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修罗场
“这是怎么回事？”
阮瑟是在几乎异口同声的质问中幽幽醒来的，睡眼朦胧的她似乎趴在谁的背上。
“阿墨……？”她低声轻唤。
“在呢，瑟儿。”墨雪的声音轻快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唔……这是哪儿？怎么这么多人？”阮瑟半眯着眼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刺眼的阳光让她的眼睛泛起酸涩感，她懒洋洋的合上眸子。
“阿墨……我困……”少女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让众人直直的愣住了。
“这是……？”其中一人半晌才不可置信的开口。
墨雪眼中闪过一丝危险，如果不是担心瑟儿的身体有问题，他才不会这么急切的带她回到这满屋子人都觊觎着她的地方。
阮瑟身上披着的黑色袍子有些松散，微微露出那雪白中带着满是暧昧痕迹的脖颈。
“冷……快进去。”一丝冷风钻进了其中，阮瑟皱着眉搂紧了墨雪的脖子不满的哼唧。
“好……”墨雪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在众人愤恨的眼神中背着少女步履轻快的走向她的院落。
快到入梦阁时阮瑟才稍微清醒了些。
“唔……阿墨……还没到吗？”她揉了揉惺忪的眼，闷闷的趴在墨雪的背上问。
“这不就到了？”墨雪踏进院子，空气中传来熟悉的栀子花香。
“放我下来吧。”阮瑟闻着花香，倦意渐渐散去。
“好。”墨雪轻轻蹲下身子，少女从他的背上慢吞吞的爬下。
“呀！”阮瑟脚尖刚点到地上，她只觉得腿又酸又软，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早知道不放你下来了。”墨雪稳稳的接住她，清冽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阮瑟脸红的发烫，瞬间把脸都埋在了墨雪的脖颈里，任由他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屋内。
墨雪忽然顿住了脚步，阮瑟正疑惑，耳朵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阮阮这是要抱三弟到什么时候？”
是沐灼有些恼怒的声音。
“阿兄！”
阮瑟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沐灼，一身白衣，眸色清冷，尽显风华。
她跳出墨雪的怀抱，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扑向沐灼，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在看到她颈间暧昧的红痕时，沐灼心下一疼，准备接住她的手忽的缩了回去。
沐灼迅速离开了原来的座位，闪身到了墨雪的面前。
“阿兄？”阮瑟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声音中是受伤的微颤，但她背着二人的眉眼间满是不耐。
果然是在……厌恶自己么？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她发生了什么？”沐灼揪起墨雪的衣领，眼中怒火冲天。
“如兄长所见，瑟儿与我……”墨雪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笑着未将余下的话说出。
“是不是你强迫她的！明明她前几日才……！”沐灼手中凝聚出他的灵修剑。
“我可不会强迫瑟儿……你知晓她的，不是么？”墨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嗤笑道。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浓烈的剑意弥漫在四周，鼓动得衣袂飘飘，无风自动。
“她说她爱我！只爱我！”沐灼怒火冲天。
“瑟儿也说了，她只喜欢阿墨！”墨雪毫不客气的反击。
这句话像是一瓢热油浇在沐灼的心头，他气得眼眶都有些发红，握着灵修剑的手狠狠用力，像是要把剑捏进骨肉中。灵修剑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剧烈地嗡鸣震颤起来，剑身浮起了一层激亮的白光，蓄势待发。
墨雪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摊开手掌在半空中抓握，泛着冷光的霜剑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寸抚摸过冰凉的剑身，墨蓝色的光华暴涨，无数冰凌分化而出，如漫天飞雨一般向着沐灼急冲而去。
“锵!”
两柄绝世宝剑就这样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剧烈的灵力波动似乎要将周围的空间撕裂，一切波及范围内的东西都随着这样击化为齑粉。黄沙遍天，草木摧折，天地变色。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二人袍角翻飞，目光交接，眸子里的杀意似乎能迸出火花。
两人的剑一触即分，紧接着，一阵“锵锵锵锵锵”，二人身位变换，短短瞬息过了几十招，令人眼花缭乱。待到两人终于分开时，各自都挂了彩。
沐灼拄着剑踉跄了一步，捂住胸口，将翻腾的血气强行压了下去，冷笑。
他周身裹上了一层炫目流转的灵光，方圆千里的风灵都被他的灵力调动，环绕在他嗡鸣不已的灵修剑上，积蓄着攻击力。
墨雪冷笑，随手抹去唇角蜿蜒至下颌的血迹，五指一抓，数道冰凌腾空而起，清凌凌反射着刺目的阳光，不由分说便向沐灼刺去。
一时间，狂风乍起，霜雪纷至。灵修剑与霜剑不断交锋，剑身摩擦迸出大片弧光。沐灼倒翻避过刺来的冰凌，灵修剑架住利刃，“嚓”地一声卡进了石缝中。两人目光灼灼地较着劲，剑身颤抖着偏移，别得二人虎口都出了血，顺着剑身的血槽缓缓流下，注入剑尖。
僵持几秒，墨雪先弃了剑，左手化掌为刃，向沐灼攻去。
沐灼反应也很快，疾步后跃，反手推格，两人就这样空手拆起了招。
两个灵剑宗地位最高的人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沐灼卷起风障作为屏护，将来势汹汹的冰凌挡在了外面，看准时机一掌拍在了石壁上。石屑纷飞，卡住的灵修剑也跳了出来。他反手接住灵修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挟着滔天灵力斩向墨雪。
墨雪的霜剑斜斜指向地面，见势分化为无数冰剑，与灵修剑相撞。
二人皆受到了冲击，各自往后倒退数步，喷出一口血。
……
“212，”不同于屋外激烈的战火，阮瑟周身缠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荆棘，将她包裹在其中，荆棘的刺割破了她娇嫩的皮肤，可她好像并不知道疼似的。
“宿主？”212蹦了出来，一脸懵逼的看着有些失神的阮瑟。
“为什么选中我？”
“宿主，这是主神的挑选。”
“就非要攻略所有人么？你看，他们打起来了，你倒是教教我，我该怎么继续攻略其他人？单单是墨雪我也攻略不下来了吧？谁会喜欢这么个浪荡玩意儿？”阮瑟语带嘲讽道。
“这就是宿主你的事情了，如果放弃攻略的话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代价？有什么代价比死还高？”
“我不知道。”212摇了摇头。
“那我若是现在直接不攻略了呢？可以么？”沐浴在荆棘中的少女低垂着头。
“当然可以，你会无法再回到原来的世界，而他们都会走向原有的结局。”
“原有的……结局？”阮瑟却忽然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我不要他们走向原来的结局。”
“那……宿主加油！”212说完，转了个圈就消失了。
……
“你看……我就知道。”荧幕后的美貌妇人脸上挂着摄人心魄的笑，修长的手指上挂着一个跟212一模一样的毛球。
她刮了刮毛球的肚子。
……
哎呀呀，真是碰上了好有趣的事情，真可惜，如果是演戏的话，我可从没输过呢。
她换了副人畜无害的面孔，竭力忍住喉头涌动的腥甜踉跄着走出门。
……
漫天飞舞的大雪夹杂着可怜的栀子花瓣，在猛烈的罡风与雪中，她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激烈的打斗。
沐灼的白衣上已经染了点点殷红，晕染的像朵朵梅花，而墨雪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双唇早已没了血色。
阮瑟周身缠绕着荆棘，她试过了，怎么扯也扯不开，于是她只能艰难的拖着笨重的荆棘向着远处的二人走去，尖刺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雪地里满是刺目的红色。血珠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雪地里，像盛开的寒梅。
沐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正准备再蓄力。
忽然听到少女细碎的抽泣声，随着风雪，落入缠斗的二人耳中。
“别打了....”
