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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挖坟掘地,旧事重提

    说起小雨,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被世俗偏见封建过的孩子,本来生在富裕家庭,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未来,怎奈,二叔重男轻女,即使小雨很聪明也不准许她去上学,传家的酒坊全部交给了哥哥打理,碰都不让她碰,她只好在花一样的年纪出门打工,等到了出嫁的岁数就会一把送走。

    李豹走后,小雨走进家门,见女儿回来,当妈的自然很是高兴,

    “姑娘回来啦,快坐下来歇会。”

    “嗯,妈!”

    “这大老远的你回来干啥?来回路费多贵,一点也不知道仔细。”

    “爷爷,明天不是祭祖嘛!我也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一个丫头片子祭什么祖,你烧的纸钱老李家收不到,早晚都是外姓人,以后别整那些没用的。”

    “爹,孩子想家回来看看,您就别说她了。”

    “哼!你就护着她吧,将来到了婆家一点规矩都不懂,丢的是咱老李家的脸。”

    说完拄着拐棍就出门去了。自打小雨进门老头就没正眼看过她,此时小雨也有些伤心,不过好在她已经习惯了。从小就被区别对待,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孬最少的饭,要不是母亲在背后偷偷护着,估计她都活不到今天。

    “妈,这是给爷爷买的油茶面和槽子糕,这是给我爹买的烟,还有,这是我打工挣的钱。”

    小雨边说边从包里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母亲看了很是心酸,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

    “我的好姑娘,不哭了不哭了,来!你歇着,妈去给你揍饭。”

    小雨在母亲的怀抱里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双一对的往下掉,但没有一点声音,因为她知道,除了母亲,那三个男人瞧见了定会责骂一顿。小雨擦了擦眼泪,搂着母亲的胳膊说道,

    “走!妈,我帮你。”

    母亲摸了摸她的脸蛋,欣慰的点点头。这时,院里传来了响亮的声音,

    “妈,我饿啦,揍饭没?”

    小雨一听赶紧用衣袖捯饬了一下,原来是哥哥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父亲和爷爷,爷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是心情不错,小雨见状赶紧推开房门微笑着迎了出去,

    “爷爷,爹,哥你们回来啦!”

    “嗯!”

    面对小雨的笑脸相迎只有哥哥简单的一句“嗯”,算是回应,那两位压根没有理会,哥哥一把推开小雨径直走到了母亲的面前,

    “妈,揍没揍饭,我都饿死了!”

    “马上就揍,马上!”

    “这一天天的都寻思啥呢?就不能提前把饭揍好,看给我儿子饿的。”

    “这不是姑娘回来了嘛!俺娘俩唠几句。”

    “有啥可唠的!你俩能唠出花啊还是能唠出钱,啥能耐没有一天还竟事儿!赶紧揍饭!”

    母亲一听不再解释,赶忙拉着小雨就去了厨房。这一夜欢声笑语不断,可外屋小炕上的小雨却显得十分多余,似睡不睡的吞咽着孤独……

    次日清晨,李氏家族的男丁悉数到齐,早早地就在二叔家院外等候,但无一人敢进屋打扰,许久后,李继搀扶着爷爷从屋里走了出来,广文等人一看赶紧迎上前去,

    “都齐了吗?”

    “二叔,早都到了!”

    老头点点头,拐棍指了指南沟的山坡,

    “走吧!”

    众人扛着纸活跟在老头的后面,不大会功夫便来到了南沟的祖坟,

    “二叔!快看!”

    广文惊讶的喊道。

    “这是咋回事儿?”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个目瞪口呆,祖坟的杂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每个坟头都插满了盛开的鲜花,石碑前的供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水果和糕点,空气中包裹着浓烈的酒香,香炉里还不时的飘起袅袅蓝烟。

    “不好啦!爷爷!快看!”

    随着李继的一声大喊众人闻声望去,

    “这……这谁?谁……谁干的?”

