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赌斗
当郑牛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村民们簇拥着像凯旋的英雄一样来到酒店门口时，他当然无比高兴且自豪。
但在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他脸上虽仍挂着笑容，心里却已有不好的预感生出。
长溪村民们拥入郑牛的酒店，要酒要肉，把仅有的六张桌子占去了五张。现在正是过年的时候，这些平时生活拮据的乡下汉也很舍得花钱。
郑云的母亲朱秀莲戴着围裙，忙到后厨去切牛肉，都顾不上和郑云说话。郑牛则是端着酒坛，给乡亲们一一倒酒。
他们正吆五喝六、大吹大擂地讲述刚才鱼塘斗殴事件的经过，间或还不忘吹捧郑云一番。
郑云和马诺三人坐在角落的桌上，吃着朱秀莲忙里抽空端来的花生，也在议论着什么。
朱文清刚才一坐下来，就把郑云低声训斥了一顿，听了他的话后，后者也是颇感懊悔，自想饮马村那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郑云倒也不是怕了潘家兄弟，而是想着饮马村民若是蜂拥而来和本村村民剑拔弩张地闹上一场，两村的关系无疑会更僵化。现在大过年的，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他们正说着这事，忽然，郑云一拍桌子，猛然想起自己并未把剑带回来，如果一会儿潘家兄弟指名要挑战自己，自己如何应付得来？
他这一年修炼，功夫全在剑上，若是没有一柄剑施展剑法和剑气，绝不可能是潘龙潘虎的对手。
马诺闻言，却是自告奋勇地道：“没关系，如果他们真找来的话，由我出手好了。”
朱文清问道：“那潘家兄弟比起你们如何？”
马诺道：“潘虎不久前才输给郑云，那潘龙我们在考核中与他交手多次，虽然不是完全单打独斗，但看得出他的实力比潘虎也强不了多少。若是一对一，我有把握能胜他。”
朱文清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又道：“只是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待会儿恐怕不方便出手。”
马诺一听，也即沉默了下来，眉头微皱。
郑云则是连连叹气，心里慌得不行。
朱文清沉思着，忽然问道：“小云，你一定要好剑才行吗？”
郑云道：“随便什么剑都行，只要不是木头的，我都能斩出剑气。”
闻言，朱文清才展颜笑了笑，说道：“这就好办了，我记得张铁匠喜好刀枪，家里就藏着一柄自己锻造的铁剑。”
“我们去借来一用，不就能应付过去了。”
郑云一听，也大喜道：“我怎么没想到。”
朱文清立即吩咐一旁的姜牛儿，说道：“阿牛，你和星儿要好，现在就赶紧去找她爹爹借剑一用，就说饮马村来挑事，小云需要用剑。”
姜牛儿正慢慢剥着花生，他手指不太灵活，好半天才剥出一颗。听了朱文清的话，当即应了一声，放下花生就往店外跑去。
这时候，郑云的父母才忙完一阵，都过来和郑云说话。郑云便向他们介绍马诺，二人听后都不禁为他的身世感到黯然伤心，劝慰他安心留下过年。
马诺也勉强冲他们二人笑着，点头示意，心里想起故去的奶奶，不禁五味杂陈、颇感酸楚。
突然，酒店外远远传来一片嘈杂声，显然有大批人众在朝这边走来。
酒店中的长溪村民一惊，纷纷喝骂着冲了出去，果然见到饮马村民簇拥着两个少年正气势汹汹而来。
“待会儿由我接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朱文清跟郑云马诺低声说了一句，也走了出去。
“叫郑云出来！”人丛中间的潘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一个大人一般挺着腰板。
他们饮马这次来的人很多，不仅村汉，一些妇女和孩子也跟来了，看去约有小两三百人，把郑牛的酒店团团围住。
方才在店里喝酒的长溪村民只有十几号人，见到这阵势也立感不妙，几个溜滑的赶紧从酒店后门跑出，去村里召集人手。
郑云也站在众人中间，看见对方来人众多，心里更加慌乱，但还是应道：“潘龙，找我何事？”
潘龙哼了一声，喝叫道：“昨夜副院长是怎么说的？叫我们武院学员回家后切不可对普通人出手，你难道忘了吗？”
昨夜陶秋源在文课结束时亲自到新生课室告诫他们，他们体内灵力都已不弱，就算是精壮汉子也挡不住他们的攻击，所以回家后万不可持强出手伤人。
