺们现在是农夫，但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您看，我每天还在练劈杀呢。”说着，便卷起手臂敞开衣襟，露出一身的精装健子肉。
顾伯挥挥手哈哈笑道：“一入边军，浑身是胆，刀马弓箭，一日不息。好！现在既然你们已经组织起来了，那就好，各位兄弟，今日公子他带来了县衙的告示，就是要通告大伙，今日起，凡是加入弓箭社的，一概豁免保甲的任务和两税折变科配的负担，同时规定奖励条款，凡杀敌受赏与府兵同等待遇。兄弟们，你们就是官府承认的民间武装力量了。”
刘东十分惊喜：“此事果真，那倒还是大有可为，毕竟，身家骨肉，祖宗坟墓还是要靠自己来保卫，正如顾将军您说过的那样，我们的后背只能交给自己过命的兄弟。”
顾伯道：“如此甚好，刘东，你把咱们烈火营的老兄弟们尽量去找找，找到了就让他们来马家窑，今日我把话放这里，既然今日咱们还能够相见，那你们就还是我的老部下，只要愿意跟着我的，今后只要有我顾纶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一位兄弟挨饿。”
刘东四人齐声高喊：“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顾伯满意地点点头：“甚好。折子三，你擅长制作弓箭，你带着这两位兄弟跟随我去城内，专职制造，顺便还可以保护公子，老夫恐有人对公子不利，到时，你们也无需客气，见到杀手只管下手便是。”折子三等人高声应诺。
顾伯吩咐刘东：“你呢，就留在这里，聚集众兄弟的重任就交给你了，随时与我保持联络，报告兄弟们的情况。”
“诺！”
苏烨在旁边看着顾伯指挥若定的样子，不由有些恍惚，顾伯不再是那个鞍前马后地照料自己的管家伯，却变成了一个全身披挂马上出征的将军，一股悍然之气在慢慢地释放出来。
出了马家窑，苏烨又走访了几个村落，情形与马家窑差不多，一听要成立弓箭社，便吓得转头就跑，即使苏烨拿出了县衙的告示，他们也都是一概不听不理，一副防火防盗防官府的神情，让苏烨只能连连摇头，顾伯安慰道：“今日已经有进展了，老百姓也是被官府这颠来倒去的行径给弄怕了，恐怕他们要看到真格的了，才会相信吧，公子莫急，我想，只要马家窑弓箭社搞出名堂来，就算您不说，他们也会自行组织起来的，此事急不得，您就放心吧。”
回到流水巷，将折子三等人安顿在隔壁厢房后，他们三人自去制作弓箭不提。
顾伯见三人走远，便对苏烨拱手道：“公子，请恕老夫刚才未经您同意，把他们三人就带来了。”
苏烨摆摆手：“无妨，顾伯您做事肯定是有分寸的。”
顾伯解释：“公子，我是这样考虑的，目前敌人在暗，我在明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又会有像上次这样的突袭。因此，我一直在琢磨什么时候，最好也要有自已的护卫人手，今天正好碰到老部下，我当时就想到了，他们是我过命的好兄弟，武功人口都没有问题，所以我就请他们来了，您看，这样可妥否？”
苏烨点头：“顾伯，您考虑得十分周到，不光是我，还有云佩的安危也是要考虑的。我之前也已经有所准备，这不，我还向折子三买了一副上好的弓箭，上次的长剑也丢了，还得再准备一把，这次又有您的精锐部下加入，我想一般的毛贼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顾伯蹙了下眉头：“如果是一般的毛贼还好，只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上次在甘州城外所遇的那个头领明显身手了得，即使在当年的二十万边军里也算是佼佼者，只是老夫十分好奇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为寇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无论如何，咱们加强防备以备不测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烨也沉思起来，两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苏烨起身道：“不管它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大不了，咱们做足准备就行。这样吧，我这里绘制一份神驽结构图，您去请折子三他们三人过来，咱们先造一些神驽出来，如果真有人不开眼，敢再来偷袭，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
