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启明的时候千万不要睡着
江萤有些兴奋，他微微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炙热。
尘埃弥漫的天空，远方卷起的风沙，眼前疑似具有超凡力量的老者。
这周围的一切都在向他暗示这片地方正如他脑中所想。
这里是母星，是盖亚。
这个旧世界的大门为他完全敞开，他大口的呼吸着周围可能还有微量辐射残留的空气，向着天空大吼几声。
老人却只以为这孩子一时难以接受自己是个孤儿，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开口，走进了屋子。老人想要给江萤留出了一段独处的时间。
被老人拍过的肩头微微有些发麻，但江萤无暇顾及，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知道地点后，他回味起了老人那句“这对你接下来的【启明】有极大裨益。”
“【启明】吗？”他喃喃自语。
在没来到盖亚之前，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武痴。
在周围崇尚“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库隐星，这种“落后”的崇拜让他被周围同龄人孤立，但这种大环境对体术以及血肉潜力开发的漠视，也给予了身为普通公民的江萤更易接触到那些珍贵残存资料的机会。
【光荣的进化才是进步的根本，那些脑袋里塞满电子管和金属的榆木疙瘩们根本不明白！】
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一日数十次的软磨硬泡下，除了软硬不吃的ai资料员外，在由人类管理员负责的区域，他如愿以偿。
他得以在大部分的空闲时间中，泡在有关肉体开发的资料书内。
这些十几年来的独处，让他在那些被他视若珍宝的资料被历史的尘埃完全掩埋之前，将它们全部记下，慢慢消化。
江萤的依然忘我的伫立原地，他在努力思索自己曾看过的那些残卷，片刻后，他的眼睛陡然一亮，终于想起来在哪看到过【启明】二字。
【卷宗启明（残篇）】
“被巨量辐射侵扰的生命体，少数幸存者或幸存者后裔，会在机缘巧合下初窥超能世界，起初我们以为是被特化的基因或特殊结构，但远不止如此，“觉醒者”确实同时表现出了对巨额辐射的抗性，以及缓慢抵御并分解高能粒子冲击的能力。
令人尤为讶异的是，在盖亚星球目前未明的环境变化当中，这部分幸存者们表现出了一种超自然的伟力，包括但不限于有关【感知增幅】、【肉体强化】、【兽化】等特化能力，更有极少数表现出极为夸张的【元素掌控】【具现召唤】。
在后续的深入研究以及部分【脑域开发】特殊能力的幸存者帮助下，我们逐步发现这天地间的另一种游离能量【启源力】，与精神力和超能力的利用成直接相关。幸存者的脑中潜藏着一颗极为微小的发光球体，暂时命名为【启点】，曾经人们把它看作人类新时代的开启，但超自然的力量很快改变了整个幸存者的社会结构。也许.........”
到“也许”卷宗就没有了后续的记录，接下来就是几处被总结出来的与【启明】相关的图示，和一些初步推测出来的方法。
老人在隔壁屋子里看似悠哉得抽着烟，他吞云吐雾但眉头紧锁，他有些担忧江蛰骤变的灵魂气息。
出于对自己唯一传人的“江蛰”的担心，刚刚最后拍江萤肩头那一下，他顺带着探查了以下对方的灵魂波动。
原来熟悉的江蛰的灵魂已经产生变化，老人吃了一惊，但没有轻举妄动。是自己的消息太过于重磅？
情绪和精神休戚与共，因受到刺激，灵魂也许会暂时产生波动。
门外空地的江萤开始盘膝而坐。
在老人的感知中，江萤周围的场域已经波动了五百多次，天已完全黑了下去，风也大了起来，而江萤依然盘膝枯坐，一动不动。
老人在躺椅上，但注意力一刻也没有离开江萤。
江萤当然是在进行所谓的【启明】，但他在尝试感受所谓的【启源力】时屡屡受挫，明明听库隐星那个管理资料的老人说，盖亚的启源力性质相当活泼，相当容易被人感知。
果然是上了年纪的人，偶尔吹起牛来也相当的没边。
在第一步源力的感知上，他就遇到了巨大障碍，但他没有停下尝试。
现在的自己理应表现的像是知道真相后深受打击，失魂落魄，一人坐在空地上沉思。