郑云方才情急之下哪想得起这些？如今听潘龙喝问，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朱文清这时却上前一步，笑道：“出手也分很多种，有出手伤人，也有出手救人。我想你们武院副院长的意思，是不可出手伤人，而不是不可出手救人吧？”
潘龙看了看朱文清，似是把他认了出来。在他们和郑云未被武院选中之前，朱文清还是长溪村这一带最有名气的人，年仅十岁就考入方钟文院，饮马那边也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他。
“出手救人？帮自己村人斗殴，也叫出手救人？”潘龙气势不减，又喝道。
朱文清却笑了笑，他刚才早已向郑云问清了他们出手时的详细情况，反问道：“怎么？你们村的人没和你讲清楚吗？郑云和马诺可不只摔了他们，连我们长溪的人也一并摔了。”
闻言，潘龙一惊，这事他确实不知道。那些被摔的饮马村民只顾讲郑云如何仗着自己有灵力对付他们，那会说及其他？
这时潘龙回头左右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这些大人被这少年看得也赶紧别过脸去。被武院选中，无异于是登了龙门，将来的地位远非他们这些泥腿子可比。
潘龙情知朱文清所言是真，竟也一时语塞。
朱文清又道：“我们两村为那鱼塘不知争斗了多少次，期间好几次都闹出了人命。郑云和马诺刚才出手制止，我想你们武院院长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大加赞赏吧。”
方钟武院设立文课的意义，正是为了教诲学员要精忠报国、任侠重义，遇有不平之事，自然也该出手勇为。
潘龙早听说文院的学员嘴皮子厉害，今天一见果然不假，他知道自己说不过朱文清，便把矛头指向郑云。
“但今天这事总要有个结果。郑云！你敢不敢和我单挑，用胜败来决定鱼塘的归属！”
饮马村民在来的路上早和潘龙说好了，要他趁机把鱼塘的事情给解决了；潘龙心想郑云回家是不带剑的，于是便欣然承诺下来。
闻言，不等郑云回答，朱文清又笑道：“小兄弟，你打的好算盘。明知道小云是学剑的，如今又没带剑回家，你现在向他挑战，不是趁人之危吗？”
“若说胜败，你兄弟潘虎不是已经败给郑云了吗？”
朱文清言语处处占理、步步紧逼，潘龙被他问得也是咬牙汗颜，潘虎也颇感不安。
他们到底都还年幼，未经事故，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面。
潘家兄弟的父亲就站在他们身后，此时见两个儿子都沉默，便出头叫道：“阿虎败给郑云，是他不争气，阿龙却没有败！我们现在赌的，就是阿龙胜过郑云。”
“对，我们赌的是潘龙。”立即有饮马村民应和道。
郑云也上前一步，直面潘龙，昂然道：“好，那你敢不敢等上一等，我已经叫人去取剑了！”
潘龙一听，心底也发虚，他其实并无十足把握胜过郑云。虽说郑云因为较晚练出灵丝而耽误了去东山修炼的时间，但他与之在考核中多次交手，深知对方灵力纵然稍逊，但武学却颇为棘手。
不等潘龙答应，他身后的村民却先喝道：“拿剑打架，这不是欺负人吗？是好汉就用拳头，拳拳到肉，那才过瘾。”
“对，不许用剑，都空手打！”
潘龙的父亲也叫道：“这就好比我们打架，一个拿锄头，一个没拿锄头，这公平吗？”
郑云一听，立即楞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种说辞。
他表哥也皱眉站着，以手扶额，显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些庄稼汉解释，武界中人比武，不是看是否手持兵刃来决定公平与否。
郑云家的小酒店开在村口，就在这时，村里方向突然传来一片呼喝声，长溪村一众男女老幼正一窝蜂般朝这边涌来。饮马村的人立马被逼到另一边，他们就在酒店前分成了两个阵营。
裹得像头小豪猪一样的姜牛儿跑到郑云面前，面色红涨气喘不止，显然累得不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怀里正横抱着一柄铁剑；铁剑锻造十分粗糙，连剑鞘也没有。
这小女孩穿得远没有姜牛儿那么厚实，她头上用红绳绑着两个总角，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颇为灵动，模样生得十分可爱。
姜牛儿气喘得说不出话来，小女孩张星儿却已把铁剑捧到郑云面前，喘呼呼地说道：“……郑云哥哥……我把剑带来了……我爹说……别弄坏就行……”
郑云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子，面色有些尴尬，他不知道现在是该接剑，还是不接……
