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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战火将起

    夜色渐深,长乐宫中烛火飘摇。

    一阵脚步夹杂着几句低声的声音响起,盖过了外面“吱吱”的蟋蟀鸣叫。

    “那抵御匈奴之事,朕就靠诸位齐心戮力了。”将群臣送至门口,刘邦笑了笑,拱手行礼,一如当年离开沛县,托付好友照顾妻儿那般。

    群臣还以大礼,连声道“一定”“臣必不负陛下嘱托”。

    随即刘邦是挥了挥手说:“朕不远送了,就在这里目送你们出去吧。”

    说罢,他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地望着背对着自己离开的众人愣神,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了视野后良久,孤寂地转身走回殿内。

    直到走到宫城外,夏侯婴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今晚经历了什么。

    开始是大半夜侍从将自己从床上喊起,来不及发火,就得知是宫内来人传唤,陛下找他喝酒。

    接着心怀疑虑地进到长乐宫中,刚开始就听到“匈奴南侵”这一重磅消息,尚且处在被砸得晕头转向的阶段,结果张良、陈洛几人一言一语,就把征讨匈奴的大致情况讨论完毕。

    最后则是陈洛推荐自己加入征讨匈奴的军中,陛下居然没有多想,直接同意。

    整个过程跌宕起伏,像是驾驶着失控的马车在悬崖边的山路驰骋,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这辆“马车”在山脚下停稳,夏侯婴才有了思考的时间。

    那么自己没过几天,就要上战场了?

    而且打的还是匈奴?

    晕乎乎地侧过头去,夏侯婴对王陵如梦呓般问道:“老王,我这是在做梦呢?”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这次出征跟着韩大将军立功,回来封地又得增加了。”王陵以为他在炫耀,面露不屑,结果发现夏侯婴目光清澈愚蠢,“要不……我扇你两下?不过这个梦挺香的,我怕把伱打醒了。”

    “那倒不必,我谢谢你啊。”夏侯婴摇了摇头,王陵依旧是这副贱兮兮的模样,那看来自己确实并非做梦。

    看向走在前方的陈洛背影,他捋了捋胡子,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想。

    自己之所以被举荐,大概不止是因为长安城内他是最有资历的大将。

    忆起去岁陈洛上书提议,说可以专门下拨一笔款项用于养马,当时天下尚未完全太平,不少地方都有匪盗,叛贼的消息亦不时传来。因此培育战马,训练骑兵,确实算是一件重要事情,后面局势稳定下来,这项政策并没有及时变动取消。

    于是关中地区的边郡附近大概养了两万余匹马,按照四月报过来的数据,其中有超过八千匹的可用战马。

    要论朝中谁最了解那批战马的相性,莫过于自己。

    这才是最关键的原因。

    “匈奴人,呵。听说都精于骑术?那我就是要和你们比比了。”夏侯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已经想好如何在战车上挥舞长戈,将那些愚蠢野蛮的敌人斩杀。

    若自己一个曾经的沛县马夫也能把他们碾压在车轮之下,那么他们精于骑术的名声,也就那样了。

    ……

    “良人,阿母得知舅父受伤,已经开始担心了,找我问了好多情况,只是我大多问题我都答不上来,因此阿母是打算派她的人去军中查看具体情况。”坐上马车后,刘乐概括了她和吕雉的交谈,接着低声询问,“不过……是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和吕雉在另外的偏殿交谈到一半,然后是看着萧何过来,甚至这还没完,夏侯婴、陈平、王陵等人接踵而至,甚至连告病在家的张良都赶了过来。

    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哪怕吕泽出现意外,亦不可能引发这样的动静,大半夜将朝中重臣几乎全部叫上。

    若非陈洛还在那座殿中,这时分外敏感的吕雉看着这般阵仗,差点以为刘邦找来重臣亲信,是想商量换太子的事呢。

    “接下来又要发生战争了啊。”陈洛神色平静如水,袖中双手紧握,自语说,“战火将起,可现在的天下是最该休养生息的时候啊。刚打完数年内战……不过这又是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

    这个时间线的亡秦灭楚之战,比起历史上秦末大战,烈度要轻很多。

    汉、巴两地,甚至得到了不小的发展。关中损失不大,只被共敖嚯嚯了一年不到,经过这几年的恢复,已经是欣欣向荣。

    可中原地带以及山东地区,情况就完全不同,当初亡秦的主战场,就集中在这两块区域,张楚军、秦军、楚军、诸侯盟军,经历过无数次的拉扯,最繁盛的洛阳,城中百姓仅四万三千户,不到新建的长安一半户数。

    说到底,这是休养的时间不够所导致。

    若再给大汉二十年时间,那么一个冉冉升起的帝国即会出现。那个时候与匈奴作战,就不可能是本土被入侵,而是会往草原上打了。

    可惜匈奴起势够快,正好是抓住了这个空档期,没有让大汉发展到全盛。

    刘乐柔声道:“良人需要随军出征吗?”

    见陈洛轻轻点了点头,她接着问:“这次出征,何日归家?”

    刘乐没有提出反对,也没有问东问西。

    因为她见着那些重臣皆进殿议事,明白这项战事是上升到国策的高度,自己能做到只有支持。

    “短则半年,但不会超过一年。”在心底估计一番后,陈洛抿了抿嘴,“在驱逐匈奴后,我就能回家过新年了。”

    自己这话和麦大帅那句“回家过圣诞”不同,并非是骄狂之语。

    毕竟南侵的那批匈奴人,在正面战场吃不了好处,劫掠不了百姓物资,又加上大雪降下后,草地枯死,那他们继续留在大汉的疆土上,只有被围杀的份。

    冒顿定然不会选择等死,回到汉人不熟悉路况的草原上,即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好。”刘乐没再多说什么。

    良人前去征战,自己回到府上,该给他备好秋冬季节的厚衣裳,新缝制的那枚香囊亦要收好尾,能让他能佩戴着前去征战,护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