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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元草

    唐诗回过神,一双大眼扑闪着盯着唐寅,显得比叶诚还好奇。

    “【聚元草】,一种草药。唐家先祖无意中得到,传承至今已有好几代。其中蕴含着天地元气,乃稀世之宝。”

    唐寅语毕,唐诗冷哼一声,“哼!我们唐家有如此珍贵之物,为何我却不知?”对于如此重要之事,居然瞒着自己,她很是不开心。

    “你还未满十六,不到成年,加之你向来心直口快,心中藏不住秘密,爷爷才叮嘱先不要告知于你。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只是这聚元草的秘密,非唐家直属之人不可知,周家又是从何知晓的?”唐寅边说边摇头,疑惑万分。

    “哼!这还不简单?问他便是!”唐诗轻哼一声,冷冷的看向周延。

    周陵汗毛倒竖,赶紧吱吱呜呜的说道:“唉…!唐大小姐,您别再打我了!我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向来也是口无遮拦,父亲大人不会将这等重要之事情告诉我的。”

    “啪…!”

    唐诗一耳光扇在周延的脸上,周延被打得莫名其妙,脸上瞬间显出五根纤细的手指印,只是这手指印是向内凹陷,因为周延脸本已肿胀不堪。

    “谁跟你一样?我那是直爽,你是没脑子!”

    周延委屈如小媳妇,咬牙不敢再说话,生怕一句说错,又要经受唐诗的拳脚相加。

    叶诚在一旁观察周陵细微的表情,断定周陵不像说谎,看来他是真不知。

    只好说出自己的推断:“那只有一种可能,唐家出了内奸!

    你们想想,你们的父亲秘密调查,却被袭击。你二人这次是偷偷出门,知道的人也不多,同样被埋伏。再加上聚元草之秘流出,有道是事不过三,如此一看,只能是唐家有内奸或者有人吃里爬外所致!”

    “这怎么可能?”

    唐寅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叶诚本想说这个内奸说不定就是唐寅最亲近的人,但看唐寅面露纠结,也不再言明,只能无赖耸耸肩,闭上了嘴。

    毕竟他不清楚唐家的底细,不能妄下决断,但他心中却有了计较,多了几分小心。

    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回到断魂崖边,采上【火舌草】,整顿一番,踏上回家之路。

    在森林中穿行,期间虽遇野兽,皆是有惊无险,轻松应付之。翌日傍晚,终于出了黑风森林范围,来到闪金镇。

    闪金镇,黑风城与黑风森林两地之间的咽喉处,往来必经。

    叶诚四人进了镇子,脚下踩着光滑且凹凸的石板路一路向前,叶诚新奇不已,张目四下打量。

    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叶诚终于有了重回人间的感觉。这里的情形倒和自己幼时赶大集一般,热闹嘈杂但却熟悉亲切,只是其间各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语言有所不同。

    叶诚一身凌乱怪异的造型大马金刀的走在街上,委实有点出挑,何况身旁还跟着唐诗兄妹以及捆得像个粽子的周延。他三人虽说也衣衫褴褛,但质地和款式还是能看得出是上乘之作,再配合富家子弟的气质,倒显得叶诚像一个挟持人质的绑匪。过往之人,无不侧目,指指点点!

    好在唐诗、唐寅与叶诚之间有说有笑,特别是唐诗,还总是有意无意的黏在叶诚身旁,显得都有些亲昵了,才防止了叶诚被他人当街拿下盘问。

    叶诚不在乎别人对他恶意的揣摩,这世间没人认识他,也没有他在乎的人,这些异样的眼光他完全可以忽略。

    叶诚一路走马观花,发现街上店铺售卖的物品与蓝星大差不差,衣食住行依旧占据主要。

    只是街药材店出奇的多,而且药材店卖的不止是药物,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平生未见,每每经过一间药铺,叶诚总要驻足片刻。

    唐寅开口道:“看来叶兄对药材店十分感兴趣,正好我唐家在前面设了间分号。叶兄随我来,到店里我为你一一作解!”

    叶诚顺着唐寅手指方向望去,街道前方,最为热闹的路段有一间门头气派醒目的店铺,店内人流如织,想必生意非常火爆。

    “唐家的生意真是做的风生水起!”叶诚感慨。

    “叶诚有所不知,我唐家出售的大都是些下等药材物品,价格还算得上公道,所以进出的多以穷苦人家为主,利润谈不上丰厚。

    薄利多销,惠及济民!

    这也是我唐家做买卖一向奉行的宗旨。”唐寅眼露精光,侃侃而谈,毫无虚以逶迤之感。

    叶诚这才仔细观看,发现唐家药铺进出的人果然多数穿着破旧寒酸、身形瘦削孱弱。

    在进药铺前大都愁容满面,惴惴不安,出时怀抱药物又是笑逐颜开,欢欣雀跃。这情形证实了唐寅的说辞,让叶诚感觉这唐家兄妹没白帮,也有心继续结交。

    于是赞赏的点头道:“药物和人命息息相关,就该以救命为目的!有些黑心商人本末倒置,为牟取暴利,以人命要挟,虚高药价!致使贫苦人家望药兴叹,只能痛苦等死,这与草芥人命有何异!”