他一惊，急忙收了灵力，落叶翻飞中，狂风势减。他转眸望去，那在雪地中盛开的殷红刺痛了他的眼睛。墨雪也瞧见了阮瑟荆棘缠身的惨状，狠狠皱眉，手中霜剑被他刹住攻势，落地化为水雾。两人同时停手，足尖点地，向少女飞去。
“阮阮！”
“瑟儿！”
“别打了……阿兄……阿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阮瑟颤抖着碎碎念着，忽然看到手上的血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捂住了双眼嚎啕大哭起来。
“别死……求你们了……”少女哭成了泪人，周身的荆棘张牙舞爪着不让旁人靠近半分。
“这是什么？”墨雪看着手臂上荆棘划出的伤口微微皱眉，灵剑宗副宗主可不是泥团捏的，沐灼都不过堪堪伤他几分，瑟儿一介凡人，能有什么能力划破他的手？
“嘶”
沐灼看着墨雪的血痕，不信邪的想把在荆棘包围中心的阮瑟拉起来，却没想到也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二人同时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都过来入梦阁。”沐灼扔出一张传音符。
几息之间，其余三人就出现在院落中。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俩在这打架了？”
“小阮儿这是怎么了？”
三人看着院中的惨状同时提问。
“你俩倒是说话啊！”赤烛见二人都抿着嘴不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将阮娘割成这样？”他急急的探手过去，果不其然也被割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其余二人也聚出各自的灵力凝成结界护住手臂，结果刚触碰到那绿色的荆棘，结界竟然直接破碎了！
“怎么办，灵力怎么对这藤蔓没有用？”江珏看着阮瑟，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
“小阮儿，快醒醒，别吓我们，大哥三哥知道错了，他们不会再在你的院子里打架了……快醒醒……”南竹快把可爱的小脸皱成团了，一次又一次的将白嫩的手试图伸到荆棘中将阮瑟拉出来，但都失败了，藤蔓上的尖刺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划出伤口。
“阮娘莫怕！二哥来救你！”赤烛从虚空中抽出刀，面露狠色，刀身嗡嗡作响，凝聚出赤红色的火焰，狠狠地劈向那团墨绿色。
“……”
灰烬消散后，众人却看到那荆棘丛，纹丝未动。
“噗”
反倒是本来只是有些轻微外伤的阮瑟猛的吐出一口血。
阮瑟抬起苍白的脸，五个人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娇弱的人儿眼中黯淡无光，似乎又陷入了梦魇之中，鲜红的血液挂在她的唇上。
“瑟儿……”墨雪看着她这副失了魂的可怜模样，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怎么办啊，兄长，快想想办法啊，小阮儿看着好疼啊！”南竹急的团团转。
“这是……”江珏看着有些眼熟的藤蔓，仔细的搜索着脑海中的资料，“这好像是……湮蛊？”
“湮蛊？！”南竹惊叫出声，“这是湮蛊的伴生藤？是谁这么歹毒下这种蛊给小阮儿？！”
“我出去寻阮阮的时候，就看到她有些失神的站在离岛湖旁边，我去拉她，她就晕倒了。”沐灼顿了顿，“等她醒来的时候就一直不停的说着对不起……还让我别死，我还想着谁能伤到我呢？原来是被人下了蛊么？”
“我也是，瑟儿一直在做噩梦，”墨雪接过话茬，“醒了以后就一直不停的哭着道歉，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五弟，这湮蛊怎么解？总不能让阮娘一直在这待着吧？”赤烛着急的问江珏。
“这湮蛊，我只在古书中见过……”江珏艰涩的开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亏你还是药宗宗主？一个破蛊都不会解？！阮娘！阮娘！”赤烛气的团团转，只能在外面不停的呼喊着阮瑟的名字。
.......
