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逐日者

    “看来新专员们表现得不错，成功将荒原的局势扰乱了，不过还是有些瑕疵。”男人将投影关掉，转身看向站在桌前的下属，“部署在那边的‘枭’汇报了些什么？”

    “已经将芯片重置并将里面的数据上传给了总部，另外伪造输入了一套数据，会让进化科技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将其收回，同时他们还会碰巧知道自己的实验成果被盗取了，这样‘磨骨者’和进化科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进行汇报的正是负责夏希浩和孙筱瑶二人的令狐雪华，从她脸上的淡然来看似乎早就知道二人这一次任务不会太“顺利”，“专员们的动向和状态了？”“已经安全抵达自由民部落逐日者，正在接受自由民的医疗救助，二人都有不同程度损伤但接受救治后应该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任务。”“很好，那就让我们继续期待这二位的表现吧。”“…………”男人看向表现出了一丝犹豫的令狐雪华，挑了挑眉，“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雪华？”“……部长，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偏偏选择他们两个来执行这次任务。”令狐雪华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这次任务事关执行部重组荒原地势力、渗透新纪元体系和破坏‘通天之钥’的通盘计划，为什么不派出更为老练的专员执行了？选择筱瑶我还可以理解，但是夏希浩……”男人摆了摆手，沉思片刻后给出了答案：“因为我们必须要让这一切看起来都更像‘理所当然’，而不是刻意为之，更何况是在这个某一方面过分发达的地方。而且相信我，这个暗影小子的潜力，绝对比你想象得大的多。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考虑。”男人看向了窗外，从这里可以远远地看到位于市中心的那座最高的建筑物，现在还只不过小打小闹，看起来惊动了一些不小的势力，猎头者、公司、政府、自由民、帮派……就在眼下，市议会里那些道貌岸然的议员正在抨击市长并要求LMPD局长麦克斯接受渎职调查，眼高于顶的猎头者军阀斯托克斯正在跟进化科技的生化部队打得不可开交，而那些一直被他们压制的帮派和自由民则在蠢蠢欲动，但这还不够，局势还不够混乱，还不够资格让真正有决定性力量的存在，比如这座城市、这个州、这个自治邦的主人，只有到那个时候，才是计划真正开始的时候。

    夏希浩二人显然不知道，这趟看上去已经偏离正轨的任务还在执行部的掌控之下，此时二人在逐日者的营地接受治疗后便与部落的领袖进行了会面。

    “欢迎各位来到逐日者，我是索尔·达科斯塔，逐日者部落的现任族长。”坐在二人对面的逐日者族长索尔·达科斯塔看上去其貌不扬，与其说是一个自由民部落的领袖不如说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司员工，就连他的衣着也算得上是衣冠楚楚，标准的西装衬衫套，跟周围那些穿着军装大衣和作战背心、带着浓厚荒原风格的族人格格不入，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是他们的领袖，不得不让夏希浩二人为之侧目。

    “看你们的眼神，似乎是在奇怪我的穿着。”索尔敏锐地观察到了二人略显诧异的目光，微笑着做出了解释：“我本人之前跟一些公司进行谈判所以得穿的比较正式，也正是趁个机会才让赛乐丝汀娜跑出去了。”他瞟了一眼旁边有些脸红、坐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女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代表逐日者感谢你们的帮助，不但救出我的女儿，还成功恶心了我们的敌人斯托克斯，这个恩情我们是永远不会忘的，以后只要你们来荒原逐日者都会提供给你们力所能及的帮助。”“客气了，达科斯塔族长。”夏希浩点了点头，“对付斯托克斯无论你我都是应该的，毕竟我们当初伏击了他的一伙人，谁也不想给自己留个尾巴。我想先确定一下，斯托克斯还在跟其他势力交火吗？”他并有明说另一边是进化科技，毕竟难保这支部落后面没有公司支持者的背影，现在还生存在自由城附近的自由民多多少少都必须跟公司扯上一些关系，索尔点了点头回答：“我的人告诉我，斯托克斯还在他的堡垒附近与另一方交火，双方都是损失惨重，据说还惊动了城里的一些大人物。”“那就好，我可不想留个尾巴，另外我们也不是无条件帮助赛乐丝汀娜的。”“我了解，实际上在你们接受治疗时，她已经跟我们讲过你们的需求了。”索尔点了点头，一边将一副芯片推了过来，“把这个插上吧，具体信息都在里面。”

