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落榜
在家里，苏影南算得上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皓然前几天不小心着凉，生了一场病，医生说是急性肺炎，要马上住院。
苏影南请了假在医院日夜护理。孩子挂了几天消炎针，高烧倒是退了，就是咳嗽咳得厉害，才刚满月的孩子，夜里咳得小脸涨得通红，气都喘不过来。苏影南慌了神，马上又抱着孩子去了医院，医生建议看看中医，用中药调理一下。
这么小的孩子喝中药可真不容易。熬中药时，水不能多也不能也少，时间火候都要把握的恰到好处，这样熬出来的中药才能不多不少刚好小半碗，适合婴儿服用。
给孩子喂药也需要耐心，常常是喂完小半碗，苏影南自己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
再过几天就是研究生考试成绩公布的日子。苏影南心里又是期盼又是紧张，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安歌劝他得失心不要太重了，这样考好考坏心理落差都不会太大。
苏影南不爱听妻子说这些，他觉得自己肯定榜上有名。
成绩出来那天，天还没亮，苏影南就爬起来了。他等不及学校的电话通知，他要亲自坐长途汽车，去省城看学校贴出来的公告。
林华有事要回老屋一趟，安歌一个人留在家里带孩子。
苏影南自己背着背包，独自向长途汽车站走去。
因为太性急，他来得早了点，买了最早一班车，也要等半个小时才发车，苏影南无聊地在路边闲逛。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挡在了苏影南前面。
只见她披散着一头大波浪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眼镜，身穿一件黑色性感的吊带连衣裙，胸口低得不能再低，脚上踩着一双细跟高跟鞋，手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歪着头看着他。
苏影南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在歌厅里唱歌时碰到的赵琳。她这样一副打扮，在长途汽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嗨！你在这里干嘛？等车去省城吗？“她热情地冲着苏影南站立的方向喊了一句。
苏影南前后左右看了看，除了他自己，他身边并没有别人，那么她是在和自己打招呼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礼貌地、冷淡地点了点头。
“你是去学校看考研成绩的吧？正好我也去，要不你坐我的车？”赵琳不管他的态度，更加热情地走了过来。
苏影南皱了皱眉头，她穿成这个样子，确定是去学校看考试成绩的吗？他委婉地谢绝了她的好意，他的车票都买好了，不想再麻烦别人，特别是赵琳这样主动大胆的女人。
当然，苏影南并不知道赵琳过去那些历史，他只是怕安歌误会，上次唱歌都弄得他差点下不了台。
“我们是同学，你干嘛这么客气！来吧，上车！”
那女孩不由分说地走近来，拉着苏影南就往车边走。
和一个女人在路边拉拉扯扯，让苏影南觉得很难堪，为了不让她继续纠缠，他用力挣脱了她的手，无可奈何地跟她上了车。
赵琳大概看出了苏影南不屑的眼神，上车后，她拿掉了头上的发套，露出一头短发，原来她刚才带了一头假发。又在吊带连衣裙上套上一一件西装长外套：“苏大公子，我这个样子总可以了吧？”苏影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一路上苏影南都没怎么说话，他原本就不是健谈的人，对赵琳这种类型的女人更加没有兴趣。倒是赵琳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
“真巧啊，在哪都能遇见你，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苏影南没有搭腔，他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样说话未免太轻佻。他有点后悔坐了她的车。
赵琳见他不理自己，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还是那么清高，在研究生培训班我就注意到你了，总是一副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样子。“赵琳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听她这么一说，苏影南倒有些意外，他在培训班上课的机会很少，和同期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只是因为赵琳在班上打扮前卫，言行大胆出位，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苏影南才对她略有印象。
上课时目不斜视，倒不是因为苏影南清高，而是因为他觉得所学知识丢得太久，又没有时间天天去上课，能够去听课的时候，当然要全神贯注了。没想到在赵琳眼里，自己居然是这幅模样，他又有点哭笑不得。
后来两人再无话可说，一路沉默着，可能是昨夜一夜没睡好，苏影南在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省城。
他俩考的学校和专业都不同，赵琳先把苏影南送到自己学校门口，想约他一起去看公告，接着去苏影南报考的学校，看完榜后再一起回湖城。
苏影南不想再和他牵扯过多，很干脆地谢绝了她的好意，他说自己已经买好了来回的车票，两个学校相隔也不近，就不劳她的大驾过去接他了。
下了车，他再次向她道了谢，径自走开了。
公告栏前围满了人，苏影南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红色的喜报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
苏影南睁大了眼睛，按着顺序，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生怕漏过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十个，一直看到结尾，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他慌了神，擦了一下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苏影南的冷汗涔涔而下，心脏狂跳起来，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他又反反复复仔细看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他的名字。
一切都是真的！公告栏里没有他苏影南的名字！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落榜了！
苏影南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公告栏前，任凭周围的人群把他挤来挤去。
