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赐教
蓝齐跟在林歆的身后，踩着他的脚印，一蹦一跳地离开了魏泽锋的坟茔。
二人各有心事，所以这一路走得沉默，只听见大风穿树过林的呼啸声回荡在他们身边。
林歆沿着下山的小径绕了几道弯，走了约一刻钟后，忽然在一片空地前顿住了脚步。
他回身，看向不明就里的蓝齐，笑问道：“你今日如此好心陪我祭拜，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蓝齐一怔，随即大方地摆摆手道：“祭拜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怎么会这样揣度我？”
林歆含着玩味的笑意看着她，咬着字道：“那你从见面起就一直盯着我的绣春刀做什么？”
蓝齐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早被他看了出来，被他堵了个措手不及。她刚要辩解，却被林歆抬手的动作止住了话音。
只见林歆收敛了玩笑的神情，突然后撤两步，站在了空地的中央。手里的绣春刀随即出鞘，发出了兴奋的铮鸣。
他朝着蓝齐一扬下巴，低喝道：“来！”
蓝齐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表情跟着从惊愕转为了锐利。她挑了下嘴角，匕首随即滑落至掌心。锋利的刃轻轻抵着她的手指，刺痛了她的斗志。
二人和落叶一并静止，林间只有蓄势待发的呼吸。
下一秒，月白的衣摆骤然飘起，分不清是被风带动，还是带动了风。
蓝齐脚尖轻点，转瞬逼至林歆身前。袖间的寒光乍收乍现，在即将点至林歆面门时“叮”地撞上了绣春刀的刀面。而林歆则重心后仰，用刀面顶着匕首的攻势向后滑去，直至后背顶到了树干。
他扬起了笑意。
蓝齐就这样怼在他的身前，盯着眼前桀骜肆意、神采飞扬的青年，坏笑着一缩匕首，又骤然甩袖至对方的下腹。
随着“叮铮”的格挡声响起的还有一句“请赐教。”
林歆不答，使刀挥开了匕首，趁蓝齐退步时忽然飞身踹向树干，借力猛然冲向蓝齐。狭长的绣春刀被他举在身前，更快一步捅向蓝齐的要害。
长刀的攻势，来了！
蓝齐立刻凝神，稳住身形摆出架势。她默念着先前练习的身法，在用匕首抵住攻击的同时侧过身体移到刀背那侧，沿着刀身的方向飞速挪动脚步，试图缩短和林歆的距离。
可下一秒，绣春刀骤然翻转，刀刃朝着蓝齐的方向横扫过去，逼得她只得跳步后撤，抬头对上了林歆游刃有余的眼神。
她一挑眉，像是在问：“怎么做到的？”
林歆笑得张狂，像是在答：“你猜。”
蓝齐磨了磨牙。这样的林歆，好欠揍，可也好潇洒。
她呼了口气，学着林歆的模样，回身蹬上枯木的树干，鲤鱼打挺般背跃起身，极速冲向林歆的方位，然后猝然刺出匕首。
林歆被迫躲闪，险些被她划破衣衫。
有点眼熟。他心想。然后他哂笑了一声，终于开口道：“原来是你在画舫上逃跑时用的那招。”
蓝齐顿时气恼，一击未中后腰身使力依次甩过双脚，连续踢上绣春刀。这回林歆却是不躲了，只正面硬抗她的攻击，专等着她落地时找她的破绽。
蓝齐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在最后一蹬时骤然使力，带着自己向后撤去，再次和林歆拉开了几个身位。
“好轻功！”林歆的眼里光彩骤亮。
他松了松筋骨，调侃道：“可要论近身打斗，光逃跑可没用啊。”
蓝齐直恨得牙痒痒。林歆再一次说中了她的弱点。
两三个回合下来，林歆几乎杵在了原地，就等着她撞过来。可她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敢恋战，只能蜻蜓点水般上前试探，再一触即分拉开距离。
这种路子单打独斗还可以，可若是像医馆围攻那般面对四五名近战高手，她定然脱身不能。
她需要必杀技。
就在这时，林歆难得地动了。
只见他一挥长刀，猛然冲向蓝齐。蓝齐足尖轻点避过，同时提防着绣春刀那横扫左右的变招。
“出招！”林歆低喝，抬刀拦住了蓝齐的去路。
蓝齐咬牙，止住了还要绕圈子的动作，猝然蹲身钻到绣春刀下方的空挡里，就要捅林歆的下三路。
林歆指挥着绣春刀下压，却被蓝齐灵活钻过，而那匕首的寒光也忽然抬起，直指林歆握刀的手腕。
林歆立即强行顿住攻势，抢了一瞬的调整时机。