阮瑟走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光亮，而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眼前越来越模糊，少女兀的倒在满是荆棘的地上，尖刺没入她的身体，她被扎的遍体鳞伤，却依旧挣扎着起来，执拗的往前走着。
这是梦，她清晰的知道。
会醒来的，只要她不倒下。
她还不能死。
尖利的刺扎的她的双脚血肉模糊。
她却跟没感觉一样，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
“你想醒吗？”冰冷的声音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空洞。
“你是谁？”她舔了舔干涩的唇。
它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别再想逃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消失了。
“你放心，我可是……从来都没想逃啊……”她顿了顿，眼中是漫天的疯狂。
荧幕后鲜艳的红唇抿了一口红酒，听到阮瑟的回答后，满意的转身离去。
……
“瑟儿，醒醒……我再也不跟兄长打架了，你醒醒好不好？”墨雪无助的看着逐渐被血雾围住的阮瑟，颤抖着出声。
“阮阮……醒醒……算阿兄求你……我不会再推开你了……”沐灼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少女的身影，慌乱的想把这血雾拨开，却发现怎么都散不去，他绝望的捂住眼睛。
“瑟儿……”
“阮阮……”
是谁在叫我.....？我不能睡，有人还在等我！
少女几乎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满是荆棘的地上踉跄着爬起，荆棘在她本就触目惊心的伤口上一次又一次的加深，她艰难的跑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本来黑暗的前方，忽的有一丝模糊的光亮。
请等等我……再等等我……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满身是血的少女急促的向着那抹光跑着，并未发现脚下的荆棘褪下了尖刺，生出了花苞，在她踏足那抹光亮时，背后是漫天纷飞的栀子花瓣，缱绻的香味萦绕着她的身体。
“阿兄……别哭……不好看……”阮瑟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飘忽，沐灼猛的看向血雾中模糊的身影，那原本骇人的荆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阮阮……？”沐灼声音微颤，“阿兄这就救你出来……阮阮别怕……别怕……”有了赤烛之前劈的阮瑟吐血的前车之鉴，几个人都不敢再用灵力破坏这片荆棘，只能用手急切的扒开干枯的树枝，遍体鳞伤的少女坐在中间，衣衫褴褛，白嫩的双脚上血肉模糊，抬眸便是满目凄凉与惊恐。
墨雪心疼的不行，将黑袍裹住阮瑟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从枯木中抱起。
“阿墨……疼……”少女带着哭腔的抽噎声狠狠地砸在墨雪的心脏上，抱着少女的手缩紧了些许，急忙进了不远处的屋内。
“瑟儿乖……马上就不疼了……别哭了……别哭了……”墨雪将她轻轻放在松软的床榻上，轻柔的安抚道。
“还不快给她敷药！”沐灼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脚，几乎呲目欲裂。
别让我抓到下蛊之人，否则我定要他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屋内五人同时在心里发着同样的誓言。
“阮儿，你忍一下，要是特别疼，你就……”江珏话还未说完，赤烛便将手伸到阮瑟的面前接过话，“阮娘，你要是疼，就咬我！”
“赤烛哥哥……”阮瑟看着眼前俊逸的青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又不是狗……咬你做什么。”
“哈哈！二哥还是同我去给小阮儿准备些饭菜吧。”南竹看着屋子里沉闷的气息，识相的扯着还依依不舍的赤烛出了屋子。
“你拉我做什么！你没看阮娘疼的都哭了吗？”赤烛甩开南竹就要回去。
“二哥！里面有五弟治疗小阮儿，大哥三哥在旁边照料着能有你什么事儿？你也不想想小阮儿现在这么虚弱，可不得有些吃食补补吗？咱俩去给她准备好饭菜！她立刻就能吃！你说是不？就别进去添乱了。”南竹用力扯住自己莽撞的二哥，循循善诱。
“好像是有些道理，那我们快走！别让阮娘等久了！”赤烛拉着南竹一路狂奔厨房。
………………
“阮儿乖，先忍一忍，”江珏从储物袋里倒出一堆药瓶，找到白玉膏以及一颗安神丸递给她，细细的嘱咐道，“我去准备热水，阮儿你把这安神丸服下，等你睡着后我给你治疗。”
“不行！”
沐灼和墨雪异口同声的拒绝！
“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江珏疑惑的皱眉。
“瑟儿梦魇缠身，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睡过去。”墨雪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阮阮如果……”醒不来怎么办？沐灼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心里很不安。
“阮儿，你筋脉受损，如果不服用的话，会很疼。”江珏见劝不动二人，扭头看向阮瑟。
“我没事的五哥。”
“五哥尽量不让你疼。”替凡人疗伤比替修仙之人疗伤更费心神，江珏咬牙回道。
“嘶”
热水浸入身上细密的伤口中，折磨的蜇人，让阮瑟小小的吸了一口凉气。
江珏淡青色的灵气渐渐覆盖住了阮瑟的身体，外表狰狞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随着外伤的修复完毕，轮到了那血肉模糊的双脚，筋脉被生生接上的疼痛让阮瑟从一开始的闷哼，变成了无助的哭喊。
“阿墨……呜……”浴桶中的少女白皙的双手死死的扣着浴桶的边缘，眼中满是无助的望着面色苍白的黑衣少年。
“瑟儿……瑟儿咬我吧……”墨雪手足无措的看着哭喊着叫他名字的人儿，递出一截胳膊。
“不……”阮瑟推开少年的手臂，浑身疼的发抖。
“别让阮儿咬自己！”江珏发现阮瑟的不对劲，急急的开口。
沐灼瞬间就明白了江珏话的意思，用力的扼住了阮瑟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唔……”细碎的血液顺着二人的唇齿间流下。
“阿兄……”阮瑟眼神中恢复了些许清明，看清了眼前的人，似乎是被她咬出了血，她有些愧疚的开口，想道歉，说出口的却只有沐灼的名字。
“马上就好了阮阮，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沐灼咽下口中的腥甜，小心翼翼的哄着眼前脆弱不堪的人儿。
疗伤完毕后，沐灼和墨雪几乎是同时将手伸进了浴桶要将阮瑟抱出来。完全没管身后吃力站起的江珏。
“我说，谁能送我回药宗不？我还得回去给阮儿查那蛊。”江珏摇晃的站起身问道。
“你去！”眼见着沐灼和墨雪一副又要打起来的样子，江珏赶紧制止道，“你们别忘了阮儿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你们还敢打是吧？”
“哼！”
二人同时哼道。
“这样吧，我这有一枚灵石，若是灵印向上，那么大哥送我回去，若是灵印向下，三哥送我回去，如何？”
“行，五哥扔吧。”少女声音有些弱。
沐灼和墨雪见阮瑟都答应了，也没了异议。
叮
江珏将灵石高高抛起，落在掌心。
灵印向下，该是墨雪送江珏回去。
“瑟儿，我去去就回，你先敷药。”墨雪低下头在阮瑟耳边轻声说道。
少女乖乖的点头。
“走。”墨雪召出灵剑扯着江珏上去，接着便迅速的飞走了。
……
碍事的人都走光了，沐灼小心翼翼的把阮瑟抱起放置塌上。
“阿兄……对不起。”阮瑟缩在被子里，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闷闷的道歉。
