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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斯大林格勒的冬天

    之后的事情平淡无奇,卜迟余和巴甫洛夫中士重新摸回了阵地中,向中尉报告了侦查的结果。

    为了避免通过无线电发讯的误差(毕竟没有专业的炮兵引导员),中尉决定让卜迟余赶在天亮前,用最快的速度亲自带着地图回东岸去找炮兵们准确的把情况表达清楚。

    顺便在回来的时候想办法拐……啊呸,是骗……哦不,是带一批补充兵过来——至少一个连,上不封顶。

    至少中尉是这么异想天开的。

    总之,卜迟余不得不拿着中尉签发的命令,连夜冒着德军的炮火渡河回到了东岸,想方设法地找到了13师的师属于炮兵们,赶在天亮前让他们完成了对1月9日广场对面的德军阵地的炮火覆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被捉襟见肘的人手短缺给逼得快疯了,甚至已经开始把宪兵队都一块儿给拆散了丢西岸进行兵员补充的指挥部,在看到卜迟余之后,一个姓赫鲁晓夫的蓝帽子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中尉的手书给撕得粉碎,然后现场写了一份新的手书,让他带着二十来个男女老少去支援102高地上面的近卫39团。

    卜迟余有心想要争辩一下,不过一方面是看在不需要继续跑巴甫洛夫大楼那块烂地上背水一战玩命了,一方面是那个近卫39团貌似和卜迟余打工的近卫42团一样在13近卫步兵师下打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下令的家伙貌似是个带金星的高级政委,再加上那位金星政委现场把卜迟余给升成了一个上士,以及某些其他因素。

    总之,一系列条件综合下来,卜迟余一不小心忘记了还要回7连那边这回事,带着那二十来号老弱病残往那个什么102高地去了。

    然后这二十来个人刚刚度过河流走码头上岸,卜迟余一个不留神,就让近卫39师的狗东西冒充近卫39团给顺走了五六个。

    等到卜迟余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帮家伙直接翻脸不认人,甚至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告诉卜迟余说他们就是近卫39团,只不过现在扩编成了师……

    这也就算了,那帮子女票了好几个人走的39师,甚至还试图连带着卜迟余一块儿给顺走,吓得卜迟余带着剩下的人带头就跑。

    等到卜迟余带着那批老弱病残离开码头,进入城北熊熊燃烧的炼油厂附近的时候,原本二十多人勉强算是一个排的人手,已经只剩下八九号人了……

    在炼油厂这边,卜迟余也从负责防守这块区域的28步兵师的守军那儿打听到了102高地的位置。

    结果令卜迟余追悔莫及……

    102高地并不远——熊熊燃烧的炼油厂对面那个有着高举利剑的巨人雕像的那个地方就是。

    但问题在于,此时102高地已经只剩下地图上都快无法找到的一小撮了,还是神奇无比的山岗北偏东部分的一小撮。其处境之惨,甚至比巴甫洛夫大楼那边还夸张。

    至少巴甫洛夫大楼那边还能直接摇炮兵支援,甚至连平射炮直接就能打到1月9日广场。

    但102高地就完了,距离东岸隔着一整个炼油厂厂区,视线完全被阻拦。再加上剩余的空地少得几乎快看不见了不说,甚至还神奇无比地位处于自家炮兵反斜面里头。知道的明白这是苏联人自个儿的阵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德军建立的防炮击阵地呢。

    而这样奇葩的位置也造成了一个奇葩的结果:苏联人自己的炮兵几乎完全无法对102高地形成支援,反而是德军的炮兵对着102高地上一打一个准。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好消息就是苏军似乎打算组织一波进攻,重新夺回102高地。

    不过这个好消息随着卜迟余越过了几百米防区后就立刻变了个样。从另外一批守军那里得知的消息,102高地上的反击已经结束了——因为北面的拖拉机厂遭到了德军的猛烈攻击。

    不过相对而言更加离谱的地方在于,卜迟余从新的这一批守军这里得到了另外的消息:近卫39团早在9月底就被重新抽调回去防御中央城区了,现在防御102高地的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被叫做巴秋克师的284师了。

    而到了下一个厂区,卜迟余打听到的消息又变成了近卫39团和112师的残部依旧在维持着102高地到六角区的防线……

    总之一句话,战场混乱得卜迟余走过一条街就有一个新的说法,甚至连负责斯大林格勒城区防御的62集团军司令部都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1.0版说它还在北边的拖拉机厂东部;

    2.0版本说它已经转移到了102高地下的炼油厂附近;