顾伯一惊：“什么，您把神驽图拿出来，这没有问题吧，长老院会不会降罪？这连驽的制造都已经失传多年，更何况是神驽。神驽那可是神兵利器啊，公子，让它在这个地方现世，那还不引得各方势力觊觎，到时候岂不麻烦？”
苏烨嘿嘿一笑：“那咱们对外就说是诸葛连驽就行，诸葛老先生名气比较大嘛，再说连驽的制作在《墨经》里就有记载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我只用我自已研制的初级版本，与咱们宗门关系不大，长老会才不会管这样的小事呢，不过如果是真正的神驽，那当然是不可外传的，毕竟，传说中的神驽威力几可毁天灭地。不过，真正的神驽我可还没有研究出来呢。”
顾伯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我这就把他们叫来。”苏烨止住顾伯：“莫急，您还得在您的部下中再给我找几个极可靠之人，这连驽虽然不如神驽那样杀伤力惊人，可是这已经是十连发的，强度大的可在百步之内破甲，如果全军都装备上这样的连驽，我相像不出还有什么军队能够抵挡。”
顾伯不由也憧憬起来。苏烨继而说道：“因此，此驽制作的关键环节必须分开，要分人，分地点，最后的组装还得由您亲自来，如果让任何一人掌握全部制作工艺，那可能反而会害了他。”
顾伯点点头：“应该如此，不然此工艺流传于世，那可不一定是好事啊。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苏烨道：“所以，您还要辛苦一下，再在这县城里找两处院子，加上我这里，总共三处，分三个部分制作，您还要在马家窑找个隐秘的所在，专门负责打造最核心的机簧，那个需要上好的精铁制作，在城内敲敲打打响动太大，会太引人注目，马家窑就可以省去这个不必要的麻烦。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顾伯道：“公子如此安排甚好，不过，如今别说是精铁，就是普通的铁器购买都不好办啊，市面上很缺的。”
苏烨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出高价收购总会有的，顾伯您可以问问折子三他们，我想他们会有些门路搞到的，精铁要，普通的铁器也要，连驽还要制作配套的箭矢的，箭头也需要用铁，破甲驽箭头用精铁，普通箭用普通铁。”
顾伯虽然年纪不小，但今天确实也有些小兴奋，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还没有开始接触武器就已经进入状态了。顾伯搓着手望着苏烨：“公子，那咱们这就开始了？不过，咱们这一路搞起来，那花钱就如流水一般了，您有钱吗？”
苏烨连忙叫过云佩，说：“您老看，这位就是咱们的摇钱树呢。云佩，你说，是不是啊。”
云佩狐颖道：“找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多少钱。”
苏烨道：“云佩啊，有坏人要来害咱们，那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些兵器什么的来对付他们，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呢，你说是不是？”
云佩乖巧地点点头。苏烨继续循循善诱：“所以啊，云佩，准备兵器，咱们就得去买，买东西是不是要付钱，所以这次顾伯就是要去买一些兵器，好打坏人，你就拿一点银子出来，不多，就一千两吧。”
苏烨连哄带骗，好不容易从云佩手中拿到了一千两的银票，真是费尽了心机。云佩撅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这银票在自已的香包里还没有捂过两天呢，就又被拿去了。顾伯看得有些好笑，也莫名感动，鼻子微微发酸，不由感叹自已年纪是真的大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原来是衙役来请苏烨去县衙议事。苏烨便与顾伯交待几句匆匆赶去。到了县衙正厅，晁知县、霍启与宋驰都已经到了，看到苏烨匆匆赶到，便开口道：“明日是黄道吉日，本县士子将赴甘州府城参加乡试，本次乡试本官可是寄于厚望，不过本官年老体弱，深恐不耐车马劳顿，因此要烦请顾师爷为本官辛苦一趟，全权负责本县士子在府城事宜，你看如何？”
