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虾子梁浮尸
这片江滩名为虾子梁。
乱礁缀在蜿蜒江岸，波涛抚着滩峭奇石。
几近江心一处最大的礁石形如虾背，枯水季节堪比一座小岛，可容人摆上十桌麻将。
难得有个出大太阳的日子。隔着几里远，仿佛都能听见滩上喧腾的人声。
这地界气候奇异，阴天多，雨次之，常年冷风森森，白雾层层。
但只要大太阳一出，雾气散尽，伫立江岸便可见到苍穹高远、青山排立、静水东流，好一幅令人心神开阔的美景。
于是，每逢大晴天，江滩上老人们闲坐，小孩子嬉闹，年轻人捡了薄如瓦片的卵石，侧弯身体，挥手往江面掷去，仿佛挥去连绵数月的阴霾。
然而今天，却和往日不同。
江面上，漂着一具浮尸。
江水是会吃人的。沿江居住，有谁不知？
只是，今天的浮尸也和往日不同。
往日人们看到的浮尸，只是阴雨雾色中的一团阴影。不敢靠近，也不必靠近。
而今天，是个难得出大太阳的日子，有无数人往江滩上来。
阳光，照得水面闪闪发亮……
不知谁家倒霉孩子，捡了根被人遗弃的旧鱼竿，几次尝试之后，终于捅破了那具鼓胀的尸体。
尸体皮肉炸开，喷出的却不是浊水腐气，而是无数躯干如蛆，背生双翼的虫子。
且不说这些体形奇异的灰白色虫子令人见之欲呕，只要想到它们此前还在一具浮尸肚子里，此刻却如团团蚊蝇飞将过来，很快，江滩上便是喊声四起，哀叫连连。
震惊奔逃的人们感受到皮肤上被叮咬的刺痛，恐惧更是如烧开的高压锅上的排气阀，压也压不住。
待到一切平息，日暮西斜，江岸边再无人影。
江风，一如既往吹过。
与既往不同的，是风中夹带着的丝丝古怪气味，以及散落满地的各种杂物——
那是在下午的几分钟混乱里，被人们遗留下的地垫、水果、零食；沙堡模型、小铲子、小玩具；钓竿、水桶、折叠板凳……
以及石缝中、沙地里，需要仔细辨别才能被发现的一粒粒灰白色虫尸。
不远处，一老一壮两个男子正在看向这片狼藉的“战场”。
老人抽着烟。年轻人肩挎相机，手提工具箱。
“一把火烧了吧？”年轻人询问。
“烧了？你以为，烧了就没事儿了？”老头鄙视地睇了他一眼。
年轻人一个激灵：“不是说这些只是噬魂虫幼虫，见光就会死吗？现在看来，都死光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老头没有说话，把半截烟屁股扔到沙地上，用脚碾灭。
“老梅啊……梅老！”年轻人唤了老头两声，疑惑地看向他。
这个年轻人，正是延迟归队的公安局水上分局警员，黄余庆。
而老人，则是收到消息迅速赶来的天权长老，梅老。
见黄余庆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住的架势，梅老终是叹了口气：“得了，这该取的证也取了，尸体也捞起来送回去了，你先走吧。我等小神女来了商量下再说。”
“嘿嘿，那行。小神女一出，咱们就啥也不用担心了！”
近段时间，黄余庆每每跟梅老提到小神女，对方脸上都是笑意。
然而这次，老人眉心的川纹却是更深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人：“小神女，只是白象族最后一个传人，不是真神。
你信她、敬她可以，但不要想着把什么事都留给她干。
说起来，余庆，你身上也有跟她一样的血脉吧？你觉得，你能涤荡江水、积沙成山吗？”
一番话，说得黄余庆怔住。
说起来，他确实比小神女大了十几岁。
还是她堂表哥。
可他怎么能和小神女比呢？
从小到大，他打架就没赢过她。不但如此，猜谜、背古文、做算数也没赢过。
所以，他这所谓的一半江家血脉，和白象是扯不上关系的。
他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水上刑警，这辈子没什么大报复。
只想跟着身为神女的堂表妹，愉快地混吃等死。
黄余庆放低声音，问梅老：“您说，小神女到底有没有她爷爷的本事？”
“你说呢？”梅老反问，却并没有要听回答的意思。
