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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的报复

    药宗密室。

    红衣是被刺骨的疼痛活活疼醒的。

    入目便是熟悉的背影。

    “南……竹?”红衣虚弱的开口,“这是哪里?!”

    “阮姐姐,这里是药宗呀……”南竹扬起一个可爱的笑容,慢慢走向她,手中精细的刀尖闪着银白色的刺眼光芒。

    已近寒冬,北风从缝隙中卷进阴暗的密室,红衣身上只着了件单衣。乖张如她,此时也仅能瑟缩着看向面前的南竹,“你要做什么?”

    闻言,南竹面上的笑容更甚。他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刀刃却霎时间切断了红衣手腕上的脉络!

    红衣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这样的折磨许是从她昏迷时就已经开始,可清醒时带来的疼痛更加难以承受。

    南竹下了十成十的力气,血液瞬间从巨大的伤口中喷涌出来,将巨石上生长着的苔藓都浸润了黏腻的红。

    那伤何止伤了红衣的经脉,几乎砍断了她的整个手腕。

    在巨大的疼痛下,红衣近乎癫狂地笑了出声:“哈哈…好……好!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没良心的小畜生,你要杀我,你竟要杀我!”

    大量的血液带着本就不多的体温一并流失着。

    红衣无力地依靠在墙壁上,嘴上由还骂着:“你忘了是谁将你养大,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药谷中!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阮姐姐。”带血的银刀温柔地贴上了红衣的脸,未凝结的血液顺着她的侧脸淌下。

    南竹的话中如同浸透了蜜一般温柔,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红衣从未见过的的凝血草附在刚割出的伤口上。

    这草药药性极好,刚敷上不到片刻,那狰狞的伤口就有了愈合的迹象——而其带来的代价就是千百倍的疼痛!

    那伤好像又被撕裂了一般,红衣双目涣散,十指紧抠在石床边缘,平素保养得极好的指甲都被粗糙的石壁蹦断,可此刻她根本无心去管。有冷汗不住地从她额角流下,她嘴巴大张着,可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尖叫的力量都没有了。

    “阮姐姐,我只不过是想叫你为药宗做点贡献罢了,怎么就怕成这样了呢。”

    南竹话里满是遗憾,他随手从红衣的外衫上撕下一块布条裹在那伤口处,“你看,我待你多好,见阮姐姐实在是疼得厉害,还会为姐姐包扎呢。”

    那布条被南竹缠得极紧,鲜血随着这挤压再一次喷涌而出,布条瞬间被鲜血浸到饱和。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如同在计算着红衣所剩不多的时光。

    红衣双目紧闭,南竹见她这副模样,轻轻地哼起了一首过时的儿歌:“阮姐姐,还记得吗,小时候虽然你心情不好时,时常打我出气,可有时候也会为我唱这首歌呢。”

    “你要…说什么!”红衣几乎是从牙关里一字一句地挤出答话,她绝不相信此时此刻南竹只是为了单纯地同自己叙旧。

    “阮姐姐,”南竹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一定能原谅我的一些小错吧?”

    “你说这是小错?!你将我虏来,困在这里,将我当做药人是小错?!南竹,待我出去,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姐姐,你说什么呢?”南竹诧异地开口,捧起红衣完好的另一只手腕,再一次露出那种天真可爱的,孩子一样的笑容。

    “我是说,我选错手啦。”

    窗外夜雪呼啸,化作千把万把嚎哭着的刀。那窗纸是暗黄色的,如同生了锈。谁的身影被那一盏油灯的光描摹在墙上——

    坐着的,倒下的,在地上滚动着的。

    红的,看不清。

    ……

    已近三九,天愈发地冷了起来。

    南竹正对着一本古书怔怔出神,那是一本医书,页脚处密密麻麻地用小楷做满了批注。

    屋内点了一从篝火,火焰摇摆不定,夜雪落地和火柴“毕剥”的声音夹杂在一块,那火从盆里跳出,险些燎了书面才将他的神智唤回半分。

    “副宗主。”