苏烨自然应允，自已的一千两银票也需要到甘州城才能兑换成银子，不去不行哪，这边急等钱用呐，还有那龙尾砚吧，也得去取来。
宋驰拱手道：“晁大人，本来下官也是有事禀告，近日因获得线报，说那刘老三案中的制香人有了新的线索，因那人在甘州，而顾师爷对香道颇有心得，故还要请顾师爷走这一遭，正好大人请顾师爷去甘州，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烨也向晁知县汇报了自已去各村宣告筹建弓箭社的情况，晁知县听到其中还有如此缘由，不由感叹：“好好的经，总会被有些歪嘴的和尚念歪了。你也不必着急，此事看来也急不得，民心散了容易，再收就难啊。”
霍启道：“是啊，保甲法本来是不错的，就是有些急功近利之徒瞒上欺下，才把好好的保甲法给毁了，实在可惜。”
晁补一楞，这好像理解上有些偏差嘛，此经非彼经，可是过去的事情再争又有何益，当下摆手道：“霍主簿如此理解也未尝不可，无论好事好事，总是人做的，可见最难的还是人心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诸事计议停当，众人散去，苏烨也回到流水巷，准备第二日出发去甘州。
到了晚上，顾伯带着点神神秘秘的脸色走了过来，苏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伯要做什么。顾伯悄声道：“今天我问您，您要做这连驽有没有钱，我以为您是没有钱的，可是您当时就把云佩叫了过来，还问她拿了一千两银子，您看，到现在她还有些闷闷不乐。其实，公子啊，当时我问您并不是说您没有钱，而是问您要不要动用这备用金？”苏烨一楞：“什么备用金？”
顾伯答道：“是啊，备用金，您可能不清楚，其实内院弟子外出游历，除了在有载酒堂的城市里可以免去费用，如果到了没有载酒堂的地界，那就得自已掏银子花费了，所以每个内院弟子都会有一笔钱准备着的，以备不时之需要嘛。您是五叶弟子，这备用金稍微比别人多一点，有特殊需要时还可以向就近的雪堂申请更多金额。”
苏烨一听，还有这好事，赶忙问道：“那我有多少这个备用金？该用就用啊！”
顾伯嘿嘿一笑：“到时您就知道了。”
苏烨眼睛一翻，还跟我保密了，那还与我说什么啊，不过也好，这下咱就不用为用钱发愁了。
顾伯老泪纵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东子，快快起来，可算见到你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冷娃也变成大叔了，这些年可过得还好吗？其他人怎么样？”
刘东也是热泪盈眶：“将军，您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样精神。您今日来得巧，我带几个人出来，您看看还认不认识？”
刘东飞速地跑向附近黄土塬上，不一会儿就看见另外三个人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人还一拐一拐地落在后面，苏烨那人正是他找过做弓箭的折子三。
刘东等四人来到顾伯面前，齐齐右膝下跪高声道：“西北边军熙河路烈火营前来报到！”几只栖息的寒鸦被这洪亮而凄怆的喊声惊得四处乱飞。
顾伯嘴唇哆嗦着，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扶了起来，一个一个地唤着他们的名字：“好，好！你们还在就好。”苏烨见此情景眼中也有些湿润，只是心中疑窦丛生，顾伯的生平他隐约听父亲提起来过，曾经是位防卫边疆的百战悍将，可是到底是怎么加入宗门，后来又成为外门长老却是一概不知，现在看起来当年是很有故事的。苏烨此时也不便打扰他们诉说各自别后的诸般情景。
还是顾伯醒起苏烨还在身边呢，便把四人叫了过来介绍道：“老夫现在已经解甲归田，托庇于这位公子所在的宗门，日子算是过得自在轻松，不用再受那些鸟官的窝囊气了。”
四人依照军礼见过苏烨，苏烨一一还礼。苏烨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笑道：“这位村正，这下就不会再赶我走了吧，还有这位折兄弟，原来您与顾伯还有着如此渊源，昨日说您要找一些人来做弓箭，原来是在这里啊，看来这马是认定马家窑是与我等有缘才带我过来的啊，哈哈。”
