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悲酥清风
秦川话音甫落，门口登时出现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
这张脸郭襄朝思暮想了十数载，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再跟大哥哥四目相对的场景，但没有一次跟眼下的情景的相符。
她还是怔怔的瞧着杨过，只是内心的起伏，远没有她原本的想的那样剧烈。这自然是她早清楚大哥哥会找到她的缘故了。
一定是这样的。
杨过瞧着郭襄，想起了十多年前在万兽山庄的事。这个小姑娘，在二十多年前刚出生的时候，杨过就抱过她。
十三年前再相遇，知道她是那个小婴儿时，杨过油然生出一股要保护她、照顾她的心情，便似对待二十多年前那个稚弱无助的婴儿一般。
这一路追逐，早已过了十月廿四，襄儿又大了一岁，他也老了一岁，郭伯父郭伯母也不在了。
杨过实是不能让郭襄落入恶人手中。
秦川是个厉害的人物，此刻也不在杨过眼中，杨过眼中只有郭襄。
西狂杨过，负尽狂名三十年。
他有这个底气和本事。
杨过微笑道：“襄儿，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好样的，我很高兴。接下来你跟我走吧。”
郭襄：“大哥哥，我愿意跟你走，但你能让我和你还有龙姊姊生活在一起吗？”
这句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十几年，她怕她不说，就再也没机会问大哥哥了。
杨过道：“傻孩子，我和龙儿要永远在一起，你也是要嫁人的，怎么能跟我和龙儿一起生活呢？何况我们住在古墓里，那里比佛堂还要冷清，你这么爱热闹，爱交朋友，你去了不会习惯的。”
郭襄道：“若我能习惯呢？”
杨过见她眼中兀自含着一泓清泪，心中虽是不忍，可还是心里一横，“襄儿，那也是不行的。我心里只有龙儿，龙儿心里也只有我。”
郭襄叹了口气，她终于得到确确凿凿的答案，她说道：“大哥哥，我知道了。秦川不会伤害我的。虽然他不说，可我知道，他当我是朋友。你走吧，我会想你的。”
杨过不由蹙眉，看向秦川，淡淡道：“襄儿，你不知人心险恶，这小子阴险毒辣，他对你好，也是想着你大有可利用之处。你别被他骗了。”
郭襄道：“大哥哥，秦川他也很可怜的。他跟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杨过浑然没想到郭襄如此维护秦川，他心中百感交集，若是襄儿喜欢上旁的英雄侠客，或者那人没一点本事，只要品性良善，他都是高高兴兴的。可是怎么能喜欢上秦川这个小子。
当日在黑夜里交手，秦川心机的险恶，让杨过印象深刻。他绝不愿意郭襄和秦川厮混在一起。否则他真对不起郭伯母的在天之灵。
杨过心里恶念陡生，对着秦川道：“任你如何会期哄襄儿，始终瞒不过我。只是杀了你，襄儿不免难过。我便废你一身武功，也算是为将来武林除去一大害。”
秦川微微一笑：“你既不打算杀我，那我也不打算杀你，也只废你一身武功，让你慢慢吐露一身所学，为我所用。”
杨过见秦川兀自口出狂言，心中却无震怒，而是感到一阵蹊跷。这小子还藏了什么古怪？
忽然间，他眼睛泛起雾气，竟睁不开眼了。
紧接着只听到秦川长声一笑，“郭姑娘，借你倚天剑一用。”
此刻无论是杨过还是郭襄、朱猛、司马超群，皆是睁不开眼睛。
杨过不止睁不开眼，而且发现内力也比往日里凝滞许多。此刻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可怕的锋锐在靠近自己。
他知那是自己昔年的玄铁重剑熔铸成的倚天剑，锋芒绝世。
哪怕修炼了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也不可能以血肉之躯抗衡这等绝世锋锐。
杨过知道此是生死关头，容不得半分大意，勉力催动近年来方才参悟出的无形剑气与秦川手中的倚天剑斗起来。
此刻郭襄看得着急，却浑没半分力气，还被秦川点了哑穴，开不出口。
朱猛和司马超群也只能勉力站稳身子。
司马超群是惊骇绝伦，而朱猛却是大松一口气。虽然公子用毒，手段太过下作。可面对西狂杨过这武功登峰造极的人物，即使老太爷再生，都未必是对手，公子若不使点手段，怕是要遭毒手。
此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权宜之计！
当然，若干下这事的是别人，朱猛肯定万分鄙夷。
司马超群在一旁看着秦川使剑，只见他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如一道光幕罩向杨过。朱猛此前吹嘘秦川武功渊博，各家各派的功夫无所不知。司马超群多少有些不信，可见秦川剑法精妙如斯，且招招都有各家各派的影子，呵成一气，心下不由好生佩服。
