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坐火车
我和柳丁出发了。
上午我去了庙里，把大丁丽和秀萍的事情都处理完，就回来和柳丁汇合，两个人一起去了火车站，柳丁买了两张火车票。我们俩火急火燎地上了开往柳条家的火车。
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想到柳条为了离开屯子，过不一样的生活，坐着这样的火车，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猜应该是喜悦大于一切吧。
其实在我看来，火车真的不怎么样！绿皮的大车厢里，挤满了人，座位上是满的，狭窄的过道里也挤得水泄不通。
我手足无措地夹在人丛里，心里想：“就这样站一宿，可怎么熬啊？我再也不想坐火车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屯子里呢！屯子里也没什么不好！”
柳丁显然比我有经验多了，在拥堵的车厢里，扯着我艰难地向前行进，我当时还纳闷，哪儿都是这么多人，挤来挤去又是为了什么啊？
但是，还真不是如我想的那样。
我们俩一前一后，不断地走过一节又一节车厢。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柳丁眼疾手快地挤到一个三个人的长座位边儿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正暗自奇怪，他一把拉过我，自己起身的那一刹那，把我按在那个座位的边儿上，就这样，我算是有了座位。
站了那么半天，我的腿都酸了，终于可以坐下了，哪怕只是坐了一个边儿，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仰起脸看柳丁。
柳丁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摇了摇头，还神秘地笑了。他这一笑，嘴唇上刚刚结痂的地方，崩裂开，血又出来了，他伸着舌头舔了舔，我看着心里一阵不舒服。
窗外的景色在飞驰，火车走过了那么多站，几乎是十几分钟就停一次，可车厢内依旧是人头攒动。
最可怕的是卖货的小车经过的时候，人们已然形成的排列，不得不被挤得变了形。站在我旁边儿的柳丁，感觉着小车完全经过以后，双臂按住椅子靠背，用力向后挤过去，压在他身上的力量自然就会稍稍靠后了一些，这样，他矮粗的身子才可以站直。
天渐渐地黑下来，车厢里的灯亮了，人们开始从行李里面掏出各种吃的东西。我这才想起，我根本不知道还要带吃的上火车，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柳丁看出来我的想法，微微一笑，从衣袋里掏出来两个面饼，递给了我一个。
“吃吧，我特意烙了两张糖饼，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难吃，还是自己带的实惠！”
我接过来糖饼咬了一大口，里面还真是甜的，面饼软软的，在火车上，吃上一个糖饼，还真是不错的感受。柳丁见我吃得香，把自己的那张糖饼掰了一半塞给我，我也不和他客气，一张半的糖饼进肚以后，觉得火车也没那么难受了。
入夜了，身边的各种睡姿开始出现，有个人还爬到了行李架上睡觉，而柳丁，则钻进座位下面，躺倒在地，睡得直打呼噜。
我虽然只坐了座位的一个边儿，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睡着了会掉下去，因为身边都是人，想掉都掉不下去。我怕座位被占，一趟厕所都不敢去，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生怕会没了座位，要站一宿。
睡梦中的我，被拽起来，睁开眼睛一看柳丁。
“要到站了！我们现在往门口挤，你跟住我，千万别落下！你自己太难挤出去了，坐过站我上哪儿去找你啊？那你就丢了啊！”
“啊？好！”我一听会坐过站，脑瓜子“嗡”的一下惊醒了。
车窗外，天刚刚蒙蒙亮，灰灰的，看着一团水汽的。
我跟在柳丁后面，他的胖身子挤过去留下的空当，正好容我也跟着过去，我死命拉住柳丁的外衣，就怕他把我落下。
我们俩终于跳下火车的那一刹那，心终于可以落地了。就这样，心里还不停地唏嘘，我没坐过站！
“吴翠哈！你的鞋，少一只了！”
“啊？”
我低头一看，一只脚趿着鞋，一只脚只穿着袜子。
“你啊你，这么大的人，还能把鞋子穿丢了！真是服了你了！”柳丁埋怨着，把自己脚上的一只鞋踢到我的脚前。
啊？我自己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坐一次火车，人会这么多！在火车上人多实在太热，脚丫子捂得难受，我看旁边的人都把鞋子脱了，我也就把鞋子脱了趿着，下车的时候忘记穿好，就被柳丁拽起来走了，要不然，就凭我，趿着鞋这么多年，也没说丢过一只啊。
现在也没办法了，我一只脚趿着柳丁的鞋，一只脚趿着自己的，好在柳丁个子不高，脚也不算太大，我趿着也还算自然。
