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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山孙渝

    神朝,西南,青山县。

    青山县地处神朝西南,三面环山,最高一座山郁郁葱葱,长满了高大的树木,远远一看像是穿了一袭青衣。山峰众多,此起彼落环绕一座小县城,此为青山县。一条小河穿城而过,遥遥流向东方。

    此起彼落的山谷间围绕河流坐落着一座座乡镇。

    刘王镇!

    顾名思义,小镇约六百余户人家近半是刘王二姓。小镇多是青砖黛瓦,一派江南美景。一条小街横跨南北,穿镇而过,小镇东南角一家铁匠铺正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门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把镰刀,锄头,泛黄的木头碴子已经被磨的光亮,桌子后面的木柱上挂着两把柴刀,柴刀边上挂着一串铁钉。大门半开着,隐隐约约见到火红的炉火烧的正旺。墙上挂着一刀一剑,看样式像是书生的佩剑和厚重的开山刀。

    “渝儿,来!”

    “好的,爹。”

    已是数九的天气,孙氏铁匠铺内一五十来岁男子面无表情,正用火钳夹着一块铁块放在炉膛里加热。此人光着上身,穿着一件油黑的发亮的皮质围裙,片片牛皮补丁点缀其上,翻毛的皮革被火焰熏的微微发黑。

    此人正是铁匠铺的主人,孙达,人称孙老。其实孙老还不到四十,只是因为常年打铁,特别显老罢了。在青山县刘王镇是仅有的一家铁匠铺,世代打铁,至孙达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铁匠。平时多是为左邻右舍打造一些柴刀农具手斧之流。至于兵器,因神朝尚武,普通刀剑之流尚可售卖,对弩和甲,却是严格管制,非官府不得私人持有。

    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站在孙老身侧,穿着小一号的皮围裙,拎着一柄长柄大铁锤。

    此人微黑的皮肤却配着剑眉星目,看起来已有几分阳刚少年的味道,肩膀宽阔,胸背肌肉隆起,虽只有十六七岁却颇为沉稳,拎着二十余斤的大锤缓缓走来。那拿着大锤的手稳稳当当仿佛已习以为常。

    一年前。孙不凡本是地球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原本在厂里就是一名普通的车床工人,为了完成订单连续加班。那一晚因加班太晚,回家的路上骑着电动车为了躲避巷子里窜出的小狗,从河边的公路摔进河里,溺水而亡。灵魂穿越到同姓不同名的异世界的孙渝身上。

    此世界的孙渝因风寒发热已经连续五天,渐渐失去了意识。孙老本以为儿子已经没了,却正好这时穿越而来的意识与之结合,奇迹般的渐渐褪去了高热。经过十来天的汤药和孙老无微不至的照顾,渐渐好转。孙老患得患失之下只想先抱上大孙子,免得愧对孙家的列祖列宗。

    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孙渝两世为人,看着自己病中孙老衣不解带的照顾,甚至每次喂药都自己先尝一尝……经过几天的昏睡,孙渝自然而然的融合了原主的意识。或许是原主意识的影响,对自己现在儿子的身份没有一点不适应。

    “铸剑先炼钢,炼钢先打铁,打铁需百炼,百炼方为王。”孙老背着简单的顺口溜,一边细细的讲解:“所谓百炼钢,就是将块炼铁反复加热折叠锻打,使钢致密、均匀,杂质减少,正所谓连续烧锻百余次,斤两不减方可止。”

    父亲一边讲解,一边和孙渝彼此配合,叮叮当当大小锤落此起彼落砸在烧红的铁锭上。小锤轻敲,孙渝便轻砸,小锤重敲孙渝便重砸而下……

    这一年来,父亲每每谆谆教导,而孙渝总是耐心学习。毕竟这可是将来自己吃饭的本领。

    然而孙渝每每与父亲相处总会想起上一世的父母。现已是难以相见唯有心底默默祝福,希望自己的弟弟能代自己照顾好他们二老。

    孙老头上包着粗布毛巾,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铁锭,只见铁条在父子两人的运作下,肉眼可见的变细变长。折叠,再敲打。反反复复锻打,排除杂质,致密组织,细化颗粒。叮叮当当的声音,那熟悉的节奏继续响起。紧接着铁块温度下降,孙老熟练的夹起铁块放进木炭炉中加热,这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和谐……

    孙渝陪着父亲忙完下午的订单,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坐在床边发呆。难道这一世也是如此?一眼就能望到头?想起这一世的父亲,不到四十已看的像五十多,每每想到未来的自己终日依此为生便又生出不甘心来,穿越一次就为这???