折子三笑笑：“顾师爷，您见笑了，我等兄弟本来是不方便出来的，今日因为老将军来了，自然就管不了这个了，既然是您顾师爷的事情，那今后就是俺们的事，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绝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顾伯道：“各位兄弟，顾师爷是我家公子，老夫此次出来主要是陪伴公子游历各地，终归是要回去的，但苏公子不忍见乡民们受流寇祸害，执意留下来要帮各村舍建立弓箭社，以求有自保之力。兄弟们看看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公子会想法子解决的。”
刘东叹气道：“顾将军，俺们听说过前朝时期，就设立过弓箭社，各有社长，社副管理，朝廷对有功之人也会大力表彰，当时各村民心可用，他们娴熟武艺，起居不释弓马，出入守望，常带器械。不但平日保境安良需要他们；遇有寇警，人自为战，不但流寇怕他们，连大夏国军队也很怕他们。”
“那后来呢，怎么就废了？”苏烨不解。
刘东恨恨道：“都是那什么保甲法搞的鬼，，他们将弓箭手编进保甲里去，这批弓箭手就都化为农民，秋收事毕，官府集训一月，名为“冬教”，保甲人户必须远出到官府指定地点去受训，不但食用路费自理，还要两丁抽一，按户勒充，甚受干扰。最糟的是从前吃过弓箭手亏的盗贼辈，趁他们受训远出的机会，便向他们的家属报复，破家仇杀之事，经常发生。所以到了现在，谁都不愿意去当弓箭手这个冤大头，今日听您一来就说这弓箭社的事情，怎么不避之唯恐不及呢。”
苏烨听罢，才明白这事情原来有这么多纠葛，怪不得现在流寇进村如入无人之境，原来弓箭手们都自废武功，不敢抵抗。
刘东悄声道：“嘿嘿，不过咱们村还有一批老兄弟在，自制弓箭，刀枪俱备，但只有一条就是不理官府征召，顾将军，别看俺们现在是农夫，但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您看，我每天还在练劈杀呢。”说着，便卷起手臂敞开衣襟，露出一身的精装健子肉。
顾伯挥挥手哈哈笑道：“一入边军，浑身是胆，刀马弓箭，一日不息。好！现在既然你们已经组织起来了，那就好，各位兄弟，今日公子他带来了县衙的告示，就是要通告大伙，今日起，凡是加入弓箭社的，一概豁免保甲的任务和两税折变科配的负担，同时规定奖励条款，凡杀敌受赏与府兵同等待遇。兄弟们，你们就是官府承认的民间武装力量了。”
刘东十分惊喜：“此事果真，那倒还是大有可为，毕竟，身家骨肉，祖宗坟墓还是要靠自己来保卫，正如顾将军您说过的那样，我们的后背只能交给自己过命的兄弟。”
顾伯道：“如此甚好，刘东，你把咱们烈火营的老兄弟们尽量去找找，找到了就让他们来马家窑，今日我把话放这里，既然今日咱们还能够相见，那你们就还是我的老部下，只要愿意跟着我的，今后只要有我顾纶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一位兄弟挨饿。”
刘东四人齐声高喊：“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顾伯满意地点点头：“甚好。折子三，你擅长制作弓箭，你带着这两位兄弟跟随我去城内，专职制造，顺便还可以保护公子，老夫恐有人对公子不利，到时，你们也无需客气，见到杀手只管下手便是。”折子三等人高声应诺。
顾伯吩咐刘东：“你呢，就留在这里，聚集众兄弟的重任就交给你了，随时与我保持联络，报告兄弟们的情况。”
“诺！”
苏烨在旁边看着顾伯指挥若定的样子，不由有些恍惚，顾伯不再是那个鞍前马后地照料自己的管家伯，却变成了一个全身披挂马上出征的将军，一股悍然之气在慢慢地释放出来。
出了马家窑，苏烨又走访了几个村落，情形与马家窑差不多，一听要成立弓箭社，便吓得转头就跑，即使苏烨拿出了县衙的告示，他们也都是一概不听不理，一副防火防盗防官府的神情，让苏烨只能连连摇头，顾伯安慰道：“今日已经有进展了，老百姓也是被官府这颠来倒去的行径给弄怕了，恐怕他们要看到真格的了，才会相信吧，公子莫急，我想，只要马家窑弓箭社搞出名堂来，就算您不说，他们也会自行组织起来的，此事急不得，您就放心吧。”
回到流水巷，将折子三等人安顿在隔壁厢房后，他们三人自去制作弓箭不提。
顾伯见三人走远，便对苏烨拱手道：“公子，请恕老夫刚才未经您同意，把他们三人就带来了。”
苏烨摆摆手：“无妨，顾伯您做事肯定是有分寸的。”