    老头声音颤抖,情绪激动的大声怒吼。原来祖坟圈外的一处孤坟不见了,坟坑已被填平,只留下绑着红布的树枝插在地上。

    此处埋葬的是李广双,在这里有个风俗,若是意外死亡(也叫横死)死后是不能归位祖坟的,否则会影响下一代子嗣的健康,广双因醉酒冻死在荒郊野外属于横死,所以在二叔的安排下葬在了祖坟圈外。广全则不同,广全两口子虽是死于大火,也属横死,但有后代延续香火,勉强是可以归宗的,这还多亏了李豹的存在,虽然李豹智力受损,但有的时候还是会跟着大家来给双亲上坟的,但这次没有来,或许是没人提醒他。

    说起广双一家的遭遇还真是十分的凄惨。广双是李默的三儿子,哥四个当中属他心灵手巧,踏实肯干,深的父亲的偏爱,父亲去世之前就把家族传承了几代人的手艺教给了他,就是酒坊,那个年代会造酒最起码相当于现在的高级工程师,再加上有个自己的酒坊,那分明就是一家上市公司,这可把哥几个羡慕坏了,虽有万般不情愿,怎奈手艺不如人,况且父命如山,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个决定。广双虽然独自继承了祖业,但也不忘力所能及的帮衬几个兄弟,父亲意外去世后,正是在广双的照顾下,哥几个才顺利的娶上了老婆,延续了李默一支的香火。

    婚后的李默更加勤劳,小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富裕,媳妇贤良淑德,持家有道,转过年就给广双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李岩,乳名六子,六子继承了父亲优秀的基因,从小就聪明伶俐,脑袋十分灵光,深得村里人的喜爱。为了方便送酒,广全买了村里唯一的一辆摩托车,这在当时可是件大事,轰动了好一阵子,大家羡慕的同时多少都有些嫉妒,尤其是继承了另一份祖业的赤脚医生李训,也就是二叔。李训虽然也有一技在身,但当时家家户户都穷的掉渣,再加上亲戚套着亲戚,多数时候看病都是免费,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难免遭来媳妇的数落和亲朋背后的嘲笑。经历过生死的李训哪能受得了这份气,于是暗暗下定决心,誓要抬头做人。

    老话说,太阳不能总照亮一家院儿,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广全的小日子过的舒坦了,渐渐的也开始有点飘。酒坊的活经常糊弄,出酒率和酒的品质都在下降,更可气的是他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逢酒必喝,逢喝必醉,逢醉必疯,疯起来的时候不是打人就是骂人,完全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媳妇被他打的遍体鳞伤,整日心惊胆战,要不是看着孩子的份上,估计早就离家出走了。酗酒的时间一长,他的嗅觉、味觉都出现了问题,更可怕的是视力也开始变得模糊,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那就是二叔,做为家族的长者本以为他会及时制止,不曾想他不仅不管,反而更加频繁的请广双去他那喝酒。尊卑有序,广双媳妇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心里多刻几道伤疤。

    这天,正值雨季的尾巴,大河的水急转直下,二叔叫来李岩还有他的跟屁虫李豹,

    “六子,二爷要跟你爹喝几杯,喃哥俩赶紧去弄点河鱼来下酒,去吧!”

    说完扔下了一个自制的渔网还有一个破脸盆,六子一听老爹又要喝酒,顿时脸上露出恐惧,不去吧肯定要挨骂,去吧喝完之后也一样要挨骂,索性应付一下,抓不抓的上来自己说的算,至少挨揍的时间可以往后推移一些,于是二人拿起渔网和脸盆就去了河边。此时的河水异常的凶猛,裹着泥沙和小石块正在咆哮,六子凭着多年的捕鱼经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河里走,李豹则在岸边端着脸盆等待。别说,这河里的鱼获还真不少,不大会的功夫脸盆就快装满了,哥俩很是开心,就在六子准备上岸的时候,突然,手中的渔网一不小心缠住一段枯木,枯木借着湍急的水流一下子就将李岩拽倒在河里,李豹一看顿时吓得大惊失色,奋不顾身的冲进河里,及时的抓住了绑着渔网的木棒,六子则抓着另一跟木棒漂浮在水中看着李豹,

    “还行,这名儿没白起,有点速度啊,哈哈!”

    话音刚落,只听“吱啦”一声,固定渔网的麻绳瞬间崩断,眨眼的功夫李岩就被急流吞没,李豹傻眼了,对着无情的大水玩命的咆哮,响声震彻山谷,等大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李豹在岸边哭泣,还有散落一地的河鱼,偶有几条还在努力的挣扎着……全村的人找了整整三天,可惜连个遗物也没找到。

    李岩的母亲闻讯后悲痛欲绝,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崩塌了,看了看醉的不省人事的广全彻底的心灰意冷,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这片土地上悄悄的消失了,至今杳无音讯。没了妻子照顾的广全,最后也因醉酒冻死在了荒郊野外,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估计是被猛兽糟蹋过。二叔亲自给料理了后事,办的还算体面,事后,二叔独掌宗祠,酒坊也就落到了他的手中。至此,家族的两大产业全被二叔一人包揽,话语权和决定权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