更何况这种程度的简单重复，根本不比自己一个人在居住舱内进行力量训练和步伐练习来得更机械枯燥。
到天亮之前，如果自己还没有摸到感知的门槛，就另作打算，他这样想。
之前的力量训练几乎要耗尽他的体力，连续不断的集精神进行启明尝试也让他的精神疲惫不堪，他的身心俱疲，几乎要睡去。将睡未睡之时，一粒光点在感知中隐隐约约出现，紧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一粒粒悬浮在空中，就像阳光下的尘埃，在空间内飘动，流淌。
浩若烟海，状似星云。
但他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睡意，沉沉睡去。
周围光粒似乎有意识般，慢慢聚拢到他的周围。
处在睡梦中的他并不知道那些光粒正在慢慢聚拢，甚至随着他的呼吸律动。
老人感受着江萤那片区域启源力的平均密度，大感意外，他决定明天就去帮“江蛰”寻找用于启明的【媒介】，这样杰出的天赋，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夸张。在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完成了最初的共鸣，尽早觉醒才不会浪费这样的天赋。
“北边那头雷泽明兽的兽角是非常理想的材料媒介，只是行踪不定”
“西边那只霜齿龙的牙好像也还行，就是那头龙脑子不太灵光，不知道会不会对启明有影响”
“还有南边的那只鸟的翎羽.......”
他摸着自己修理规整的胡子，仔细思考着“江蛰”启明可能需要的媒介材料。
“这番话让那帮畜生听见可不好，可是，确实是自己更强一点吧，就强那么一点。”他嘴角上扬。
天暗了下去，破烂的金属门被吹的吱呀作响，门外的天空像暴雨前那般昏黄。
倚在门口的老人摘下嘴里的烟斗，吐出了长长的烟雾，他的眼神愈发明亮。
半晌后，正准备把睡着的江萤搬到屋子里来的老人，感受到江萤周围的启源力依然凝而不散，好似蓄势一般，顿觉不妙。难道在这小子无意识状态还在继续进行启明？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断这一过程，绝大多数明兽和极少数天赋极佳人类，会在启明的第一阶段共鸣之后，自然地过渡到下一阶段，在此期间不用借助媒介。
这个过程被称为“自我启明”。
自我启明者会比其余人多出额外一个阶段，在借用媒介对自身源力进行【定性】前，将启源力自主吸收至体内，这样不仅会获得更大的源力纯度和储量，之后再借助媒介【定性】甚至能再重复一遍共鸣吸收的过程。
但这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完成这种“奇迹”，自启源力被发现的这近千年来，真正意义上完成自我启明的纯种人类，不过双手之数。
所有其他不自量力的自我启明者无一都落下了终身的残疾，更有甚者当场死亡。他犹豫要不要阻止这个“自然”发生的过程，以免他伤了自己，落下病根。
骤变的天气让天色更加昏暗，山雨欲来。
江萤已经沉睡，没法自我中断这一过程，而自己的干涉也许会断了他启明的道路，从前也发生过天赋极好之人机缘巧合进入自我觉醒阶段，被打断后同样再也没有第二次启明机会。
启源力只会给予每人一次机会，是真正意义上的错过就不再。
强行打断，那小子倒是性命无忧，但再也没有了成为启明者的机会。
老人左右为难，他没法为那孩子做出选择之后，理所当然的说出那句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他双手紧握，心情复杂，指缝间隐隐有雷光跃动。
可就在下一刻，原本还聚拢在周遭的光粒忽地如潮水一般涌想江萤所在的区域，疯狂向他的头部冲去。
来不及了，老人握紧的拳头慢慢放松，神情出奇的放松。
有些时候，不做选择，其实已经选了。
聚集在江萤周围的启源力好像为这一刻蓄势已久，一粒明灭的光点在头顶发旋处逐渐形成，并不断变大，象征着启明者能力基础的【启点】正在缓慢地形成。
老人的整张脸因为紧张几乎要皱在一起，但在光粒形成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睛，随即大笑起来。
自我启明的人类，再次出现在了这颗古老的星球上。
沉睡中的江萤当然看不到老人有些滑稽的表情，难以用感官直接感受的【粒子】现在在他的头部疯狂的流动，旋转，泯灭，聚合。他的头疼得快要裂开。