良久，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只觉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身在何处。
完了！他的希望，他的前途！一切都完了！苏影完全忘记了妻子的忠告，只觉得心如死灰，人生再也看不到希望。
他一个人在校园里的长石椅上坐了很久。到底有多久，他也不知道，直到暮色四合，街边的路灯由昏暗逐渐变得越来越明亮，他才恍然好像刚醒过来一般，拖着蹒跚的脚步向校门口走去。
“终于找到你了！你到哪里去了？我在你们学院门口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
老远就听到了赵琳的声音，天气并不热，她却还是穿着吊带长裙，晶亮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怎么又是她！
苏影南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好像口香糖似的粘着他不放。他心里很来就已经够烦闷的了，他的混乱的思路还没有理清，不想理人，也讨厌有人来打扰他。
他没有应答，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落榜了？”赵琳从后面追上来，仔细看着他的脸。
苏影南没有看她，继续蹒跚前行，他落不落榜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明年再考呗！要不要我帮你复查一下分数？”她说着就想上来拉他的手。苏影南不耐烦地闪开了。
你说的轻巧！明年？今年考这一次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痛楚，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血。
明年！哼！见鬼去吧！他再也不要受那样的罪了，让那些书啊，资料啊，统统都tm见鬼去吧！
苏影南一边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一边模模糊糊地想，嘴里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哼！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里知道小老百姓的艰难！这就是他苏影南的命，要想改变命运，太难太难了！他已经决定向命运缴械投降，再也不抗争了。
“苏影南，你给我站住！”
在湖城，赵琳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她的好胜心、征服欲反而被激发得更加强烈。
她忍不住跺着脚大声喊道。“你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男人！不就是考试失败吗？至于吗你！“
苏影南停下脚步，好像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你是谁？你走开，我不用你管！”他大喊大叫着，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怪吓人的！要不，我们去喝酒吧？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说出来就没事了！”也许赵琳还没有见过男人这个样子，有点被吓住了，她退后了两步，接着说道。
“不去！你不要拦着我，你滚开！”苏影南不耐烦地喊道，挥着手让赵琳闪开。
“喝个酒怕什么！你个胆小鬼！”赵琳挑衅地继续拦着他，用话激他。
“喝就喝！谁怕谁！反正我都已经完了……”
苏影南头脑晕晕沉沉，脚步踉踉跄跄，他像个木偶一样，任由赵琳摆布。
进入酒吧后，他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反正赵琳倒一杯，他就喝一杯，直接倒进肚子里；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多少话，说了多长时间。从跟着姐夫不远万里来到湖城，到开游戏室艰难维持生计；从考进公安局，再到被分配到派出所，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倒过这么多苦水，他不停地说，好像把心里每个角落原来想说却没法说、没处说的话，林林总总，通通倒了个底朝天。
后来他醉了，醉得连对方的脸都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直到他完全丧失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合衣躺在酒店的床上。虽然头依然疼得很厉害，但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恢复，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立刻吓得魂飞魄散，猛然间坐起身来，四处仔细检查了一下，还好，虽然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他并没有呕吐，他的衣服完整地穿在自己身上，房间里也没有发现赵琳的身影，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个女人昨晚并没有呆在这里。
他略微定了一下神，起身胡乱洗了一把脸，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前台服务员告诉他已经有人为他结了账，他也没有反应，管他是谁呢。
坐在长途汽车上，苏影南头疼得厉害，却又无法控制地满脑子胡思乱想，他首先想到的是所里的同事知道他落榜了会用怎么的目光看他？是嘲笑？还是同情？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精神崩溃。
他记得，临考前一个年轻的同事刚刚考上了省城的公务员，两人意气风发地约定在省里的大城市的一起奋斗；又想起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努力，为安歌为儿子，还有他的父母，带来美好幸福的生活。
现在，一切美好的期望都化为了泡影，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派出所，日复一日地过从前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毫无希望的生活，他就觉得绝望和恐惧。
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妻子正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昨晚他没有回家也没个电话，可把她急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丈夫的脸色才忽然明白了。
安歌急忙迎上去，把丈夫扶了进来，直接送他到床边上坐下，打来热水用热巾为他擦干净了脸和手。
但她什么也没有问，苏影南也没有说，他的话好像昨晚就已经说完了，今天他连嘴巴都张不开，走路好像是在梦游。他想他是病了，然后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皓然前几天不小心着凉，生了一场病，医生说是急性肺炎，要马上住院。
