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世界（三）
赵盼心死如灰。
“你还爱喝个小酒。”白小凡道，“这个酒喝多了不好，伤身。当然，我也不能太过。我花了点钱，找了几个人，把你们家的酒都给扔了。以后想喝酒，每天到村头小卖部那里自己打。不过，每次只能领二两。”
赵盼生无可恋。
“还有，我可能某一天死了，你可能就会觉得没事了。”白小凡笑道，“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还有儿子，他也花了点钱，让人监督你。总之，你干什么都好，就是不准干让我妹妹伤心的事情。”
赵盼不情不愿，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得死死的，换谁也不愿意。但眼前这个干巴巴的老头他实在是惹不起、打不过。
白小凡也知道，制服一个人单凭这种威慑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这几天穿街走巷，把赵盼了解个透彻。
赵盼家里就他一个人。早年间兄弟姐妹六个，但饿的饿死，病的病死。他父亲也在他小时候因为劳累过度去世了。
这种家庭在那个年代并不少见。他们都是最底层的人们，那时中高层的人都吃不饱，更何况他们了。
出生在这种家庭，赵盼对他的母亲也格外尊敬。娶了王晓小后，日子一天天也好了起来。只是前几年，母亲病了，花了很多钱。赵盼不想麻烦别人，把家里的积攒全部用光。
到最后，母亲还是散手人寰。
他心像是玻璃球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碎了。本想风风光光地将母亲安葬，可村里的坟大都在南边的岭上。那里在几年前被承包给了养殖户。赵盼家的地也被规划过去。
赵盼去找村里的干部想要要回地，可被村里拒绝了。
赵盼认死理，落叶归根。他的母亲就要葬在自己家的地里。他不停地闹，和村里也闹掰了。可依旧没有结果。
也是从那以后，他就借酒消愁。一步步沦为一个酒鬼加赌鬼。
白小凡了解以后便找到了村里的干部。
村长一口黄牙，知道这王明山是个大财主，不敢怠慢，赔笑道：“王老哥，我们也没办法啊！当初他也是签了字画了押的，这种事怎么还能反悔？养殖场是造福村里的好事，总不能让人家刚建好就拆了吧？”
白小凡了然点头，质问道：“那你怎么还叫人去揍他？”
村长直喊冤枉，道：“那小子那时候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跑到我家里去闹，把我婆娘都打了，我还能怎么办？换谁谁不生气？这年头没人明摆着去害一个人，我要真想害他我还用得着大张旗鼓去揍他丫儿的？让人都知道是我揍的他。”
村长狠狠抽了一口烟，打开了话匣子：“谁家都不容易，村长更不好当，谁家都有个鬼精鬼精的。一不小心分配不合他们心意了，就来闹事，指着我这个村长的鼻子骂娘。不是我说，我祖宗十八代都让人快骂醒了。我这以后入了土，下去见了我那些个老辈们怎么交代？看着我这个村长风风光光的，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当，谁爱当谁当。”
白小凡无言以对。
“我出点钱。”白小凡金口一开，“给村里修修路，建个小学。”
村长一听登时掐了烟跳了起来，笑容满面，急切问道：“王老哥，当真？”
白小凡点点头，道：“不过有两个条件。”
村长一拍大腿，道：“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都行。”
白小凡道：“第一，坟的事情，我还是要建在南岭上。养殖场不能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就在养殖场里空出一块地，修个坟，不是什么难事。你放心养殖场那边我来协调。第二，修路的事情让赵盼也参与进去，当个我们这边的监工。”
村长喜笑颜开，养殖场那边不用他出面，这赵盼监工就监工，都不是大事，一拍大腿道：“哎呀，这都不是事，王老哥呀！您可真是我们村的再生父母啊！”
“……”
三人离开了田地，回到村里。
赵盼回到家失魂落魄，眼里没了神。
王晓小做好了饭，端了上来。招呼大哥和丈夫吃饭。她很高兴，这是她这几年来最高兴的几天了。
王晓小见赵盼丧着脸，便道：“快吃饭吧！下午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赵盼拿起碗筷，提不起任何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什么事？”
王晓小看了眼大哥，眼神略带疑惑，问道：“大哥，你没告诉他吗？”
白小凡大口吃着饭，觑了眼双目无神的赵盼，没好气道：“告诉他做什么？看他这副模样，我就来气。”
王晓小对丈夫说道：“下午去迁坟，养殖场那边大哥都打理过了，村里也同意让我们把咱妈的坟迁过去。”
赵盼眼神一亮，“真的？”
王晓小笑道：“当然是真的。对了，大哥还给你谋了份差事。”
赵盼问道：“什么差事？”
王晓小把要在村里修路和建小学的事告诉了赵盼。赵盼大喜过望。这要是办成了，他老赵在村里那不就是个功臣了？这足以在村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以后村里老太太聊家常，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夸他有本事，大好人。
最重要的是他母亲的坟，总算是落叶归根了。
赵盼笑得合不拢嘴，以茶代酒，用他那两个绑着绷带的手颤颤巍巍地捧着茶杯，发自肺腑之言，“大哥，我敬你。”
白小凡点点头，端起杯碰了一下。
那天以后，村里就热闹起来，来了施工队，修路建小学。而赵盼一跃也成了村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每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那天王明山找到了王晓小，拉着她的手走在以前的阡陌小路上。像几十年前，他在田里干完活牵着妹妹的手回家。
“我要走了。”王明山轻声道。
王晓小发现大哥语气中的异常，呆呆着望着他。
王明山笑道：“身体不行了，要走了。”
“哥……”王晓小泪水划过脸庞。
王明山为王晓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了很久，直到斜晖红霞。
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里，有点苦，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让你不再胆怯。
只是，希望一切安好！
