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没死就操办后事
因为我已经通知了附近的一些亲戚朋友，早上吃过饭以后，亲戚朋友三三两两的都来到我家。我在灶台旁烧着水，忙着招呼大家。
“李小宝！你能不能出来帮帮老娘啊！死人一样，进去就挺尸不动了！你二大爷和三大爷他们都来了，快出来招呼招呼！”我大声喊着儿子李小宝。
李小宝半晌也没个动静，我也懒得理他，他一直就是这样，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的。我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热情的招呼着大家都进了屋并且上了炕，又回到灶坑前添了一把柴，端着刚烧好的热水再次进了屋。
“这一大早上的，给大家添麻烦了！翠哈在这里谢谢老少邻居们啦！”我陪着笑，点头哈腰的。求人家乡里乡亲的来帮忙，总要有个谦卑的态度。养父吴老六去世的时候，是母亲丁红之操办的，现在我没有依靠，硬着头皮也要做的。
“说啥外道话啊？你一个女人家，家里也没个男人，老人去世这样的大事，还不就得靠大家帮忙张罗嘛！”一个老太太大声寒暄着，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我大爷的遗孀。
“额！大娘啊！我妈还没去世呢！叫大家来，就是这两天看着她老人家不太好，想把身后事提前预备预备，避免真有事的时候抓瞎！”我客客气气的说着。
“什么？你妈还活着？你就开始操办后事？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你就这么着急让你妈死啊？你妈捡了你，养了这么多年，多不容易！就是因为你，她一辈子都没生出来自己的孩子，老了老了没个依靠，苦命的人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你也是当妈的人了！怎么不理解当妈的苦楚啊！这人还活着，就要给办后事，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太太哭咧咧说着，还开始擦眼泪，最可气的是旁边还有跟风的，刹那间，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捂着脸，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我顿时慌了神，这场面，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妈死了呢。
老太太的一番说辞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谁能想到，明明说得很明白，人不太好，要准备，眨眼睛的功夫，我就变成狼心狗肺的不孝女，我是找他们来帮忙的，他们倒好像是来声讨的，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的沉默，让老太太更加有恃无恐，伸着脖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抿着嘴巴看看我，抽了一口卷烟，把一大口烟雾对着我吹过来。
我怎么感觉，我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呢？整个人不由得警惕起来。刚刚还装模作样擦眼泪的人，这一会儿都精神抖擞了，老太太撸了撸袖子，“啪”的一声，端起我给他们倒的热水碗摔到地上，碗落在地上，清脆的碎了。老太太斜睨着小眼睛，眼里闪过的得意之情，让我的怒火一触即发，我上前一步，掐着腰。我，吴翠哈，可不是怕事儿的人。
“妈！一大早上就来这么人，我姥不是还活着吗？”李小宝细狗一样的身子杵到门框子上。
“我看这情景，你姥她也不太好，这不想着商量一下你姥的后事吗？哪成想就闹出来我盼着你姥死的话把儿来，也不知道吹的哪股子邪风，来了一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妖孽！”我气得呼哧呼哧的，正打算发作，小宝的出现，给了我一个说话的契机。
“哎呦！有人还不乐意了！我今儿还就要替弟妹说个公道话了！”老太太见我开始反击，也毫不示弱的站起来，她站在炕上，我站在下面，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抱着两只手臂，我瞧见老太太的一只脚上的袜子还露了两个洞，脚趾尖儿在炕席上向里抠，好像要扎进炕席里。
“你他妈的是谁啊？我大爷都没言语，轮得着你这个外姓老太婆张扬跋扈的在这儿撒泼吗？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家，你们要是想帮帮忙，就闭紧那个破坑，夹着尾巴来帮，没有人非要阿猫阿狗的来管事，咱要是正经亲戚，那就是来出出力，打个下手，不会跑到人家来打赖，太拿自己当根葱了！帮不了忙的赶紧走，别等着我拿扫帚赶！”李小宝歪在门框子上张大嘴巴，爆豆一样说了一大堆。
我呆住了，眼前翻着白眼，满口说辞的是我儿子？那个成日里吊儿郎当的孩子，从他懂事起就没让我省过心的东西，现在却说得满屋子大人目瞪口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儿子，那个细狗一样不成气候的小崽子，正在为他的母亲撑腰。
“哎呀呀，这个家可真了不得了！大人大人不孝敬，孩子也是这样，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要尊敬长辈吗？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畜生！轮不着你来和我们说道呢！”老太太先是被李小宝吓到了，进而看明白了，再一次拿出气势来压我们母子。
