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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南下

    乡村的春节,总是显得有些隆重和浪费,小年互相请客,初一祭祖,初二起访请,初三起迎送诸神,再加上花灯茶戏,热热闹闹到元宵。

    春节,有节日的喜庆,相逢的快乐,依惜的离别,更多的是对新一年的规划。在春节的推杯换盏中,三溪镇内部确立了组织人员到发达地区务工的机会。

    但商讨下来,有几个方面还需要讨论,这关乎后续的整体发展。

    1.去哪里

    东去夏州,是个很好的去处,离百溪近,而且那边陆域交通没那么发达,去的人不多,这时期,那边是真的缺少人力。但当前局势,东面风云刚落,但也是飘飘摇摇,落地项目自然不多。

    南下妖都、鹏城一带,最是富裕的时候,什么三天一层楼,一月一模样,大概是粤州这些强城这个时代的写照。但这些地方也是竞争最激烈的地方,特别是狗惑仔红火后,大批狗腿和被从香江撵回的牛鬼搅和在一起,给那些建设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的,不可磨灭的伤痛。

    北上魔都一带,号称十年后扛鼎的存在,大乾产学研的聚集地,未来的明日之星,世界明珠。可惜,这地方现在不大缺人,用工注重文化水平,刚好打中三溪群众的软肋。

    三选一,未来不同的模式。

    2.哪些人去,怎么去

    这个就问题,除了比较统一要带上一半练团习武的人,商讨是准备做好宣传,做好培训,最好是有老带新,把他们带出去,执行目前比较普遍的做法。

    还是是,由人带出去,组团出去,最好成立一个劳务公司,让大家有保障,更有凝聚力,到外面拧成一股绳,加强竞争了。

    二选一,半斤八两的决策。

    3.干什么

    出去后,大伙能干什么。普遍文化不高,甚至交流都成问题的三溪群众,出去后,能干什么,又准备做什么。

    这个倒是比较确定,电子、化工、高分子、机械、工地都能做,哪要人,哪去,哪工作高、环境好去哪。

    终于,在元宵稍过,大家确定了下来。决定由飞星组织旺溪劳务公司,带人去鹏城务工,只要去,就会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同时提供劳务派遣和人才输出两种模式,保障出去的人的权益,但作为人才输出的人,应当对所享受的生活保障予以补偿。

    事情定下来,面临着发动人,和三乡镇建设规划的交底,保证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的计划能稳定实施,给公司拉上电话,方便联系。

    留在三溪的,自然是旺溪公司内部选,飞星相中了癞头,不仅是他是最早支持自己的人,更是他帮自己父亲看了几年录像厅,相当仗义,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没有出现多拿的情况。举贤不避亲,或者任人唯亲,大概也是这个时代特点吧。

    资金、规划图、建设计划和步骤,一一在纸上列清楚,三溪酒家老板娘管钱,癞头负责支用,镇里负责监督,基本保障有了,事也就那样,癞头跟着干了这么久,多少熟门熟路了,两年的规划执行,应该问题不大。

    唯一需要再强调的是,抓紧时间把自来水厂先搭个框架,砂石过滤就好,几台水泵,一个抽到过粗过滤池,一个抽到山上的蓄水池,用个不大的水管,花个十来万,把规划区的水给供上。要不然上面井水、溪水有限,每天人们跑三四里去挑水,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规划区建了房子的人肯定要造反。

    另一方面,就是发动三镇的人了。

    虽然飞星在三镇搞出动静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人的名,树的影子,特别是把彩电中电影的生活场景向他们展示后,还有基本生活保障后,许多年轻人还是希望跟飞星他们一起出去闯闯,特别是那些欠债建房子的人,响应尤为热烈。

    所谓故土难离,大家也没想到大家响应这么热烈,甚至旺溪建设公司的员工都有十几个想去的。

    大伙只能劝导,这次先去探路,路探通了,明年出发,就带大家一起出发,最终选了八十号人,混合这原来定的团练师傅和领队,凑了一百人,带上锅碗瓢盆,衣服被子,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这年代的国道并不好走,两辆车一抖一抖,歪歪斜斜的,以快马加鞭的速度,朝虔城火车站开去。