这种预判式打法看着眼熟，是燕飞的招数。“有点意思。”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露出兴奋。
在转瞬之间，蓝齐见势不好，已然撤出绣春刀的周围。她虽早已气喘吁吁，内心却难掩激动。
这场打斗的练习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她都有点舍不得结束了。
“别走神！”林歆大吼一声，提刀硬砍向蓝齐。
蓝齐匆忙回神，举起匕首正面格挡，可绣春刀竟然也在虚晃一枪，由立转平扫向匕首的弯折处。
蓝齐猝然睁大了眼睛。她能感受到，绣春刀的刀尖正正勾住了匕首，卸掉了她的力量。
不好！她在心里大叫。
下一秒，匕首果然脱手，被绣春刀挑向远处。
林歆得意的笑脸还没来得及摆出，余光突然瞄到了另一样在空中的物件。
他一愣，看清了一把银扇。
原来蓝齐在先前的打斗间，早用另一只手摸出了银扇，在匕首脱手的那刻“啪”地甩开，追着匕首的方向而去。
她用扇子如臂指使，甩出的弧度刚刚好抢上了匕首的去路。只听“铛”的一声，两样武器在空中相撞，扇子速度骤减但仍保持着回旋的轨迹，而匕首则被撞得就要坠落下来。
而他们的主人早早飞身，就等着这个时机。只见蓝齐在空中伸出右手接住匕首，再抬起左手拢住银扇，随后两只手腕同时一抖，朝着林歆甩出了这两样杀器。
林歆立即抬刀艰难格挡，勉力把银扇和匕首打落在地，险些就要受伤。
他用刀撑着身子，恨恨道：“你耍赖。”
他喘了两口粗气，又不情愿地补充道：“……但确实是个漂亮招数。”
蓝齐落地，俯身捡起自己的武器，脸上不见喜色。
她吹了吹扇子上沾的灰，闷闷道：“还不够。”
林歆明白她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鼓励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他安慰道：“还好吧。今日我已然能感受到你在近身战方面的进步，至少和月华阁那战相比，又灵活了一些。”
他歪头想了想，接着评价道：“而且最后这招确实可用。你的优势是暗器，你可以费心想一想怎么把暗器和匕首相结合，那才是事半功倍、更上层楼。”
蓝齐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没这样想过。但是且不论方才这招多少存了侥幸，今日我已然使出了八分力，而你最多使了四分，可我竟没伤到你分毫。光凭这一点，练成近身还遥遥无期呐。”
林歆点头道：“你的确缺一个保命杀招。”
蓝齐听闻，眼珠子一转，这便盯上了林歆：“今日与同知大人的打斗着实酣畅，颇有心得。敢问同知大人可愿意做我的陪练啊？”
林歆愣了愣，随即笑骂道：“我俸禄不要了？天天去你的医馆白白挨打？”
蓝齐眨眨眼睛：“也不用整日陪着，你应卯前来半个时辰就好。另外我每日付你……二十文如何？”
林歆只笑着看她。
他又何尝没有动心。若是能借陪练的由头日日去医馆见见她，他做梦都能笑醒。
但他明白，这连交易都不是，是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利用。
果然，蓝齐还是那个蓝齐。他心里这样想着，摇了摇头，收刀入鞘，抬腿便要往山下走。
“那我把你那把绣春刀还你，如何？”
这句话从身后遥遥地传到林歆的耳朵里，他倏地顿住了脚步。
他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微微偏过头。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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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日清晨，林歆空着手掠进医馆的后院，来履行他讨来的交易。
蓝齐正打着哈欠靠坐在窗边，随手朝他扔出手里的东西。林歆伸手一接，正是那把他心心念念的绣春刀。
他沉默地抚摸着熟悉的刀鞘，蓦地抽刀，对着太阳眯起眼睛打量。
“……久违了。”
他随即幽怨地看了眼蓝齐，忿忿道：“果然是你昧了去。”
蓝齐讪讪地摸了摸鼻头：“什么叫昧，我先前不是为了自保嘛。”
她轻快地跳下窗沿，走到林歆身边，跟着他一起查看刀身，还振振有词道：“我从白封那里取来后可一直没有动过，这上面的任何痕迹我都不负责啊。”
