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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胃小师叔

    再回到溪边这火堆边上来,丁七虎尴尬地看着有点尴尬的周武,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略带惊喜地看着周武,口中的语气略显热情。

    “原来你就是周师兄。师父也和我说过你的呀。不过我跟着师父时间并不久,所以……”

    这个周师兄他是完全没听说过,不仅如此,火云上人估计就是一个散仙,根本没收什么弟子,只怕也没什么朋友,不然在受伤这几年了,从没见过其他的人来探望过他。

    在修炼界,这很正常,散仙们常常都是孤独一人,因为你所谓的朋友常常会因为宝物和其它的原因给你背后来一刀,一个人修炼才是最稳妥的修炼方式。

    看这周师兄这样子只怕完全不知道火云上人是个阴险毒辣的人,既然这样也就不好打破这周师兄心中的那点美好。

    当然正好他也有一点事对周武有所求。

    “师父还记得、得我?哦,师父和你说过我么?当初师父他老人家教导我之恩,一直让弟子感激涕零,不能常侍于身侧,弟子深以为憾。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怎么会……”

    周武一听丁七虎说火云上人还记得自己,一下就更兴奋起来。

    毕竟是火云上人带他修炼,让他从一个普通的凡人变成了一个修仙者——这样一种恩情对于任何其他一个人来说也是意义非凡而深铭于心的。

    而且多年不曾相见,对于师父是否并不喜欢自己曾有过的多次猜测被否定更让他大喜,他就像一个少年被扔在寒风冷冽的门外,忽然听见院内的父亲大人喊了一句“进来吧”,喜极而泣。

    丁七虎十二岁前几乎每天都是在周围人的白眼嘲讽辱骂欺打中长大的,后来总算让火云上人带着脱离了苦海,却没想到这位更狠,只是把自己当注定要毁灭的棋子来玩的。

    所以对于人世间的温情可没什么直观的感受——所以他对于周武这一番热泪盈眶的真情表露实在是有些不以为然。

    他估摸着眼前的这位要知道他心中敬爱的师父正是死于自己手里,会马上暴起跟自己拼命。

    好在他这四年来的成长有些巨大——直接从一个痴呆儿变成了天才,加上小心翼翼和那个狠毒的师父玩了三年尔虞我诈,才十六岁的他可比成年人更精明。

    “师父自然是念着你的。师父他老人家仙法通天,奈何……”

    他恰到好处地也挤下几滴念师恩的泪,用他那油腻腻的双手紧握这位周师兄的右手,垂着脸低声说道,他那幽幽的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无尽伤感。

    火堆旁边两个偶然相逢的师兄弟,把手言过往。

    在丁师弟的娓娓叙说中,自已原是某山村一孤儿,师父四年前收了自己做徒弟,因为师父的一个计划只修炼了冰系功法。某一日,师父的一位强敌寻仇上门,师父不敌而亡,丁七虎被师父用法阵遮掩侥幸逃过一劫。这个强敌实力太强,师父被其硬生生用仙法打得尸骸无存——说到这里时,丁七虎也禁不得嚎啕大哭起来——火云上人毕竟把他带出丁家村,带他修炼,这眼泪就算还了师恩了。

    这里面半真半假,由不得周武不信,即使有一些纰漏,也在他对伤心的丁师弟的温言劝慰中悄悄就滑过去了。

    听闻神通广大的师父都让人打死了,原先还在心里存有的找凶手的报仇的心思一下全没了,凶手起码也是筑基中后期的高级修士,自己一个小小的练气三级估计人家一个手指头就摁死了,为师报仇的事自然只能……从长再议了。

    至于那个溪水下取东西的师父的遗愿,被丁七虎巧妙地改为冰灵盒。

    周武看着小师弟从怀中取出来的那个冒着寒气的冰灵盒,没有半点怀疑,他还很欣慰小师弟对自己的信任。

    一般人估计不会随便就把这种宝物拿出来。对三级练气者,冰灵盒也勉强算是一件宝物了。

    周武也把出镖三个月以来的事和丁七虎说了,不过他只说了给云北县富商护的这个明镖。云西县府交代的那个秘密任务他没说出来。

    那个任务不知后面还有多少的风险,他实在不忍心初次见面的小徒弟为此担惊受怕。如果师弟没有去处的话,他还想着能不能让小师弟也去投奔自己在那云南县的那个远亲。

    总是要尽力护得小师弟的周全才是。

    周武看了一眼已放下了自己的手正蹲在火堆旁边狼吞虎咽的十六岁的少年——终归还只是一个孩子,就像海儿。

    他幽幽地地想着,终于不可抑止地想念起了此时那个远在他方的自幼没了母亲的女儿。

    自从练了“金甲术”后,丁七虎的胃口就大了很多。这“金甲术”修炼成功虽然需要修炼者的刻苦修炼,但却有一样极其古怪的地方,如果能长期进食妖兽(越强大的越好)的骨头血肉就会更增威力。

    这就是丁七虎平时的食量特别大的原因。虽然这野猪野兔只是普通野兽,但很饿的丁七虎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尤其今天他从那溪水下面上来后就更饿了——难道那个怪物也要吃东西?