“对不起什么？”沐灼反问。
“嗯……阿墨的事情……对不起……”阮瑟不敢看沐灼的脸，有些害怕面前的人生气。
“阮阮……”沐灼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叹了口气，“是阿兄不对，不该推开你的，原谅阿兄好不好？”
“阿兄再也不会推开你了。”头顶传来沐灼沙哑的哽咽声。
“阿兄…我没有怪你推开我。”阮瑟刚要抬头便被沐灼摁在怀里。
“阮阮……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你跟墨雪……我都可以接受，但我真的……不能接受失去你，知道吗？”沐灼低哑的哭腔惹得阮瑟有些难过，她眼中划过一丝算计，转瞬即逝。
“可我没有骗阿兄，”她顿了顿，死死咬着下唇，眸光闪烁，声音有些委屈，“我是真的，喜欢阿兄。”
“……”沐灼愣住。
“你惯会骗人……”沐灼撇开脸。
“我没有骗你！”阮瑟有些着急的起身。
“真的阿兄，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你！”
“阮阮，你能骗我一辈子我也认了……”沐灼轻声叹息。
“阿兄！”少女跪在松软的塌上，捧起那张谪仙般的脸用力的吻了下去。
沐灼看着面前那张让他强烈悸动的脸，终是轻叹一声，败下阵来。
修长的手指轻抚进她的发间，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少女饱含期待的吻，唇齿纠缠。
“阮阮……”沐灼低沉着嗓音，温柔似水，“我该拿你怎么办……”
“阿兄……”她的星眸波光粼粼，“若我不喜欢阿兄，又怎么……”
“那墨雪……”沐灼撇过脸不看她。
阮瑟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
但只是一瞬，快的连她自己都没意料到，随即换了副神色。
“阿兄……是真的厌恶我了，对么？”许久，阮瑟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颤，那双眸子暗了暗，“那阿兄走吧……是我的错。”
“无论我怎么解释，阿兄都不信我，对吗？”
沐灼看着空了的怀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咬牙走出门，召出灵修剑，硬着心不回头去看她。
忽的，风中传来她堪称为支离破碎的声音，不似平时的娇软，就像，
——就像立刻就会消散一样。
沐灼没由来的心慌，赶忙回头。
“阿兄既然真的那么讨厌我……那请阿兄……莫要……再回来了。”阮瑟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看着沐灼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很愧疚，她想放他走的，明明已经攻略了下来，明明可以不管他的，明明……
可她只要想起开始时见到他护着自己死去的样子，她就心软了。
——当然，这鬼话是阮瑟用来骗自己的。
她是个合格的宿主，为了自己能够早点回到现实世界，她什么都可以做。
锋利的匕首轻易地划破了血肉。
沐灼猛的冲进屋内——他只觉得近乎窒息。
“阿兄…真好…”她有些喘不上气，“这次终于不用再看到…”
“阮阮！别这样……别这样！阿兄不走了，阿兄不走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沐灼惊慌失措的替她捂住伤口，鲜血不断地溢出来。
不过是些喜欢，分给了他人又如何，他有些明白过来，他并不是讨厌她，只是厌恶自己不能留住她单独的一颗心罢了。
“小阮儿怎么又……”南竹看到屋内的惨状，来不及埋怨，急忙把饭菜放到桌上，从储物袋中掏出药瓶，迅速掰开阮瑟的嘴喂了进去。
“没事，不过普通的刀剑伤口，马上就好了。”南竹拍了拍沐灼的肩膀。
“我回药宗了大哥，有事传音符叫我！”南竹见沐灼楞楞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走时还把门带上了，还拉走了在门外等着的赤烛。
“干嘛不让我进去？里面又怎么了？”赤烛一步三回头的问。
“二哥，不该问的别问，你没看小阮儿跟大哥气氛有些奇怪吗？”南竹有些恨铁不成钢。
“哦，好吧，那我在这守着……唉唉唉唉唉你拉我干什么？！”赤烛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
“阮阮……”沐灼自责的哽咽着，“阿兄错了……看看我好不好……阮阮……”
“……”她抚上了他的脸，满眼缱绻，却什么都没说。
“阮阮……”沐灼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别不要我……”
“你不用这样，”她眼里的泪珠就要掉下来，“是我错了。”
“阮阮……不是的……”沐灼惊恐的抱住她。
“是我轻浮了，是我错了，是我明明有了你，却还招惹了别人，”她顿住，“可……不是你，把我扔给他的吗？”
“……”沐灼愣住，是啊，是他将她扔给了墨雪，在她梦魇缠身时信誓旦旦的说着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可他食言了，把她推给墨雪去处理宗门的事情，他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对不起……我不闹脾气了……”沐灼将她紧紧抱着，“别不要我，好不好？”
阮瑟咬着下唇，落下几滴泪珠。
“不是你不要我了么……”
“我怎么会不要你，阮阮，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不哭了……”沐灼看着阮瑟落泪的模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的抱着她。
肩上传来湿意，他低头吻上她。
他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眼里，有他的倒影，有惊愕过后的爱意，他满足的眯了眯眸子。
她的眼睛不会说谎，沐灼对自己说。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栀子花瓣漫天飞舞。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我很爱你。”少女盯着他的双眼说。
“我也…很爱你。”如谪仙般的青年心口软的一塌糊涂。
窗外吹过一股微风，卷起雪白的花瓣，散落进了屋内，旖旎的花香交织着屋内暧昧的气息，久久没有散去……
………………
昏暗摇曳的烛光中，本应该在沉睡中的阮瑟睁开了双眼，看着身旁熟睡的沐灼，本应柔弱又湿漉漉的眸中，涌现出妖冶的病态。
你看，是我赌赢了呢。
沐灼终于完整的，属于我了。
细嫩的指尖被她咬的破了皮，溢出点点赤红，抹在本就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这苦肉计，真是千百次都用不够啊…
她望向窗外无尽的夜空，似乎在看那荧幕后的人，弯了弯唇角。
……
“是我小瞧你了呢？”荧幕后的美貌妇人看着荧幕中的少女，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阮瑟是在几乎异口同声的质问中幽幽醒来的，睡眼朦胧的她似乎趴在谁的背上。
“阿墨……？”她低声轻唤。
“在呢，瑟儿。”墨雪的声音轻快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唔……这是哪儿？怎么这么多人？”阮瑟半眯着眼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刺眼的阳光让她的眼睛泛起酸涩感，她懒洋洋的合上眸子。
“阿墨……我困……”少女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让众人直直的愣住了。
“这是……？”其中一人半晌才不可置信的开口。
墨雪眼中闪过一丝危险，如果不是担心瑟儿的身体有问题，他才不会这么急切的带她回到这满屋子人都觊觎着她的地方。
阮瑟身上披着的黑色袍子有些松散，微微露出那雪白中带着满是暧昧痕迹的脖颈。
“冷……快进去。”一丝冷风钻进了其中，阮瑟皱着眉搂紧了墨雪的脖子不满的哼唧。