而是兀自转头看向江面，冲讶然看他的黄余庆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开。
……
“浮尸怎么会出现在虾子梁？
按理说，虾子梁下水流湍急，各种漂浮物、垃圾不是被留在上游江湾，就是被冲到下游去。
从来还没见过什么东西，能在这里漂着不走的。”
来到江岸，听梅老简单讲完下午事发经过的江小寻，眉头也是皱着。
“说到点子上了。怪就怪在这里。”梅老点头，赞赏地看向江小寻。
此刻，他倒是很欣慰。
小神女虽然才12岁，但和她爷爷当年一样，看问题总是敏锐犀利、一针见血。
“还有噬魂虫，就是当年让爷爷重伤的那种噬魂虫吗？”
“是啊。这些，虽然只是幼虫，但没有一只成年母虫，哪来这么多幼虫？
小寻啊，你知道噬魂虫成虫，可以用来干什么的吗？”
“和平年代，花大力气养噬魂虫来杀人，性价比不高。但如果有人用来夺舍，就危害了。”
听了江小寻的分析，梅老再次点头。他笑了笑，随即，又重新露出忧虑之色。
噬魂虫饲育千难万难，但成虫可以用于助力灵魂夺舍。
曾经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邪魔啇焱利用噬魂虫成功夺舍重生的传说一度甚嚣尘上。
时局混乱，民不聊生，各方势力每每为了争夺一颗噬魂虫卵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后来，人类政局渐稳，终于有当权者站出来，汇聚各方力量，将所有噬魂虫和虫卵彻底消灭。
此事，至今已过了五十多年。
如今噬魂虫再现，证明当年要么有意外漏网之鱼，要么有人存心留了一手。
而现在，是谁在饲育噬魂虫？
若要夺舍重生，是否已经找到了能完好承载其灵魂的躯壳？
如果这个躯壳，是炎国权力上层，后果不堪设想。
但今天江里出现的这么多幼虫，实在是奇怪。
照理说，无论是谁养这虫子，都该严守秘密。
那么，让它们明目张胆暴露于人前，是何目的？
乱礁缀在蜿蜒江岸，波涛抚着滩峭奇石。
几近江心一处最大的礁石形如虾背，枯水季节堪比一座小岛，可容人摆上十桌麻将。
难得有个出大太阳的日子。隔着几里远，仿佛都能听见滩上喧腾的人声。
这地界气候奇异，阴天多，雨次之，常年冷风森森，白雾层层。
但只要大太阳一出，雾气散尽，伫立江岸便可见到苍穹高远、青山排立、静水东流，好一幅令人心神开阔的美景。
于是，每逢大晴天，江滩上老人们闲坐，小孩子嬉闹，年轻人捡了薄如瓦片的卵石，侧弯身体，挥手往江面掷去，仿佛挥去连绵数月的阴霾。
然而今天，却和往日不同。
江面上，漂着一具浮尸。
江水是会吃人的。沿江居住，有谁不知？
只是，今天的浮尸也和往日不同。
往日人们看到的浮尸，只是阴雨雾色中的一团阴影。不敢靠近，也不必靠近。
而今天，是个难得出大太阳的日子，有无数人往江滩上来。
阳光，照得水面闪闪发亮……
不知谁家倒霉孩子，捡了根被人遗弃的旧鱼竿，几次尝试之后，终于捅破了那具鼓胀的尸体。
尸体皮肉炸开，喷出的却不是浊水腐气，而是无数躯干如蛆，背生双翼的虫子。
且不说这些体形奇异的灰白色虫子令人见之欲呕，只要想到它们此前还在一具浮尸肚子里，此刻却如团团蚊蝇飞将过来，很快，江滩上便是喊声四起，哀叫连连。
震惊奔逃的人们感受到皮肤上被叮咬的刺痛，恐惧更是如烧开的高压锅上的排气阀，压也压不住。
待到一切平息，日暮西斜，江岸边再无人影。
江风，一如既往吹过。
与既往不同的，是风中夹带着的丝丝古怪气味，以及散落满地的各种杂物——
那是在下午的几分钟混乱里，被人们遗留下的地垫、水果、零食；沙堡模型、小铲子、小玩具；钓竿、水桶、折叠板凳……
以及石缝中、沙地里，需要仔细辨别才能被发现的一粒粒灰白色虫尸。
不远处，一老一壮两个男子正在看向这片狼藉的“战场”。
老人抽着烟。年轻人肩挎相机，手提工具箱。
“一把火烧了吧？”年轻人询问。
“烧了？你以为，烧了就没事儿了？”老头鄙视地睇了他一眼。
