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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行刺

    按照向枫拟定的方案,黄州开始了治赌惩霸举措,以驻地黄州城区为中心向周边辐射,一直延及到各乡镇码头。同时,守备衙门要求蕲水、黄安和麻城等营要依照而行,与地方县衙配合,在抓好军务的同时务必做好辖区内的治安和缉捕事务,此事与营官的日常考成挂钩,守备衙门若收到百姓在这方面的投诉,将对主官追责。

    一时间,整个黄州守备辖区里的治赌惩霸及缉捕之事便大张旗鼓地搞起来。

    黄冈紧挨着蕲水,当地民众早就听说这新来守备的一些事了,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有好事者会拉着从蕲水过来的人打听这向守备原先在蕲水的一些事,几人围在一起能聊上半日。

    提到这个向守备,蕲水过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夸赞,说蕲水人当时只知有把总不知有县令。黄冈人起先听得还有些不以为然,后来见到这阵势,也就不由得不相信了,于是很多民众巴望着向守备在黄州城里也能为民做主扶正去邪。

    当然,不是所有人对向守备都支持,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就是刘知府的儿子刘洪了。

    他在他爹面前说了一大堆向枫的坏话,说向枫这样做是目中无人,肯定会把黄州搞得乌烟瘴气,要他爹立马出面阻止。

    刘知府拗不过儿子的折腾,也不想向枫抢了自己的风头,果然在向守备没有来拜访之前便主动去了趟守备衙门。

    两人早就相识,刘知府一见向枫的面就感慨万分,说没想到三年前的一个小书办一晃就成五品武官了,末了还说了几句后生可畏之类的话。

    向枫一笑,客气了几句后就问刘知府的来意。

    刘知府便把来意说了,说黄州的治赌惩霸等事务他早已做了安排,也有成效,要向枫不必再插手,专心做好军务就行。

    向枫没有答应,说他所做之事都是职责所在,府衙既然也在做,那两家可以合作,他原先和蕲水县衙就合作得很好,还说军务之事他不会耽误,让刘知府尽管放心。

    刘知府说不过向枫,又不好发作。从他内心来说,要不是他那个儿子折腾,他倒是愿意向枫这样做的,他晓得这个人的能力,而且向枫做得越好,他这个行政主官得到的好处就越多,蕲水的县令应存初就是因为这两年治安抓得好,百姓的口碑高,在吏部铨考中成绩良好,听说是马上要升官了。刘知府知道,这蕲水的治安之所以好,有一大半是向枫的功劳,他应存初捡了个大便宜。

    刘知府悻悻而去,回去告知刘洪后,刘洪气得将茶盏往地上狠狠的一摔,说他爹没用,一个从四品文官还管不了一个五品武官。

    董小宛听到动静后带着鲜儿出来了,她看了看也没说什么话,轻哼一声转身就进去了。

    鲜儿过来蹲在地上捡茶盏碎片,刘洪抬起一脚将鲜儿踹倒,还狠狠地骂了她几句,鲜儿哭着离开了。

    不一会,董小宛又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指着刘洪的鼻子大骂。

    刘洪也不甘示弱,两人就对骂起来。

    董小宛一时火起,操起桌上的空茶盏朝刘洪砸了过去,刘洪一闪躲过了,他想冲上去,见董小宛挽起衣袖捏起了拳头,顿时又怂了,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去。

    刘知府一脸苦相站在一旁,这是儿子和儿媳的日常,他都麻木了,只在心里哀叹他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今世要遭此惩罚。他想回自己的正房去歇息一下,但立马又想到儿子有可能去找他的娘去了,他那夫人的脾气不亚于这个儿媳,只得暗叹一声,出门去了衙门。

    舒诚来找向枫诉苦,说那个张书办在公务上不太配合,找他要之前的一些文书和档案都推三推四的,要么说不晓得,要么说记不清了,而且语气也不好,欺负他这个新来的,要向守备去说说张书办。

    向枫笑了笑,说道:“你跟着我过来,人家又不傻,自然晓得有人给你抵腰,我要是再去说人家,那人家岂不是说我打压他了?”

    舒诚气呼呼道:“向头,他明明晓得我跟着你一起来的,竟然还敢如此,可见这人不可理喻。”

    向枫道:“这样不可理喻之人倒也是他的可爱之处,人家都哄着你未必是好。他比你年长,你多尊重多请教人家,时间一久,两人互相了解后自然就融洽了。与人相处也是学问,你不是一向都聪明嘛?前年我上任之初,你那份建言书写得头头是道,怎么跟着我久了倒退步了?”

    “啥……啥建言书呀?”舒诚佯装不知地问道。

    向枫笑道:“你少跟我装糊涂。当年建议我在蕲水治赌惩霸的匿名书信,不是你写的么?”

