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耳白玉面
吴程回到家，看到自己那张绵软的床上，一个背对自己、半盖着自己蓝色夏凉被的长发女人，“大姐又喝多了。”吴程不忍打扰熟睡的大姐，悄无声息回到客厅。
父亲在东屋配房里炒着菜，油烟气儿透过窗户，飘往院子，升向天空之外，吴程多么想像这云雾般自由，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没这资格。
“叫你大姐吃饭，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每次都醉醺醺的。”吴佳阳无奈的语气，在吴程听来，心里满是关爱。
“我说，老吴，你说你这两手，要是早些年弄个饭店，当个厨师，而不是司机，咱家日子早就好过了。”吴林伸了个懒腰，从温暖的被窝里走出来，闻着饭菜的香味，这溢美之词说得别扭，吴佳阳听得还算受用。
整个家里，或是整个吴家家族，这个大姐吴林，算是个另类般的存在。打古英生下这长女吴林开始，这小家伙就不安生，上房揭瓦、爬树挑蛋、下河摸鱼，就没个姑娘样子，打她吧，谁也下不去手，骂她，她比你还会骂，反倒是把你骂出花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每天都是往返于各家邻居间，为吴林闯祸擦屁股，赔钱、道歉那都是每日日常操作，若有一天不闹腾了，对于吴佳阳与古英来说，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
为此，整日忧心忡忡的古英偷偷带着吴林去算命，算命先生是个远近闻名的老道士，他只是看了吴林的几个地方，嘴里念念有词，给古英解卦道：“此女，女生男相。此女虽小，但皮肤肤色巨白，而且是越长越白，是与不是？”
古英一点一滴回忆，恰有其事，连连点头，“对，刚生下来，就特别白，现在更白了。”
“再看看此女，她的白更是惊为天人，脸色的白皙已然珍贵，而她的耳朵比脸白，白很多，这叫做‘耳白于面，前途无限’。”这算命先生说得着实认真，吴林那时候可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这一刻也静静听着。
“再看此女的眉毛，弯弯、细细、长长，眉毛比眼睛长很多，走到太阳穴，这可了不得，这叫——两眉弯弯尾带书，富贵功名住皇都。”这一声说罢，吴林着实激动，想立刻找个镜子，看看是与不是。
“别急，小姑娘，来咱俩握个手。”算命先生此时和气地伸出右手，和吴林的小手相握，一秒、两秒、三秒，算命先生很满意地笑了笑，让吴林先走出屋内，关键是吴林此刻还真是听了算命先生的话，这让古英不得不惊叹，这师傅，果真有点道行。
“你家这小姑娘，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她的手特别软，就好比年糕、麻薯、小汤圆，又软又热乎，我这半辈子也给不少人相过面，可唯独这小姑娘的手，我真的是忍不住想揉一下，你以前可能没注意，或者以后有空看看，她的手背都是小坑，这些小坑只有刚出生的小宝宝才有，叫宝宝坑，这也有说道‘手软似锦囊，富贵又吉祥’”
听完算命先生的解卦，古英觉得如果吴林真有这造化，自己也帮不了啥忙。要是没这气运，反正是谁也管不了她。
古英心一横，以后就由她去吧。
吴林后来更加肆无忌惮，高中才15、6岁的时候，就早恋，搞对象，领家里来。只见那人，阳光帅气，只是眼神里对吴林家是满脸的嫌弃，进了院子，戴上了口罩，似乎觉得穷酸人家的院子再大，空气里也满是穷酸味道，比自己家那宽宅大院的别墅是差太多，这少年当下也不过20岁，可是骨子里的优越感就是表现得那么浓烈。
“你，你们才多大！就早恋，吴林，你把他领家里来，什么意思！”吴佳阳是怒不可遏，若不是家里的父辈吴文青也在，看着这个小伙一个人，非连这小伙一起骂。
“我的事，你们谁也别管！”吴林的回应也是强烈的要命。
吴文青是个讲理的人，也是从苦难日子走出来的人，他不鼓励这么早步入婚姻，但也不反对任何子女对爱情的选择，毕竟当初吴巧芸的事，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
“你说吧，小伙子，能摘下口罩，咱们聊聊。”吴文青还是很讲礼貌的，想好言相劝。
“我看这院子里，也就你还像是个体面人。”这个口罩男的眼力还是很好的，虽然此时吴文青已经从政府大院退休了，但日常还是衬衫、西裤、老BJ布鞋的打扮，头发不多，瘦长脸型，任然可以看出领导样子。
“我吧，虽然也才20岁，可是我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家里有条件能给我安排个好工作，再说了，即使我不工作，我爹那些钱，够我们花一辈了。”这个口罩男摘下口罩的一番话，打了所有吴家人的脸。
吴林才不管这些，她当时是真的喜欢这个帅气小伙，他觉得他说的就是事实，而不是年少轻狂的话儿。
“你家有钱，能多有钱，说说，你爹叫啥，给你这么大的勇气！老阳城就这么大点，四街四关、城里乡下，我还真想开开眼。”吴佳阳心头精血一涌，差点当着老爷子的面爆出粗口。