但在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他脸上虽仍挂着笑容，心里却已有不好的预感生出。
长溪村民们拥入郑牛的酒店，要酒要肉，把仅有的六张桌子占去了五张。现在正是过年的时候，这些平时生活拮据的乡下汉也很舍得花钱。
郑云的母亲朱秀莲戴着围裙，忙到后厨去切牛肉，都顾不上和郑云说话。郑牛则是端着酒坛，给乡亲们一一倒酒。
他们正吆五喝六、大吹大擂地讲述刚才鱼塘斗殴事件的经过，间或还不忘吹捧郑云一番。
郑云和马诺三人坐在角落的桌上，吃着朱秀莲忙里抽空端来的花生，也在议论着什么。
朱文清刚才一坐下来，就把郑云低声训斥了一顿，听了他的话后，后者也是颇感懊悔，自想饮马村那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郑云倒也不是怕了潘家兄弟，而是想着饮马村民若是蜂拥而来和本村村民剑拔弩张地闹上一场，两村的关系无疑会更僵化。现在大过年的，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他们正说着这事，忽然，郑云一拍桌子，猛然想起自己并未把剑带回来，如果一会儿潘家兄弟指名要挑战自己，自己如何应付得来？
他这一年修炼，功夫全在剑上，若是没有一柄剑施展剑法和剑气，绝不可能是潘龙潘虎的对手。
马诺闻言，却是自告奋勇地道：“没关系，如果他们真找来的话，由我出手好了。”
朱文清问道：“那潘家兄弟比起你们如何？”
马诺道：“潘虎不久前才输给郑云，那潘龙我们在考核中与他交手多次，虽然不是完全单打独斗，但看得出他的实力比潘虎也强不了多少。若是一对一，我有把握能胜他。”
朱文清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又道：“只是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待会儿恐怕不方便出手。”
马诺一听，也即沉默了下来，眉头微皱。
郑云则是连连叹气，心里慌得不行。
朱文清沉思着，忽然问道：“小云，你一定要好剑才行吗？”
郑云道：“随便什么剑都行，只要不是木头的，我都能斩出剑气。”
闻言，朱文清才展颜笑了笑，说道：“这就好办了，我记得张铁匠喜好刀枪，家里就藏着一柄自己锻造的铁剑。”
“我们去借来一用，不就能应付过去了。”
郑云一听，也大喜道：“我怎么没想到。”
朱文清立即吩咐一旁的姜牛儿，说道：“阿牛，你和星儿要好，现在就赶紧去找她爹爹借剑一用，就说饮马村来挑事，小云需要用剑。”
姜牛儿正慢慢剥着花生，他手指不太灵活，好半天才剥出一颗。听了朱文清的话，当即应了一声，放下花生就往店外跑去。
这时候，郑云的父母才忙完一阵，都过来和郑云说话。郑云便向他们介绍马诺，二人听后都不禁为他的身世感到黯然伤心，劝慰他安心留下过年。
马诺也勉强冲他们二人笑着，点头示意，心里想起故去的奶奶，不禁五味杂陈、颇感酸楚。
突然，酒店外远远传来一片嘈杂声，显然有大批人众在朝这边走来。
酒店中的长溪村民一惊，纷纷喝骂着冲了出去，果然见到饮马村民簇拥着两个少年正气势汹汹而来。
“待会儿由我接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朱文清跟郑云马诺低声说了一句，也走了出去。
“叫郑云出来！”人丛中间的潘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一个大人一般挺着腰板。
他们饮马这次来的人很多，不仅村汉，一些妇女和孩子也跟来了，看去约有小两三百人，把郑牛的酒店团团围住。
方才在店里喝酒的长溪村民只有十几号人，见到这阵势也立感不妙，几个溜滑的赶紧从酒店后门跑出，去村里召集人手。
郑云也站在众人中间，看见对方来人众多，心里更加慌乱，但还是应道：“潘龙，找我何事？”
潘龙哼了一声，喝叫道：“昨夜副院长是怎么说的？叫我们武院学员回家后切不可对普通人出手，你难道忘了吗？”
昨夜陶秋源在文课结束时亲自到新生课室告诫他们，他们体内灵力都已不弱，就算是精壮汉子也挡不住他们的攻击，所以回家后万不可持强出手伤人。
郑云方才情急之下哪想得起这些？如今听潘龙喝问，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朱文清这时却上前一步，笑道：“出手也分很多种，有出手伤人，也有出手救人。我想你们武院副院长的意思，是不可出手伤人，而不是不可出手救人吧？”