如果此时有熟悉天体物理的科学家观察到江萤启明的过程，他会惊讶的发现江萤脑内逐步形成的星云状物质和他们预测模型中宇宙诞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数以亿万级的粒子在江萤的脑中飞速演化，带给他的却是身体上的无限痛楚，他猛的惊醒起身，发了疯似捶打地面，而老人因为过度震惊甚至忘了帮助江萤平息这种痛苦。
空地飞溅的尘土中好似有一头新生的怪物。
在【启点】强大的牵引力下，以江萤为中心形成了一阵小小的旋风，有一瞬间，老人竟然感受不到那片区域中无处不在的启源力。
十几秒内，区域内启源力就接近局部真空，这非常惊人。
【启明】慢慢踏入后半阶段，江萤则逐步恢复了部分意识。
四肢百骸中流淌的血液诉说着澎湃的力量，江萤只觉耳清目明。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如擂鼓一般的跳动声。
心跳声几乎要掩盖远处的接连落下并逐步接近的雷霆，和北边山那头呼啸着的风声。
老人一下闪烁至他身前，脸上挂着还未褪去的笑容。
突然闪至身前的老人吓了江萤一跳。
对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惊讶，自顾自的开口。
“没想着你这么快就成了。”
“我也没想这么快。”江萤无奈。
缓兵之计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顺利。
“很久以前就跟你提起过，自我启明有很大的概率非死即残。”
江萤一惊，赶忙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好在源力未曾抛弃你，勇气可嘉。”
老者并没在意，他鼓励似的拍了拍江萤的肩膀。
江萤吃了一惊，他周遭的启明力也跟着波动，他额头微微渗汗。
“我从未想过失败。”他硬着头皮，却留给老人一个坚毅决绝的眼神。
老人似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拿开了搭在江萤肩膀上的右手。
旋即他按住江萤的脑袋，嘴唇未动，但江萤“听”见了一道声音。
“似乎有两个老朋友见不得你启明如此顺利，这样也好，省得再跑一趟。”
老人左手虚按，示意江萤不要出声，继续以不知名的方式和他交流。
“平稳气息之后，第一时间向我出拳，就按平时和你对练的来，不用留手。”
“拳头放重点。”
“还有，你最近话变少了。”
江萤一脸黑线，前面他听得相当明白，但最后两句是否有些跳脱，老爷子？
自己话少，还不是因为现在自己的处境造成的，你指望我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说些什么，沉默则是最大的轻蔑懂吗？
江萤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我不出手，就不会有破绽，不说话，就不会有马脚。还有你，动不动就瞬来瞬去，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知道吗？
心中虽有这些想法，但他还是神色诚恳而郑重的点了点头。
话说他怎么还没有把手从自己的头上拿开?对那个叫“江蛰”的小子就这么喜欢吗？还是在给自己平息没有稳定下来的启源力？
话说以前总有个说法叫隔辈亲，这老爷子一定也是这样，对差自己一代的“江蛰”有着自己孙子一般的情感寄托。
老人的眉头微不可差的皱了皱。
果然走向更“文明”的库隐星球，因为不同于往日的人类繁衍方式，不会有这样温馨的情感。
江萤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有些失落，提供精子和卵子的那两人，只能算作自己自然意义上的父母吧。
而被改造和基因编译的自己。
硬要说的话，是科技的孩子，是研究人员的杰作。
他叹了口气，思绪纷涌，感慨万千。
周围波动的启源力已经慢慢平息，以启点为中心，源力缓缓转动，他瞳孔中淡蓝色的荧光更胜几分。
除了五感的提升和明显膨胀的力量感，江萤预想中的超凡力量并没有出现。
他求助似的看着老人，像是在向对方询问自身所遇到的问题。
老人显然没有看懂他的眼神，亦或者是压根不打算理会他。
“出拳！”
炸雷般的声音在江萤脑海中响起。