“你听好了，我爷爷叫魏国平，是我们村的首富，我可是三代单传的独苗，我爸现在还身居高位，说出来，你们也不见得知道，他大名叫——魏明亮！”
“孽缘！孽缘！我吴家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你俩赶紧给我滚出去！”吴文青暴怒而起，不想再听，独自转身，走向里屋。
“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儿子，原来是明亮家的，闺女，不是我说，他要是换做别人家的，兴许能过了你爷爷和我这关。偏偏……偏偏是他！”吴佳阳更是伤心了。
眼见这家里容不得这俩小孩再说一句，吴林使个眼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往后啊，古英找了个机会跟吴林解释了下，原来魏明亮是有夫之妇，可是吧，和吴林的姑姑吴巧芸好巧不巧地搅合在一起，起初，吴文青也几番相劝，说他俩不合适，吴巧芸的性子跟吴林有几分像，你越是阻挠，我就越是这样做，叛逆期的爱情，从来都是无疾而终。最后，吴巧芸为魏明亮诞下私生子。可魏明亮的妻子可容不得这个孩子，魏明亮的母亲左右为难，擅自做主，带着私生子远走他乡。自此以后，吴巧芸终日以泪洗面，吴家和魏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吴程那时候还不大，只是他记得那个口罩男的面貌，后来想到年前在肖田哥哥肖华烧烤店里吃饭碰到的那个猥琐白帽男魏世豪，这时候，猛然一拍脑门，“嘿！原来是他！”吴程的神经兮兮，吴林根本没有在意。
“你这耳白玉面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好啊！”吴程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吴林懒得回答。
吴林拿出个信封，里面是沉甸甸的3000元钱，吴佳阳没有说什么，他实在想不出吴林要吃多少苦，遇到多少难，才能攒到这3000元钱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家里的顶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老了，换成这不听话的大女儿了！
“哭什么！我又不是白给你的，记着，这是姐借给你的，得还的！”吴林一边夹菜，一边说“你们礼是送给魏明亮了，可学费该交多少，也没给回音，你多备些，自然没错。这年头，钱，比啥都好使！”
父亲在东屋配房里炒着菜，油烟气儿透过窗户，飘往院子，升向天空之外，吴程多么想像这云雾般自由，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没这资格。
“叫你大姐吃饭，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每次都醉醺醺的。”吴佳阳无奈的语气，在吴程听来，心里满是关爱。
“我说，老吴，你说你这两手，要是早些年弄个饭店，当个厨师，而不是司机，咱家日子早就好过了。”吴林伸了个懒腰，从温暖的被窝里走出来，闻着饭菜的香味，这溢美之词说得别扭，吴佳阳听得还算受用。
整个家里，或是整个吴家家族，这个大姐吴林，算是个另类般的存在。打古英生下这长女吴林开始，这小家伙就不安生，上房揭瓦、爬树挑蛋、下河摸鱼，就没个姑娘样子，打她吧，谁也下不去手，骂她，她比你还会骂，反倒是把你骂出花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每天都是往返于各家邻居间，为吴林闯祸擦屁股，赔钱、道歉那都是每日日常操作，若有一天不闹腾了，对于吴佳阳与古英来说，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
为此，整日忧心忡忡的古英偷偷带着吴林去算命，算命先生是个远近闻名的老道士，他只是看了吴林的几个地方，嘴里念念有词，给古英解卦道：“此女，女生男相。此女虽小，但皮肤肤色巨白，而且是越长越白，是与不是？”
古英一点一滴回忆，恰有其事，连连点头，“对，刚生下来，就特别白，现在更白了。”
“再看看此女，她的白更是惊为天人，脸色的白皙已然珍贵，而她的耳朵比脸白，白很多，这叫做‘耳白于面，前途无限’。”这算命先生说得着实认真，吴林那时候可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这一刻也静静听着。
“再看此女的眉毛，弯弯、细细、长长，眉毛比眼睛长很多，走到太阳穴，这可了不得，这叫——两眉弯弯尾带书，富贵功名住皇都。”这一声说罢，吴林着实激动，想立刻找个镜子，看看是与不是。
“别急，小姑娘，来咱俩握个手。”算命先生此时和气地伸出右手，和吴林的小手相握，一秒、两秒、三秒，算命先生很满意地笑了笑，让吴林先走出屋内，关键是吴林此刻还真是听了算命先生的话，这让古英不得不惊叹，这师傅，果真有点道行。