“是啊，哪里轮得着小孩牙子和长辈理论啊！真是太没教养了！没爹的孩子就是不行！没人管啊！没人管哪行呢？这不真成了小牲口了嘛！今天吴家尊长都在，可要替吴老六教育教育后辈子孙啦！”有人开始随声附和了。
“翠哈啊！”我去世五年的养父吴老六的哥哥吴老二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口了。为什么吴老大没来？那是因为吴老大早些年就去世了，老吴家一直以来都是吴老二当家，家家户户有个大事小情都会去请吴老二来撑个场面，那个最先说话的老太太是吴老大的遗孀。
“翠哈啥啊！闭嘴！各过各的日子，有事情愿意来帮一把就诚心帮帮，没有诚心帮忙的请回吧！吴翠哈家不欢迎父老乡亲来参合，我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处理吧！不劳烦叔叔大爷婶子婆娘的！大门在那，各走一方吧！”李小宝站直身子，迈了一步到我的前面，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
我这才打量着，我的儿子，瘦削的身材实际上已经很高了，我一直认为他瘦得像细狗一样，没有多高，这会儿站在他的身后，才发现他已经比我高出一头还多了。我这也第一次，感觉有个人能为我撑腰壮胆，还真不大习惯呢。
“你这孩子，还有没有点家教了？叫你妈说话！”吴老二被李小宝的话气得打了一个饱嗝，尴尬的大声嚷道。剩下的那些人都在七嘴八舌的附和。
“说什么说，和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家，我说了算！不用和我妈说！我姥还活着，不麻烦你们啦！都请回吧！”李小宝丝毫没有退让，气势上还真没输。
“你！你！吴翠哈，你就不管管你儿子吗？丁红之，你还活着的话，就出来说句话吧！管管你的孙子！什么孩子呢！”吴老二和一个小孩子肯定是不屑于理论的，何况他心里明白，自己也未必能说得过李小宝。输给一个孩子那可就太丢人了！所以他尽量把话往我这儿引。李小宝才不管吴老二怎么想，把我挡得严严实实，牙尖嘴利的大声说。
“你们！你们走不走？”李小宝突然上前一步，拿起炕上的热水碗，“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碗的碎片崩的到处都是，众人都在躲闪，生怕扎到自己。
“吴翠哈！你给我记着，这个帐我们以后算！走！我们走！”吴老二发话了，第一个下了炕趿着鞋子走了出去。李小宝怕他们对我有行动，伸开两臂向后退了两步，把我挤到墙角，他细狗一样的身子把我挡住，自己则机警的防御着。
片刻之间，人就都走光了。家里恢复了平静，李小宝才闪开身子，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妈？妈！妈！”院子里又有响动，李小宝听见扔下扫帚就窜了出去。
“哥！哥！你回来了！”
我听出来了，是张二妮带着赵三妞回来了。张二妮和赵三妞都是我的女儿，至于姓氏为什么不一样嘛，那还不简单，我先后有过三个男人，又分别生了三个孩子，所以他们才会不一样姓氏，管他姓什么呢，反正都是吴翠哈的孩子。
“李小宝！你能不能出来帮帮老娘啊！死人一样，进去就挺尸不动了！你二大爷和三大爷他们都来了，快出来招呼招呼！”我大声喊着儿子李小宝。
李小宝半晌也没个动静，我也懒得理他，他一直就是这样，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的。我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热情的招呼着大家都进了屋并且上了炕，又回到灶坑前添了一把柴，端着刚烧好的热水再次进了屋。
“这一大早上的，给大家添麻烦了！翠哈在这里谢谢老少邻居们啦！”我陪着笑，点头哈腰的。求人家乡里乡亲的来帮忙，总要有个谦卑的态度。养父吴老六去世的时候，是母亲丁红之操办的，现在我没有依靠，硬着头皮也要做的。
“说啥外道话啊？你一个女人家，家里也没个男人，老人去世这样的大事，还不就得靠大家帮忙张罗嘛！”一个老太太大声寒暄着，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我大爷的遗孀。
“额！大娘啊！我妈还没去世呢！叫大家来，就是这两天看着她老人家不太好，想把身后事提前预备预备，避免真有事的时候抓瞎！”我客客气气的说着。
“什么？你妈还活着？你就开始操办后事？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你就这么着急让你妈死啊？你妈捡了你，养了这么多年，多不容易！就是因为你，她一辈子都没生出来自己的孩子，老了老了没个依靠，苦命的人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你也是当妈的人了！怎么不理解当妈的苦楚啊！这人还活着，就要给办后事，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太太哭咧咧说着，还开始擦眼泪，最可气的是旁边还有跟风的，刹那间，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捂着脸，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我顿时慌了神，这场面，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妈死了呢。
老太太的一番说辞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谁能想到，明明说得很明白，人不太好，要准备，眨眼睛的功夫，我就变成狼心狗肺的不孝女，我是找他们来帮忙的，他们倒好像是来声讨的，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的沉默，让老太太更加有恃无恐，伸着脖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抿着嘴巴看看我，抽了一口卷烟，把一大口烟雾对着我吹过来。