只是这次好像多了一些怒意和不耐烦。
尘埃弥漫的天空，远方卷起的风沙，眼前疑似具有超凡力量的老者。
这周围的一切都在向他暗示这片地方正如他脑中所想。
这里是母星，是盖亚。
这个旧世界的大门为他完全敞开，他大口的呼吸着周围可能还有微量辐射残留的空气，向着天空大吼几声。
老人却只以为这孩子一时难以接受自己是个孤儿，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开口，走进了屋子。老人想要给江萤留出了一段独处的时间。
被老人拍过的肩头微微有些发麻，但江萤无暇顾及，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知道地点后，他回味起了老人那句“这对你接下来的【启明】有极大裨益。”
“【启明】吗？”他喃喃自语。
在没来到盖亚之前，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武痴。
在周围崇尚“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库隐星，这种“落后”的崇拜让他被周围同龄人孤立，但这种大环境对体术以及血肉潜力开发的漠视，也给予了身为普通公民的江萤更易接触到那些珍贵残存资料的机会。
【光荣的进化才是进步的根本，那些脑袋里塞满电子管和金属的榆木疙瘩们根本不明白！】
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一日数十次的软磨硬泡下，除了软硬不吃的ai资料员外，在由人类管理员负责的区域，他如愿以偿。
他得以在大部分的空闲时间中，泡在有关肉体开发的资料书内。
这些十几年来的独处，让他在那些被他视若珍宝的资料被历史的尘埃完全掩埋之前，将它们全部记下，慢慢消化。
江萤的依然忘我的伫立原地，他在努力思索自己曾看过的那些残卷，片刻后，他的眼睛陡然一亮，终于想起来在哪看到过【启明】二字。
【卷宗启明（残篇）】
“被巨量辐射侵扰的生命体，少数幸存者或幸存者后裔，会在机缘巧合下初窥超能世界，起初我们以为是被特化的基因或特殊结构，但远不止如此，“觉醒者”确实同时表现出了对巨额辐射的抗性，以及缓慢抵御并分解高能粒子冲击的能力。
令人尤为讶异的是，在盖亚星球目前未明的环境变化当中，这部分幸存者们表现出了一种超自然的伟力，包括但不限于有关【感知增幅】、【肉体强化】、【兽化】等特化能力，更有极少数表现出极为夸张的【元素掌控】【具现召唤】。
在后续的深入研究以及部分【脑域开发】特殊能力的幸存者帮助下，我们逐步发现这天地间的另一种游离能量【启源力】，与精神力和超能力的利用成直接相关。幸存者的脑中潜藏着一颗极为微小的发光球体，暂时命名为【启点】，曾经人们把它看作人类新时代的开启，但超自然的力量很快改变了整个幸存者的社会结构。也许.........”
到“也许”卷宗就没有了后续的记录，接下来就是几处被总结出来的与【启明】相关的图示，和一些初步推测出来的方法。
老人在隔壁屋子里看似悠哉得抽着烟，他吞云吐雾但眉头紧锁，他有些担忧江蛰骤变的灵魂气息。
出于对自己唯一传人的“江蛰”的担心，刚刚最后拍江萤肩头那一下，他顺带着探查了以下对方的灵魂波动。
原来熟悉的江蛰的灵魂已经产生变化，老人吃了一惊，但没有轻举妄动。是自己的消息太过于重磅？
情绪和精神休戚与共，因受到刺激，灵魂也许会暂时产生波动。
门外空地的江萤开始盘膝而坐。
在老人的感知中，江萤周围的场域已经波动了五百多次，天已完全黑了下去，风也大了起来，而江萤依然盘膝枯坐，一动不动。
老人在躺椅上，但注意力一刻也没有离开江萤。
江萤当然是在进行所谓的【启明】，但他在尝试感受所谓的【启源力】时屡屡受挫，明明听库隐星那个管理资料的老人说，盖亚的启源力性质相当活泼，相当容易被人感知。
果然是上了年纪的人，偶尔吹起牛来也相当的没边。
在第一步源力的感知上，他就遇到了巨大障碍，但他没有停下尝试。
现在的自己理应表现的像是知道真相后深受打击，失魂落魄，一人坐在空地上沉思。
更何况这种程度的简单重复，根本不比自己一个人在居住舱内进行力量训练和步伐练习来得更机械枯燥。
到天亮之前，如果自己还没有摸到感知的门槛，就另作打算，他这样想。