“你家这小姑娘，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她的手特别软，就好比年糕、麻薯、小汤圆，又软又热乎，我这半辈子也给不少人相过面，可唯独这小姑娘的手，我真的是忍不住想揉一下，你以前可能没注意，或者以后有空看看，她的手背都是小坑，这些小坑只有刚出生的小宝宝才有，叫宝宝坑，这也有说道‘手软似锦囊，富贵又吉祥’”
听完算命先生的解卦，古英觉得如果吴林真有这造化，自己也帮不了啥忙。要是没这气运，反正是谁也管不了她。
古英心一横，以后就由她去吧。
吴林后来更加肆无忌惮，高中才15、6岁的时候，就早恋，搞对象，领家里来。只见那人，阳光帅气，只是眼神里对吴林家是满脸的嫌弃，进了院子，戴上了口罩，似乎觉得穷酸人家的院子再大，空气里也满是穷酸味道，比自己家那宽宅大院的别墅是差太多，这少年当下也不过20岁，可是骨子里的优越感就是表现得那么浓烈。
“你，你们才多大！就早恋，吴林，你把他领家里来，什么意思！”吴佳阳是怒不可遏，若不是家里的父辈吴文青也在，看着这个小伙一个人，非连这小伙一起骂。
“我的事，你们谁也别管！”吴林的回应也是强烈的要命。
吴文青是个讲理的人，也是从苦难日子走出来的人，他不鼓励这么早步入婚姻，但也不反对任何子女对爱情的选择，毕竟当初吴巧芸的事，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
“你说吧，小伙子，能摘下口罩，咱们聊聊。”吴文青还是很讲礼貌的，想好言相劝。
“我看这院子里，也就你还像是个体面人。”这个口罩男的眼力还是很好的，虽然此时吴文青已经从政府大院退休了，但日常还是衬衫、西裤、老BJ布鞋的打扮，头发不多，瘦长脸型，任然可以看出领导样子。
“我吧，虽然也才20岁，可是我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家里有条件能给我安排个好工作，再说了，即使我不工作，我爹那些钱，够我们花一辈了。”这个口罩男摘下口罩的一番话，打了所有吴家人的脸。
吴林才不管这些，她当时是真的喜欢这个帅气小伙，他觉得他说的就是事实，而不是年少轻狂的话儿。
“你家有钱，能多有钱，说说，你爹叫啥，给你这么大的勇气！老阳城就这么大点，四街四关、城里乡下，我还真想开开眼。”吴佳阳心头精血一涌，差点当着老爷子的面爆出粗口。
“你听好了，我爷爷叫魏国平，是我们村的首富，我可是三代单传的独苗，我爸现在还身居高位，说出来，你们也不见得知道，他大名叫——魏明亮！”
“孽缘！孽缘！我吴家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你俩赶紧给我滚出去！”吴文青暴怒而起，不想再听，独自转身，走向里屋。
“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儿子，原来是明亮家的，闺女，不是我说，他要是换做别人家的，兴许能过了你爷爷和我这关。偏偏……偏偏是他！”吴佳阳更是伤心了。
眼见这家里容不得这俩小孩再说一句，吴林使个眼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往后啊，古英找了个机会跟吴林解释了下，原来魏明亮是有夫之妇，可是吧，和吴林的姑姑吴巧芸好巧不巧地搅合在一起，起初，吴文青也几番相劝，说他俩不合适，吴巧芸的性子跟吴林有几分像，你越是阻挠，我就越是这样做，叛逆期的爱情，从来都是无疾而终。最后，吴巧芸为魏明亮诞下私生子。可魏明亮的妻子可容不得这个孩子，魏明亮的母亲左右为难，擅自做主，带着私生子远走他乡。自此以后，吴巧芸终日以泪洗面，吴家和魏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吴程那时候还不大，只是他记得那个口罩男的面貌，后来想到年前在肖田哥哥肖华烧烤店里吃饭碰到的那个猥琐白帽男魏世豪，这时候，猛然一拍脑门，“嘿！原来是他！”吴程的神经兮兮，吴林根本没有在意。
“你这耳白玉面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好啊！”吴程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吴林懒得回答。
吴林拿出个信封，里面是沉甸甸的3000元钱，吴佳阳没有说什么，他实在想不出吴林要吃多少苦，遇到多少难，才能攒到这3000元钱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家里的顶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老了，换成这不听话的大女儿了！
“哭什么！我又不是白给你的，记着，这是姐借给你的，得还的！”吴林一边夹菜，一边说“你们礼是送给魏明亮了，可学费该交多少，也没给回音，你多备些，自然没错。这年头，钱，比啥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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