“好……”墨雪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在众人愤恨的眼神中背着少女步履轻快的走向她的院落。
快到入梦阁时阮瑟才稍微清醒了些。
“唔……阿墨……还没到吗？”她揉了揉惺忪的眼，闷闷的趴在墨雪的背上问。
“这不就到了？”墨雪踏进院子，空气中传来熟悉的栀子花香。
“放我下来吧。”阮瑟闻着花香，倦意渐渐散去。
“好。”墨雪轻轻蹲下身子，少女从他的背上慢吞吞的爬下。
“呀！”阮瑟脚尖刚点到地上，她只觉得腿又酸又软，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早知道不放你下来了。”墨雪稳稳的接住她，清冽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阮瑟脸红的发烫，瞬间把脸都埋在了墨雪的脖颈里，任由他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屋内。
墨雪忽然顿住了脚步，阮瑟正疑惑，耳朵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阮阮这是要抱三弟到什么时候？”
是沐灼有些恼怒的声音。
“阿兄！”
阮瑟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沐灼，一身白衣，眸色清冷，尽显风华。
她跳出墨雪的怀抱，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扑向沐灼，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在看到她颈间暧昧的红痕时，沐灼心下一疼，准备接住她的手忽的缩了回去。
沐灼迅速离开了原来的座位，闪身到了墨雪的面前。
“阿兄？”阮瑟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声音中是受伤的微颤，但她背着二人的眉眼间满是不耐。
果然是在……厌恶自己么？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她发生了什么？”沐灼揪起墨雪的衣领，眼中怒火冲天。
“如兄长所见，瑟儿与我……”墨雪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笑着未将余下的话说出。
“是不是你强迫她的！明明她前几日才……！”沐灼手中凝聚出他的灵修剑。
“我可不会强迫瑟儿……你知晓她的，不是么？”墨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嗤笑道。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浓烈的剑意弥漫在四周，鼓动得衣袂飘飘，无风自动。
“她说她爱我！只爱我！”沐灼怒火冲天。
“瑟儿也说了，她只喜欢阿墨！”墨雪毫不客气的反击。
这句话像是一瓢热油浇在沐灼的心头，他气得眼眶都有些发红，握着灵修剑的手狠狠用力，像是要把剑捏进骨肉中。灵修剑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剧烈地嗡鸣震颤起来，剑身浮起了一层激亮的白光，蓄势待发。
墨雪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摊开手掌在半空中抓握，泛着冷光的霜剑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寸抚摸过冰凉的剑身，墨蓝色的光华暴涨，无数冰凌分化而出，如漫天飞雨一般向着沐灼急冲而去。
“锵!”
两柄绝世宝剑就这样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剧烈的灵力波动似乎要将周围的空间撕裂，一切波及范围内的东西都随着这样击化为齑粉。黄沙遍天，草木摧折，天地变色。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二人袍角翻飞，目光交接，眸子里的杀意似乎能迸出火花。
两人的剑一触即分，紧接着，一阵“锵锵锵锵锵”，二人身位变换，短短瞬息过了几十招，令人眼花缭乱。待到两人终于分开时，各自都挂了彩。
沐灼拄着剑踉跄了一步，捂住胸口，将翻腾的血气强行压了下去，冷笑。
他周身裹上了一层炫目流转的灵光，方圆千里的风灵都被他的灵力调动，环绕在他嗡鸣不已的灵修剑上，积蓄着攻击力。
墨雪冷笑，随手抹去唇角蜿蜒至下颌的血迹，五指一抓，数道冰凌腾空而起，清凌凌反射着刺目的阳光，不由分说便向沐灼刺去。
一时间，狂风乍起，霜雪纷至。灵修剑与霜剑不断交锋，剑身摩擦迸出大片弧光。沐灼倒翻避过刺来的冰凌，灵修剑架住利刃，“嚓”地一声卡进了石缝中。两人目光灼灼地较着劲，剑身颤抖着偏移，别得二人虎口都出了血，顺着剑身的血槽缓缓流下，注入剑尖。
僵持几秒，墨雪先弃了剑，左手化掌为刃，向沐灼攻去。
沐灼反应也很快，疾步后跃，反手推格，两人就这样空手拆起了招。
两个灵剑宗地位最高的人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沐灼卷起风障作为屏护，将来势汹汹的冰凌挡在了外面，看准时机一掌拍在了石壁上。石屑纷飞，卡住的灵修剑也跳了出来。他反手接住灵修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挟着滔天灵力斩向墨雪。
墨雪的霜剑斜斜指向地面，见势分化为无数冰剑，与灵修剑相撞。
二人皆受到了冲击，各自往后倒退数步，喷出一口血。
……
“212，”不同于屋外激烈的战火，阮瑟周身缠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荆棘，将她包裹在其中，荆棘的刺割破了她娇嫩的皮肤，可她好像并不知道疼似的。
“宿主？”212蹦了出来，一脸懵逼的看着有些失神的阮瑟。
“为什么选中我？”
“宿主，这是主神的挑选。”
“就非要攻略所有人么？你看，他们打起来了，你倒是教教我，我该怎么继续攻略其他人？单单是墨雪我也攻略不下来了吧？谁会喜欢这么个浪荡玩意儿？”阮瑟语带嘲讽道。
“这就是宿主你的事情了，如果放弃攻略的话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代价？有什么代价比死还高？”
“我不知道。”212摇了摇头。
“那我若是现在直接不攻略了呢？可以么？”沐浴在荆棘中的少女低垂着头。
“当然可以，你会无法再回到原来的世界，而他们都会走向原有的结局。”
“原有的……结局？”阮瑟却忽然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我不要他们走向原来的结局。”
“那……宿主加油！”212说完，转了个圈就消失了。
……
“你看……我就知道。”荧幕后的美貌妇人脸上挂着摄人心魄的笑，修长的手指上挂着一个跟212一模一样的毛球。
她刮了刮毛球的肚子。
……
哎呀呀，真是碰上了好有趣的事情，真可惜，如果是演戏的话，我可从没输过呢。
她换了副人畜无害的面孔，竭力忍住喉头涌动的腥甜踉跄着走出门。
……
漫天飞舞的大雪夹杂着可怜的栀子花瓣，在猛烈的罡风与雪中，她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激烈的打斗。
沐灼的白衣上已经染了点点殷红，晕染的像朵朵梅花，而墨雪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双唇早已没了血色。
阮瑟周身缠绕着荆棘，她试过了，怎么扯也扯不开，于是她只能艰难的拖着笨重的荆棘向着远处的二人走去，尖刺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雪地里满是刺目的红色。血珠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雪地里，像盛开的寒梅。
沐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正准备再蓄力。
忽然听到少女细碎的抽泣声，随着风雪，落入缠斗的二人耳中。
“别打了....”