只是任凭秦川剑法如何神妙，总是递不进杨过身周一尺之内。
像是有无形之物，阻扰着倚天剑。
这份武功，更让司马超群惊叹不已。
岂不知杨过内心颇是焦急，他和秦川恶斗起来，便无法专心运功驱毒。原本以杨过的内功，只会愈斗力气愈长。但此刻不但要闭眼应敌，还得分心镇压体内的毒气，兼之无形剑气乃是大耗内力的绝学，他也将将参悟出来，远未完善。
同时，还得忌惮倚天剑的锋芒。
渐渐地，杨过便有些疲乏起来。
原本以他的功力，即使恶斗三天三夜，依旧能神采奕奕。而且以他的内功，早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
只是不知秦川用了何种毒药，非但无色无味，让他没法察觉，还能使他手足俱感到迟钝，内力凝滞。
那边秦川一声长笑：“不愧是中原五绝，神功奥妙，居然能在我这悲酥清风下，支撑这么久。既然暂时拿不下你，我就先杀了郭姑娘，免得待会你泉下寂寞。”
杨过自知是秦川引他上当，可秦川的剑光突然消失，依旧让他心中不由一急。
如此一来，远未大成的无形剑气也露出破绽。
“着！”
倚天剑势不可挡，嗤的一声，饶是杨过神功惊人，也只能险险避开，可小腹仍旧免不了给倚天剑锋芒掠过，登时血如泉涌。
他既受了伤，原本还能支撑的局面立时落入下风。
秦川仗着倚天剑锋芒盖世，趁胜追击，杨过只得节节败退，不一会身上又划出一道伤口。
也是他武功登峰造极，虽是在极大逆境，依旧能频出奇招，力图扭转颓势。可是体内的毒气始终压不下去，又受了外伤，长此以往，仍旧免不了败亡。
两人早已打出房外，风雪声大作之下，杨过听声辨位，更是困难。
他虽然神而明之，每每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险险避过秦川的杀招，依旧阻不住死亡阴影渐渐降临。
十数年来，自襄阳城外与金轮国师大战之后，杨过首次品尝到死亡降临的滋味。
他不由心生绝望，心知今日多半要遭遇不幸，非但救不了郭襄，很可能自己这条性命也要赔在此地。
以他一生经历的孤苦艰险，死亡实是不可怕。
但一想到往后再也见不到龙儿，一股凄然酸苦之情自心内油然而生。那悲酥清风的毒气愈发大作，一时间杨过泪如雨下。倚天长剑贯胸而来，杨过也只本能地还手。
落在秦川眼里，却是杨过没精打采的挥袖卷出，拍出一掌来应对他雷霆万钧之一剑。
这张脸郭襄朝思暮想了十数载，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再跟大哥哥四目相对的场景，但没有一次跟眼下的情景的相符。
她还是怔怔的瞧着杨过，只是内心的起伏，远没有她原本的想的那样剧烈。这自然是她早清楚大哥哥会找到她的缘故了。
一定是这样的。
杨过瞧着郭襄，想起了十多年前在万兽山庄的事。这个小姑娘，在二十多年前刚出生的时候，杨过就抱过她。
十三年前再相遇，知道她是那个小婴儿时，杨过油然生出一股要保护她、照顾她的心情，便似对待二十多年前那个稚弱无助的婴儿一般。
这一路追逐，早已过了十月廿四，襄儿又大了一岁，他也老了一岁，郭伯父郭伯母也不在了。
杨过实是不能让郭襄落入恶人手中。
秦川是个厉害的人物，此刻也不在杨过眼中，杨过眼中只有郭襄。
西狂杨过，负尽狂名三十年。
他有这个底气和本事。
杨过微笑道：“襄儿，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好样的，我很高兴。接下来你跟我走吧。”
郭襄：“大哥哥，我愿意跟你走，但你能让我和你还有龙姊姊生活在一起吗？”
这句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十几年，她怕她不说，就再也没机会问大哥哥了。
杨过道：“傻孩子，我和龙儿要永远在一起，你也是要嫁人的，怎么能跟我和龙儿一起生活呢？何况我们住在古墓里，那里比佛堂还要冷清，你这么爱热闹，爱交朋友，你去了不会习惯的。”
郭襄道：“若我能习惯呢？”
杨过见她眼中兀自含着一泓清泪，心中虽是不忍，可还是心里一横，“襄儿，那也是不行的。我心里只有龙儿，龙儿心里也只有我。”
郭襄叹了口气，她终于得到确确凿凿的答案，她说道：“大哥哥，我知道了。秦川不会伤害我的。虽然他不说，可我知道，他当我是朋友。你走吧，我会想你的。”
杨过不由蹙眉，看向秦川，淡淡道：“襄儿，你不知人心险恶，这小子阴险毒辣，他对你好，也是想着你大有可利用之处。你别被他骗了。”
郭襄道：“大哥哥，秦川他也很可怜的。他跟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杨过浑然没想到郭襄如此维护秦川，他心中百感交集，若是襄儿喜欢上旁的英雄侠客，或者那人没一点本事，只要品性良善，他都是高高兴兴的。可是怎么能喜欢上秦川这个小子。