    2.1版则告诉卜迟余,炼油厂附近的集团军指挥部已经因为德军对炼油厂的炮击而全军覆没了。

    3.0版本则告诉卜迟余,集团军指挥部在中央城区,就在近卫13步兵师的防线后头……

    混乱的消息令卜迟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稍微再向前一点儿,到102高地山脚下之后再找人打听一下确定情况:消息再混乱,战场的士兵们总不至于连隔壁的部队是哪个番号的都搞不清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卜迟余带着自己那在不知不觉中缩编成小组规模的补充兵,向东北方绕到了102高地东部的拉祖尔化工厂附近,试图从这里靠近102高地东北角最后的苏军阵地。

    然后在这里,卜迟余遇上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卜迟余不用支援102高地了,13近卫步兵师的39团的的确确被从102高地上撤下——至少编制是撤下,调往中央城区了。

    坏消息是,因为在路上走走停停地问路的缘故,等卜迟余搞定清楚情况后,天已经亮了。

    于是德国人的进攻几乎是一头怼在了卜迟余脸上,在两分钟时间内把卜迟余给怼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得亏化工厂附近的地形还算复杂,卜迟余连滚带爬地从钻进了化工厂用于排放废水的排水管道中,这才得以甩掉追击的德军,真正退入化工厂内部。

    然后卜迟余又双叒叕被本地的守军抓包强征了,连卜迟余理直气壮地大喊着“我有重要使命”都不管用,那个狗娘养的蓝帽子不站集团军司令一边,反而站在了防守本地的28步兵师一边,跟那个营长穿一条裤子地作证卜迟余是28步兵师的一员……

    于是之后的差不多一个月时间里,卜迟余就不得不在拉祖尔化工厂这里,围绕着化工厂旁边那一条颇具特色的环形铁路,和对面的德军第100猎兵师(通过俘虏得知)打老鼠战——卜迟余他们这包括28步兵师、第9摩托化旅、38步兵旅的大杂烩是老鼠,德国人负责打。

    总之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一个月时间里,仅有两次机会稍微从德国人手里占了点便宜——至少看起来有了点优势。

    一次是德国人刚刚打到环形铁路边上的时候,那个时候不知道对面德军的哪个小天才一拍脑袋想出了劝降的馊主意,送了几个女俘虏过来劝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落到一群摸哨摸得滚瓜烂熟的大头兵手上,三下五除二就让这几个劝降的家伙交代了德军的布防,随后在一次充分的炮火准备后,卜迟余他们一度夺回了部分阵地。

    然后被德国人的炮击给锤得连本带利全吐出来了……

    而那一次进攻的收获,大概就是认识到,走地面的进攻完全是浪费时间这一个事实。从那以后,双方几乎就彻底断绝了在地面上进攻的念头,将交战重心转向了地下。

    而另一次,则是在地下老鼠战期间的意外惊喜。卜迟余他们一群人在下水道和德国人互相渗透来渗透去的过程中,成功地一头撞到了一个藏在下水道里的德军指挥部,还一度通过下水道渗透到了德军后方去把德国人后方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后面被德军的预备队给碾得到处跑,不得不把下水道炸塌了才逃回自家控制区就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化工厂这边的战斗就是双方在散发着化学试剂怪味的下水道里头渗透来渗透去的烂战。

    刚开始双方还算打得还算积极,然而打了半个月后,双方都有一些精疲力尽了,无论是攻击频率还是攻击强度都大大降低,随着地下水道在战斗中基本瘫痪,双方再一次回到了壕沟互相蹲坑起来。

    苏联人甚至在化工厂里头开办了一个狙击学校,大力推广起狙击运动来不说,甚至还有不知道哪个沙雕办起报纸来了。还有闲着没事干的家伙在报纸上头整起击杀排行榜来了——卜迟余他们那个叫老兔子的教官甚至还拿到了第一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11月,不知道是作为对苏军在10月底发动的反攻的报复,还是因为随着河水的冻结,苏军的补给开始有了显著困难,又或者是为了妨碍那个叫十月什么什么的节日,更北面的德国人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为了确保侧翼的红十月钢铁厂防线不至于崩溃,苏军不得不从化工厂退出,一边在环形铁路下半段外面重新构筑防线,一边将残余的人手抽调往红十月钢铁厂方向巩固防线。