柳丁看起来就有些尴尬了，他穿着一只鞋，一只脚穿着袜子在地上走，走过去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一眼，大概都认为这个矮个子男人有精神病吧。
我们两个出了火车站，这个地方从火车站看，一定是个极小的地方，因为火车站是一间极小的平房，比我家的平房都要小很多。
“吴翠哈，等一等，我们俩商量一下，怎么做？”柳丁拉着我向车站后面的半山坡走去，而半山坡的树木郁郁葱葱。
“柳丁，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认得你？”
“嗯，都认识！地方小，没有不认识的！”
“那你还真得藏起来，让李强知道你又来了，不好下手！”
“那怎么办？”柳丁被我说的没了主意。
“没事儿，有我呢！你告诉我他家在哪？柳条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还有，李强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你都和我说清楚！”
“那你一个人去也不行啊！人生地不熟，会吃亏的！李强是见过你的，他肯定能认出来你！”
“我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说吧！”
“我姐的孩子叫李秀和李亮，那个女人叫王翠娇，是我姐临终前告诉我的。”
“住哪？”
“第五个栋中间的那个院。”
“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是神婆吴翠哈！你怕个啥？”
“你，你小心啊！我就在后山上看着，有事你就使劲儿大叫，我能听见！”
“嗯！”
我顺着山坡走下来，绕过火车站的平房开始往里面走。
这个地方真的很小，比我家住的屯子还小，一眼可以从前面望到头。我心里又开始替柳条不值。她一心想离开屯子，不过父母祖祖辈辈那样的生活，可是，这分明就是从一个屯子又到了一个屯子，这有什么改变吗？
我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这里的房子很整齐，外观看都是一样的。这和我们屯子是不一样的，我们屯子里的房子都是自己盖的，什么样都有，就是没有一样的。
这就是柳条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红瓦、白房、小院，藏在大山里的一处净土，或许，柳条在这里，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希望如此！
上午我去了庙里，把大丁丽和秀萍的事情都处理完，就回来和柳丁汇合，两个人一起去了火车站，柳丁买了两张火车票。我们俩火急火燎地上了开往柳条家的火车。
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想到柳条为了离开屯子，过不一样的生活，坐着这样的火车，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猜应该是喜悦大于一切吧。
其实在我看来，火车真的不怎么样！绿皮的大车厢里，挤满了人，座位上是满的，狭窄的过道里也挤得水泄不通。
我手足无措地夹在人丛里，心里想：“就这样站一宿，可怎么熬啊？我再也不想坐火车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屯子里呢！屯子里也没什么不好！”
柳丁显然比我有经验多了，在拥堵的车厢里，扯着我艰难地向前行进，我当时还纳闷，哪儿都是这么多人，挤来挤去又是为了什么啊？
但是，还真不是如我想的那样。
我们俩一前一后，不断地走过一节又一节车厢。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柳丁眼疾手快地挤到一个三个人的长座位边儿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正暗自奇怪，他一把拉过我，自己起身的那一刹那，把我按在那个座位的边儿上，就这样，我算是有了座位。
站了那么半天，我的腿都酸了，终于可以坐下了，哪怕只是坐了一个边儿，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仰起脸看柳丁。
柳丁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摇了摇头，还神秘地笑了。他这一笑，嘴唇上刚刚结痂的地方，崩裂开，血又出来了，他伸着舌头舔了舔，我看着心里一阵不舒服。
窗外的景色在飞驰，火车走过了那么多站，几乎是十几分钟就停一次，可车厢内依旧是人头攒动。
最可怕的是卖货的小车经过的时候，人们已然形成的排列，不得不被挤得变了形。站在我旁边儿的柳丁，感觉着小车完全经过以后，双臂按住椅子靠背，用力向后挤过去，压在他身上的力量自然就会稍稍靠后了一些，这样，他矮粗的身子才可以站直。
天渐渐地黑下来，车厢里的灯亮了，人们开始从行李里面掏出各种吃的东西。我这才想起，我根本不知道还要带吃的上火车，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柳丁看出来我的想法，微微一笑，从衣袋里掏出来两个面饼，递给了我一个。