之前的力量训练几乎要耗尽他的体力，连续不断的集精神进行启明尝试也让他的精神疲惫不堪，他的身心俱疲，几乎要睡去。将睡未睡之时，一粒光点在感知中隐隐约约出现，紧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一粒粒悬浮在空中，就像阳光下的尘埃，在空间内飘动，流淌。
浩若烟海，状似星云。
但他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睡意，沉沉睡去。
周围光粒似乎有意识般，慢慢聚拢到他的周围。
处在睡梦中的他并不知道那些光粒正在慢慢聚拢，甚至随着他的呼吸律动。
老人感受着江萤那片区域启源力的平均密度，大感意外，他决定明天就去帮“江蛰”寻找用于启明的【媒介】，这样杰出的天赋，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夸张。在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完成了最初的共鸣，尽早觉醒才不会浪费这样的天赋。
“北边那头雷泽明兽的兽角是非常理想的材料媒介，只是行踪不定”
“西边那只霜齿龙的牙好像也还行，就是那头龙脑子不太灵光，不知道会不会对启明有影响”
“还有南边的那只鸟的翎羽.......”
他摸着自己修理规整的胡子，仔细思考着“江蛰”启明可能需要的媒介材料。
“这番话让那帮畜生听见可不好，可是，确实是自己更强一点吧，就强那么一点。”他嘴角上扬。
天暗了下去，破烂的金属门被吹的吱呀作响，门外的天空像暴雨前那般昏黄。
倚在门口的老人摘下嘴里的烟斗，吐出了长长的烟雾，他的眼神愈发明亮。
半晌后，正准备把睡着的江萤搬到屋子里来的老人，感受到江萤周围的启源力依然凝而不散，好似蓄势一般，顿觉不妙。难道在这小子无意识状态还在继续进行启明？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断这一过程，绝大多数明兽和极少数天赋极佳人类，会在启明的第一阶段共鸣之后，自然地过渡到下一阶段，在此期间不用借助媒介。
这个过程被称为“自我启明”。
自我启明者会比其余人多出额外一个阶段，在借用媒介对自身源力进行【定性】前，将启源力自主吸收至体内，这样不仅会获得更大的源力纯度和储量，之后再借助媒介【定性】甚至能再重复一遍共鸣吸收的过程。
但这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完成这种“奇迹”，自启源力被发现的这近千年来，真正意义上完成自我启明的纯种人类，不过双手之数。
所有其他不自量力的自我启明者无一都落下了终身的残疾，更有甚者当场死亡。他犹豫要不要阻止这个“自然”发生的过程，以免他伤了自己，落下病根。
骤变的天气让天色更加昏暗，山雨欲来。
江萤已经沉睡，没法自我中断这一过程，而自己的干涉也许会断了他启明的道路，从前也发生过天赋极好之人机缘巧合进入自我觉醒阶段，被打断后同样再也没有第二次启明机会。
启源力只会给予每人一次机会，是真正意义上的错过就不再。
强行打断，那小子倒是性命无忧，但再也没有了成为启明者的机会。
老人左右为难，他没法为那孩子做出选择之后，理所当然的说出那句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他双手紧握，心情复杂，指缝间隐隐有雷光跃动。
可就在下一刻，原本还聚拢在周遭的光粒忽地如潮水一般涌想江萤所在的区域，疯狂向他的头部冲去。
来不及了，老人握紧的拳头慢慢放松，神情出奇的放松。
有些时候，不做选择，其实已经选了。
聚集在江萤周围的启源力好像为这一刻蓄势已久，一粒明灭的光点在头顶发旋处逐渐形成，并不断变大，象征着启明者能力基础的【启点】正在缓慢地形成。
老人的整张脸因为紧张几乎要皱在一起，但在光粒形成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睛，随即大笑起来。
自我启明的人类，再次出现在了这颗古老的星球上。
沉睡中的江萤当然看不到老人有些滑稽的表情，难以用感官直接感受的【粒子】现在在他的头部疯狂的流动，旋转，泯灭，聚合。他的头疼得快要裂开。
如果此时有熟悉天体物理的科学家观察到江萤启明的过程，他会惊讶的发现江萤脑内逐步形成的星云状物质和他们预测模型中宇宙诞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数以亿万级的粒子在江萤的脑中飞速演化，带给他的却是身体上的无限痛楚，他猛的惊醒起身，发了疯似捶打地面，而老人因为过度震惊甚至忘了帮助江萤平息这种痛苦。
