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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篇-邹凯 1

    画室距离雕塑公园很近,我给孩子选择了一片湖边林荫处,前有湖亭,后有树林,左有雕像,右有人群,我让大家随意取景,自己也架起画板靠在树边看起风景。

    “萧老师,您还有白吗?”

    一位学生的言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是邹凯。

    我把颜料盒打开,拿起学生手里的刮刀,把我盒里的白狠狠地挖了两勺给他。邹凯说了句“谢谢萧老师”,转身继续画画。

    我看了看远处的雕像,想起了栾雨,想起了美第奇那个美丽的天鹅颈。刚想抬笔,发现盒里的白近乎空了。看着其他的颜色,又看了看身边的风景,脑子里一直萦绕着小卫的脸,终于,我做个了大胆的决定……

    “老师……您快来看邹凯画的……”

    “老师……”

    “我去!”

    随着围过来的学生们越来越多,我放下画笔。回头问道:“刚刚你们要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学生们纷纷得挤过来看我的画。

    那是一幅看起来五颜六色的雕像。一幅只分明暗不分颜色的雕像画。

    “萧老师,你画的,很像一个我很喜欢的鼓手。”

    “哦?”我回头一看,是邹凯。

    “萧老师,下次栾大神的演出,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吗?”

    “什么?”我被邹凯说懵了。

    “萧老师,上周六栾大神的音乐会我也去了,看到了您和朋友一起。我喜欢你,虽然我不理解我哥为什么一直打击我没戏,但我就是想试试。”

    “啊?”信息量太大,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加上身边孩子们在疯狂的起哄,我还要去压制大家的取笑。

    “萧老师,我叫邹凯,我喜欢你。”邹凯认真得说。旁边的学生们呢开始起哄,把我和邹凯挤在中间。笑着闹着,甚至让我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

    没办法,要如何才能让这场闹剧平息,还要不打击到邹凯的心理,变成了眼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被这么优秀的邹凯喜欢和肯定,老师很开心。老师在你这个年纪也有个很喜欢的人,但是因为太喜欢,沉迷在了自己的喜欢中,忘记了提升自己,而彻底失去了和他站在一起的资格。想在想来,也觉得可惜。”

    邹凯想了想,说:“萧老师,你在骗人,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是个很努力提升自己的人。虽然善意的谎言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能走,我担心等我有足够的能力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你早和别人站在一起了。”

    我一阵苦笑,这个小孩怎么这么臭屁啊:“邹凯,我问你啊,你喜欢我什么呢?”

    本来我以为他会说一些诸如长得好看,性格好一类肤浅的形容。没想到他的回答着实让我惊讶。

    “萧老师,您可以对我没印象,但我小叔却经常提到你。”

    “你小叔叔?”

    “邹凯的小叔叔不会也喜欢萧老师吧!”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邹凯却面不改色得对着我继续说:

    “我小叔叫邹亮,他一直说,你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生。”

    “邹亮是你小叔叔?他现在怎么样?”听到了故人的名字,我异常开心。

    “小叔在日本一切都好。听说我在你名下学美术,他也特别惊讶。后来通过他讲你们之前的故事,我才知道栾大神也是你们的小学同学。”

    听到这里,周围的学生开始慢慢安静下来。

    “你喜欢栾雨,为什么来学画画?”

    “我本来就是音乐生,早就被保送国家音乐学院了,来这学画画是因为你。”

    “我?”

    这下,我也开始不平静了。

    “其实我在七岁就认识你了。”

    “十年前?”我彻底被惊讶了。十年前我还在上初中吧。

    “嗯,那个时候我老师特别喜欢你,他为了和你一起上学,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学习进度。真神奇,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两个人:小叔叔和老师,都称赞你,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是个特别特别的人。”

    “你老师又是谁啊?”我彻底被搞蒙了,不会是……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我都听出了是谁。

    “杨老师!”邹凯规规矩矩得鞠了个躬。

    “小兔崽子,居然敢觊觎师娘?”分开人群,杨晓明手持一束向日葵、一身西装出现在了我面前,他的声音冷冷的,看起来也凶巴巴的,可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愠色。

    “杨晓明!你不要胡说!”我抬头瞪了他一眼。

    邹凯似乎也看得出杨晓明没有生气,语气戏谑得说:“你看,萧老师都否认了你俩的关系。虽然我很尊敬你,但是你也配不上我的萧老师。”

    “你的?”杨晓明提高了一个音调。

    “我的!”邹凯往前一步跨到了我面前,还抢过了那束向日葵。

    杨晓明手一扬,把我一把揽入怀里,霸气得说:“我送给女朋友的向日葵,你不可以抢。”

    我被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搞得无语。

    “你俩都少说两句吧。胡言乱语,像什么样子!”看着眼前的一群孩子围在一起看热闹,我必须赶快阻止这场闹剧。

    邹凯看了一眼手里的向日葵,递给了我:“萧老师,你喜欢向日葵吗?”

    我突然想起来醒来看见病床前的那束向日葵。喜欢向日葵是当年我们在逛学校门前的花店时我随口说的,没想到杨晓明记到今天?

    “你已经成功结束了老师的身份,该履行承诺和我去吃饭了。”杨晓明看了一眼表,对我说。

    我也低头看了看表,确实到了下课的时间。

    “那我先送孩子们去公交站。看大家都走了,咱们再去吃东西吧。”

    “听你的。”

    杨晓明想帮我收拾画架,却发现自己没碰过这东西,并不会收。

    “我来。”我从他手里接过三脚架,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包说:“等我收好了,你帮我背画板吧。”

    “听你的。”

    杨晓明宠溺得看着我,转眼,刚好看到了邹凯的画。

    “邹凯,给我看看你画的画。”

    “凭什么!”邹凯迅速把画册塞进了背包里,然后头也不回得走了。

    “邹凯,你家不远,我们送你吧。”我提议说。

    邹凯回头看看我,又看看杨晓明:“萧老师要送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