    但事实上化工厂方面的支援已经来得有点晚了,化工厂与钢铁厂之间的交通早在10月底就已经被德军基本截断。

    德国人一直打到了河岸方向,最后因为河岸位置实在没有什么隐蔽物的缘故,实在无法在河岸立足的德军这才稍稍后退,给苏军让出了一道大概几十米宽的缓冲线。

    而为了满足那帮子异想天开的煞笔领导们的任务,卜迟余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在零下好几度的晚上,拿铲子在河岸挖出一道壕沟通往隔壁的红十月钢铁厂,在钢铁厂车间的掩护下,和一群来自十几个不同师旅的残兵们在车间后方的河岸上建立了一条反斜面阵地。

    很难说这个阵地究竟是好是坏,好处是这个阵地基本免疫了德国人的一切炮击,在卜迟余到达这个阵地的一周时间里头,整个阵地上只有三个倒霉蛋因为德国人的炮击而送了命,还是因为出去透气被炸死的。

    而坏处则是,这个见鬼的阵地就在伏尔加河边上,整个阵地到处都在渗水,到了晚上气温可以降低到零下十几度,即便卜迟余他们挖了无数条排水沟,又在地面上扑满了木板都不抵用。

    湿气重得一塌糊涂,冻死的人一点都不比其他地方被炸死的人少——在这一周时间里,非战斗减员甚至超过了三位数,连卜迟余自己都因为湿冷而浑身发痛,保底也是一个风湿性关节炎的水平。

    但卜迟余已经回不了化工厂了,卜迟余过来的那条壕沟仅仅使用了两个晚上,就被德国人发现了。

    德国人从河岸上的建筑中向壕沟里丢了整整一百多斤手雷,这些顺着河岸的斜坡一路滚到壕沟里的手雷硬生生将卜迟余他们辛辛苦苦挖了小半个月的壕沟在几分钟时间里给炸掉了。

    在这种情况下,卜迟余不得不和其他士兵一样,裹着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湿漉漉外衣缩在几个火堆旁。

    潮湿的柴火燃烧的浓烟几乎可以把整个阵地都笼罩在浓烟中,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而呛死了几个人,后来整了个通风口,结果又觉得热气全都跟着烟跑掉了,最后大伙儿一咬牙,重新堵上了通风口,直接戴上防毒面具去烤火了……

    德国人每天都看到这浓烟滚滚的,每次都忍不住对着这边炮击一阵子,但每次都在厚实得一塌糊涂的反斜面阵地面前无功而返。轰炸带来的最大麻烦就是将外头的木板路给炸掉了,导致卜迟余他们每次到外面收集柴火都会被泥泞的地面给冻得半身不遂。

    到后头,他们干脆将被炸碎的木板给捡回来当柴烧,再丢些新木板出去叫德国炮兵帮忙劈柴了……

    同样因为烤火的事情,司令部方面发了好几次训斥过来。不过怎么说呢,即便是被安排到这边的集团军政委和参谋们都不咋当一回事,烤火跟挨冻之间做选择,大伙儿都挺清醒的。

    一来二去,看到卜迟余他们这一帮子人天天被炸都没啥事,寻思这干脆叫卜迟余他们当靶子吸引德国人炮兵火力得了,后面连司令部方面都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了。

    当然了,即便是有火烤,也只是勉强保证不会冻死得太多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轮流上前线进行巡逻反而成为了大伙儿互相竞争的好差事。其中最受欢迎的差事是去四号车间“协防”的工作。

    作为一个钢铁厂,虽然已经丢得只剩下一个车间了,但车间厚实的墙壁和车间内的余温依旧使得车间与寒风凛冽水波荡漾的河岸阵地相比简直是温暖如春。

    刚开始这样的任务还在按照规矩轮流进行,但后来在卜迟余的带领下,开始出现了用定额的酒“贿赂”的事情。

    在被政委严厉打击过后,又变成了用从德军那缴获的扑克牌赌博的方法(依旧是卜迟余)。

    又被政委严厉打击过后,变成了苏联传统式的斗殴(还是卜迟余提议的)。

    这一次倒是没有被政委阻止,因为政委来阻止的时候被喝多了的毛子当成和自己竞争名额的对手,一块儿揍了。

    而政委在被揍了之后也用现实教育了大伙儿他为啥他们是政委——那一次政委团们把竞争上岗的家伙全都给揍趴下了,抢到了全部的上岗名额。

    从那以后,大伙儿忽然意识到,如果继续用斗殴来决定上岗名额的话,去第四车间的福利就要被那帮蓝帽子垄断了。于是这群高贵的无产阶级斗士们纷纷觉醒了反垄断意识,高举课本,以弗拉基米尔同志的名义让制度重新回到了轮流上岗。

    一时间叫人不知道是哪边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