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功

    白云悠悠挂在斜阳角，把溪水染的绯红，溯流而下，鱼儿翻滚着挣脱了池水，在水汽弥漫飞沫纵横的空气中高唱凯歌，一扎猛，落到一块瀑布下的老石上，那老石原是棱角分明，锋芒毕露，也不知道在这瀑布下泡了多久，被这水滴了多少下，直到那鱼儿坠下来，水滴石穿，那一丈宽的巨石竟刹那间四分五裂，断为几段。

    “对不起师父，让您失望了，为人成善乃是我的梦想，就让我破例一次吧。”

    隋雨的出现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一声清脆的玉碎，珍藏的古玉被弃如敝屣，水泥地上，玉片散落在仓库的各个角落。

    没有什么言语，摧心决起手式已经摆好，江枫的眼神终于也不在充满纠结，左右手同时齐拍向自己的心脏，血珠夹杂着江枫的愤怒倾泻，口中传来浓烈的铁的味道，这时，这模样好似希腊的神明，饮下神的饮料，鲜红的耐克塔尔。

    没有顾及到自己已经吐血，江枫接着一掌直取小混混心窝。

    旁边的黑衣男子在江枫捏碎古玉时就感觉到这小子身上气息突然不对，从他那里匆忙三步并做两步，甚至夹杂着小门派间的轻功功夫，终于是在这一掌拍来前赶上了。

    “明翰救我！”，这小混混话音还未落，黑衣人和江枫已是交手。

    黑衣人原来的名姓已不得而知，只知道他自称为明翰，明百千古籍，方能成翰之意。

    这明翰原本是个小门派下的弟子，只怪现在人也不习武，门派开的武馆何来生意之说，后来便破产了，他也只好孤身游历江湖。

    这些年，他什么活都干过，无论是再低贱的，还是昧着良心的，他都干过，这些年他在江湖上，武功已不曾长进，只明白了一条。

    要是想从容活在这世上，你就别管你干的活是是非善恶，只要是把钱给足，把荣华富贵自己享受着，不比学古籍千卷，修百年道心来的划算的多？

    三年前，这混混的家长做生意，偶然间的关系得知了他的武功，便把他收为麾下，不供自家少爷差遣，只是一条，就给他黄金美玉，别墅豪车。

    少爷出现危险时急施援手。

    这三年他活的可真是潇洒，美酒美食美人是顿顿有，以前这样的生活那敢天天享呢，不过玩乐够，欢闹足，在夜深人静的深夜，他还是有想着勤练功夫的。

    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明翰万万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电光火石间两掌相接，江枫后退四步，黑衣人后退两步。

    不过有时候，武功比试，并不是谁后退的多就占了下风。

    此时明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后退一步，这才稳下心神。身体内却早已翻江倒海，气血翻腾。

    赶紧调整气息，挽狂澜于既倒，一口鲜血还是从口中喷出，强行被明翰含在了口腔中。

    太久没有血的气息了，明翰恐惧的同时亦对这身穿大T恤的少年有了几分欣赏。

    好久没有这样的年轻人了，在江枫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除恶扬善，谨遵师训。只是经历了时光洗礼，岁月蹉跎，他身上这股子劲早就没了。

    再次看到这样的对手，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怀念。

    不过没时间让他再浮想联翩下去，七伤拳那是中国最古老的拳法之一，若只让他含一口血，怕是也没什么能耐。

    这第二口血在他以为气血不再翻腾时，随着哪个无名经络一痛，明翰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到了仓库尘土飞扬的地上，颜色有些乌的发黑。

    没有在意这些，明翰就当着众人的面阖上了眼，想起了少年时看起的一本古籍。

    七伤拳，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原木阳子修为极高，打完七拳亦是强身健体，现再无内功深厚者，该武功便是牺牲自身五脏六腑之气震动伤人，虽威力甚至可移山超海，然伤人伤己，故江湖已失传。

    气血翻腾间，明翰刚要说停手，这第二掌便已是到了。

    这就是真实。难道打架还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没完？对于敏感的人来说，只有动作戏往往更具有拍摄意义。

    忘记了，或者说是惊于了武功的招式，明翰结实的受了江枫一掌，顿时是倒飞出去，吐了几口鲜血，单膝跪在地上，头沉着向下。

    忽然猛地抬起，带血的嘴角满是笑意，也顾不上什么“少爷”，只是将他油尽灯枯的灯丝竭力点燃，燃起最后的波纹，猛地喝出“七伤拳”三字，只是他已是强弩之末，身体还没等他说出“伤”字来便坠下去，留给他的，仅有黑魁魁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