当日在黑夜里交手，秦川心机的险恶，让杨过印象深刻。他绝不愿意郭襄和秦川厮混在一起。否则他真对不起郭伯母的在天之灵。
杨过心里恶念陡生，对着秦川道：“任你如何会期哄襄儿，始终瞒不过我。只是杀了你，襄儿不免难过。我便废你一身武功，也算是为将来武林除去一大害。”
秦川微微一笑：“你既不打算杀我，那我也不打算杀你，也只废你一身武功，让你慢慢吐露一身所学，为我所用。”
杨过见秦川兀自口出狂言，心中却无震怒，而是感到一阵蹊跷。这小子还藏了什么古怪？
忽然间，他眼睛泛起雾气，竟睁不开眼了。
紧接着只听到秦川长声一笑，“郭姑娘，借你倚天剑一用。”
此刻无论是杨过还是郭襄、朱猛、司马超群，皆是睁不开眼睛。
杨过不止睁不开眼，而且发现内力也比往日里凝滞许多。此刻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可怕的锋锐在靠近自己。
他知那是自己昔年的玄铁重剑熔铸成的倚天剑，锋芒绝世。
哪怕修炼了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也不可能以血肉之躯抗衡这等绝世锋锐。
杨过知道此是生死关头，容不得半分大意，勉力催动近年来方才参悟出的无形剑气与秦川手中的倚天剑斗起来。
此刻郭襄看得着急，却浑没半分力气，还被秦川点了哑穴，开不出口。
朱猛和司马超群也只能勉力站稳身子。
司马超群是惊骇绝伦，而朱猛却是大松一口气。虽然公子用毒，手段太过下作。可面对西狂杨过这武功登峰造极的人物，即使老太爷再生，都未必是对手，公子若不使点手段，怕是要遭毒手。
此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权宜之计！
当然，若干下这事的是别人，朱猛肯定万分鄙夷。
司马超群在一旁看着秦川使剑，只见他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如一道光幕罩向杨过。朱猛此前吹嘘秦川武功渊博，各家各派的功夫无所不知。司马超群多少有些不信，可见秦川剑法精妙如斯，且招招都有各家各派的影子，呵成一气，心下不由好生佩服。
只是任凭秦川剑法如何神妙，总是递不进杨过身周一尺之内。
像是有无形之物，阻扰着倚天剑。
这份武功，更让司马超群惊叹不已。
岂不知杨过内心颇是焦急，他和秦川恶斗起来，便无法专心运功驱毒。原本以杨过的内功，只会愈斗力气愈长。但此刻不但要闭眼应敌，还得分心镇压体内的毒气，兼之无形剑气乃是大耗内力的绝学，他也将将参悟出来，远未完善。
同时，还得忌惮倚天剑的锋芒。
渐渐地，杨过便有些疲乏起来。
原本以他的功力，即使恶斗三天三夜，依旧能神采奕奕。而且以他的内功，早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
只是不知秦川用了何种毒药，非但无色无味，让他没法察觉，还能使他手足俱感到迟钝，内力凝滞。
那边秦川一声长笑：“不愧是中原五绝，神功奥妙，居然能在我这悲酥清风下，支撑这么久。既然暂时拿不下你，我就先杀了郭姑娘，免得待会你泉下寂寞。”
杨过自知是秦川引他上当，可秦川的剑光突然消失，依旧让他心中不由一急。
如此一来，远未大成的无形剑气也露出破绽。
“着！”
倚天剑势不可挡，嗤的一声，饶是杨过神功惊人，也只能险险避开，可小腹仍旧免不了给倚天剑锋芒掠过，登时血如泉涌。
他既受了伤，原本还能支撑的局面立时落入下风。
秦川仗着倚天剑锋芒盖世，趁胜追击，杨过只得节节败退，不一会身上又划出一道伤口。
也是他武功登峰造极，虽是在极大逆境，依旧能频出奇招，力图扭转颓势。可是体内的毒气始终压不下去，又受了外伤，长此以往，仍旧免不了败亡。
两人早已打出房外，风雪声大作之下，杨过听声辨位，更是困难。
他虽然神而明之，每每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险险避过秦川的杀招，依旧阻不住死亡阴影渐渐降临。
十数年来，自襄阳城外与金轮国师大战之后，杨过首次品尝到死亡降临的滋味。
他不由心生绝望，心知今日多半要遭遇不幸，非但救不了郭襄，很可能自己这条性命也要赔在此地。
以他一生经历的孤苦艰险，死亡实是不可怕。
但一想到往后再也见不到龙儿，一股凄然酸苦之情自心内油然而生。那悲酥清风的毒气愈发大作，一时间杨过泪如雨下。倚天长剑贯胸而来，杨过也只本能地还手。
落在秦川眼里，却是杨过没精打采的挥袖卷出，拍出一掌来应对他雷霆万钧之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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