我怎么感觉，我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呢？整个人不由得警惕起来。刚刚还装模作样擦眼泪的人，这一会儿都精神抖擞了，老太太撸了撸袖子，“啪”的一声，端起我给他们倒的热水碗摔到地上，碗落在地上，清脆的碎了。老太太斜睨着小眼睛，眼里闪过的得意之情，让我的怒火一触即发，我上前一步，掐着腰。我，吴翠哈，可不是怕事儿的人。
“妈！一大早上就来这么人，我姥不是还活着吗？”李小宝细狗一样的身子杵到门框子上。
“我看这情景，你姥她也不太好，这不想着商量一下你姥的后事吗？哪成想就闹出来我盼着你姥死的话把儿来，也不知道吹的哪股子邪风，来了一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妖孽！”我气得呼哧呼哧的，正打算发作，小宝的出现，给了我一个说话的契机。
“哎呦！有人还不乐意了！我今儿还就要替弟妹说个公道话了！”老太太见我开始反击，也毫不示弱的站起来，她站在炕上，我站在下面，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抱着两只手臂，我瞧见老太太的一只脚上的袜子还露了两个洞，脚趾尖儿在炕席上向里抠，好像要扎进炕席里。
“你他妈的是谁啊？我大爷都没言语，轮得着你这个外姓老太婆张扬跋扈的在这儿撒泼吗？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家，你们要是想帮帮忙，就闭紧那个破坑，夹着尾巴来帮，没有人非要阿猫阿狗的来管事，咱要是正经亲戚，那就是来出出力，打个下手，不会跑到人家来打赖，太拿自己当根葱了！帮不了忙的赶紧走，别等着我拿扫帚赶！”李小宝歪在门框子上张大嘴巴，爆豆一样说了一大堆。
我呆住了，眼前翻着白眼，满口说辞的是我儿子？那个成日里吊儿郎当的孩子，从他懂事起就没让我省过心的东西，现在却说得满屋子大人目瞪口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儿子，那个细狗一样不成气候的小崽子，正在为他的母亲撑腰。
“哎呀呀，这个家可真了不得了！大人大人不孝敬，孩子也是这样，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要尊敬长辈吗？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畜生！轮不着你来和我们说道呢！”老太太先是被李小宝吓到了，进而看明白了，再一次拿出气势来压我们母子。
“是啊，哪里轮得着小孩牙子和长辈理论啊！真是太没教养了！没爹的孩子就是不行！没人管啊！没人管哪行呢？这不真成了小牲口了嘛！今天吴家尊长都在，可要替吴老六教育教育后辈子孙啦！”有人开始随声附和了。
“翠哈啊！”我去世五年的养父吴老六的哥哥吴老二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口了。为什么吴老大没来？那是因为吴老大早些年就去世了，老吴家一直以来都是吴老二当家，家家户户有个大事小情都会去请吴老二来撑个场面，那个最先说话的老太太是吴老大的遗孀。
“翠哈啥啊！闭嘴！各过各的日子，有事情愿意来帮一把就诚心帮帮，没有诚心帮忙的请回吧！吴翠哈家不欢迎父老乡亲来参合，我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处理吧！不劳烦叔叔大爷婶子婆娘的！大门在那，各走一方吧！”李小宝站直身子，迈了一步到我的前面，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
我这才打量着，我的儿子，瘦削的身材实际上已经很高了，我一直认为他瘦得像细狗一样，没有多高，这会儿站在他的身后，才发现他已经比我高出一头还多了。我这也第一次，感觉有个人能为我撑腰壮胆，还真不大习惯呢。
“你这孩子，还有没有点家教了？叫你妈说话！”吴老二被李小宝的话气得打了一个饱嗝，尴尬的大声嚷道。剩下的那些人都在七嘴八舌的附和。
“说什么说，和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家，我说了算！不用和我妈说！我姥还活着，不麻烦你们啦！都请回吧！”李小宝丝毫没有退让，气势上还真没输。
“你！你！吴翠哈，你就不管管你儿子吗？丁红之，你还活着的话，就出来说句话吧！管管你的孙子！什么孩子呢！”吴老二和一个小孩子肯定是不屑于理论的，何况他心里明白，自己也未必能说得过李小宝。输给一个孩子那可就太丢人了！所以他尽量把话往我这儿引。李小宝才不管吴老二怎么想，把我挡得严严实实，牙尖嘴利的大声说。
“你们！你们走不走？”李小宝突然上前一步，拿起炕上的热水碗，“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碗的碎片崩的到处都是，众人都在躲闪，生怕扎到自己。
“吴翠哈！你给我记着，这个帐我们以后算！走！我们走！”吴老二发话了，第一个下了炕趿着鞋子走了出去。李小宝怕他们对我有行动，伸开两臂向后退了两步，把我挤到墙角，他细狗一样的身子把我挡住，自己则机警的防御着。
片刻之间，人就都走光了。家里恢复了平静，李小宝才闪开身子，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妈？妈！妈！”院子里又有响动，李小宝听见扔下扫帚就窜了出去。
“哥！哥！你回来了！”
我听出来了，是张二妮带着赵三妞回来了。张二妮和赵三妞都是我的女儿，至于姓氏为什么不一样嘛，那还不简单，我先后有过三个男人，又分别生了三个孩子，所以他们才会不一样姓氏，管他姓什么呢，反正都是吴翠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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