    他摇了摇头这把想法抛弃了,真要吃东西的话平时可没这么饿,他只能隐隐猜测跟怪物吃了那冰元珠有关了。

    两只野兔几口就让他一个人吞下了肚子。

    这时他终于注意到了火堆边上的另外的三个目瞪口呆的人。

    罗老八看着这个一下把两只野兔差不多是直接扔进肚子里的人,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这还是个人么?是个人形妖兽吧!又想一想,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是仙人周武的师弟,那震惊才减轻了一点。

    仙人么,自然是和妖兽一样的存在,肚子大得像妖兽或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王力和刘坤这时已从飞天梦破的痛惜中回复过来了,此时是一脸的迟疑和无语,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白脸少年是师父的师弟,那不是说,就是自己的师叔了?

    虽然对于这个师叔先前的救命之恩无比感激,但无论如何对接下来要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叫师叔,三十岁的王力和二十八岁的刘坤是怎么想就怎么别扭。

    见丁七虎看过来的双眼,两人急忙微微侧过脸去,假装看那袅袅升腾的火苗,那一声“师叔”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周武斜眼看着两个徒弟,脸色微沉,轻轻地咳了两声。

    师徒连心,两个人急得满脸通红,喉结一阵咕动,终于摒退些许的尴尬,声若蚊鸣各唤了一声“小师叔”。

    半响并不见丁七虎的回应。抬眼一看,原来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不知何时已跑到那只火狼和冰狈的尸体那里去了。

    丁七虎微笑着朝两人看了一眼,口中喊了一声。

    “两位道友谁借剑一用?”

    两个人呆愣了一下,没明白丁七虎要做什么。还是刘坤机灵一点,从身后取了长剑朝丁七虎抛去。

    丁七虎笑着接了剑,却并有说什么,俯身朝那头火狼就是一剑——那平常人无法破开的比金石更坚硬的妖兽外皮就像豆腐一样被切开了。惊得刘坤难以相信他手中的拿的就是自己的剑。

    不多时,只见丁七虎有条不紊地一阵快速切割,无论那巨大的火狼还是小巧的冰狈,通通被整齐地分成数部分。

    丁七虎将剑递给刘坤,手中拿着几样东西塞到了早走到身边的周武手上,嘴上说道。

    “师兄,这冰狈眼珠可以制药,火狼的更好,可惜让我给打烂了。这两张皮可以制作防具,这两条尾巴用来制作鞭之类的武器相当不错,或者制成绳索用来绑人也是牢固得很。这两妖兽虽然是师兄你杀的,可是师弟我现在饿得慌,这些肉我就不客气了,烤着大家一起吃了呗。我敢保证,这妖兽的肉可比那野猪的肉可好吃多了。”

    他在这横断山脉里呆了四年,大大小小的野兽也好,一级妖兽也好,可吃了不少,所以最后那句话他是有实证支持的。

    说完他就真不客气地提着整齐摆在那张火狼皮上的几块肉,放到火堆上的架子上烤了起来。

    罗老八见他随随便便就把那头五六百斤的火狼给分成了整齐的几十块摆在了地上,像堆了一座小山似的,嘴又张开合不拢了,但他只能又用“仙人就是不一样”的这个理由很好地麻醉自己已经开始麻木的心灵。他机灵地又跑到了树林里去弄树枝去了,肉那么多,柴火肯定是不够的。

    周武走到丁七虎身边,将手里的东西又往他手里塞,口中急切地说道。

    “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师兄我这条老命都是你救的,这东西怎么能我收着?快,你拿回去。”

    丁七虎笑着一把又推回去了,双手只管翻着火堆上的那几块肉,嘴里说道。

    “师兄,你这就是不把我当师弟看啊,这些东西我可拿着一样也没有用。再说了,不是师弟我说大话,就这两张皮还没师弟我的皮硬。呵呵。”

    想着他拳打火狼的威风画面,周武倒知道丁七虎说的不假,可是,自己好歹名为师兄,怎么能一见面不是送反而是拿师弟的东西,他固执地再把东西又朝丁七虎身边推。

    见他这模样,丁七虎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他一向无人关爱,难得见这种场面,只得腆着脸拿了那根黑黑的火狼尾巴。

    “师兄,这根玩意我拿着玩玩,其它你拿着,要不你就是真不想认我这师弟了。师兄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这两妖兽肉让我多吃点就行了,师弟我最馋的可是这些肉,你师弟我力气大,可全靠这肚子吃得多啊!”

    周武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硬要拿给他了,但心底里更对师弟多了几分亲近关爱之意。

    王力和刘坤见得他切豆腐一样地切着那些妖兽肉,再一看他把六七百斤肉切完后全身上下一丝血迹也没有,对原来听师父说他骑着火狼打瞎火狼双眼的神勇事迹那是再没有一丝怀疑了。

    原来的尴尬早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么牛叉的人,当自己两个人的师叔那是绰绰有余了。

    两个人现在是嘴里一口一个“小师叔我来”,“小师叔你别动,让我来就好了”,一边卖力地添柴加薪,一边殷勤地翻着肉块,再把烤好的肉恭敬地递给小师叔吃。

    丁七虎今天特别饿,他来者不拒地只管大口吃着,对两人口中连连唤着的“小师叔”却没有回应——他对这两个突然多出来的比自己大了差不多一半的晚辈可没那么快就能适应。

    只是,看着像僵尸一样忍着痛一步一蹦地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刘坤,和一只手拿着烤肉对着着自己谄媚地憨笑的那个没有眉毛的大汉。

    他忍了好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突然“扑嗤”一声就笑了。

    ——这个小师叔终究只是一个“小”师叔。

    ——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