    申时(古人一日两餐,通常第二餐在下午四点左右),孙老请里长到家中吃饭,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美食招待里长。因想请里长做媒迎娶邻居家的晓玉,先行定亲,准备婚书,约定明年后再行成婚。

    孙渝看着父亲忙来忙去。难道我穿越一回只是为了在异世继续加班,熬夜,九九六么?为了三瓜两枣的碎银天天打铁,早早熬垮了自己的身子骨?这样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真是自己想要的么?自己两世为人难道就这样平平淡淡?现在又开始早早定亲然后让自己的后人依然如此日夜辛劳?

    孙渝想起了镇上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要么是飞檐走壁的大侠,要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浊世佳公子,要么是侠肝义胆的捕快,甚至是飞来飞去的仙人。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升仙大会又开始啦,快去庙会南门前找仙师们检测灵根,只要能被仙师选上,就能加入仙门。”

    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孙渝飞速起身,“我怎么就忘记青山派了,这可是修真界,我要去修仙,我不要九九六,我不要加班!”孙渝想到这里,哪里还坐得住,飞一般的冲进孙老的酒桌上冲自己的老爹说:

    “爹,我要参加升仙大会!”

    “犬子无状,里长敬请见谅。”孙老起身对着里长一礼。

    “哈哈……哪里哪里,良子有所不知”里长呵呵一笑,左手捏起自己的山羊胡子接着说:“满十六岁即可去测量资质,若是怀有灵根可以去修仙,年龄不到,灵根可是测不出来!”

    “而且,灵根资质万中才一二而已,想我青山县例外八十余乡,每两年的腊月十八,青山派都会安排仙师来测量灵根,每次也就收一二而已,我们刘王镇已经十年没出过仙童了。”

    “里长,万一我测出来了,我爹怎么办?”孙渝为难的问道。

    “额,哈哈……先不说有多难,如果测出灵根,那是祖坟着了的缘故,冒青烟都不够!神朝早有规定,升仙大会测出灵根者,家里父母每月发放五两纹银,家中独子者,额外安排仆妇一名代为照顾,仆妇的工钱由县里拨付。这些仆妇为了有一份长期的工作,巴不得高堂长命百岁啊~啊~哈哈哈……”里长耐心的解释道。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灵根之事万中选一,我本没作此打算,既然你有心,明日测灵根,我和你约上晓玉一家同去,没选上的话,后天就请里长帮忙提亲!”孙老话音一顿,转身对着里长一礼。

    翌日

    孙渝整理好自己的穿着,站在门前等待,孙老双手背在后面,中气十足的朗声说:“老王,带上你闺女,先去仙师那里。”

    平常百姓之家,并没有什么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只见王晓玉和王大欢款款而来,王大欢上前对着孙老的胸口一锤,“老孙,其实去不去都一样,咱镇上多久没出过仙师了?”

    孙老呵呵一笑,“万一咱们都有这个福气呢?。”

    “孙伯伯,孙大哥。”只见一丽人对着孙老两父子打恭施礼,道了个万福。孙渝转身一打量,此人身量颇高,一身灰白色襦裙,眉目如画,白嫩的肌肤温润如玉,人如其名,声音清丽,温婉动听,实有小家碧玉之感。孙渝上下一打量正好对上王晓玉的眼神,微微一愣,双方又飞快错开目光。

    “王叔叔好!见过晓玉妹妹”孙渝略显尴尬的一抱拳。

    “快点快点,马上辰时了,辰时就开始检测了,大家快点。”路边一闲汉急忙忙招呼自己的兄弟,想一起去凑热闹。

    “急什么,你都快三十了,跟你有毛关系,又不给你测灵根。”只见两人拉扯着走远。

    “且不知我有没有灵根,晓玉妹妹有没有灵根。”孙渝不安的胡思乱想。一边又害怕自己这一世还是平淡一生,又好像害怕自己没选上,晓玉却被测出来了。

    “王老弟,咱们和孩子们一起去瞧瞧,往常都是去看别人的热闹,且不知今年轮到自家会如何~。啊~哈哈”孙老爽朗一笑和众人一同去往庙会南门。

    远远的见庙会门前围了左三层又三层,偏偏路西侧空出一条通道来。众人皆知,那是留给检测的通道。两道白石灰的撒了一路,形成了弯弯曲曲的通道,前方正排着约四十余人,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走来排在队伍后面。

