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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章. 待修改

    这片江滩名为虾子梁。乱礁缀在蜿蜒江岸,波涛抚着滩峭奇石,几近江心一处最大的礁石形如虾背,枯水季节堪比一座小岛,可容人摆上十桌麻将。

    难得有个出大太阳的日子,隔着几里远,仿佛都能听见滩上喧腾的人声。

    这地界气候奇异,阴天多,雨次之,常年冷风森森,白雾层层。但只要大太阳一出,雾气散尽,伫立江岸便可见到苍穹高远、青山排立、静水东流,好一幅令人心神开阔的美景。

    于是,每逢大晴天,江滩上老人们闲坐,小孩子嬉闹,年轻人捡了薄如瓦片的卵石,侧弯身体,挥手往江面掷去,仿佛挥去连绵数月阴霾。

    然而今天,却和往日不同。江面上,漂着一具浮尸。

    江水是会吃人的。沿江居住,有谁不知?只是,今天的浮尸也和往日的不同。

    往日人们看到的浮尸,只是阴雨雾色中的一团阴影。不敢靠近,也不必靠近。而今天,是个难得出大太阳的日子,有无数人往江滩上来。阳光,照得水面闪闪发亮……不知谁家倒霉孩子,捡了根被人遗弃的旧鱼竿,几次尝试之后,终于捅破了那具鼓胀的尸体。

    尸体皮肉炸开,喷出的却不是浊水腐气,而是无数躯干如蛆,背生双翼的虫子。

    且不说这些体形奇异的灰白色虫子令人见之欲呕,只要想到它们此前还在一具浮尸肚子里,此刻却如团团蚊蝇飞将过来,很快,江滩上便是喊声四起,哀叫连连。震惊奔逃的人们感受到皮肤上被叮咬的刺痛,恐惧更是如烧开的高压锅上的排气阀,压也压不住。

    待到一切平息,日暮西斜,江岸边再无人影。

    江风,一如既往吹过。与既往不同的,是风中夹带着的丝丝古怪气味,以及散落满地的各种杂物——那是在下午的几分钟混乱里,被人们遗留下的地垫、水果、零食;沙堡模型、小铲子、小玩具;钓竿、水桶、折叠板凳……以及石缝中、沙地里,需要仔细辨别才能被发现的一粒粒灰白色虫尸。

    ……

    不远处,一老一壮两个男子正在看向这片狼藉的“战场”。老的抽着烟,中年的肩挎相机,手提工具箱。

    “一把火烧了吧?”中年男子询问。

    “烧了?烧了就没事儿了?”老头瞥了他一眼。

    中年男子一个激灵:“不是说这些噬魂虫幼虫,见光就活不了多久吗?现在看来,全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老头没有说话,把半截烟屁股扔到沙地上,用脚碾灭。

    “老梅啊……老梅!”中年男子唤了梅老头几声,疑惑地看向他。

    而梅老头扫了眼男子手中的工具箱,终是叹了口气:“得了,这该取的证也取了,尸体也捞起来送回去了,你先走吧。我等姜老婆子来了商量下再说。”

    “嘿嘿,那行。姜婆婆今天去接小神女了。小神女又年轻、又健康,以后这江上,就用不着咱们操心了吧?”

    梅老头眉心的川纹更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人:“小神女,只是白象族最后一点血脉,不是真神。自古,未成年白鲟鱼不能成白象。从来如是,没得例外。比如你,余庆,你身上也有凤鱼血脉,你可能涤荡江水、积沙成山?”

    一番话,说得黄余庆怔住。他的所谓凤鱼血脉,不过是祖宗口口相传的家族秘史,当不得真。除了白象,西流镇可没什么人真有异能。而他,更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上警察。从业二十年,除了知道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江上秘密,几乎谈不上一技之长。

    惊愣片刻,他问梅老头:“您是说,这白象伯一走,江上怕是再也安宁不了了?”

    “你说呢?”梅老头反问,却并没有要听回答的意思。而是兀自转头看向江面,冲讶然看他的黄余庆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开。

    ……

    江水环抱绿意葱茏的半岛丘陵,名为花溪的小河潺潺汇入江流,沿岸石阶曲折而上——石阶尽头,是一处青瓦灰墙的古镇,名为西流镇。

    西流镇最西侧的一座老宅里,一位黑袍老妇正盘膝而坐,单手掐诀……在她面前,是三个刻满奇怪图案的圆形石缸。三个石缸内,分别盛满雨水、井水、河水。

    此刻,屋内静寂无声,门窗紧闭。然而三缸水的水面上,却皆泛着涟漪。

    涟漪之下,是只有老妇的眼睛才能看见的三幅场景:

    虾子梁满地虫尸和枯坐岸边等待她前往的梅老头;须发皆白的白象伯耗尽毕生法力,将大江内最后一尾血脉纯正的上古白鲟鱼化回人形;满天火光与烟尘中,一位年青女子痛悔、绝望的双眼。

    老妇姓姜,人们都叫她姜婆婆。

    雨水问阳界事,井水问神鬼事,河水问天命大事。所谓观水,能观过去,观现在,不能观未来。而这第三幅画面,姜婆婆却无论如何也掐算不出发生在何时、何地、何人身上。

    姜婆婆抬头,看向隔壁屋子的方向。那里,躺着一个小女孩儿。她的名字叫江小寻。她是姜婆婆的老朋友,人称白象伯的江伯临死前托她照顾的最后一位家人。第三幅画面中的女子,像极了她。

    姜婆婆可以想象,江小寻长大以后,就会是那个样子。然而,她还没有长大。她躺在床上,黑发披散,脸庞稚嫩。她是自古以来唯一一个,没有完成继任仪式便化回人形的白象。一个,注定不能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白象。

    今天一大早,好几个西流镇长老陆续来敲她家院门。

    他们说,昨夜江上泛起层层金光,宣告白象寂灭。这说明,江伯托着病体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等到为他天赋异禀的小孙女举行白象继任仪式这一天。

    既然在这之前,他并没有交代过西流镇和神庙的事由谁主理,那么这个权力就应该由几大长老共同商议分配。

    而他们叫了多年“小神女”的江小寻,注定不能成为真正的白象神女了。

    一个没能完成神力继承仪式的白象,归根结底只是废物。古时候,这种被神放弃的人,是在祭坛上滴血祭祀大江也不被允许的。

    如今,大家收留她、养活她可以。但绝对不能跟对她爷爷一样,由她主导镇上一切,事事以她为主。

    姜婆婆没有反驳。即便江小寻没能完成仪式的原因,不是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而是大江环境越来越恶劣,从她出生起,整个白鲟族群就已濒临灭绝。

    她作为上一任白象的爷爷,在50多年前的噬魂虫大战中受伤。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与神有缘的继任者,却最终没能熬过她作为白鲟成年,有资格举行继任仪式的最后几个月。

    可是,即便江小寻不是白象,她也想要护她一世周全。这是她这个老婆子,依然活在这世上的原因和使命。

    姜婆婆垂下头,素手往三缸水的水面上一抚。

    水面波动渐停,继而再度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