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法原谅的恨
很快，金夜明的意识中响起来智脑的声音。
“金夜明先生，你预约的探视业务已准备就绪，请您在十分钟内赶到探监室。若十分钟为检测到您进入探监室，则视为主动放弃。”
这是来自于每一个联邦公民后脑处植入芯片的提示音。
“嗯~到你了吗？”
金夜明只是轻轻的挪动身体，靠着他肩膀的白颜琪便迷迷糊糊的苏醒。也许是真的累了，白颜琪睡得十分香甜，话语中还带着一点慵懒的尾音。
“嗯，到我了。”金夜明点点头说道。
“嗯，那你去吧。”白颜琪打了个哈欠说道，惺忪的睡眼还挤出一两滴眼泪。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金夜明有些意外的说道。
白颜琪白了金夜明一眼说道：“大哥，我没有权限的。”
金夜明恍然。
人类联邦制度在超级人工智能智脑的管理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但是同样的，充满了各种条条框框约束着人们，行使自己的义务与权限。
这座联邦的监狱关押的除了对社会造成伤害的罪犯，便是那些不甘被管制的人。
夜晚微凉，看了一眼穿着单薄外套的白颜琪，金夜明脱下了自己的驼色风衣盖在她的身上。
而白颜琪没有矫情，一脸算你小子有良心的表情。接过风衣，白颜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目送金夜明走进了探监室。
“欢迎使用联邦第六监狱二号探监室，接下来您的一切行为与对话都将被依法监控。您的探监时长为三十分钟，目前剩余二十九分钟五十八秒。”
金夜明又听到智脑的提示，缓步的就进来探监室内。
这是一个四米见方的金属屋子，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装饰。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单人的座椅，座椅的旁边是一个连接着光缆线路的头盔。
联邦监狱探监的方式并不是真正的提审犯人到你的面前，让你看到对方。而是通过神经元接驳技术，把人的精神意识上传到智脑创造的虚拟局域网络里，与被探监的对象进行相见。
金夜明径直的走向那把座椅，戴上头盔，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一阵弱电流流过全身的麻酥感之后，金夜明觉得眼前一黑，意识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小夜，真的是你吗，你都长这么大了。”一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醒了金夜明。
金夜明眼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牵动着睁开了眼皮，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便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张可以看出明显的衰老带有褶皱的脸，头发已经花白，只有着短短的头茬。那双眼睛与记忆中父亲的眼睛十分相似，不过他的眼中充满了浑浊。
这边是金兆宇，金夜明的亲叔叔。十年前因为买凶杀人的罪名，他被判处了终身监禁。
而这十年的牢狱生活，让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金夜明看了一眼金兆宇，转而看向四周。这是个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他们的脚下也是白色的，可以感觉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又好像是浮在空中，脚下并没有可以支撑自己的任何实际的物质。
“这里是精神监狱，除了我们的意识外，这里什么都没有。”似乎是看出来金夜明的疑惑，金兆宇解释道。
“精神监狱？”金夜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问的重复道。
“是的，这该死的地方。”金兆宇有些愤恨又无可奈何的继续说道：“联邦所有重刑的罪犯意识都会被关进这里。每个人的精神监狱都是独立的，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不会饥饿，无法睡眠也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从十年前一直被关在这里，若不是大哥的死，我甚至不知道才过去了十年。”
金兆宇越说越悲伤，似乎金夜明父亲的死对他也造成了不少的打击。
不过，金夜明则是一脸默认。对于这个能够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杀手的人，金夜明是完全的不会信任他。
只不过金夜明说他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金兆宇的话和白颜琪给自己介绍的监狱情况上还有一点出入。
在白颜琪的介绍中是提到了劳动改造的事情，并没有提到过精神监狱。当然也有可能是白颜琪的公民等级还无法知道这些。
不过这些问题金夜明并没有关心，直奔主题的问道：“你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听到金夜明的提问金兆宇明显的神情错愕一下，嘴唇半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沉默了两秒，金兆宇悠悠的说道：“治安局不是已经做过事件认定了吗，这是一场交通意外。”
意外？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金夜明表情不变，下落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自从龙城普及无人驾驶系统之后，所有车辆都是由智脑操控行驶的。目前已经五年没有出过任何一场车祸了，为什么单单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金夜明是不相信的，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的。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为父母做点什么，例如安葬父母，例如查明死因，例如追查凶手。
可是这一切在他回来龙城之前已经都有人做完了，而所有结果都在告诉他，没有阴谋，没有杀害。这只是一场意外。
但是正因如此，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哪怕在父母的墓碑前痛哭过后，他依旧是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如果他早些回龙城，也许还能见到他们二老最后一面。
只不过，刚刚金兆宇的那一瞬间的错愕还是引起了金夜明的注意。
金夜明盯着金兆宇十分冷静的说道：“当我得知爸妈死于车祸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凶手是不是你。虽然不太可能是你，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恨你。”
