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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陈洛吓坏的使者

    宜阳城外。

    汉军近雒水驻扎,营盘齐整,外出伐木的士卒十余人一组,抬着腰口粗细、近五丈长的原木从东北侧的山岭而来。木材进入营地后,被运送西南侧进行加工,打磨成格式规格的木板。接着在工匠的指挥下,那些成型的木板是被士卒们有条不紊地组装起来,打造成可以合规下水的船只。

    此时一阵秋风吹过,拂去士卒脸上的汗滴,紧贴后背而湿漉漉的短衫是浸出丝丝凉爽之意。

    这种既不炎热又不酷寒的天气,属于体感温度最为适宜的时间段,一年仅有两三个月,在这个时间段里,哪怕他们是在户外体力劳作,也不会感到太过辛苦,只需要及时补充水分便可以。

    “天使从长安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军中不能饮酒,但我备上了些山珍野味,请你前去一同品尝。”

    汉军大营的东北门,陈洛身后跟着军中诸位参将,面带笑意地拱手上前。

    对于迎接使者这事,自己可谓是轻车熟路。

    以前项羽搞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熊心派出的那些使者却又每个都是有一大堆的弯弯绕绕,整个楚军里唯有自己出面,可以处理得当。

    那名使者还礼过后,让随行的下属取来写着旨意且盖有玺印的帛书。

    只是他脸上并非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神色,而是满面笑容说:“阳夏侯您实在是太过客气,吾不过是传达旨意的信使罢了,您如此郑重地设宴,真是让我羞愧啊。”

    陈洛眯了眯眼,同样笑着回说:“您手中的乃是皇后的旨意,我若是怠慢了您,岂不是在对皇后失礼吗?

    那样的话,该感到羞愧的人应该是我吧。

    现在我们先进到大营当中,在那儿您再正式宣读旨意如何?”

    墨家的飞鸽先于这名使者,前两日就抵达了营中。

    因此对于长安那边做出决定,陈洛早早知晓,他们同意自己南下与刘邦合兵,共击南越国。

    当然,之所以自己没有即刻发兵,争分夺秒,想多打造几艘船,让运力充足,拥有余裕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名义上的旨意还是必须得要拿到的。

    走向大帐的路上,陈洛是与那名使者谈笑风生,不断用话术旁敲侧击着对方的身份信息。

    最终他确定了自己身侧这人并非一名普普通通的使者,对方从亡秦战争时,就属于吕泽的手下,大汉建立后进入文官体系,但身上是有明显的吕氏派系烙印。

    吕雉派出这么一个人过来,肯定是有其他用意,怪不得自己会多想。

    在那使者没有展现出真实意图前,陈洛对他客气点准没错。

    众人拥着陈洛和使者进入帐内,按照位次坐好后。

    那名使者浅喝了小半杯水,清了清嗓子后起身道:“阳夏侯接旨。”

    随着他话音落下,帐内众人齐齐站起身来,神色恭敬。

    使者朗声道:“南越犯边,百姓未安,恰阳夏侯北击匈奴而归,为南下襄助陛下不二之选,故而有旨……愿阳夏侯率军得胜,诏尽于此。”

    这旨意的措辞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它只是简简单单地将一件事情陈述完毕,并分配好陈洛接下来的职责。

    没有横生枝节,其实就是最好的情况,反倒诏书里蕴含着八百个心眼子,这才让人分外头大。

    接完这卷诏书后,陈洛笑着招呼道:“臣领旨,来日便领兵南下,大破南越蛮子。天使,我们这里是军营,不用讲究太多繁杂的礼节,大家一起坐下,用餐开心便好。”

    “阳夏侯可是制定《仪礼》之人,我可不敢太肆意了。”使者明显放下戒备,还开了一句小小的玩笑。

    各人的餐盘被端了上来后,证明陈洛之前所说的确实并非虚言,对于使者的招待,他是下了功夫的。

    野雉、野猱、野兔还有菌子,不少后世可遇不可求的山珍,在汉代倒没有那么罕见,即使缺少调味品,它们亦有种别样的鲜美,除了难以获取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因为没有饮酒,这顿饭吃得倒是不慢,仅仅半个时辰,大部分人脸上是带有饱餐一顿后的困倦。