空地飞溅的尘土中好似有一头新生的怪物。
在【启点】强大的牵引力下，以江萤为中心形成了一阵小小的旋风，有一瞬间，老人竟然感受不到那片区域中无处不在的启源力。
十几秒内，区域内启源力就接近局部真空，这非常惊人。
【启明】慢慢踏入后半阶段，江萤则逐步恢复了部分意识。
四肢百骸中流淌的血液诉说着澎湃的力量，江萤只觉耳清目明。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如擂鼓一般的跳动声。
心跳声几乎要掩盖远处的接连落下并逐步接近的雷霆，和北边山那头呼啸着的风声。
老人一下闪烁至他身前，脸上挂着还未褪去的笑容。
突然闪至身前的老人吓了江萤一跳。
对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惊讶，自顾自的开口。
“没想着你这么快就成了。”
“我也没想这么快。”江萤无奈。
缓兵之计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顺利。
“很久以前就跟你提起过，自我启明有很大的概率非死即残。”
江萤一惊，赶忙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好在源力未曾抛弃你，勇气可嘉。”
老者并没在意，他鼓励似的拍了拍江萤的肩膀。
江萤吃了一惊，他周遭的启明力也跟着波动，他额头微微渗汗。
“我从未想过失败。”他硬着头皮，却留给老人一个坚毅决绝的眼神。
老人似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拿开了搭在江萤肩膀上的右手。
旋即他按住江萤的脑袋，嘴唇未动，但江萤“听”见了一道声音。
“似乎有两个老朋友见不得你启明如此顺利，这样也好，省得再跑一趟。”
老人左手虚按，示意江萤不要出声，继续以不知名的方式和他交流。
“平稳气息之后，第一时间向我出拳，就按平时和你对练的来，不用留手。”
“拳头放重点。”
“还有，你最近话变少了。”
江萤一脸黑线，前面他听得相当明白，但最后两句是否有些跳脱，老爷子？
自己话少，还不是因为现在自己的处境造成的，你指望我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说些什么，沉默则是最大的轻蔑懂吗？
江萤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我不出手，就不会有破绽，不说话，就不会有马脚。还有你，动不动就瞬来瞬去，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知道吗？
心中虽有这些想法，但他还是神色诚恳而郑重的点了点头。
话说他怎么还没有把手从自己的头上拿开?对那个叫“江蛰”的小子就这么喜欢吗？还是在给自己平息没有稳定下来的启源力？
话说以前总有个说法叫隔辈亲，这老爷子一定也是这样，对差自己一代的“江蛰”有着自己孙子一般的情感寄托。
老人的眉头微不可差的皱了皱。
果然走向更“文明”的库隐星球，因为不同于往日的人类繁衍方式，不会有这样温馨的情感。
江萤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有些失落，提供精子和卵子的那两人，只能算作自己自然意义上的父母吧。
而被改造和基因编译的自己。
硬要说的话，是科技的孩子，是研究人员的杰作。
他叹了口气，思绪纷涌，感慨万千。
周围波动的启源力已经慢慢平息，以启点为中心，源力缓缓转动，他瞳孔中淡蓝色的荧光更胜几分。
除了五感的提升和明显膨胀的力量感，江萤预想中的超凡力量并没有出现。
他求助似的看着老人，像是在向对方询问自身所遇到的问题。
老人显然没有看懂他的眼神，亦或者是压根不打算理会他。
“出拳！”
炸雷般的声音在江萤脑海中响起。
只是这次好像多了一些怒意和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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