他一惊，急忙收了灵力，落叶翻飞中，狂风势减。他转眸望去，那在雪地中盛开的殷红刺痛了他的眼睛。墨雪也瞧见了阮瑟荆棘缠身的惨状，狠狠皱眉，手中霜剑被他刹住攻势，落地化为水雾。两人同时停手，足尖点地，向少女飞去。
“阮阮！”
“瑟儿！”
“别打了……阿兄……阿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阮瑟颤抖着碎碎念着，忽然看到手上的血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捂住了双眼嚎啕大哭起来。
“别死……求你们了……”少女哭成了泪人，周身的荆棘张牙舞爪着不让旁人靠近半分。
“这是什么？”墨雪看着手臂上荆棘划出的伤口微微皱眉，灵剑宗副宗主可不是泥团捏的，沐灼都不过堪堪伤他几分，瑟儿一介凡人，能有什么能力划破他的手？
“嘶”
沐灼看着墨雪的血痕，不信邪的想把在荆棘包围中心的阮瑟拉起来，却没想到也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二人同时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都过来入梦阁。”沐灼扔出一张传音符。
几息之间，其余三人就出现在院落中。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俩在这打架了？”
“小阮儿这是怎么了？”
三人看着院中的惨状同时提问。
“你俩倒是说话啊！”赤烛见二人都抿着嘴不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将阮娘割成这样？”他急急的探手过去，果不其然也被割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其余二人也聚出各自的灵力凝成结界护住手臂，结果刚触碰到那绿色的荆棘，结界竟然直接破碎了！
“怎么办，灵力怎么对这藤蔓没有用？”江珏看着阮瑟，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
“小阮儿，快醒醒，别吓我们，大哥三哥知道错了，他们不会再在你的院子里打架了……快醒醒……”南竹快把可爱的小脸皱成团了，一次又一次的将白嫩的手试图伸到荆棘中将阮瑟拉出来，但都失败了，藤蔓上的尖刺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划出伤口。
“阮娘莫怕！二哥来救你！”赤烛从虚空中抽出刀，面露狠色，刀身嗡嗡作响，凝聚出赤红色的火焰，狠狠地劈向那团墨绿色。
“……”
灰烬消散后，众人却看到那荆棘丛，纹丝未动。
“噗”
反倒是本来只是有些轻微外伤的阮瑟猛的吐出一口血。
阮瑟抬起苍白的脸，五个人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娇弱的人儿眼中黯淡无光，似乎又陷入了梦魇之中，鲜红的血液挂在她的唇上。
“瑟儿……”墨雪看着她这副失了魂的可怜模样，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怎么办啊，兄长，快想想办法啊，小阮儿看着好疼啊！”南竹急的团团转。
“这是……”江珏看着有些眼熟的藤蔓，仔细的搜索着脑海中的资料，“这好像是……湮蛊？”
“湮蛊？！”南竹惊叫出声，“这是湮蛊的伴生藤？是谁这么歹毒下这种蛊给小阮儿？！”
“我出去寻阮阮的时候，就看到她有些失神的站在离岛湖旁边，我去拉她，她就晕倒了。”沐灼顿了顿，“等她醒来的时候就一直不停的说着对不起……还让我别死，我还想着谁能伤到我呢？原来是被人下了蛊么？”
“我也是，瑟儿一直在做噩梦，”墨雪接过话茬，“醒了以后就一直不停的哭着道歉，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五弟，这湮蛊怎么解？总不能让阮娘一直在这待着吧？”赤烛着急的问江珏。
“这湮蛊，我只在古书中见过……”江珏艰涩的开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亏你还是药宗宗主？一个破蛊都不会解？！阮娘！阮娘！”赤烛气的团团转，只能在外面不停的呼喊着阮瑟的名字。
.......