    快马加鞭,也就五六十公里的速度,早上出发,得下午一两点才到。日头渐渐上升,大概到了十一点多,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大伙还以为是到站了,昏沉的头脑一震,精神了许多。

    往外一瞧,荒山野岭的道路旁,屹立着一座两层砖混房,门楣上立着个牌匾,老山焦饭店,门边墙上还歪歪斜斜的写着,加水、吃饭、修车几个字。再朝路上一看,两个壮汉拿着铁棍,在路上设了两个木卡。

    拦路的壮汉,拿着铁棍,拍打在车身上砰砰作响,要司机把车停到饭店旁边去。

    飞星朝尴尬的往来司机点了点头,司机把车靠在路边。

    “快,下车,下车。到店里吃饭。”一个壮汉一辆车,扒开车门,挥舞着铁棒,让大家下车。

    大伙下车来到店里,除了团练和民兵身份的人稍显纪律,站立行走见自有秩序,其他了是站没站姿,随便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跟在后面,同飞星进了店里。

    “东西怎么卖?”飞星向那扣着鼻屎的黑脸大汉问道。

    “这片五十元一份,这片三十五,这片二十,野仔,你要哪种,我好心给你打份二十的吧。”黑脸大汉拿着铁勺,敲在铁质的餐桌上哐哐作响,操起一个铁餐盘,就往盘子里装菜饭。

    飞星开着那暗黑的餐盘,食物旁飞舞的苍蝇,还有那饭菜中蔫了的虫子混合这烂菜叶和水形成的漆黑浓汤,猪食两字,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倒胃口:“不用了,太贵了。”

    “野仔,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你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是吧,念你年纪小,这份饭菜收你五十,小惩大诫。”黑脸大汉大铁勺砸在餐盘中,哐当一声巨响,菜汁四溅。

    “野仔,叫嚣什么,你一把年纪了,一双招子大如铜钱,却没半分用,挖掉好了,免得浪费你麻的奶,养了你个瞎货。”飞星握住打来的铁勺,一手拉住桌子,一手顺着铁勺,把黑脸大汉拉扯下来,摁到饭菜的铁盆里。

    虽然是冷菜剩饭,但里面加了足量的盐还有些说不上名字的调料,刺激得大汉激烈的挣扎,手臂拍打在餐桌上,砰砰作响,饭菜飞舞。

    店里的人本来就围观,看到这情况,赶紧拿着铁棍,菜刀,上来帮忙。

    “都愣住干什么,上啊。”飞星对着后面的人挥挥手。

    最先动作的是陈拓,抄起店里的板凳就上了,同村的几个团练见了,也提上武器,冲了上去,其他人见状也围了上去。

    飞星把黑脸大汉用力,连桌子一起推倒,拿着饭勺,往拿着菜刀的肥佬手上,一个猛击,把他手骨给打折,菜刀不受理掉到地上,其他人多势众,用板凳一压,几下就把几个拿着铁棒的恶汉制住。

    透过楼梯间的窗户,一个蹬蹬下楼的大汉,拿着杆枪,居然在上膛。飞星操起地上的铁棍,一个投射,把窗户的玻璃击碎,打在那大汉手上,砰的一声枪响,然后就是惨叫。

    大厅一群人瞬间陷入沉寂,黑脸大汉没人管,刚爬起来,便躺下装死,手折了的肥佬,呻吟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咬牙喘气的丝丝声,几个被制服的大汉,做出投降状。

    飞星迅速冲过去,把枪砸毁,一脚踩在墙上,把捂着手痛苦的,脸上一条刀疤的,显得有些瘦弱的人踢下楼梯,往二楼查看。

    二楼没人。飞星招呼几人上了搜查,这似乎是他们的据点之一,里面并没有什么钞票,倒是找出了两把气枪,两把手枪,还有几把刀和匕首。飞星让人用铁棍将这些东西一一砸毁,再把刀疤脸的另一个手指打成粉碎骨折,抛下他们,就离开了。

    一路上有人惶惶,有人沉思,有人兴奋,偶尔一两句话,但显得有些沉闷。

    “陈总……”司机有些紧张,又有些不敢说话。

    “想说什么说,专心点开车。”

    “我是想,到时候怎么回去啊?”