    舒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向头,你咋晓得的?我都没跟人讲过。”

    向枫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傻呀?你那字迹我还认不出来?别跟张书办较劲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好好地跟人家学习,这样的事你自个应该可以处理好。”

    舒诚点头答应了。

    治赌惩霸开展已一月有余,每天都有收获,黄州城区一些赌坊方知这向守备的厉害,一时收敛不少,纷纷从地面转入地下。

    黄冈把总营接到有线报,说城南一处私宅里有人日夜聚赌,参与之人多,赌额甚大。缉捕队的军士过去抓捕,却扑了个空。

    赵任独自暗中查访,终于摸清了情况,便带了人过去将一帮赌众抓了个正着,没想到刘知府的儿子刘洪也在现场。

    赵任正要将人带回,把总营甲队队长冯标赶了过来,要赵任放人,说这事交由他处置。

    赵任不肯,两人当场争执起来。

    刘洪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在一旁大骂赵任。赵任顿时火起,当场扇了他几个大巴掌,刘洪这下立马就老实起来了。

    所有参赌之人最后还是被赵任带回来了。

    冯标怄着一肚子火去找把总苏全告状,说赵任仗势不遵军纪,要求治他的罪。

    苏全精明得很,立马将情况报告了向枫,请他定夺。

    向枫支持赵任的做法,说大明律上写得很清楚,皇亲国戚也不能参赌,他刘洪参赌一样也要接受处罚。

    苏全领命而去。一审讯方知那刘洪竟然还是庄家,在黄州城几处地方开有赌坊,苏全这下也不敢马虎,取了口供后打了四十军棍,让他交了罚金才放了回去。

    刘洪被抓后,那刘知府一直都未出面,这让向枫有些奇怪。当然,即便刘知府出面求情,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不是他挟私报复,若不惩治刘洪,黄州的治赌没法进行,老百姓都会骂他吃软怕硬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熟睡中的向枫被黑子的叫声惊醒,他凝神一听,院里有凌乱的脚步声。

    向枫当即一跃而起,拿起佩刀站到门边,轻轻拉开门栓往外一看,借着院里灯笼的光,发现有人站在闻敏的房门口。

    向枫当即打开门冲了出去。

    “你们是何人?要干嘛?!”

    向枫大喝了一声。他看到有三个蒙着面的人在院里,两人正在撬闻敏的门,一人挥着刀逼吓黑子。

    那三个蒙面人并未答话,转身一齐持刀朝向枫砍来。

    向枫拔刀相迎,一时院子里传来打斗声。

    黑子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一个蒙面人的腿,那人痛得叫了一声,被向枫一刀砍倒了……

    闻敏被惊醒了,她连忙起来点燃了灯,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向枫站在院子里,地上躺着三个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人正喊着饶命。

    向枫扯下那人脸上的蒙布,感觉有些眼熟,他将刀横在那人脖子上,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来行刺?”

    “守备大人饶命啊……小的是黄冈营的,是冯标要我们来的……”

    “冯标人呢?”

    “他,他跟着一起来的,在外面把风……”

    向枫收回刀,一脚将那人踹晕过去,跑到院外一看,院外空无一人。

    住在隔壁的范茂山也带着家仆过来了,问清情况后他转身去喊来军士,前往黄冈营抓捕冯标。

    过了许久久,范茂山过来说冯标不在营里,应该是逃了。

    向枫这边已审问清楚了,这三人都是黄冈营甲队的军士,平日里扎得很紧。昨日,冯标找到他们,说要他们帮忙一起做掉向枫,每人可得二百两银子,他们当时就答应了。今晚冯标带着他们深夜摸了进来,冯标在外面把风,让那三人进去砍人,那三人误将闻敏的房间当做向枫的房间,正在撬门的时候被向枫发现了。

    范茂山在一旁问道:“那冯标为何要行刺向守备?”

    那三人都摇着头说不清楚,冯标只要他们砍人,别的也没多说。

    范茂山气得跺脚:“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与土匪何异?!”

    一起过来苏全自责不已,请求向枫责罚,说即日起要整肃军纪,还过去把那三人狠狠地踢了几脚。

    向枫对这事也深感意外,没想到那冯标如此大胆。暗想自己刚来,没有得罪过他,应该还是和治赌之事有关,他应该是被人收买了,那收买他的人会是谁呢?

    向枫叫苏全把人押了回去继续审问,明日通知各营留意冯标的消息。

    范茂山对向枫说这后院不安全了,以后要派军士巡守,还要铁山搬到院子里来住,这样稳妥些。

    向枫当即同意了,他自己倒不要紧,只担心闻敏和孟菊两人,今晚的事还真让他事后想来有些心惊,幸亏他练了功法后听力精进,不然真的被着了道,以后有铁山在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