    叶诚越说情绪越激动,伸手重重的拍了拍唐寅的肩,“唐家好样的,你这朋友没交错!”

    两人相识而笑,眼神中都透露出惺惺相惜,大踏步朝唐家药铺走去。

    刚一跨入药铺,便有眼尖的伙计认出唐诗、唐寅,迎上前来,兴奋的大声叫道。

    “少爷、小姐!您们总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大家了!唐管家带人寻你们不得,这才刚走一个时辰,说去别处再找找,你们自己就回来了,我马上叫人去找唐管家回来。”

    他这一句,提醒了店中所有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少爷…!”

    “小姐…!”

    一拥而上,将兄妹二人围住,嘘寒问暖,眼中尽是高兴!看来兄妹二人平时很受众人拥戴。

    在一阵寒暄后,唐寅一挥手道:“大家快回去干活,这里还有很多人等着买药呢,别耽误了病人的病情!”

    众人听言,不舍的重新回到岗位,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时不时还有人交头接耳。

    “少爷就是仁义,时刻都为他人着想,跟着唐家干,真是积了不少功德,我探亲回家,乡里乡亲都夸赞我咧!”

    “小姐可也不差!上月我在城里轮值,我二娘得了重病,没钱买药。我二大爷找我借十两银子,我哪来的钱!我家那口子才生了个大胖小子,钱都给了产婆去。好巧不巧遇上了小姐,我想着‘去我二大爷的!’试上一试,给小姐道明情况,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哈哈!小姐冲我的面子,直接叫我把药给了二大爷,说‘有钱还上就行’。你看,真是漂亮的救命活菩萨!”

    “没面没皮,还‘小姐冲我的面子……’,也不撒泡尿照照,小姐倾国倾城,要是多看上你一眼,你小子估计连老婆儿子都不要了!”

    “你还别不相信,要不我…我上去给小姐打声招呼,看小姐记不记得我!”

    “啪!”

    “啪!”

    两声脆响,两名伙计后脑勺上一人挨了一巴掌,一名大伙计板着脸道:“还在这胡说八道,小姐的玩笑都开起来了?还不快点干活!”

    两名伙计伸伸脖子,低下头不再言语,手上的活也麻利了几分。

    待到一众围观的人散开,店内重归秩序,叶诚这才发现在角落了跪着一个少年。

    少年身体瘦小,弯腰低头,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如一段干柴,一时半会还未发现。

    叶诚用手指点了点唐诗的肩头,望着少年抬了抬下巴,问道:“你看,怎么回事?”

    唐诗顺着叶诚的目光,也发现了跪地的少年。

    她上前两步蹲下身,语气温柔的询问:“弟弟!你跪在地上有什么事吗?”

    地上的少年仍是低头不语。

    大伙计赶紧低头上前,苦笑道:“回禀小姐,他要买断续丹,可他只有十两银子,断续丹可至少要十二两银子,我不敢自作主张亏本卖给他,于是他就在这里跪了一整天了,叫也叫不走。说差的银子他可以做工或者慢慢采药来还。”

    大伙计眼中露出对这少年毅力的佩服之色。“可我们谁也不认识他,我怕万一……”

    唐诗听言,眉头微皱,大伙计说得没错,这断续丹的确本钱就要十两纹银,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若是谁来一跪便亏本卖药,那唐家早就破产了。

    唐诗伸出双手扶住少年的双臂,微微向上用力,开口轻声道:“你有何难处,起来再说,若真有难处,我唐家会帮忙的!”

    少年本意再坚持跪着,但鼻中嗅到唐诗身上散发的淡雅清新的体香,手臂上感受到唐诗柔软温暖的手掌传来的触感,耳中再听得唐诗抚慰心灵的亲切鼓励的话语,他竟被施了魔法一般,不自觉的起身看向唐诗。

    只是一眼,少年便知道,眼前这张脸,他永世不会再忘记!

    他眼中可凿山填海的意志,瞬息被羞涩代替,那满眼的羞涩,已至压得他刚刚昂起的头重新垂了下去。

    唐诗见站起,轻摇转身,“跟我上楼吧,把你的事说给我听听!”

    少年低头,眼角隐隐看见唐诗款款上楼的背影,渐渐模糊成一团白光远去,他如同一只飞蛾,急切的心情冲散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不顾一切的跟了上去。

    唐寅指着周陵吩咐两个伙计,“将周陵这小子压下去,好生看管!”

    两个伙计在城里轮值时是见过周陵的,他早已是臭名昭著,其中一名伙计的妹妹还被周陵调戏过,对他恨之入骨。

    那伙计上来就是一脚踹在周陵屁股上。

    “畜生!快走!”

    伙计口中怒骂。

    周陵一个趔趄,眼中愤怒,他堂堂周家公子,怎能让一个下人随意打骂?

    伙计不甘示弱与周陵对视。

    换作平时,他的确不敢。现在有少爷撑腰,有恃无恐,他举起拳头在周陵眼前晃了晃,大声呵斥:“你走是不走?”

    周陵嚣张不过三秒,就被伙计的拳头恐吓住了,甩下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规规矩矩的跟着伙计去往了后院。

    叶诚、唐寅这才一同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