“你还爱喝个小酒。”白小凡道，“这个酒喝多了不好，伤身。当然，我也不能太过。我花了点钱，找了几个人，把你们家的酒都给扔了。以后想喝酒，每天到村头小卖部那里自己打。不过，每次只能领二两。”
赵盼生无可恋。
“还有，我可能某一天死了，你可能就会觉得没事了。”白小凡笑道，“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还有儿子，他也花了点钱，让人监督你。总之，你干什么都好，就是不准干让我妹妹伤心的事情。”
赵盼不情不愿，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得死死的，换谁也不愿意。但眼前这个干巴巴的老头他实在是惹不起、打不过。
白小凡也知道，制服一个人单凭这种威慑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这几天穿街走巷，把赵盼了解个透彻。
赵盼家里就他一个人。早年间兄弟姐妹六个，但饿的饿死，病的病死。他父亲也在他小时候因为劳累过度去世了。
这种家庭在那个年代并不少见。他们都是最底层的人们，那时中高层的人都吃不饱，更何况他们了。
出生在这种家庭，赵盼对他的母亲也格外尊敬。娶了王晓小后，日子一天天也好了起来。只是前几年，母亲病了，花了很多钱。赵盼不想麻烦别人，把家里的积攒全部用光。
到最后，母亲还是散手人寰。
他心像是玻璃球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碎了。本想风风光光地将母亲安葬，可村里的坟大都在南边的岭上。那里在几年前被承包给了养殖户。赵盼家的地也被规划过去。
赵盼去找村里的干部想要要回地，可被村里拒绝了。
赵盼认死理，落叶归根。他的母亲就要葬在自己家的地里。他不停地闹，和村里也闹掰了。可依旧没有结果。
也是从那以后，他就借酒消愁。一步步沦为一个酒鬼加赌鬼。
白小凡了解以后便找到了村里的干部。
村长一口黄牙，知道这王明山是个大财主，不敢怠慢，赔笑道：“王老哥，我们也没办法啊！当初他也是签了字画了押的，这种事怎么还能反悔？养殖场是造福村里的好事，总不能让人家刚建好就拆了吧？”
白小凡了然点头，质问道：“那你怎么还叫人去揍他？”
村长直喊冤枉，道：“那小子那时候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跑到我家里去闹，把我婆娘都打了，我还能怎么办？换谁谁不生气？这年头没人明摆着去害一个人，我要真想害他我还用得着大张旗鼓去揍他丫儿的？让人都知道是我揍的他。”
村长狠狠抽了一口烟，打开了话匣子：“谁家都不容易，村长更不好当，谁家都有个鬼精鬼精的。一不小心分配不合他们心意了，就来闹事，指着我这个村长的鼻子骂娘。不是我说，我祖宗十八代都让人快骂醒了。我这以后入了土，下去见了我那些个老辈们怎么交代？看着我这个村长风风光光的，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当，谁爱当谁当。”
白小凡无言以对。
“我出点钱。”白小凡金口一开，“给村里修修路，建个小学。”
村长一听登时掐了烟跳了起来，笑容满面，急切问道：“王老哥，当真？”
白小凡点点头，道：“不过有两个条件。”
村长一拍大腿，道：“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都行。”
白小凡道：“第一，坟的事情，我还是要建在南岭上。养殖场不能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就在养殖场里空出一块地，修个坟，不是什么难事。你放心养殖场那边我来协调。第二，修路的事情让赵盼也参与进去，当个我们这边的监工。”
村长喜笑颜开，养殖场那边不用他出面，这赵盼监工就监工，都不是大事，一拍大腿道：“哎呀，这都不是事，王老哥呀！您可真是我们村的再生父母啊！”
“……”
三人离开了田地，回到村里。
赵盼回到家失魂落魄，眼里没了神。
王晓小做好了饭，端了上来。招呼大哥和丈夫吃饭。她很高兴，这是她这几年来最高兴的几天了。
王晓小见赵盼丧着脸，便道：“快吃饭吧！下午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赵盼拿起碗筷，提不起任何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什么事？”
王晓小看了眼大哥，眼神略带疑惑，问道：“大哥，你没告诉他吗？”
白小凡大口吃着饭，觑了眼双目无神的赵盼，没好气道：“告诉他做什么？看他这副模样，我就来气。”
王晓小对丈夫说道：“下午去迁坟，养殖场那边大哥都打理过了，村里也同意让我们把咱妈的坟迁过去。”
赵盼眼神一亮，“真的？”
王晓小笑道：“当然是真的。对了，大哥还给你谋了份差事。”
赵盼问道：“什么差事？”
王晓小把要在村里修路和建小学的事告诉了赵盼。赵盼大喜过望。这要是办成了，他老赵在村里那不就是个功臣了？这足以在村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以后村里老太太聊家常，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夸他有本事，大好人。
最重要的是他母亲的坟，总算是落叶归根了。
赵盼笑得合不拢嘴，以茶代酒，用他那两个绑着绷带的手颤颤巍巍地捧着茶杯，发自肺腑之言，“大哥，我敬你。”
白小凡点点头，端起杯碰了一下。
那天以后，村里就热闹起来，来了施工队，修路建小学。而赵盼一跃也成了村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每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那天王明山找到了王晓小，拉着她的手走在以前的阡陌小路上。像几十年前，他在田里干完活牵着妹妹的手回家。
“我要走了。”王明山轻声道。
王晓小发现大哥语气中的异常，呆呆着望着他。
王明山笑道：“身体不行了，要走了。”
“哥……”王晓小泪水划过脸庞。
王明山为王晓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了很久，直到斜晖红霞。
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里，有点苦，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让你不再胆怯。
只是，希望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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