林歆的眼睛离不开他的刀，只随口回道：“的确和你没关系，这些痕迹都是我战斗的功勋。”
蓝齐忽然尴尬地闭上了准备继续打趣的嘴。她忘了，对林歆、高木流这类惯用刀剑的人而言，兵刃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有深深的情感寄托。
不像她，暗器扔出去就算完，反正还有下一批。
她默默地摸到了袖中的匕首。不知这一把，会不会成为她的寄托。
林歆见她沉默，反倒有些意外地斜了她一眼。他也没在意，只是撤了两步，调转刀锋，如前日一般朝蓝齐一扬下巴，示意她出招。
就这几个动作之间，林歆周身的气质转瞬沉了下来，毫不吝啬地露出了他藏起的锋芒。
“别忘了你的暗器。”他出声提醒道。
蓝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笑了起来，一扬手脱去了碍事的外衫，然后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冲上前，用匕首去纠葛绣春刀的锋刃。
廊下，燕飞抱着臂，正一脸不爽地看着院中打斗的二人。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身边的高木流，小声道：“哎我说，你的差事眼见被一个外人抢了去，你真的不再争一争？”
高木流的眼睛没离开蓝齐的身影，只抬手扒下了燕飞的手指。
“无妨。”他沉稳地惜字如金。
只看了短短两三个回合的过招，他就明白主子找林同知的意图了。
作为暗杀门的下属，他与燕飞都太熟悉蓝齐使暗器的手法了，因此先前不管是与他的软剑打，还是与燕飞的棍棒打，蓝齐都不敢轻易甩暗器，便只能拘泥于近身这一种路子。
但林歆与他们不同。至少此刻，蓝齐可以放开了招数，怎样舒服怎样打。银扇匕首一同招呼，说不准反倒能琢磨出什么新东西来。
他不信燕飞看不出这背后的缘故。
可燕飞的目光依旧灼热，逼得他不能不视而不见。
他只得再次开口补充道：“他，不是外人。”
谁知燕飞气馁地往后一靠，低声嘟囔道：“……主子要跟人跑了，这才是问题所在啊。”
二人各有心事，所以这一路走得沉默，只听见大风穿树过林的呼啸声回荡在他们身边。
林歆沿着下山的小径绕了几道弯，走了约一刻钟后，忽然在一片空地前顿住了脚步。
他回身，看向不明就里的蓝齐，笑问道：“你今日如此好心陪我祭拜，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蓝齐一怔，随即大方地摆摆手道：“祭拜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怎么会这样揣度我？”
林歆含着玩味的笑意看着她，咬着字道：“那你从见面起就一直盯着我的绣春刀做什么？”
蓝齐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早被他看了出来，被他堵了个措手不及。她刚要辩解，却被林歆抬手的动作止住了话音。
只见林歆收敛了玩笑的神情，突然后撤两步，站在了空地的中央。手里的绣春刀随即出鞘，发出了兴奋的铮鸣。
他朝着蓝齐一扬下巴，低喝道：“来！”
蓝齐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表情跟着从惊愕转为了锐利。她挑了下嘴角，匕首随即滑落至掌心。锋利的刃轻轻抵着她的手指，刺痛了她的斗志。
二人和落叶一并静止，林间只有蓄势待发的呼吸。
下一秒，月白的衣摆骤然飘起，分不清是被风带动，还是带动了风。
蓝齐脚尖轻点，转瞬逼至林歆身前。袖间的寒光乍收乍现，在即将点至林歆面门时“叮”地撞上了绣春刀的刀面。而林歆则重心后仰，用刀面顶着匕首的攻势向后滑去，直至后背顶到了树干。
他扬起了笑意。
蓝齐就这样怼在他的身前，盯着眼前桀骜肆意、神采飞扬的青年，坏笑着一缩匕首，又骤然甩袖至对方的下腹。
随着“叮铮”的格挡声响起的还有一句“请赐教。”
林歆不答，使刀挥开了匕首，趁蓝齐退步时忽然飞身踹向树干，借力猛然冲向蓝齐。狭长的绣春刀被他举在身前，更快一步捅向蓝齐的要害。
长刀的攻势，来了！
蓝齐立刻凝神，稳住身形摆出架势。她默念着先前练习的身法，在用匕首抵住攻击的同时侧过身体移到刀背那侧，沿着刀身的方向飞速挪动脚步，试图缩短和林歆的距离。