金夜明的话很轻也很冷漠，每一个字都如同凝着寒霜的刀刃，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小夜，我.......”金兆宇想要解释，却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龙城已经五年没有发生过车祸了。联邦人都知道智脑是不会失误的，我也相信智脑不会失误。因为在过去的危机中，智脑但凡失误一次，就不会有现在的联邦，人类也会灭亡。”金夜明继续说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辆输油车失控了呢，而且偏偏是在我父母的车经过的时候。你们都告诉我是意外......我不信。”
金夜明最后一句话中停顿了两秒，把我不信这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因为那些愧疚和自责，这让他显得有些偏执。甚至于偏执的相信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在金夜明的注视下，金兆宇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小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大哥大嫂。你恨我，我不奢求你原谅我。”
金兆宇声音很真诚，但是并没有引起金夜明内心的一丝变化。金兆宇话音不停继续说道：
“在这里这么多年，我反思了很多。对你们来说过去了十年，对我而言甚至觉得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三十年。我很孤独，也更明白亲情的可贵，我人渣，我该死。大哥大嫂出事以后，你就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恳求你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机会。”
金夜明的眼神逐渐冰冷，带着一些失望的说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随即金夜明的身影逐渐变淡，这是意识脱离精神监狱的征兆。
“小夜，事情已经结束了。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的这些猜想并没有意义。你失去了父亲，母亲。我也同样失去了我亲大哥。大哥与我朝夕与共三十多年，那时候条件不好，我们就在老房子的地下室里做研究。大哥的死我不比你轻松多少，所以你要冷静呀。”金兆宇一脸焦急的说道。
“尊敬的金夜明先生，您的探监时间已用尽，请您在三分钟内离开探监室，以供他人使用。”
金兆宇最后的声音与智脑的提示声音同时在金夜明的脑海里回响。
金夜明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头盔，一种强烈的晕眩恶心感随即而来。这是第一次意识连接的正常反应。
金夜明缓了一分钟后才走出探监室，而探监室的门外。穿着鹅黄色外套的白颜琪，有披着一件驼色大衣一脸关切的等待着金夜明。
见到金夜明出来，白颜琪连忙脱下大衣递过去问道：“怎么样，问出来什么了吗？”
金夜明摇摇头说道：“龙城的夜晚要比怀安城暖和不少，衣服你穿着吧。”
金夜明虽未回答，但是摇摇头和回避问题自然就表明了这次探监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收获。
白颜琪也没有把衣服强塞给金夜明，自己重新抱回怀里，安慰的说道：“别灰心，明天我带你去治安局问问。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定性了，但是一些关键性的物证上或许能让你了解更多。”
金夜明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着向着监狱业务大厅的出口走去。
“金夜明先生，你预约的探视业务已准备就绪，请您在十分钟内赶到探监室。若十分钟为检测到您进入探监室，则视为主动放弃。”
这是来自于每一个联邦公民后脑处植入芯片的提示音。
“嗯~到你了吗？”
金夜明只是轻轻的挪动身体，靠着他肩膀的白颜琪便迷迷糊糊的苏醒。也许是真的累了，白颜琪睡得十分香甜，话语中还带着一点慵懒的尾音。
“嗯，到我了。”金夜明点点头说道。
“嗯，那你去吧。”白颜琪打了个哈欠说道，惺忪的睡眼还挤出一两滴眼泪。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金夜明有些意外的说道。
白颜琪白了金夜明一眼说道：“大哥，我没有权限的。”
金夜明恍然。
人类联邦制度在超级人工智能智脑的管理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但是同样的，充满了各种条条框框约束着人们，行使自己的义务与权限。
这座联邦的监狱关押的除了对社会造成伤害的罪犯，便是那些不甘被管制的人。
夜晚微凉，看了一眼穿着单薄外套的白颜琪，金夜明脱下了自己的驼色风衣盖在她的身上。
而白颜琪没有矫情，一脸算你小子有良心的表情。接过风衣，白颜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目送金夜明走进了探监室。
“欢迎使用联邦第六监狱二号探监室，接下来您的一切行为与对话都将被依法监控。您的探监时长为三十分钟，目前剩余二十九分钟五十八秒。”
金夜明又听到智脑的提示，缓步的就进来探监室内。
这是一个四米见方的金属屋子，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装饰。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单人的座椅，座椅的旁边是一个连接着光缆线路的头盔。
联邦监狱探监的方式并不是真正的提审犯人到你的面前，让你看到对方。而是通过神经元接驳技术，把人的精神意识上传到智脑创造的虚拟局域网络里，与被探监的对象进行相见。
金夜明径直的走向那把座椅，戴上头盔，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一阵弱电流流过全身的麻酥感之后，金夜明觉得眼前一黑，意识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小夜，真的是你吗，你都长这么大了。”一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醒了金夜明。
金夜明眼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牵动着睁开了眼皮，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便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张可以看出明显的衰老带有褶皱的脸，头发已经花白，只有着短短的头茬。那双眼睛与记忆中父亲的眼睛十分相似，不过他的眼中充满了浑浊。
这边是金兆宇，金夜明的亲叔叔。十年前因为买凶杀人的罪名，他被判处了终身监禁。
而这十年的牢狱生活，让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金夜明看了一眼金兆宇，转而看向四周。这是个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他们的脚下也是白色的，可以感觉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又好像是浮在空中，脚下并没有可以支撑自己的任何实际的物质。
“这里是精神监狱，除了我们的意识外，这里什么都没有。”似乎是看出来金夜明的疑惑，金兆宇解释道。