顾伯解释：“公子，我是这样考虑的，目前敌人在暗，我在明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又会有像上次这样的突袭。因此，我一直在琢磨什么时候，最好也要有自已的护卫人手，今天正好碰到老部下，我当时就想到了，他们是我过命的好兄弟，武功人口都没有问题，所以我就请他们来了，您看，这样可妥否？”
苏烨点头：“顾伯，您考虑得十分周到，不光是我，还有云佩的安危也是要考虑的。我之前也已经有所准备，这不，我还向折子三买了一副上好的弓箭，上次的长剑也丢了，还得再准备一把，这次又有您的精锐部下加入，我想一般的毛贼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顾伯蹙了下眉头：“如果是一般的毛贼还好，只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上次在甘州城外所遇的那个头领明显身手了得，即使在当年的二十万边军里也算是佼佼者，只是老夫十分好奇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为寇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无论如何，咱们加强防备以备不测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烨也沉思起来，两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苏烨起身道：“不管它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大不了，咱们做足准备就行。这样吧，我这里绘制一份神驽结构图，您去请折子三他们三人过来，咱们先造一些神驽出来，如果真有人不开眼，敢再来偷袭，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
顾伯一惊：“什么，您把神驽图拿出来，这没有问题吧，长老院会不会降罪？这连驽的制造都已经失传多年，更何况是神驽。神驽那可是神兵利器啊，公子，让它在这个地方现世，那还不引得各方势力觊觎，到时候岂不麻烦？”
苏烨嘿嘿一笑：“那咱们对外就说是诸葛连驽就行，诸葛老先生名气比较大嘛，再说连驽的制作在《墨经》里就有记载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我只用我自已研制的初级版本，与咱们宗门关系不大，长老会才不会管这样的小事呢，不过如果是真正的神驽，那当然是不可外传的，毕竟，传说中的神驽威力几可毁天灭地。不过，真正的神驽我可还没有研究出来呢。”
顾伯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我这就把他们叫来。”苏烨止住顾伯：“莫急，您还得在您的部下中再给我找几个极可靠之人，这连驽虽然不如神驽那样杀伤力惊人，可是这已经是十连发的，强度大的可在百步之内破甲，如果全军都装备上这样的连驽，我相像不出还有什么军队能够抵挡。”
顾伯不由也憧憬起来。苏烨继而说道：“因此，此驽制作的关键环节必须分开，要分人，分地点，最后的组装还得由您亲自来，如果让任何一人掌握全部制作工艺，那可能反而会害了他。”
顾伯点点头：“应该如此，不然此工艺流传于世，那可不一定是好事啊。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苏烨道：“所以，您还要辛苦一下，再在这县城里找两处院子，加上我这里，总共三处，分三个部分制作，您还要在马家窑找个隐秘的所在，专门负责打造最核心的机簧，那个需要上好的精铁制作，在城内敲敲打打响动太大，会太引人注目，马家窑就可以省去这个不必要的麻烦。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顾伯道：“公子如此安排甚好，不过，如今别说是精铁，就是普通的铁器购买都不好办啊，市面上很缺的。”
苏烨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出高价收购总会有的，顾伯您可以问问折子三他们，我想他们会有些门路搞到的，精铁要，普通的铁器也要，连驽还要制作配套的箭矢的，箭头也需要用铁，破甲驽箭头用精铁，普通箭用普通铁。”