    正式宣布宴会结束后,陈洛发现那名使者仍有留在帐内的意思,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去,找那使者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

    等到帐中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陈洛作势要告辞离开,果然是被喊住。

    “阳夏侯,吾这里还有一封信件,需要交予您。”

    脸上略带迷惑地转过身,陈洛用不解的语气问道:“您不是已经将旨意送达给我了嘛,为何还有新的信件呢?”

    使者揉了揉下巴,压低声音说:“这封是皇后要我转交给您的,至于具体内容,这我是不知道的,您只管收下,我就完成这项任务了。”

    他知道自己被吕雉安排成使者,主要就是为了送这份密信。

    不然长安城中比自己更有资格担任使者的人多了去了,只是自己属于吕家的人,由他来送这封密信,吕雉更加放心。

    看着陈洛迷惑的神色,他不由得再补充一句:“阳夏侯可还有什么疑虑吗?”

    “你是说这封信是由皇后送来的,而非丞相吗?”陈洛挠挠头问道。

    使者颔首,往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最近的侍从也在两丈开外,于是放心答说:“没错。阳夏侯,您应该清楚有些事情不方便直接用旨意传达,那众人都会知晓。

    故而皇后是将这封信件交给我,让我私下送到您的手中。”

    其实他也不想卷入这种高层的斗争当中,只是看着自己面前陈洛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不得已是将话说得明白一些。

    “哦?”陈洛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赶忙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天使解惑。”

    他这才伸手接过那封密信,直接在对方面前打开。

    这看得那名使者一阵紧张。

    他对那信上的内容可是一点都不好奇,阳夏侯的路数,自己可是一点都看不懂啊。

    过了片刻,陈洛抬起头道:“等下我会给皇后和丞相分别写一封信,还请您返回长安的时候带回去。皇后信上说的这些事,我觉得都很有道理啊,只是有几处要求和兵事相悖,我又必须指出来。

    唉,这是件麻烦事,是真让人伤脑筋啊,万一措辞不当,皇后对我的态度有所误解,那就糟了。

    因此我等下得好好想想,琢磨琢磨语句,使皇后不会对我信中要表达的意思产生曲解。

    话说您怎么看呢?要不来替我参考一番?”

    “军阵之事这我也不懂啊,何况这是有关国家的大事,不是我这样的人应当干预的。”使者摆了摆手,背上是冒出了冷汗。

    陈洛轻拍案牍,露出严肃的神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嗯,先贤的话语,我非常认可。

    普通人与国家大事同样有关,面对国家的危难,大汉的危难,我们应当提出自己的看法,建言献策。

    何况您曾经是在吕将军麾下,对于军事不陌生,正好可以与我一起商议如何将这封信件写好,让皇后可以明白其中的道理啊。”

    如此说着,他是将手中的吕雉信件摊开,朝那使者手中递去。

    “别,不用……”那使者赶忙是将脑袋偏开,视线是一点不敢往那封信上面沾。

    “阳夏侯啊,人和人之间的才能是不一样的,就像让擅长种地的农民前去经商,那他一定会搞砸。我曾经在军中上阵的次数不多,只擅长护送信件,因此让我来议论国家大事,属实不是正确的选择。恕我无法向您提供更多的建议。”这是逼得他急中生智,口才突飞猛进。

    关于天下兴亡的朝堂大事,阳夏侯和皇后之间交涉的余波就足够让自己人头落地了。

    这种事情他可真是参与不得的。

    “没有您的帮助,我这真是很为难啊。”陈洛叹了口气,接着说,“既然如此,那希望您能把信件安全平稳地送达,若是皇后见了信件里的内容有什么疑义,也希望您可以为我解释一番,毕竟我夫人嘴笨,军事上的东西她又解释不清,所以只好拜托您了。”