    “担心什么,到时候换条路避避风头就是,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今天被我们打倒了,下次就会被别人打倒,主事的废了,其他人都是色厉内荏的货,过不了多久就会散掉。”

    “真的么,我第一次出来,可是吓得半死,没想到路上这么危险。”

    “回程的时候多装些百溪本地的就行,看着公路手册,绕绕路就好。”

    “哦,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要不等你们一起回去吧。”

    “得年底了。”飞星打开了司机的烦闷,对着沉闷的人高声喊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大家打起精神来,都是百溪出来的,哪个没有为田地灌水打过几次,我带着你们,我们在一起,大家庭就在,不要害怕,不要畏惧,不要摇摆不定,我在后面支持你们,你们尽管往前冲,有人受伤,我治,有人残疾,我照顾,有人为大家牺牲,我养他一家。”

    ……

    渐渐打开话题,过了两个多小时,飞星带大家到虔城的快餐店里,挤着吃了吃了个饱,酒就没让大家喝多少,每人供了半瓶虔良啤酒,毕竟还得赶路。最后饭钱拢共就是两百的样子,其中一百还是啤酒钱,人均2块的样子。倒是让后续赶来吃饭的人,扑了个空,快餐店饭桶都被吃干净了。

    九十年代的虔城,靠着矿业,特别是白炽灯的畅销,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状态,但自己这些人还是插不上手的,这地方,还是矿业大亨的地盘,只要涉及矿,就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未在虔城停留多久,众人便登上了虔城发往鹏城的列车,按时间,傍晚出发,第二天一早就会到鹏城,也是虔城首站,才让这么一群人买到票了,还坐道了一个车厢内,要不是从县里办的证明,还没法统一购买。

    K字头的列车,在一声气鸣中,哐当哐当,朝南去。11号车厢很大,飞星也没扣这票钱,每个都是七十元的硬座票,赶了一天路,大伙都有些困,留下几个值守,基本就倒在桌子上,或靠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时间慢慢的走,晚上的火车也是很热闹,依旧是有推着小车,叫着“花生瓜子八宝粥,瓶酒饮料矿泉水”的乘务员叫你把伸出去的腿收一收,也有上上下下的人群,更有穿来窜去的寻找座位或者羔羊的人群。

    都是呼呼大睡的车厢,就很吸引人,特别是在凌晨一点的时候。

    穿着棉袄的年轻人,在11号车厢走来走去,东张西望。因为有人值夜,大家都睡得比较死,年轻人的活动并没有让睡着的人有什么警醒,但是让值夜的人警醒了起来。

    年轻人偷偷的朝龚大鹏怀里伸去,值夜的张兴国站起身来,大吼一声:“快起来,有扒手。”

    小偷被吓了一跳,赶紧往车厢外跑,等大伙醒来,回过了神,早已跑出了车厢。张兴国想追,飞星摆了摆手,算了,便让大家继续休息,该值守的值守,还有四五个小时才到,大家养好精神,到地方后还要再赶一些辛苦路。

    但事情往往不大平静,大家睡下没多久,跑掉的小偷就带着几个人朝张兴国走来,张兴国赶紧警醒大家:“小偷又来了。”

    连续两次被打扰清梦,时间还隔得这么近,大伙的脾气被点了起来。

    “看什么看,啊,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敢管我们事的后果。”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头上剃掉两侧头发的中年瘦子张口吼叫,一圈,拿着把匕首指向张兴国:“你是你多管闲事吧。”

    几个团练,见对方身怀利器,还来势汹汹,在飞星点头下,或拿起挑东西的棍子,或从包裹中翻出木棍,一起朝几个来闹事的人后脑勺砸下。砰砰几声,几个人朝前倒去,然后砰砰几声,倒在车厢地板上。

    张兴国迅速放下手中准备用来格挡的餐盘,一脚把皮衣男的匕首踢开,周围的人也控制住几人,把他们身上携带的东西收缴出来。

    另一边,去找乘警的人也带着乘警到来,乘警厌烦的看了看众人,没好气道:“真是不消停,把他们给我看好了,等到站交给站警。现在谁跟我做做笔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