苏影南请了假在医院日夜护理。孩子挂了几天消炎针，高烧倒是退了，就是咳嗽咳得厉害，才刚满月的孩子，夜里咳得小脸涨得通红，气都喘不过来。苏影南慌了神，马上又抱着孩子去了医院，医生建议看看中医，用中药调理一下。
这么小的孩子喝中药可真不容易。熬中药时，水不能多也不能也少，时间火候都要把握的恰到好处，这样熬出来的中药才能不多不少刚好小半碗，适合婴儿服用。
给孩子喂药也需要耐心，常常是喂完小半碗，苏影南自己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
再过几天就是研究生考试成绩公布的日子。苏影南心里又是期盼又是紧张，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安歌劝他得失心不要太重了，这样考好考坏心理落差都不会太大。
苏影南不爱听妻子说这些，他觉得自己肯定榜上有名。
成绩出来那天，天还没亮，苏影南就爬起来了。他等不及学校的电话通知，他要亲自坐长途汽车，去省城看学校贴出来的公告。
林华有事要回老屋一趟，安歌一个人留在家里带孩子。
苏影南自己背着背包，独自向长途汽车站走去。
因为太性急，他来得早了点，买了最早一班车，也要等半个小时才发车，苏影南无聊地在路边闲逛。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挡在了苏影南前面。
只见她披散着一头大波浪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眼镜，身穿一件黑色性感的吊带连衣裙，胸口低得不能再低，脚上踩着一双细跟高跟鞋，手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歪着头看着他。
苏影南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在歌厅里唱歌时碰到的赵琳。她这样一副打扮，在长途汽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嗨！你在这里干嘛？等车去省城吗？“她热情地冲着苏影南站立的方向喊了一句。
苏影南前后左右看了看，除了他自己，他身边并没有别人，那么她是在和自己打招呼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礼貌地、冷淡地点了点头。
“你是去学校看考研成绩的吧？正好我也去，要不你坐我的车？”赵琳不管他的态度，更加热情地走了过来。
苏影南皱了皱眉头，她穿成这个样子，确定是去学校看考试成绩的吗？他委婉地谢绝了她的好意，他的车票都买好了，不想再麻烦别人，特别是赵琳这样主动大胆的女人。
当然，苏影南并不知道赵琳过去那些历史，他只是怕安歌误会，上次唱歌都弄得他差点下不了台。
“我们是同学，你干嘛这么客气！来吧，上车！”
那女孩不由分说地走近来，拉着苏影南就往车边走。
和一个女人在路边拉拉扯扯，让苏影南觉得很难堪，为了不让她继续纠缠，他用力挣脱了她的手，无可奈何地跟她上了车。
赵琳大概看出了苏影南不屑的眼神，上车后，她拿掉了头上的发套，露出一头短发，原来她刚才带了一头假发。又在吊带连衣裙上套上一一件西装长外套：“苏大公子，我这个样子总可以了吧？”苏影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一路上苏影南都没怎么说话，他原本就不是健谈的人，对赵琳这种类型的女人更加没有兴趣。倒是赵琳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
“真巧啊，在哪都能遇见你，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苏影南没有搭腔，他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样说话未免太轻佻。他有点后悔坐了她的车。
赵琳见他不理自己，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还是那么清高，在研究生培训班我就注意到你了，总是一副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样子。“赵琳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听她这么一说，苏影南倒有些意外，他在培训班上课的机会很少，和同期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只是因为赵琳在班上打扮前卫，言行大胆出位，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苏影南才对她略有印象。
上课时目不斜视，倒不是因为苏影南清高，而是因为他觉得所学知识丢得太久，又没有时间天天去上课，能够去听课的时候，当然要全神贯注了。没想到在赵琳眼里，自己居然是这幅模样，他又有点哭笑不得。
后来两人再无话可说，一路沉默着，可能是昨夜一夜没睡好，苏影南在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省城。
他俩考的学校和专业都不同，赵琳先把苏影南送到自己学校门口，想约他一起去看公告，接着去苏影南报考的学校，看完榜后再一起回湖城。
苏影南不想再和他牵扯过多，很干脆地谢绝了她的好意，他说自己已经买好了来回的车票，两个学校相隔也不近，就不劳她的大驾过去接他了。
下了车，他再次向她道了谢，径自走开了。
公告栏前围满了人，苏影南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红色的喜报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
苏影南睁大了眼睛，按着顺序，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生怕漏过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十个，一直看到结尾，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他慌了神，擦了一下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苏影南的冷汗涔涔而下，心脏狂跳起来，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他又反反复复仔细看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他的名字。
一切都是真的！公告栏里没有他苏影南的名字！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落榜了！
苏影南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公告栏前，任凭周围的人群把他挤来挤去。
良久，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只觉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身在何处。