可下一秒，绣春刀骤然翻转，刀刃朝着蓝齐的方向横扫过去，逼得她只得跳步后撤，抬头对上了林歆游刃有余的眼神。
她一挑眉，像是在问：“怎么做到的？”
林歆笑得张狂，像是在答：“你猜。”
蓝齐磨了磨牙。这样的林歆，好欠揍，可也好潇洒。
她呼了口气，学着林歆的模样，回身蹬上枯木的树干，鲤鱼打挺般背跃起身，极速冲向林歆的方位，然后猝然刺出匕首。
林歆被迫躲闪，险些被她划破衣衫。
有点眼熟。他心想。然后他哂笑了一声，终于开口道：“原来是你在画舫上逃跑时用的那招。”
蓝齐顿时气恼，一击未中后腰身使力依次甩过双脚，连续踢上绣春刀。这回林歆却是不躲了，只正面硬抗她的攻击，专等着她落地时找她的破绽。
蓝齐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在最后一蹬时骤然使力，带着自己向后撤去，再次和林歆拉开了几个身位。
“好轻功！”林歆的眼里光彩骤亮。
他松了松筋骨，调侃道：“可要论近身打斗，光逃跑可没用啊。”
蓝齐直恨得牙痒痒。林歆再一次说中了她的弱点。
两三个回合下来，林歆几乎杵在了原地，就等着她撞过来。可她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敢恋战，只能蜻蜓点水般上前试探，再一触即分拉开距离。
这种路子单打独斗还可以，可若是像医馆围攻那般面对四五名近战高手，她定然脱身不能。
她需要必杀技。
就在这时，林歆难得地动了。
只见他一挥长刀，猛然冲向蓝齐。蓝齐足尖轻点避过，同时提防着绣春刀那横扫左右的变招。
“出招！”林歆低喝，抬刀拦住了蓝齐的去路。
蓝齐咬牙，止住了还要绕圈子的动作，猝然蹲身钻到绣春刀下方的空挡里，就要捅林歆的下三路。
林歆指挥着绣春刀下压，却被蓝齐灵活钻过，而那匕首的寒光也忽然抬起，直指林歆握刀的手腕。
林歆立即强行顿住攻势，抢了一瞬的调整时机。
这种预判式打法看着眼熟，是燕飞的招数。“有点意思。”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露出兴奋。
在转瞬之间，蓝齐见势不好，已然撤出绣春刀的周围。她虽早已气喘吁吁，内心却难掩激动。
这场打斗的练习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她都有点舍不得结束了。
“别走神！”林歆大吼一声，提刀硬砍向蓝齐。
蓝齐匆忙回神，举起匕首正面格挡，可绣春刀竟然也在虚晃一枪，由立转平扫向匕首的弯折处。
蓝齐猝然睁大了眼睛。她能感受到，绣春刀的刀尖正正勾住了匕首，卸掉了她的力量。
不好！她在心里大叫。
下一秒，匕首果然脱手，被绣春刀挑向远处。
林歆得意的笑脸还没来得及摆出，余光突然瞄到了另一样在空中的物件。
他一愣，看清了一把银扇。
原来蓝齐在先前的打斗间，早用另一只手摸出了银扇，在匕首脱手的那刻“啪”地甩开，追着匕首的方向而去。
她用扇子如臂指使，甩出的弧度刚刚好抢上了匕首的去路。只听“铛”的一声，两样武器在空中相撞，扇子速度骤减但仍保持着回旋的轨迹，而匕首则被撞得就要坠落下来。
而他们的主人早早飞身，就等着这个时机。只见蓝齐在空中伸出右手接住匕首，再抬起左手拢住银扇，随后两只手腕同时一抖，朝着林歆甩出了这两样杀器。
林歆立即抬刀艰难格挡，勉力把银扇和匕首打落在地，险些就要受伤。
他用刀撑着身子，恨恨道：“你耍赖。”
他喘了两口粗气，又不情愿地补充道：“……但确实是个漂亮招数。”
蓝齐落地，俯身捡起自己的武器，脸上不见喜色。
她吹了吹扇子上沾的灰，闷闷道：“还不够。”
林歆明白她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鼓励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他安慰道：“还好吧。今日我已然能感受到你在近身战方面的进步，至少和月华阁那战相比，又灵活了一些。”
他歪头想了想，接着评价道：“而且最后这招确实可用。你的优势是暗器，你可以费心想一想怎么把暗器和匕首相结合，那才是事半功倍、更上层楼。”
蓝齐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没这样想过。但是且不论方才这招多少存了侥幸，今日我已然使出了八分力，而你最多使了四分，可我竟没伤到你分毫。光凭这一点，练成近身还遥遥无期呐。”