阮瑟走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光亮，而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眼前越来越模糊，少女兀的倒在满是荆棘的地上，尖刺没入她的身体，她被扎的遍体鳞伤，却依旧挣扎着起来，执拗的往前走着。
这是梦，她清晰的知道。
会醒来的，只要她不倒下。
她还不能死。
尖利的刺扎的她的双脚血肉模糊。
她却跟没感觉一样，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
“你想醒吗？”冰冷的声音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空洞。
“你是谁？”她舔了舔干涩的唇。
它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别再想逃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消失了。
“你放心，我可是……从来都没想逃啊……”她顿了顿，眼中是漫天的疯狂。
荧幕后鲜艳的红唇抿了一口红酒，听到阮瑟的回答后，满意的转身离去。
……
“瑟儿，醒醒……我再也不跟兄长打架了，你醒醒好不好？”墨雪无助的看着逐渐被血雾围住的阮瑟，颤抖着出声。
“阮阮……醒醒……算阿兄求你……我不会再推开你了……”沐灼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少女的身影，慌乱的想把这血雾拨开，却发现怎么都散不去，他绝望的捂住眼睛。
“瑟儿……”
“阮阮……”
是谁在叫我.....？我不能睡，有人还在等我！
少女几乎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满是荆棘的地上踉跄着爬起，荆棘在她本就触目惊心的伤口上一次又一次的加深，她艰难的跑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本来黑暗的前方，忽的有一丝模糊的光亮。
请等等我……再等等我……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满身是血的少女急促的向着那抹光跑着，并未发现脚下的荆棘褪下了尖刺，生出了花苞，在她踏足那抹光亮时，背后是漫天纷飞的栀子花瓣，缱绻的香味萦绕着她的身体。
“阿兄……别哭……不好看……”阮瑟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飘忽，沐灼猛的看向血雾中模糊的身影，那原本骇人的荆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阮阮……？”沐灼声音微颤，“阿兄这就救你出来……阮阮别怕……别怕……”有了赤烛之前劈的阮瑟吐血的前车之鉴，几个人都不敢再用灵力破坏这片荆棘，只能用手急切的扒开干枯的树枝，遍体鳞伤的少女坐在中间，衣衫褴褛，白嫩的双脚上血肉模糊，抬眸便是满目凄凉与惊恐。
墨雪心疼的不行，将黑袍裹住阮瑟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从枯木中抱起。
“阿墨……疼……”少女带着哭腔的抽噎声狠狠地砸在墨雪的心脏上，抱着少女的手缩紧了些许，急忙进了不远处的屋内。
“瑟儿乖……马上就不疼了……别哭了……别哭了……”墨雪将她轻轻放在松软的床榻上，轻柔的安抚道。
“还不快给她敷药！”沐灼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脚，几乎呲目欲裂。
别让我抓到下蛊之人，否则我定要他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屋内五人同时在心里发着同样的誓言。
“阮儿，你忍一下，要是特别疼，你就……”江珏话还未说完，赤烛便将手伸到阮瑟的面前接过话，“阮娘，你要是疼，就咬我！”
“赤烛哥哥……”阮瑟看着眼前俊逸的青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又不是狗……咬你做什么。”
“哈哈！二哥还是同我去给小阮儿准备些饭菜吧。”南竹看着屋子里沉闷的气息，识相的扯着还依依不舍的赤烛出了屋子。
“你拉我做什么！你没看阮娘疼的都哭了吗？”赤烛甩开南竹就要回去。
“二哥！里面有五弟治疗小阮儿，大哥三哥在旁边照料着能有你什么事儿？你也不想想小阮儿现在这么虚弱，可不得有些吃食补补吗？咱俩去给她准备好饭菜！她立刻就能吃！你说是不？就别进去添乱了。”南竹用力扯住自己莽撞的二哥，循循善诱。
“好像是有些道理，那我们快走！别让阮娘等久了！”赤烛拉着南竹一路狂奔厨房。
………………
“阮儿乖，先忍一忍，”江珏从储物袋里倒出一堆药瓶，找到白玉膏以及一颗安神丸递给她，细细的嘱咐道，“我去准备热水，阮儿你把这安神丸服下，等你睡着后我给你治疗。”
“不行！”
沐灼和墨雪异口同声的拒绝！
“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江珏疑惑的皱眉。
“瑟儿梦魇缠身，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睡过去。”墨雪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阮阮如果……”醒不来怎么办？沐灼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心里很不安。
“阮儿，你筋脉受损，如果不服用的话，会很疼。”江珏见劝不动二人，扭头看向阮瑟。
“我没事的五哥。”
“五哥尽量不让你疼。”替凡人疗伤比替修仙之人疗伤更费心神，江珏咬牙回道。
“嘶”
热水浸入身上细密的伤口中，折磨的蜇人，让阮瑟小小的吸了一口凉气。
江珏淡青色的灵气渐渐覆盖住了阮瑟的身体，外表狰狞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随着外伤的修复完毕，轮到了那血肉模糊的双脚，筋脉被生生接上的疼痛让阮瑟从一开始的闷哼，变成了无助的哭喊。
“阿墨……呜……”浴桶中的少女白皙的双手死死的扣着浴桶的边缘，眼中满是无助的望着面色苍白的黑衣少年。
“瑟儿……瑟儿咬我吧……”墨雪手足无措的看着哭喊着叫他名字的人儿，递出一截胳膊。
“不……”阮瑟推开少年的手臂，浑身疼的发抖。
“别让阮儿咬自己！”江珏发现阮瑟的不对劲，急急的开口。
沐灼瞬间就明白了江珏话的意思，用力的扼住了阮瑟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唔……”细碎的血液顺着二人的唇齿间流下。
“阿兄……”阮瑟眼神中恢复了些许清明，看清了眼前的人，似乎是被她咬出了血，她有些愧疚的开口，想道歉，说出口的却只有沐灼的名字。
“马上就好了阮阮，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沐灼咽下口中的腥甜，小心翼翼的哄着眼前脆弱不堪的人儿。
疗伤完毕后，沐灼和墨雪几乎是同时将手伸进了浴桶要将阮瑟抱出来。完全没管身后吃力站起的江珏。
“我说，谁能送我回药宗不？我还得回去给阮儿查那蛊。”江珏摇晃的站起身问道。
“你去！”眼见着沐灼和墨雪一副又要打起来的样子，江珏赶紧制止道，“你们别忘了阮儿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你们还敢打是吧？”
“哼！”
二人同时哼道。
“这样吧，我这有一枚灵石，若是灵印向上，那么大哥送我回去，若是灵印向下，三哥送我回去，如何？”
“行，五哥扔吧。”少女声音有些弱。
沐灼和墨雪见阮瑟都答应了，也没了异议。