    夏希浩将芯片接了过来，插在了读取器上，另一边索尔则跟周围的族人比了个眼神，那些围在旁边的自由民立刻顺从地从房中离去，只留下四人还坐在原地不动。不消片刻夏希浩就阅读完了芯片上的内容，点了点头：“一条完备的走私通道，尽管我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但是边防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边境上弄出这么一条线路，肯定好处不少吧。”“脑子灵光的边防军跟我们一向都是好搭档，他们允许自由民在边境进行‘物资交换’，作为回报我们也会给予他们抽成。这条线路是我们手中最适合你们的，一条旧隧道的遗迹，曾经的洲际悬浮路线的一部分，大灾变后便因为地质灾害而废弃了，不过里面的线路都是现成的，足够将你们送出边境。”索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此以外你们还需要一些额外的装备，尽管我不知道你们出边境做什么但是外面的情况你们大概也有所了解，不依靠这些特殊装备的话即使你们是觉醒者估计也活不过一天，更何况即使比常人回复速度很快你们的伤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好的。”“这么说，族长也是一位觉醒者了？”夏希浩倒是对身份的泄露没有多意外，毕竟这么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手段应该是驾驭不了那些桀骜不驯的自由民的，“据我了解自由民们应该十分排斥感染者才对。”“一般的部落里，是这样的，但是我们不同。”索尔做出了解释：“逐日者属于‘太阳’氏族的一支，始创者便是一位能力者，所以氏族所属的所有部落都不排斥晶化病患，并有一套妥善的处理方式，所以我才能侥幸幸存下来并用自己的力量为部落服务。”“理解，”夏希浩思索了片刻后提出了疑问，“能具体介绍一下‘外面’的情况吗，说实话我们确实不很了解那边的详情。”

    “外面吗？”索尔皱起了眉头，似乎并不想讨论边境外的情况，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开口：“自由城的边境分为三个部分，通向北方的‘财富’、南方的‘前进’和东方的‘抵御’，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东方的‘抵御’，那里的守备和防御都是最好的，自由民们除非必要也不愿意在那边活动，你们算是幸运，我们手里恰好有这样一条线路，否则你们就只能尝试着突破边境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抵御‘外面’。”他边说边卷起一边的袖子，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道裸露出来的伤疤，那是一条即使愈合了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恐怖痕迹，仿佛是被什么食肉动物撕扯下了一块肉般，即使是见惯了死人和鲜血的夏希浩也有些意动，坐在一旁的孙筱瑶倒是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到这道伤疤了吧？这就是我成为觉醒者的原因，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外面’一次，在那里不慎被一头变异体给袭击，这就是它留给我的‘礼物’，即使是厚重的防护服也阻拦不了那家伙的攻击，正因为如此我成为了感染者，最后九死一生成为了觉醒者。这就是我想提醒你们的原因，‘外面’，实际上是一大片辐射废土和晶化地带混合而成的禁区，是公司战争所带来的结果，整个加州一半以上的区域都沦为了辐射废土，而自由城东边这一块又因为星罗棋布在其间的晶化地段而变得更为凶险，只有做好最完备防护或是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能力者才有资格踏足其中，我想两位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吧？”

    夏希浩和孙筱瑶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很好，我们会尽快准备好这批装备的，在此之前二位就在这边养伤吧。”索尔站起身来，“大概三天之后我们正好有一批货要送出去，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送货？那种鬼地方还有物资需要吗？”夏希浩半开玩笑地说道，“相信我，只要能力足够任何地方都有人能够生存下去。而且，说不定跟你也有些关联了。”索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希浩一眼后便走了出去，赛乐丝汀娜吐了吐舌头也跟了出去。

    “你觉得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夏希浩有些莫名其妙，询问一旁的搭档，“谁知道了，估计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孙筱瑶看向他打着绷带的左臂，“你的伤如何了？三天后出发不会有问题吧？”“只是骨折，小伤而已，以我们这种人的体质想要恢复过来不过是几天的事，幸好不是粉碎性骨折或者更加严重，否则确实会些影响，倒是你，”夏希浩现在还没有忘记那如同红莲地狱般的场景，不禁暗暗昨舌，“释放出如此规模的力量，应该比我严重的多吧。”“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更关心的是那条线路，你检查过后没有问题吧？”“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条数十公里的隧道，有些地方坍塌了不过自由民们开辟了新的通路，而且到时候我们跟他们一起，他们总不会坑自己吧？”“那就好，”孙筱瑶也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曼妙的身姿一展无遗，“今天有些晚了，还有其他事情的话还是到明天说吧，时间还算充足，毕竟任务目标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达预定目标。”“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你说什么样的大人物会愿意从禁区过来了？要知道变异体中也有不少会飞行的。”“谁知道了，先去吃点东西吧，搭档。”

    两人从里面先后走出。谈话的地方实际上是用废弃的房车改造而成的简易小屋，上面用铁皮和其他材料进行了加固，而就是这样的房屋在自由民营地里也不算常见，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些灰绿色的帐篷或者简单搭建而成的木屋，很多建筑干脆是在卡车或者大巴上直接搭建而成，四散分布的建筑物外用铁丝网和篱笆构成了营地的边境。自由民部落大部分都居无定所，常常会到处迁徙，因此对于住宿的地方要求不高，像逐日者这样比较固定而且人数众多的部落实属少见。

    此时已经渐渐接近黄昏了，远方的地平线上不断出现翻滚的沙尘，那些都是外出归来的自由民车辆，他们在白天外出搜寻物资、执行委托或是进行其他事情，到了晚上才返回营地；营地内除了少部分放哨守卫家园的男人外，都是些妇女、儿童和老人，她们在这个时候纷纷从各自的营帐住所中走出，一起来到好像是集体厨房的地方进行烹饪，空气中顿时飘来了食物的香味。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体验自由民的生活。”夏希浩耸了耸肩，“走吧让我来见识一下自由民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