    手下恭敬地走到南竹面前行了一礼,“密室里那个……趁着养伤时偷偷出逃。昏倒在后山的药田里,被巡查的弟子发现,现下已经将人带回。”

    “做的不错。”南竹眼都没抬一下,随口附和了一句。

    “副宗主,为防她再跑,是否需要……”

    “你在胡说什么,阮姐姐又不是犯人。”南竹似是不悦地皱了皱眉,终将手上的书放到一旁的桌上,“况且,她很快就跑不动了。”

    他起身走向密室。窗外,一只黑鸦兀地腾空飞起,从容掠过云层之上的血红太阳,忽地穿了过去。

    人的脚步声在耳边放大,近了,人的体重压在雪地上的声音,落雪从窗檐上因承不住而落下的声音,在红衣脑海中擂起了鼓。

    木门被打开时的吱呀声在她耳中无限放大,红衣布满血丝的双眼大张着,直勾勾地盯着南竹。

    “阮姐姐,我来看你啦。”

    南竹并不介意那目光中近乎可化作实体的恨意,微笑着走近红衣,“听说姐姐等不及,都要自己去外面找我了,姐姐身子虚弱,又是何必呢。”

    他面上带笑,跟在身后的属下却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该逃走了,倘若再在这个屋里待下去,他就会顷刻毙命。

    他跪在地下向南竹行了一礼,南竹毫不介意地冲着身后挥了挥手。

    南竹从袖中掏出一颗褐色的药丸,捏住红衣的下巴将其塞入她口中。

    此时的红衣无力反抗,不多时,蜿蜒的血迹从她七窍中流出,缓缓爬行到地面上。

    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眸子此刻与无边的夜融为一体,红衣眼前黑暗一片,她看不见了。

    她挣扎着,伸出手在面前摩挲着,抓住她手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南竹,我不曾害过你!”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那声音毫无温度:“阮姐姐,你不曾害过我,可也不曾看见我。你永远是站在那儿,高高在上地瞧着我,就像看一只依附着你求生的阿猫阿狗。”

    药物带来的疼痛与刀伤不同。

    这种疼痛由内而生,如同有人在红衣的肝胆脾肺上凿出了一道裂痕,又用尖刀将那裂痕撬开一般。

    南竹将她紧攥着自己衣袖的十指一根一根掰开,红衣绝望地在空中挥舞着双手,什么都摸不到,最后她扯住了自己早已蓬乱的一头青丝。

    “我救过你的命,我教养过你!南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若是让旁人知晓…修仙界容不下你这样的小人!”

    “是啊,阮姐姐,你教养过我。”

    那声音淬了蜜,也淬了毒,在阴冷的夜里如蛇一般柔柔地缠到了她的耳侧。

    “姐姐,你教过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姐姐现在知道痛了,怎未想到小阮儿的剜心之痛,比你此刻更甚千倍万倍呢?”

    “是她活该!!她抢了我的东西!这一切原本都是我的,你,江钰,沐灼,墨雪,你们所有的宗门,原本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她尖叫着,鲜血带着闷声汩汩涌进了她的耳道,身边的一切对红衣来说都模糊了起来,她挣扎着摸索,却只能摸到自己流淌在石床上的,粘稠的鲜血。

    她快同整个世界隔绝了,就像被人扔进了江里。南竹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唯有那话中的笑意,如斧凿刀刻一般纂在了她心上。

    “害了不轻的疯病啊,阮姐姐。”

    密室两侧燃着油灯,那烛光不甚明亮,除了光照处外,大片的阴影仍盘踞在这处房间,仿佛四下蛰伏着野兽,不知何时就将要将这房内的人吞噬。

    而此刻房中的红衣并不在意这片阴森的光景,她甚至并不知晓这一切——

    她已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