叮
江珏将灵石高高抛起，落在掌心。
灵印向下，该是墨雪送江珏回去。
“瑟儿，我去去就回，你先敷药。”墨雪低下头在阮瑟耳边轻声说道。
少女乖乖的点头。
“走。”墨雪召出灵剑扯着江珏上去，接着便迅速的飞走了。
……
碍事的人都走光了，沐灼小心翼翼的把阮瑟抱起放置塌上。
“阿兄……对不起。”阮瑟缩在被子里，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闷闷的道歉。
“对不起什么？”沐灼反问。
“嗯……阿墨的事情……对不起……”阮瑟不敢看沐灼的脸，有些害怕面前的人生气。
“阮阮……”沐灼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叹了口气，“是阿兄不对，不该推开你的，原谅阿兄好不好？”
“阿兄再也不会推开你了。”头顶传来沐灼沙哑的哽咽声。
“阿兄…我没有怪你推开我。”阮瑟刚要抬头便被沐灼摁在怀里。
“阮阮……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你跟墨雪……我都可以接受，但我真的……不能接受失去你，知道吗？”沐灼低哑的哭腔惹得阮瑟有些难过，她眼中划过一丝算计，转瞬即逝。
“可我没有骗阿兄，”她顿了顿，死死咬着下唇，眸光闪烁，声音有些委屈，“我是真的，喜欢阿兄。”
“……”沐灼愣住。
“你惯会骗人……”沐灼撇开脸。
“我没有骗你！”阮瑟有些着急的起身。
“真的阿兄，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你！”
“阮阮，你能骗我一辈子我也认了……”沐灼轻声叹息。
“阿兄！”少女跪在松软的塌上，捧起那张谪仙般的脸用力的吻了下去。
沐灼看着面前那张让他强烈悸动的脸，终是轻叹一声，败下阵来。
修长的手指轻抚进她的发间，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少女饱含期待的吻，唇齿纠缠。
“阮阮……”沐灼低沉着嗓音，温柔似水，“我该拿你怎么办……”
“阿兄……”她的星眸波光粼粼，“若我不喜欢阿兄，又怎么……”
“那墨雪……”沐灼撇过脸不看她。
阮瑟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
但只是一瞬，快的连她自己都没意料到，随即换了副神色。
“阿兄……是真的厌恶我了，对么？”许久，阮瑟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颤，那双眸子暗了暗，“那阿兄走吧……是我的错。”
“无论我怎么解释，阿兄都不信我，对吗？”
沐灼看着空了的怀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咬牙走出门，召出灵修剑，硬着心不回头去看她。
忽的，风中传来她堪称为支离破碎的声音，不似平时的娇软，就像，
——就像立刻就会消散一样。
沐灼没由来的心慌，赶忙回头。
“阿兄既然真的那么讨厌我……那请阿兄……莫要……再回来了。”阮瑟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看着沐灼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很愧疚，她想放他走的，明明已经攻略了下来，明明可以不管他的，明明……
可她只要想起开始时见到他护着自己死去的样子，她就心软了。
——当然，这鬼话是阮瑟用来骗自己的。
她是个合格的宿主，为了自己能够早点回到现实世界，她什么都可以做。
锋利的匕首轻易地划破了血肉。
沐灼猛的冲进屋内——他只觉得近乎窒息。
“阿兄…真好…”她有些喘不上气，“这次终于不用再看到…”
“阮阮！别这样……别这样！阿兄不走了，阿兄不走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沐灼惊慌失措的替她捂住伤口，鲜血不断地溢出来。
不过是些喜欢，分给了他人又如何，他有些明白过来，他并不是讨厌她，只是厌恶自己不能留住她单独的一颗心罢了。
“小阮儿怎么又……”南竹看到屋内的惨状，来不及埋怨，急忙把饭菜放到桌上，从储物袋中掏出药瓶，迅速掰开阮瑟的嘴喂了进去。
“没事，不过普通的刀剑伤口，马上就好了。”南竹拍了拍沐灼的肩膀。
“我回药宗了大哥，有事传音符叫我！”南竹见沐灼楞楞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走时还把门带上了，还拉走了在门外等着的赤烛。
“干嘛不让我进去？里面又怎么了？”赤烛一步三回头的问。
“二哥，不该问的别问，你没看小阮儿跟大哥气氛有些奇怪吗？”南竹有些恨铁不成钢。
“哦，好吧，那我在这守着……唉唉唉唉唉你拉我干什么？！”赤烛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
“阮阮……”沐灼自责的哽咽着，“阿兄错了……看看我好不好……阮阮……”
“……”她抚上了他的脸，满眼缱绻，却什么都没说。
“阮阮……”沐灼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别不要我……”
“你不用这样，”她眼里的泪珠就要掉下来，“是我错了。”
“阮阮……不是的……”沐灼惊恐的抱住她。
“是我轻浮了，是我错了，是我明明有了你，却还招惹了别人，”她顿住，“可……不是你，把我扔给他的吗？”
“……”沐灼愣住，是啊，是他将她扔给了墨雪，在她梦魇缠身时信誓旦旦的说着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可他食言了，把她推给墨雪去处理宗门的事情，他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对不起……我不闹脾气了……”沐灼将她紧紧抱着，“别不要我，好不好？”
阮瑟咬着下唇，落下几滴泪珠。
“不是你不要我了么……”
“我怎么会不要你，阮阮，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不哭了……”沐灼看着阮瑟落泪的模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的抱着她。
肩上传来湿意，他低头吻上她。
他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眼里，有他的倒影，有惊愕过后的爱意，他满足的眯了眯眸子。
她的眼睛不会说谎，沐灼对自己说。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栀子花瓣漫天飞舞。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我很爱你。”少女盯着他的双眼说。
“我也…很爱你。”如谪仙般的青年心口软的一塌糊涂。
窗外吹过一股微风，卷起雪白的花瓣，散落进了屋内，旖旎的花香交织着屋内暧昧的气息，久久没有散去……
………………
昏暗摇曳的烛光中，本应该在沉睡中的阮瑟睁开了双眼，看着身旁熟睡的沐灼，本应柔弱又湿漉漉的眸中，涌现出妖冶的病态。
你看，是我赌赢了呢。
沐灼终于完整的，属于我了。
细嫩的指尖被她咬的破了皮，溢出点点赤红，抹在本就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这苦肉计，真是千百次都用不够啊…
她望向窗外无尽的夜空，似乎在看那荧幕后的人，弯了弯唇角。
……
“是我小瞧你了呢？”荧幕后的美貌妇人看着荧幕中的少女，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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