    孙渝和王晓玉一前一后排在队伍后面,远方孙老和王大欢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忽又传来爽朗一笑,紧接着突然压低声音,怕是吵到仙师。

    孙渝昂首而立,一手在胸口握拳,一手捏着自己裤子,看得出也是很紧张。紧张也是正常,任谁在这样决定自己一生的时刻都会紧张。

    晓玉款款跟在孙渝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捏着身前的衣摆,脑袋低着,双目微闭,像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

    “一个一个上前来,不要急,背对铜镜。”

    庙会前有两位身着蓝色道袍的男子,一名消瘦的道人指着漂浮在他身前的铜镜轻飘飘的说道。

    此人面若冠玉,目似流星,浑身莹莹宝光气质逼人。

    身旁是另一位黝黑的莽汉,一身道袍勒的紧紧的包裹着身体,好像小了一号似的,钢针一样的胡须一根根利利索索的戳在下巴上,面无表情的眯着眼。

    只见最前方一位尖嘴少年,点头哈腰三步并两步串到瘦修士面前双手在前躬身一礼:“仙师好”。

    瘦道士下颚微微一点,眼神一示意。

    尖嘴少年立刻在铜镜前站好。只见铜镜上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下一个!”

    瘦道士眯了眯眼说道。

    边上的衙役立刻弯腰上前拉走尖嘴男子。等啥呢,快走啊。

    第二位走到铜镜前的是一面色惨白的女子,对着两位道士盈盈一福。随后在铜镜前站好。

    ……

    孙渝依稀听到尖嘴男子压抑的哭泣。队伍很快,一个一个经过铜镜前的人们没有一个让铜镜起任何反应。不错,全都没有灵根。

    莫名的气氛让孙渝紧紧抿着嘴,很快轮到孙渝了。

    孙渝快步上前双手在胸前一抱拳。紧接着就站在铜镜前,只见铜镜出现金,绿,红,三色光芒一闪即逝。

    “哦噢~”周围百姓发出压抑的欢呼声,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景。

    “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雄壮的道士咧嘴一笑问道。

    “孙渝,见过两位师兄!”孙渝再次拱手一礼。

    “师弟不必客气,站我身后,等下再说。”

    “哇哦~”

    王晓玉就跟在孙渝的身后,然而并没有测出灵根,世间之事很多总是不尽如人意。

    孙渝略显激动的搓着双手,完全没有看到王晓玉黯然的离开,完全憧憬在自己可以脱离九九六,幻想自己的未来是李逍遥?韩老魔?还是……数不尽的天尊大神从自己的脑海里流过。

    队伍行进的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轮到最后一位。

    这是一位古灵精怪的女子,上台对着两位道人微微一福。抬头的瞬间漏出了长有几粒雀斑的鹅蛋脸,显得甚是可爱。该女子成功让铜镜亮起了金,红,蓝,绿,暗金五色光芒。

    两位道士对望一眼,瘦道士说:“好了,你也留下。”

    “刘春雨见过两位师兄!”雀斑女子盈盈一福后转身走到孙渝左侧站好。

    雄壮道士双手横抱在胸口抬起下巴:“我是你们的赵刚师兄,他是黄权师兄,后天这个时间这里集合,会有我们青山派的飞舟来接你们。”

    黄权道人拿出两个玉牌依次放在眉心一放,然后随手递给二人。“这是你们的身份牌,里面记录了你们的信息,后天凭借此玉牌上飞舟,谨记,玉牌只能自己使用,如有遗失就无法上飞舟了。”

    说完两位道人转身掐诀,嗖一下乘飞剑离开了。

    只剩下满地哇哇的惊叹声响起。

    升仙大会后第二天,衙门安排的人就到了孙记铁匠铺,给他们带来了衙门给予的福利。

    派来专门服侍孙老的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独臂老卒,此人据说在军中曾为伍长,家住附近的街尾。曾在乡里任民兵队长,此次专门派来服侍孙老,而且这里的工钱反而更高,也算是镇上对他的照顾。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孙渝在家里好好陪了三天老父亲。爹,你放心,我修炼略有所成立刻回来看你。

    两天后,孙老送别儿子坐在铁匠铺院子里的石桌边,“咱老兄弟先喝一个,只是可惜了晓玉这丫头,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哎”孙老感慨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王大欢静静盯着自己的老友“是她没这个福分啊。”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儿子有出息,你哭啥?”王大欢气呼呼的说,只是不知道为何却发出一声叹息,~丫头没福气啊。

    远处天空中飞舟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