顾伯虽然年纪不小，但今天确实也有些小兴奋，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还没有开始接触武器就已经进入状态了。顾伯搓着手望着苏烨：“公子，那咱们这就开始了？不过，咱们这一路搞起来，那花钱就如流水一般了，您有钱吗？”
苏烨连忙叫过云佩，说：“您老看，这位就是咱们的摇钱树呢。云佩，你说，是不是啊。”
云佩狐颖道：“找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多少钱。”
苏烨道：“云佩啊，有坏人要来害咱们，那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些兵器什么的来对付他们，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呢，你说是不是？”
云佩乖巧地点点头。苏烨继续循循善诱：“所以啊，云佩，准备兵器，咱们就得去买，买东西是不是要付钱，所以这次顾伯就是要去买一些兵器，好打坏人，你就拿一点银子出来，不多，就一千两吧。”
苏烨连哄带骗，好不容易从云佩手中拿到了一千两的银票，真是费尽了心机。云佩撅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这银票在自已的香包里还没有捂过两天呢，就又被拿去了。顾伯看得有些好笑，也莫名感动，鼻子微微发酸，不由感叹自已年纪是真的大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原来是衙役来请苏烨去县衙议事。苏烨便与顾伯交待几句匆匆赶去。到了县衙正厅，晁知县、霍启与宋驰都已经到了，看到苏烨匆匆赶到，便开口道：“明日是黄道吉日，本县士子将赴甘州府城参加乡试，本次乡试本官可是寄于厚望，不过本官年老体弱，深恐不耐车马劳顿，因此要烦请顾师爷为本官辛苦一趟，全权负责本县士子在府城事宜，你看如何？”
苏烨自然应允，自已的一千两银票也需要到甘州城才能兑换成银子，不去不行哪，这边急等钱用呐，还有那龙尾砚吧，也得去取来。
宋驰拱手道：“晁大人，本来下官也是有事禀告，近日因获得线报，说那刘老三案中的制香人有了新的线索，因那人在甘州，而顾师爷对香道颇有心得，故还要请顾师爷走这一遭，正好大人请顾师爷去甘州，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烨也向晁知县汇报了自已去各村宣告筹建弓箭社的情况，晁知县听到其中还有如此缘由，不由感叹：“好好的经，总会被有些歪嘴的和尚念歪了。你也不必着急，此事看来也急不得，民心散了容易，再收就难啊。”
霍启道：“是啊，保甲法本来是不错的，就是有些急功近利之徒瞒上欺下，才把好好的保甲法给毁了，实在可惜。”
晁补一楞，这好像理解上有些偏差嘛，此经非彼经，可是过去的事情再争又有何益，当下摆手道：“霍主簿如此理解也未尝不可，无论好事好事，总是人做的，可见最难的还是人心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诸事计议停当，众人散去，苏烨也回到流水巷，准备第二日出发去甘州。
到了晚上，顾伯带着点神神秘秘的脸色走了过来，苏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伯要做什么。顾伯悄声道：“今天我问您，您要做这连驽有没有钱，我以为您是没有钱的，可是您当时就把云佩叫了过来，还问她拿了一千两银子，您看，到现在她还有些闷闷不乐。其实，公子啊，当时我问您并不是说您没有钱，而是问您要不要动用这备用金？”苏烨一楞：“什么备用金？”
顾伯答道：“是啊，备用金，您可能不清楚，其实内院弟子外出游历，除了在有载酒堂的城市里可以免去费用，如果到了没有载酒堂的地界，那就得自已掏银子花费了，所以每个内院弟子都会有一笔钱准备着的，以备不时之需要嘛。您是五叶弟子，这备用金稍微比别人多一点，有特殊需要时还可以向就近的雪堂申请更多金额。”
苏烨一听，还有这好事，赶忙问道：“那我有多少这个备用金？该用就用啊！”
顾伯嘿嘿一笑：“到时您就知道了。”
苏烨眼睛一翻，还跟我保密了，那还与我说什么啊，不过也好，这下咱就不用为用钱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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