潘龙看了看朱文清，似是把他认了出来。在他们和郑云未被武院选中之前，朱文清还是长溪村这一带最有名气的人，年仅十岁就考入方钟文院，饮马那边也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他。
“出手救人？帮自己村人斗殴，也叫出手救人？”潘龙气势不减，又喝道。
朱文清却笑了笑，他刚才早已向郑云问清了他们出手时的详细情况，反问道：“怎么？你们村的人没和你讲清楚吗？郑云和马诺可不只摔了他们，连我们长溪的人也一并摔了。”
闻言，潘龙一惊，这事他确实不知道。那些被摔的饮马村民只顾讲郑云如何仗着自己有灵力对付他们，那会说及其他？
这时潘龙回头左右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这些大人被这少年看得也赶紧别过脸去。被武院选中，无异于是登了龙门，将来的地位远非他们这些泥腿子可比。
潘龙情知朱文清所言是真，竟也一时语塞。
朱文清又道：“我们两村为那鱼塘不知争斗了多少次，期间好几次都闹出了人命。郑云和马诺刚才出手制止，我想你们武院院长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大加赞赏吧。”
方钟武院设立文课的意义，正是为了教诲学员要精忠报国、任侠重义，遇有不平之事，自然也该出手勇为。
潘龙早听说文院的学员嘴皮子厉害，今天一见果然不假，他知道自己说不过朱文清，便把矛头指向郑云。
“但今天这事总要有个结果。郑云！你敢不敢和我单挑，用胜败来决定鱼塘的归属！”
饮马村民在来的路上早和潘龙说好了，要他趁机把鱼塘的事情给解决了；潘龙心想郑云回家是不带剑的，于是便欣然承诺下来。
闻言，不等郑云回答，朱文清又笑道：“小兄弟，你打的好算盘。明知道小云是学剑的，如今又没带剑回家，你现在向他挑战，不是趁人之危吗？”
“若说胜败，你兄弟潘虎不是已经败给郑云了吗？”
朱文清言语处处占理、步步紧逼，潘龙被他问得也是咬牙汗颜，潘虎也颇感不安。
他们到底都还年幼，未经事故，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面。
潘家兄弟的父亲就站在他们身后，此时见两个儿子都沉默，便出头叫道：“阿虎败给郑云，是他不争气，阿龙却没有败！我们现在赌的，就是阿龙胜过郑云。”
“对，我们赌的是潘龙。”立即有饮马村民应和道。
郑云也上前一步，直面潘龙，昂然道：“好，那你敢不敢等上一等，我已经叫人去取剑了！”
潘龙一听，心底也发虚，他其实并无十足把握胜过郑云。虽说郑云因为较晚练出灵丝而耽误了去东山修炼的时间，但他与之在考核中多次交手，深知对方灵力纵然稍逊，但武学却颇为棘手。
不等潘龙答应，他身后的村民却先喝道：“拿剑打架，这不是欺负人吗？是好汉就用拳头，拳拳到肉，那才过瘾。”
“对，不许用剑，都空手打！”
潘龙的父亲也叫道：“这就好比我们打架，一个拿锄头，一个没拿锄头，这公平吗？”
郑云一听，立即楞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种说辞。
他表哥也皱眉站着，以手扶额，显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些庄稼汉解释，武界中人比武，不是看是否手持兵刃来决定公平与否。
郑云家的小酒店开在村口，就在这时，村里方向突然传来一片呼喝声，长溪村一众男女老幼正一窝蜂般朝这边涌来。饮马村的人立马被逼到另一边，他们就在酒店前分成了两个阵营。
裹得像头小豪猪一样的姜牛儿跑到郑云面前，面色红涨气喘不止，显然累得不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怀里正横抱着一柄铁剑；铁剑锻造十分粗糙，连剑鞘也没有。
这小女孩穿得远没有姜牛儿那么厚实，她头上用红绳绑着两个总角，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颇为灵动，模样生得十分可爱。
姜牛儿气喘得说不出话来，小女孩张星儿却已把铁剑捧到郑云面前，喘呼呼地说道：“……郑云哥哥……我把剑带来了……我爹说……别弄坏就行……”
郑云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子，面色有些尴尬，他不知道现在是该接剑，还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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