林歆点头道：“你的确缺一个保命杀招。”
蓝齐听闻，眼珠子一转，这便盯上了林歆：“今日与同知大人的打斗着实酣畅，颇有心得。敢问同知大人可愿意做我的陪练啊？”
林歆愣了愣，随即笑骂道：“我俸禄不要了？天天去你的医馆白白挨打？”
蓝齐眨眨眼睛：“也不用整日陪着，你应卯前来半个时辰就好。另外我每日付你……二十文如何？”
林歆只笑着看她。
他又何尝没有动心。若是能借陪练的由头日日去医馆见见她，他做梦都能笑醒。
但他明白，这连交易都不是，是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利用。
果然，蓝齐还是那个蓝齐。他心里这样想着，摇了摇头，收刀入鞘，抬腿便要往山下走。
“那我把你那把绣春刀还你，如何？”
这句话从身后遥遥地传到林歆的耳朵里，他倏地顿住了脚步。
他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微微偏过头。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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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日清晨，林歆空着手掠进医馆的后院，来履行他讨来的交易。
蓝齐正打着哈欠靠坐在窗边，随手朝他扔出手里的东西。林歆伸手一接，正是那把他心心念念的绣春刀。
他沉默地抚摸着熟悉的刀鞘，蓦地抽刀，对着太阳眯起眼睛打量。
“……久违了。”
他随即幽怨地看了眼蓝齐，忿忿道：“果然是你昧了去。”
蓝齐讪讪地摸了摸鼻头：“什么叫昧，我先前不是为了自保嘛。”
她轻快地跳下窗沿，走到林歆身边，跟着他一起查看刀身，还振振有词道：“我从白封那里取来后可一直没有动过，这上面的任何痕迹我都不负责啊。”
林歆的眼睛离不开他的刀，只随口回道：“的确和你没关系，这些痕迹都是我战斗的功勋。”
蓝齐忽然尴尬地闭上了准备继续打趣的嘴。她忘了，对林歆、高木流这类惯用刀剑的人而言，兵刃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有深深的情感寄托。
不像她，暗器扔出去就算完，反正还有下一批。
她默默地摸到了袖中的匕首。不知这一把，会不会成为她的寄托。
林歆见她沉默，反倒有些意外地斜了她一眼。他也没在意，只是撤了两步，调转刀锋，如前日一般朝蓝齐一扬下巴，示意她出招。
就这几个动作之间，林歆周身的气质转瞬沉了下来，毫不吝啬地露出了他藏起的锋芒。
“别忘了你的暗器。”他出声提醒道。
蓝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笑了起来，一扬手脱去了碍事的外衫，然后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冲上前，用匕首去纠葛绣春刀的锋刃。
廊下，燕飞抱着臂，正一脸不爽地看着院中打斗的二人。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身边的高木流，小声道：“哎我说，你的差事眼见被一个外人抢了去，你真的不再争一争？”
高木流的眼睛没离开蓝齐的身影，只抬手扒下了燕飞的手指。
“无妨。”他沉稳地惜字如金。
只看了短短两三个回合的过招，他就明白主子找林同知的意图了。
作为暗杀门的下属，他与燕飞都太熟悉蓝齐使暗器的手法了，因此先前不管是与他的软剑打，还是与燕飞的棍棒打，蓝齐都不敢轻易甩暗器，便只能拘泥于近身这一种路子。
但林歆与他们不同。至少此刻，蓝齐可以放开了招数，怎样舒服怎样打。银扇匕首一同招呼，说不准反倒能琢磨出什么新东西来。
他不信燕飞看不出这背后的缘故。
可燕飞的目光依旧灼热，逼得他不能不视而不见。
他只得再次开口补充道：“他，不是外人。”
谁知燕飞气馁地往后一靠，低声嘟囔道：“……主子要跟人跑了，这才是问题所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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