    那使者听完,连连点头,对陈洛的要求是一口应下,见到陈洛将那卷摊开的帛书卷起,拿了回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实在是怕了。

    在陈洛主动在自己面前展开信件时,他就明白对方前面的表现全部是伪装。

    他就说阳夏侯怎么会表现得那般懵懂,还需要自己来解惑,敢情是在让自己放下警惕啊。

    果然,朝堂上身居高位的全是老狐狸,自己进到这个圈子里面,属于单纯无比的小白兔,只会被骗得团团转。

    之后的陈洛的言语,没有用咄咄逼人的态势,却在细节方面给自己带来沉重的压力,属于是另外一个层次进行降维打击,把他的路完全堵死。

    他必须得答应陈洛的要求。

    到时候自己回到长安,还得在吕后面前替陈洛多说几句好话才行。

    不然这次是冒出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下次指不定是在朝堂上指着自己来一句“祸国奸臣,正是此獠”。

    何况自己想要说坏话,挑拨阳夏侯与皇后间的关系,同样是行不通的。

    刚才阳夏侯可是暗戳戳地提到了他的夫人,这是当今长公主,能够较为自由地在宫城内来去的人。

    那自己挑拨人家夫君和亲妈之间的关系,死一万遍估计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见到使者那慌乱的模样,陈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您不必这么慌乱,我乃御史大夫,从来不会冤枉好人。

    您是忠于大汉的臣子,只需要完成自己的职责,我难道会针对和为难您嘛?

    那您尽可以去向陛下和皇后举报我。”

    看着笑眯眯的陈洛,使者更是感到言语间的威胁。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

    这更是在暗示我啊!

    如果我回去做出什么事,那他回来就直接弹劾自己。

    现在吕将军伤病未愈,多日未出府邸,何况就是吕将军在,那阳夏侯派出手下那帮疯狗般的御史,自己同样极有可能,哦不,绝对会被罢官回家……

    陈洛若是可以听取心声,知道对方现在的想法,估计会是无奈苦笑。

    自己前面的那些话或多或少是在暗示对方,要他送信回去,见到吕雉时不画蛇添足,可后面那句御史大夫就是随口一提,真是在安慰对方,结果起到了反作用。

    “不敢,不敢。”这使者是连连摆手,“阳夏侯您要是信写好了,派人过来唤我一声,我就来取它。”

    陈洛笑了笑说:“您帮我送信,我怎么还好意思来麻烦您过来跑一趟呢,到时候将信写好后,是亲自送到您的帐内。”

    “好,好,那劳烦阳夏侯了。”现在这使者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又在脑海中进行一阵脑补。

    阳夏侯要亲手将信件交到我手中,到时候还有警告我不要偷看的意思?

    是了,今天他在我面前主动展开皇后的信件,又朝我主动递了过来,大概是在观察我当时的眼神吧。

    所幸我没有掺和进这件事情的想法啊,要不这次还能囫囵着回去吗?

    那恐怕很悬啊。

    使者深吸一口气,朝陈洛请辞出帐,在外面被风一吹,这才发现背部冰凉,完全被汗水浸湿,比那些搬运木材的士卒更加汗涔涔。

    待到次日,陈洛将信件送到那使者的帐中,对方诚惶诚恐地接过,然后匆匆吃了顿午饭,便是带着使团原路返回,一刻不敢在军营内多待。

    送别使者时,陈洛见到他那心神不宁,且眼睛肿胀得像失眠通宵未睡的模样,内心不由得产生怀疑。

    自己昨天的态度还算是温和啊,也没有进行恐吓,咋就把孩子吓成这样了?

    不过陈洛没在这方面多作疑惑,毕竟时间不等人,他得指挥军队启程南下,不得耽搁。

    恰在倒数第三批士卒上船后,又有一位新客人赶到了汉军驻地。