完了！他的希望，他的前途！一切都完了！苏影完全忘记了妻子的忠告，只觉得心如死灰，人生再也看不到希望。
他一个人在校园里的长石椅上坐了很久。到底有多久，他也不知道，直到暮色四合，街边的路灯由昏暗逐渐变得越来越明亮，他才恍然好像刚醒过来一般，拖着蹒跚的脚步向校门口走去。
“终于找到你了！你到哪里去了？我在你们学院门口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
老远就听到了赵琳的声音，天气并不热，她却还是穿着吊带长裙，晶亮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怎么又是她！
苏影南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好像口香糖似的粘着他不放。他心里很来就已经够烦闷的了，他的混乱的思路还没有理清，不想理人，也讨厌有人来打扰他。
他没有应答，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落榜了？”赵琳从后面追上来，仔细看着他的脸。
苏影南没有看她，继续蹒跚前行，他落不落榜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明年再考呗！要不要我帮你复查一下分数？”她说着就想上来拉他的手。苏影南不耐烦地闪开了。
你说的轻巧！明年？今年考这一次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痛楚，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血。
明年！哼！见鬼去吧！他再也不要受那样的罪了，让那些书啊，资料啊，统统都tm见鬼去吧！
苏影南一边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一边模模糊糊地想，嘴里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哼！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里知道小老百姓的艰难！这就是他苏影南的命，要想改变命运，太难太难了！他已经决定向命运缴械投降，再也不抗争了。
“苏影南，你给我站住！”
在湖城，赵琳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她的好胜心、征服欲反而被激发得更加强烈。
她忍不住跺着脚大声喊道。“你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男人！不就是考试失败吗？至于吗你！“
苏影南停下脚步，好像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你是谁？你走开，我不用你管！”他大喊大叫着，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怪吓人的！要不，我们去喝酒吧？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说出来就没事了！”也许赵琳还没有见过男人这个样子，有点被吓住了，她退后了两步，接着说道。
“不去！你不要拦着我，你滚开！”苏影南不耐烦地喊道，挥着手让赵琳闪开。
“喝个酒怕什么！你个胆小鬼！”赵琳挑衅地继续拦着他，用话激他。
“喝就喝！谁怕谁！反正我都已经完了……”
苏影南头脑晕晕沉沉，脚步踉踉跄跄，他像个木偶一样，任由赵琳摆布。
进入酒吧后，他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反正赵琳倒一杯，他就喝一杯，直接倒进肚子里；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多少话，说了多长时间。从跟着姐夫不远万里来到湖城，到开游戏室艰难维持生计；从考进公安局，再到被分配到派出所，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倒过这么多苦水，他不停地说，好像把心里每个角落原来想说却没法说、没处说的话，林林总总，通通倒了个底朝天。
后来他醉了，醉得连对方的脸都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直到他完全丧失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合衣躺在酒店的床上。虽然头依然疼得很厉害，但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恢复，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立刻吓得魂飞魄散，猛然间坐起身来，四处仔细检查了一下，还好，虽然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他并没有呕吐，他的衣服完整地穿在自己身上，房间里也没有发现赵琳的身影，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个女人昨晚并没有呆在这里。
他略微定了一下神，起身胡乱洗了一把脸，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前台服务员告诉他已经有人为他结了账，他也没有反应，管他是谁呢。
坐在长途汽车上，苏影南头疼得厉害，却又无法控制地满脑子胡思乱想，他首先想到的是所里的同事知道他落榜了会用怎么的目光看他？是嘲笑？还是同情？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精神崩溃。
他记得，临考前一个年轻的同事刚刚考上了省城的公务员，两人意气风发地约定在省里的大城市的一起奋斗；又想起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努力，为安歌为儿子，还有他的父母，带来美好幸福的生活。
现在，一切美好的期望都化为了泡影，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派出所，日复一日地过从前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毫无希望的生活，他就觉得绝望和恐惧。
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妻子正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昨晚他没有回家也没个电话，可把她急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丈夫的脸色才忽然明白了。
安歌急忙迎上去，把丈夫扶了进来，直接送他到床边上坐下，打来热水用热巾为他擦干净了脸和手。
但她什么也没有问，苏影南也没有说，他的话好像昨晚就已经说完了，今天他连嘴巴都张不开，走路好像是在梦游。他想他是病了，然后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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