“精神监狱？”金夜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问的重复道。
“是的，这该死的地方。”金兆宇有些愤恨又无可奈何的继续说道：“联邦所有重刑的罪犯意识都会被关进这里。每个人的精神监狱都是独立的，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不会饥饿，无法睡眠也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从十年前一直被关在这里，若不是大哥的死，我甚至不知道才过去了十年。”
金兆宇越说越悲伤，似乎金夜明父亲的死对他也造成了不少的打击。
不过，金夜明则是一脸默认。对于这个能够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杀手的人，金夜明是完全的不会信任他。
只不过金夜明说他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金兆宇的话和白颜琪给自己介绍的监狱情况上还有一点出入。
在白颜琪的介绍中是提到了劳动改造的事情，并没有提到过精神监狱。当然也有可能是白颜琪的公民等级还无法知道这些。
不过这些问题金夜明并没有关心，直奔主题的问道：“你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听到金夜明的提问金兆宇明显的神情错愕一下，嘴唇半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沉默了两秒，金兆宇悠悠的说道：“治安局不是已经做过事件认定了吗，这是一场交通意外。”
意外？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金夜明表情不变，下落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自从龙城普及无人驾驶系统之后，所有车辆都是由智脑操控行驶的。目前已经五年没有出过任何一场车祸了，为什么单单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金夜明是不相信的，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的。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为父母做点什么，例如安葬父母，例如查明死因，例如追查凶手。
可是这一切在他回来龙城之前已经都有人做完了，而所有结果都在告诉他，没有阴谋，没有杀害。这只是一场意外。
但是正因如此，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哪怕在父母的墓碑前痛哭过后，他依旧是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如果他早些回龙城，也许还能见到他们二老最后一面。
只不过，刚刚金兆宇的那一瞬间的错愕还是引起了金夜明的注意。
金夜明盯着金兆宇十分冷静的说道：“当我得知爸妈死于车祸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凶手是不是你。虽然不太可能是你，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恨你。”
金夜明的话很轻也很冷漠，每一个字都如同凝着寒霜的刀刃，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小夜，我.......”金兆宇想要解释，却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龙城已经五年没有发生过车祸了。联邦人都知道智脑是不会失误的，我也相信智脑不会失误。因为在过去的危机中，智脑但凡失误一次，就不会有现在的联邦，人类也会灭亡。”金夜明继续说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辆输油车失控了呢，而且偏偏是在我父母的车经过的时候。你们都告诉我是意外......我不信。”
金夜明最后一句话中停顿了两秒，把我不信这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因为那些愧疚和自责，这让他显得有些偏执。甚至于偏执的相信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在金夜明的注视下，金兆宇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小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大哥大嫂。你恨我，我不奢求你原谅我。”
金兆宇声音很真诚，但是并没有引起金夜明内心的一丝变化。金兆宇话音不停继续说道：
“在这里这么多年，我反思了很多。对你们来说过去了十年，对我而言甚至觉得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三十年。我很孤独，也更明白亲情的可贵，我人渣，我该死。大哥大嫂出事以后，你就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恳求你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机会。”
金夜明的眼神逐渐冰冷，带着一些失望的说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随即金夜明的身影逐渐变淡，这是意识脱离精神监狱的征兆。
“小夜，事情已经结束了。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的这些猜想并没有意义。你失去了父亲，母亲。我也同样失去了我亲大哥。大哥与我朝夕与共三十多年，那时候条件不好，我们就在老房子的地下室里做研究。大哥的死我不比你轻松多少，所以你要冷静呀。”金兆宇一脸焦急的说道。
“尊敬的金夜明先生，您的探监时间已用尽，请您在三分钟内离开探监室，以供他人使用。”
金兆宇最后的声音与智脑的提示声音同时在金夜明的脑海里回响。
金夜明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头盔，一种强烈的晕眩恶心感随即而来。这是第一次意识连接的正常反应。
金夜明缓了一分钟后才走出探监室，而探监室的门外。穿着鹅黄色外套的白颜琪，有披着一件驼色大衣一脸关切的等待着金夜明。
见到金夜明出来，白颜琪连忙脱下大衣递过去问道：“怎么样，问出来什么了吗？”
金夜明摇摇头说道：“龙城的夜晚要比怀安城暖和不少，衣服你穿着吧。”
金夜明虽未回答，但是摇摇头和回避问题自然就表明了这次探监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收获。
白颜琪也没有把衣服强塞给金夜明，自己重新抱回怀里，安慰的说道：“别灰心，明天我带你去治安局问问。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定性了，但是一些关键性的物证上或许能让你了解更多。”
金夜明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着向着监狱业务大厅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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