年轻人一个激灵：“不是说这些只是噬魂虫幼虫，见光就会死吗？现在看来，都死光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老头没有说话，把半截烟屁股扔到沙地上，用脚碾灭。
“老梅啊……梅老！”年轻人唤了老头两声，疑惑地看向他。
这个年轻人，正是延迟归队的公安局水上分局警员，黄余庆。
而老人，则是收到消息迅速赶来的天权长老，梅老。
见黄余庆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住的架势，梅老终是叹了口气：“得了，这该取的证也取了，尸体也捞起来送回去了，你先走吧。我等小神女来了商量下再说。”
“嘿嘿，那行。小神女一出，咱们就啥也不用担心了！”
近段时间，黄余庆每每跟梅老提到小神女，对方脸上都是笑意。
然而这次，老人眉心的川纹却是更深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人：“小神女，只是白象族最后一个传人，不是真神。
你信她、敬她可以，但不要想着把什么事都留给她干。
说起来，余庆，你身上也有跟她一样的血脉吧？你觉得，你能涤荡江水、积沙成山吗？”
一番话，说得黄余庆怔住。
说起来，他确实比小神女大了十几岁。
还是她堂表哥。
可他怎么能和小神女比呢？
从小到大，他打架就没赢过她。不但如此，猜谜、背古文、做算数也没赢过。
所以，他这所谓的一半江家血脉，和白象是扯不上关系的。
他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水上刑警，这辈子没什么大报复。
只想跟着身为神女的堂表妹，愉快地混吃等死。
黄余庆放低声音，问梅老：“您说，小神女到底有没有她爷爷的本事？”
“你说呢？”梅老反问，却并没有要听回答的意思。
而是兀自转头看向江面，冲讶然看他的黄余庆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开。
……
“浮尸怎么会出现在虾子梁？
按理说，虾子梁下水流湍急，各种漂浮物、垃圾不是被留在上游江湾，就是被冲到下游去。
从来还没见过什么东西，能在这里漂着不走的。”
来到江岸，听梅老简单讲完下午事发经过的江小寻，眉头也是皱着。
“说到点子上了。怪就怪在这里。”梅老点头，赞赏地看向江小寻。
此刻，他倒是很欣慰。
小神女虽然才12岁，但和她爷爷当年一样，看问题总是敏锐犀利、一针见血。
“还有噬魂虫，就是当年让爷爷重伤的那种噬魂虫吗？”
“是啊。这些，虽然只是幼虫，但没有一只成年母虫，哪来这么多幼虫？
小寻啊，你知道噬魂虫成虫，可以用来干什么的吗？”
“和平年代，花大力气养噬魂虫来杀人，性价比不高。但如果有人用来夺舍，就危害了。”
听了江小寻的分析，梅老再次点头。他笑了笑，随即，又重新露出忧虑之色。
噬魂虫饲育千难万难，但成虫可以用于助力灵魂夺舍。
曾经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邪魔啇焱利用噬魂虫成功夺舍重生的传说一度甚嚣尘上。
时局混乱，民不聊生，各方势力每每为了争夺一颗噬魂虫卵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后来，人类政局渐稳，终于有当权者站出来，汇聚各方力量，将所有噬魂虫和虫卵彻底消灭。
此事，至今已过了五十多年。
如今噬魂虫再现，证明当年要么有意外漏网之鱼，要么有人存心留了一手。
而现在，是谁在饲育噬魂虫？
若要夺舍重生，是否已经找到了能完好承载其灵魂的躯壳？
如果这个躯壳，是炎国权力上层，后果不堪设想。
但今天江里出现的这么多幼虫，实在是奇怪。
照理说，无论是谁养这虫子，都该严守秘密。
那么，让它们明目张胆暴露于人前，是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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