“吃吧，我特意烙了两张糖饼，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难吃，还是自己带的实惠！”
我接过来糖饼咬了一大口，里面还真是甜的，面饼软软的，在火车上，吃上一个糖饼，还真是不错的感受。柳丁见我吃得香，把自己的那张糖饼掰了一半塞给我，我也不和他客气，一张半的糖饼进肚以后，觉得火车也没那么难受了。
入夜了，身边的各种睡姿开始出现，有个人还爬到了行李架上睡觉，而柳丁，则钻进座位下面，躺倒在地，睡得直打呼噜。
我虽然只坐了座位的一个边儿，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睡着了会掉下去，因为身边都是人，想掉都掉不下去。我怕座位被占，一趟厕所都不敢去，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生怕会没了座位，要站一宿。
睡梦中的我，被拽起来，睁开眼睛一看柳丁。
“要到站了！我们现在往门口挤，你跟住我，千万别落下！你自己太难挤出去了，坐过站我上哪儿去找你啊？那你就丢了啊！”
“啊？好！”我一听会坐过站，脑瓜子“嗡”的一下惊醒了。
车窗外，天刚刚蒙蒙亮，灰灰的，看着一团水汽的。
我跟在柳丁后面，他的胖身子挤过去留下的空当，正好容我也跟着过去，我死命拉住柳丁的外衣，就怕他把我落下。
我们俩终于跳下火车的那一刹那，心终于可以落地了。就这样，心里还不停地唏嘘，我没坐过站！
“吴翠哈！你的鞋，少一只了！”
“啊？”
我低头一看，一只脚趿着鞋，一只脚只穿着袜子。
“你啊你，这么大的人，还能把鞋子穿丢了！真是服了你了！”柳丁埋怨着，把自己脚上的一只鞋踢到我的脚前。
啊？我自己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坐一次火车，人会这么多！在火车上人多实在太热，脚丫子捂得难受，我看旁边的人都把鞋子脱了，我也就把鞋子脱了趿着，下车的时候忘记穿好，就被柳丁拽起来走了，要不然，就凭我，趿着鞋这么多年，也没说丢过一只啊。
现在也没办法了，我一只脚趿着柳丁的鞋，一只脚趿着自己的，好在柳丁个子不高，脚也不算太大，我趿着也还算自然。
柳丁看起来就有些尴尬了，他穿着一只鞋，一只脚穿着袜子在地上走，走过去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一眼，大概都认为这个矮个子男人有精神病吧。
我们两个出了火车站，这个地方从火车站看，一定是个极小的地方，因为火车站是一间极小的平房，比我家的平房都要小很多。
“吴翠哈，等一等，我们俩商量一下，怎么做？”柳丁拉着我向车站后面的半山坡走去，而半山坡的树木郁郁葱葱。
“柳丁，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认得你？”
“嗯，都认识！地方小，没有不认识的！”
“那你还真得藏起来，让李强知道你又来了，不好下手！”
“那怎么办？”柳丁被我说的没了主意。
“没事儿，有我呢！你告诉我他家在哪？柳条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还有，李强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你都和我说清楚！”
“那你一个人去也不行啊！人生地不熟，会吃亏的！李强是见过你的，他肯定能认出来你！”
“我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说吧！”
“我姐的孩子叫李秀和李亮，那个女人叫王翠娇，是我姐临终前告诉我的。”
“住哪？”
“第五个栋中间的那个院。”
“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是神婆吴翠哈！你怕个啥？”
“你，你小心啊！我就在后山上看着，有事你就使劲儿大叫，我能听见！”
“嗯！”
我顺着山坡走下来，绕过火车站的平房开始往里面走。
这个地方真的很小，比我家住的屯子还小，一眼可以从前面望到头。我心里又开始替柳条不值。她一心想离开屯子，不过父母祖祖辈辈那样的生活，可是，这分明就是从一个屯子又到了一个屯子，这有什么改变吗？
我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这里的房子很整齐，外观看都是一样的。这和我们屯子是不一样的，我们屯子里的房子都是自己盖的，什么样都有，就是没有一样的。
这就是柳条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红瓦、白房、小院，藏在大山里的一处净土，或许，柳条在这里，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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